明日之星-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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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也清楚纪星的性格，聊过几句便岔开了话题，讨论起圈子里的八卦来。

齐琛的八卦自然也是大家讨论的重点之一——两年前的假拳新闻最近被吵得沸沸扬扬，据说黑狮俱乐部也提起了诉讼，要告齐琛违约。

这就很滑稽了。黑狮当初将人开除了，现在却告齐琛在没有经过他们的同意下擅自参加比赛以及加入了另一家俱乐部。

王海阳可不是吃素的，立刻就跟黑狮互撕了起来。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官司他们输定了，现在就是想打一波舆论战转移注意力。”有人喝得醉醺醺的，打着酒嗝讥讽道，“我说齐、齐……”

“齐琛。”旁边人提醒。

这人点头，道：“齐琛，以后记得这些什么合同一定要看清了，合同写得越多越厚——尤其是对你的限制越多，对他们自己的责任写得越少的，那都是有问题的。还有你当时被开除，具体的文书也得有，否则就像这样，他们翻脸不承认了。你也拿不出他们开除你的证据来。”

其他人点头：“是，得要有手续，流程得清楚。”

齐琛点头谢过众人的好意，两人吃过饭，这会儿都热了起来，脱了外套靠在椅子上。纪星喝了几

杯酒，脸上红彤彤的，嘴角的笑一直没消失过，看着有些傻乎乎的但十分可爱，惹得人忍不住想逗他。

果然，就有人开玩笑道：“齐琛人好颜值高，又能打又细心，你就这么带出来，不怕有人起心思？”

纪星拍了下齐琛的膝盖：“有人对你起心思了，怎么办？”

开玩笑的人立刻摆手：“我可没说是我！”

齐琛一手端着酒杯，他今天破例喝了点酒，虽然不多，但在纪星眼里喝了酒的齐琛却有不同的魅力。

齐琛唇角散发着淡淡的酒香，手晃了晃杯子，几乎是靠在纪星耳边道：“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那你自己的意思呢？”

齐琛耸肩：“让他滚。”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酒足饭饱，苏长玉和小左依然不见人影，纪星又给苏长玉打了个电话，这回接通了。

“我在楼上房间。”苏长玉小声道，“有点事，你帮我顶着。”

“小左呢？”

“你别管！”说罢就挂了电话，干脆利落。

纪星一头雾水，想了想跟齐琛咬耳朵：“我觉得长玉和小左有问题。”

齐琛没听清，周围太闹了，正想问他说了什么，就被旁边的几个富家子弟给拽了起来。

“唱歌唱歌！咱们这群人都唱过了，就差你了！”

齐琛尴尬：“我不会唱……”

“随便唱！”富家子弟们喝多了不管不顾起来，有人扯着嗓子吼，“不给我面子是不是？！”

纪星笑呵呵地，也没阻止，他还没听过齐琛唱歌呢，还挺好奇。

齐琛多年不唱歌，被推上台子，手里塞了话筒，在灯光下看起来窘迫得很。

纪星撑着下颚看他，打开手机录像。

眼见自家少爷不会来帮忙，齐琛只得认命，就当是逗少爷开心了。

将话筒在支架上放好，拖来一根高脚凳。

在场众人给他鼓起掌来，起哄的，吹口哨的，善意的笑声在大厅里蔓延。

这原本是一个小舞台，可供平日订餐的客人祝寿、搞公司活动、办婚礼等使用。今日是苏家自己包场，最开始还有一只乐队被请来唱歌，这会儿也早走了。

空下来的舞台上只有齐琛一个人，背后放着两个大音箱，工作人员帮他调整了混响，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伴奏响起来，是最近大街小巷常放的《世间美好与你环环相扣》。

齐琛的声音低沉，有些微的沙哑，一开口全场就静了。

“此时已莺飞草长爱的人正在路上，我知他风雨兼程途经日暮不赏，穿越人海只为与你相拥。”

“此刻已皓月当空爱的人手捧星光，我知他乘风破浪去了黑暗一趟，感同身受给你救赎热望。”

齐琛会唱得歌没几首，平日也不怎么听歌。

手里被塞进话筒时，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首歌。

也许有些自作多情，但在齐琛心里，这首歌同自己是那么适合，恰如其分，歌词几乎唱到他心里去了。

他看着座位里正在录像的纪星，对方脸上通红，握手机的手不断颤抖。

齐琛心里软得厉害，满心的温情都想唱给对方听。

“让星光加了一点彩虹，让樱花偷偷吻你额头，让世间美好与你环环相扣。”

他想起了很多很多，纪星同他说过的话。那些话在不同的阶段，抚慰过他的伤，催促他前进，拖着他一点点走出了曾经的阴霾。

——不要因为自责愧疚，不要因为别人骂你，就认定这份喜欢丑陋不堪。不要为这份喜欢自卑，不要逃避，不要觉得羞耻。

——齐琛你是个王八蛋，胆小鬼，

懦夫。

——你得向前走！再痛苦也得向前走！不要逃避！

——我喜欢你，齐琛，我喜欢你。

——我原谅你了。

座位里的纪星捂住脸，齐琛唱完最后一句，台下震惊的众人久久未回神。

齐琛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浮出淡淡的红晕，关了话筒赶紧下台了。

他走到纪星身边坐下，其他桌的人还在震惊地看他。

齐琛以为纪星在哭，见他肩膀剧烈耸动便伸手帮他拿过了手机，关掉了录像。

他还沉浸在回忆和温情里没回神，眼神温柔，侧头吻了吻纪星的耳朵。

纪星实在忍不住，转头趴在他怀里大笑起来。

齐琛：“……”

齐琛：“？？？”

纪星笑得话都说不清，抹着眼泪道：“我的天，我……这录像得永久保存！不开心就拿出来看看！我第一次听人唱歌，没有一句在调上哈哈哈哈哈——！”

齐琛：“……”

齐琛整张脸瞬间红透了，不敢去看周围人忍笑和震惊的眼神，恼火地轻轻拍了纪星屁股一下，以示警告。

深夜，年轻的人们依旧在狂欢，有人约了去附近的酒吧，齐琛和纪星则告辞离开了。

夜风将暖意吹散，纪星整个人从喧嚣的混沌里清醒过来，手被齐琛握在手心里，两人就这么牵着手慢慢走着。

纪星想起齐琛魔性的走调，又忍不住低头笑起来。

齐琛无奈，尴尬道：“以后都不唱了。”

“别啊，多可爱！”纪星道，“以后我不高兴了，你就给我唱歌，好不好？”

齐琛：“……”

齐琛见纪星笑得见牙不见眼，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好。只唱给你一个人听。”

“那必须。”纪星哈哈大笑，“咱们就别去祸害别人了哈哈哈哈——”

齐琛：“……”

纪星揉着眼睛，笑得喘不上气：“我想了一晚都没想起来原唱是怎么唱的哈哈哈——”

齐琛捂住他的嘴：“别说了！”

两人刚走过路口，就有车从旁边慢慢跟上来，按了下喇叭。

纪星转头一看，是老爸的车。

车窗降下，纪宏飞的脸从车窗后露出来。

他穿着立领的大衣，里面套着西装，两鬓略白，脸色严肃，双手合十放在膝盖上，靠在椅背里严肃地看他们：“这么晚了，在这儿做什么？”

齐琛忙挺直了脊背，礼貌道：“纪总。”

纪宏飞冷哼一声，看了眼两人握着的手：“既然遇到了，去哪儿？我送你们。”

司机下来开车门，纪星钻进后座，齐琛坐进副驾驶。

车内暖气很足，纪宏飞看了眼被冷风吹红了脸的小儿子，不满道：“大半夜的在外面吹冷风？吃饱了撑的？”

“吃饱了是真的，散散步消食而已。”纪星笑眯眯的，从小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喝，“爸去哪儿了？”

“刚开完会。你以为跟你似的，成天不务正业。”纪宏飞动了动鼻尖，“喝酒了？”

他又从后视镜里警告地看了眼坐在副驾驶的齐琛。

齐琛只觉如芒在背，忙道：“朋友聚会，星星没喝多少，我也没怎么喝。”

“你这职业，还能随便喝酒？是不是太随便了？”

“纪总教训得是。”齐琛认错飞快，摸了摸鼻尖。

纪星不满：“一见面就训人，下次不上你车了。”

纪宏飞：“……”

纪宏飞只得软下声音，道：“最近忙吗？回家住几天？”

“忙！”纪星道，“我在金三角住得好好的……”

“就

不能在外面住吗？非得住金三角？”纪宏飞啧了一声，又看齐琛，“我听说你最近比赛多起来了，怎么？奖金不够吗？首付都给不起？”

齐琛一提起钱就窘迫得很，但好在很快振作起来，不卑不亢道：“我最近打算投资房产，纪总要是有推荐，也可以商量。”

“我跟你商量什么？关我什么事？”

“……”

纪星道：“他明年年初要参加国际比赛了，到时候能拿不少钱。”

“不少钱是多少钱？”纪宏飞正要讥讽几句，见纪星不悦地看自己，只得将话吞了回去，满脸不耐道，“……你们自己要有分寸，过日子不是过家家……”

齐琛认真道：“我都想好了，也跟教练好好商量过，也有跟星星商量。请您放心。”

纪宏飞翻了个白眼。

等到了金三角，两人下车，纪宏飞冷冷看着齐琛，道：“你也得为星星想想，你是高兴了，他呢？天天看着你受伤，为你担心？你年纪也不小了，退役之后的事也得考虑吧？到时候落一身职业病，还得星星照顾你吗？”

齐琛沉默不语，眉头皱起，纪星拉了下齐琛的手，对纪宏飞道：“这是我们的事，爸。”

纪宏飞一脸“好心当做驴肝肺”的忧愁表情，朝司机一摆手，车窗缓缓升起，很快奔驰进了夜色中。

纪星看了眼齐琛：“别往心里去，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人嘛，这辈子就图个开心。”

齐琛若有所思，揉了揉纪星的头。

两人走回家楼下，就见单元门口站着一个熟人。万宝路裹着棉服，烦躁地抽着烟，不知已等了多久。

第84章　84。报警

纪星和齐琛对视一眼，走上前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欠了你钱。”纪星道。

万宝路见了来人，掐了烟道：“借我点钱吧，我急用。”他说着又去看齐琛，“老齐，看在一起在金三角混了这么久的份上，你帮我跟纪少爷说说？”

齐琛不愿干涉纪星的任何决定，皱眉道：“先说说为什么要用钱？”

“小梅怀孕了。”万宝路嘴角抿直，皱着眉道，“得去做手术。”

小梅已不是第一次怀孕了，她年纪不大，身体却早就千疮百孔。纪星看万宝路的表情就知道这个孩子他们不打算要，这倒是无所谓，以万宝路和小梅的经济状况，孩子生下来才是活受罪。

纪星道：“要多少？”

“先，先借五万可以吗？”万宝路见纪星怀疑的眼神，又改口，“三万，三万，我给你写个条。”

纪星叹气，但毕竟事关人命，既然被他遇见了，也不好不管。

他要了万宝路的账号，低头按手机，道：“我转账给你，钱不用急着还……”

万宝路眼里带着欣喜：“好，好，谢谢！”

纪星比了个“先听我说完”的手势，看着他道：“可以不急着还，但我得看到你的态度。你要还是这样瞎混，这钱三个月内必须还我。”

万宝路动了动喉咙，眼神闪烁：“好。”

齐琛见他这神情，心里就有不好预感。他看了眼纪星，想说这人是还不上钱的，却见纪星给了他一个眼神，两人默契十足，齐琛立刻就明白了——纪星心里很清楚，这钱借出去，就不可能收得回来。

但毕竟是一条人命，有什么办法呢？借了，是给了对方投机的机会，对方也不见得会洗心革面，受到教训。可不借，良心不安的却是纪星。

就当是拿钱换后半辈子良心安稳，这样一想，也不是不划算。

万宝路得了钱，对着纪星千恩万谢就差没跪下了，纪星好不容易将人打发走，齐琛两手插兜，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再次下定决心要尽快搬家。

“过几天去看房子吧。”齐琛道。

纪星愣了一下，转头看他。

齐琛摸了摸鼻子：“再在这里住下去，以后谁都会来跟你借钱。”

何况金三角也快拆了，他也离开了黑拳赛，有了新的生活，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纪星拉住他的手，鼓励地握了握，两人并肩站在一处，路灯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拖在背后。

几天后，齐琛拿自己这些年的存款以及王海阳提前预支给他的一部分奖金，拿下了一套面积不大的二手房。

套二的小居室，卧室带飘窗，四十多坪，有个狭窄的小阳台。

这二手房还算新的，带电梯，小区不大但环境还可以，挺安静。

办完所有手续，齐琛拿着钥匙打开门，请纪星进屋参观。

纪星只跟着他跑了头两天，后来因为工作繁忙，剩下的都是齐琛自己在看。

纪星背着齐琛的双肩包，显得像个学生，包里装着电脑和相机，穿着普通的针织衫和棉服外套，除了踩着的一双AJ能显出几分不同以外，浑身上下一点曾经纪少爷的影子也看不见了。

纪星在屋里转了两圈，东西都搬空了，显得房间还挺宽敞，窗户朝向不错，阳光大好，树影斑驳在窗台前，风里带着一股陈旧的味道，剥落的墙漆还挺有复古感。

纪星拿出相机拍了几张照，又转头对着齐琛拍了几张。

齐琛今日穿着纪星给他买的毛衣，外面套着夹克，踩着一双高帮靴，戴着手套。

他眉目深邃，背光站在空荡陈旧的屋里，显得十分有浪子不羁的气息。

纪星拍了几张，心里蠢蠢欲动，放

下相机对齐琛勾了勾手指。

齐琛眉眼一弯，那不笑时冷厉的神情顿时化作春水，一步步朝纪星走来，不等纪星动作，就主动将人搂进怀里，捏着下巴吻了过来。

纪星微微垫脚，搂着齐琛的脖颈，接了个浪漫又甜腻的吻。

一吻结束，他轻咬了下齐琛的下唇，齐琛则在他鼻尖上落下一个啄吻。

“喜欢吗？”

“喜欢。”纪星眼底带着光，笑着看他。

齐琛挪揄道：“我不是说吻，我是说房子。”

纪星脸红起来，靠在他肩膀道：“都喜欢。”

齐琛便心情甚好地笑出声来。

之后装修、看家具，齐琛和纪星力求每一道工序都参与其中。

纪星从不知道装修房子会有这么麻烦，这么费神，但又乐在其中。从前只觉找个设计师全部丢给对方就好，如今才发现，当把一个地方，一个人当成归宿，所有的一切都想亲自参与，看着家一点点成型，哪怕它不大，也没有那么完美，在纪星眼里却是这世上最令人安心的地方了。

这让他切实地有了一种“专属于我”的感觉。

时间一点点过去，快临近春节了，冷风夹着小雨拍在人脸上时能冷得人一个哆嗦。

纪星从齐琛的一场比赛里出来，齐琛还在后台接受采访——最近的比赛齐琛一直连胜，圈里早已哗然，对两年前的新闻也纷纷产生了质疑。

齐琛的案子最近也要开庭了，黑狮和当年相关的协会部分人员都收到了律师函，黑狮还找人想跟齐琛私了，却被纪星直接拒绝了。

苏长玉更是查到了当年黑狮要甩掉齐琛的理由——他们找到了比齐琛更合适的人选，有实力有天赋，更重要的是有背景和人脉。

对方是协会某负责人的亲戚，入圈几年，实力和经验都有，人缘也相当不错，在电视台更有影响力。陈瑾当年更是背着齐琛，早就和对方认识了。陈瑾为了黑狮和自己的前途，将对方从另一家俱乐部挖了过来，而对方的条件只有一个，赶走齐琛。

赶走齐琛，是当时很多人都想做得事。

竞争对手想，年轻有野心想出头的人想，被齐琛压在下面的黑狮其他内部人员也想。齐琛除了打拳，不擅交际应酬，当年年轻气盛脾气不好，更是得罪过协会里的人。

这样一个不听话，又高调的人，谁也不喜欢。

陈瑾知道齐琛有望冲击国际大赛，冲击金腰带，但那又如何呢？哪怕他拿下大赞助商的合同，陈瑾也分不了几个钱，况且齐琛还不善言辞，喜欢照着自己的想法做事，不听指挥，未来能走到哪一步实在说不准。

而这一行，年纪又是一道门槛，再过几年，也就该退役了。

不趁这个时候多捞点钱，还能如何？

陈瑾的小算盘打得很精，黑狮也正好对齐琛不听话的行为失去了耐心，有了新的接任者，黑狮立刻翻脸了。

于是一切都水到渠成，一拍即合。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黑狮想转移注意力却没赢过王海阳，圈内闹得沸沸扬扬，齐琛心态倒是不错，几场比赛连胜，为自己争了口气，也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纪星站在后台的走廊里，等齐琛出来，低头按着手机。

齐琛的比赛结果在体育栏目放出，官博也有各种消息，纪星一脸得意地看着新闻，想：这是我男人！

然后他的电话就响了，是万宝路打来的。

纪星皱眉，接起电话，万宝路在那头支支吾吾道：“纪少爷，那个，小梅身体不好，我能不能再跟你借点钱。”

纪星眯眼：“多少？”

万宝路小心道：“再，再给三万行吗？”

纪星笑了：“你当我是提款机吗？

我到底有什么义务非得借你钱不可？你能还吗？”

万宝路放低身段，赔笑道：“我一定还你，加倍还你，行吗？天冷了，小梅身子还在恢复期，我想让她住得好点，打算搬去金三角外面。”万宝路道，“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纪星不想跟他废话，直接挂了电话。

万宝路又不死心地打了回来，纪星直接将他拉进了黑名单。

齐琛的消息刚好发了过来，上面写着——还有几家媒体，可能会晚，你先回去等我。

纪星正想说不用，我就在外面等你，齐琛仿佛知道他的心思，又发了消息过来——小心感冒，买点菜回去，晚上吃火锅好吗？

纪星露出笑容，在手心里哈了口热气，拉了拉脖子上的围巾：“好。”

纪星随便买了点菜，卖菜的人脚下放着取暖器，烤得四周台面暖烘烘的，道：“哎呀，这天可太冷了。”

纪星笑着跟对方聊了会儿，回去路上想到万宝路的话，皱起眉。

这天气一天比一天糟糕，小梅刚做过手术不久，身体确实需要恢复……但之前的三万块，这么快就花没了吗？

纪星踌躇片刻，提着菜转了个方向，经过刘婶摊子前时，刘婶叫住他，给了他一袋包好的饺子。

“之前的吃完了吧？今天换了新的馅儿，猪肉白菜的，哎哟，现在猪肉可太贵了……”

纪星跟刘婶聊了会儿，又喝了盒酸奶，把自己买得馄饨分给刘婶一些，这才离开。

他一路找去了万宝路家，他听齐琛说过，大概知道在哪里。

结果路过一家诊所时，余光晃到了熟悉的身影。

“小梅姐？”纪星皱眉，推门走了进去。

诊所里开着空调，一下暖和不少，干燥的暖气带着消毒水的气味，诊所里的医生见了他道：“小纪？怎么了？老齐又受伤了？”

“没。”纪星笑着打了招呼——金三角就这一家诊所，彼此早就熟悉了。

小梅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她还输着液，身上盖着被子，整个人瘦得不成形了。

“小梅姐。”纪星眉头皱起来，问，“你怎么在这儿？万宝路呢？”

“他忙工作呢。”小梅虚弱地笑了笑，手指痉挛似地颤抖着，头发枯黄，比起之前见到时又虚弱了不少，脸颊都陷下去了。

医生看了小梅一眼，又看纪星：“你们认识？”

“啊。”纪星拖了椅子过来坐下，将菜放在桌子上，帮小梅倒了杯热水让她捧着。

小梅嘴唇发干，喝了口水，感激地笑了笑：“谢谢。”

“你怎么样？”纪星看着小梅骨瘦如柴的手，震惊道，“之前……万宝路没给你弄点有营养的东西？平日好好吃饭了吗？”

“他忙着呢。”小梅似乎只会说这一句似的，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我不要紧。”

纪星心里有不好的预感，看了医生一眼，凑近了小梅压低声音道，“万宝路从我这儿借了三万块钱，你知道这事吗？”

小梅看了他一眼，点头：“知道。”

纪星觉得她不像说谎，心里不解得很：“那怎么……你这是生病了吗？去大医院看过吗？”

“我不要紧。”小梅干巴巴道，“手术做过了，没事的。”

纪星同小梅聊了几句，问不出什么来，只得告辞离开。

出了门，医生却叫住了他，站在门外拐角处小声道：“你们怎么认识的？老齐知道这事吗？”

纪星疑惑：“知道什么？”

“她去黑诊所偷偷做得手术，检验报告我看了，感染严重还有……”医生掩住嘴，道，“血液和尿液报告显示她……吸。毒。”

纪星先是没反应过来，随即脑

子里嗡得一下，整个人如被惊雷给劈了：“你说什么？！”

“看她这样子，应该瘾很大，你和老齐当心点，早点和他们断了关系吧。”医生道，“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就是个无底洞，能把家败光。你们没借钱给他们吧？”

纪星一下恍然大悟，先前万宝路为什么偷摸找齐琛做什么生意，又不明说。

还有他想要钱出国，全都有了解释。

纪星再回忆见到小梅的这几次，笃定小梅有瘾，万宝路倒不像是沾过这东西的，但不确定他卖没卖过。

难怪突然缺钱，又急着要钱。难怪两人都在一起了，万宝路却没阻止小梅继续接客——这样的无底洞，钱永远不会够。

纪星只觉心里又急又气，急万宝路居然不将小梅送去戒毒，还让对方怀孕；气他居然瞒着这么重要的事，还想拉齐琛下水。

等医生走了之后，纪星在冷风里站了许久，只觉整颗心都是冷的。这种被欺骗、隐瞒、被利用的滋味相当不好受，尤其他还以为自己是做了好事。

可若是资助他们继续犯错，这根本就是助纣为虐啊。

纪星看了诊所的方向一眼，咬牙拿出手机，报了警。

第85章　85。大乌龙

警车的红蓝灯在诊所外闪烁着，小梅一手举着输液瓶坐在警车里，神色木讷地看着外头的纪星。

纪星有些不忍，那双眼睛里仿佛什么都没有，没有希望没有绝望，连愤怒的恨意也没有，只是一潭死水，似乎什么都无所谓了。

纪星别开视线，不同她对视，已经入夜了，四周的路灯照在地面上，带出各种鬼魅光影，显得有些阴森。

人的心境在不同的环境里，会变得全然不同。

明明是同样的路灯，同样的冬天，同齐琛走在一起时便觉得温暖，连拉长的影子也像是温馨的剪影海报；而眼下，阴寒的感觉却挥之不去，路灯晕黄不再温暖，反而显出几分落魄凄惨。

苏长玉今日刚好要来找纪星，这时挤进人群来，还听到网吧老板啧啧道：“咱们金三角虽然什么玩意儿都有，但绝对不接受贩毒啊！这可是我们的底线！”

旁人也都纷纷附和，这时候倒是团结起来，冲着警察道：“这事一定要查清楚了！到底是谁在我们中间搞这种事情，简直害人不浅！”

苏长玉有些意外，挤到纪星身边低声道：“这群人竟还有这种原则底线？”

纪星心不在焉嗯了一声，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发凉，苏长玉安慰他道：“别想太多，你做得对。”

对面的警车升起玻璃，挡住了小梅的视线，纪星的压力随之一轻，点了点头。

苏长玉道：“盛家想卖我们个人情，盛总倒是个聪明的，比他儿子有脑子，把黑狮俱乐部一直藏着的那位顶替齐琛的垃圾给查出来了。”

苏长玉把手机递过去，里面都是各种关于对方的资料。

对方比齐琛年轻，但也只小两岁，如今也正值关键期，想冲击一些大奖现在是最好的时候。纪星勾起嘴角，手指用力按过对方的照片，喃喃：“在齐琛最好的时候毁了他的前程，现在自己倒是背靠大山想乘凉？没那么容易。”

苏长玉拍了拍他肩膀：“说得好，这才是我认识的纪少爷。谁想玩咱们，咱们就狠狠玩回去，谁怕谁？”

纪星看过一遍资料，将手机扔还回去：“他是主要人证，当初的事可以说有一大半是他引起的，拿到他的口供这场官司就没有悬念了。”

苏长玉打了个响指：“这容易。”

纪星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到苏长玉脖颈一侧可疑的吻痕上——说是吻痕，更像是咬的，不仅有淤血还都青紫一片了，看着有些可怕。

“你怎么回事？”纪星指了指他的颈子，“新找的人？这么重口味的吗？”

苏长玉神色有一瞬的不自然，敷衍道：“那就是只发疯的狗，不提这个。”

纪星挑眉，苏长玉对自己的枕边人向来还是不错的，这还是头一回听他这么不客气。看来对方是惹毛苏长玉了。

纪星还想再问，警察走过来请他去做笔录，于是只得先暂停这个话题跟着上了车。

苏长玉自然是陪着一起去，坐进车里时，纪星还补了一句：“你知道吻痕又叫什么吗？叫机械性紫斑，一个不小心还容易出危险。”

苏长玉：“……”

纪星振振有词：“这就是皮下血管破裂出血，别觉得得意，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苏长玉：“……”

苏长玉一脸“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跟我说这个？”的懵逼表情：“你什么时候博学起来了？”

纪星得意：“这是常识！”

苏长玉切了一声，纪星道：“其实是之前齐琛跟我讲的，我想给他……那啥来着。”纪星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他经常受伤，这些事知道不少呢。”

苏长玉酸得倒牙：“你行行好，见缝插针都要喂我一口狗粮，何必呢？这么敬业的吗？”

两人在派

出所录完笔录，齐琛得到消息打了车往回赶。

纪星站在路边和他通话：“我没事，就是有些意外，你有万宝路的消息吗？他给我打过电话后就联系不上了。”

齐琛皱眉：“没有，我之前就觉得不对劲，果然……”

纪星叹气，想感慨点什么，突然发现一个字也感慨不出来。大概是这事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他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更无法原谅。

齐琛准备过来接他一起回金三角，两人挂了电话，夜里的寒风吹得他和苏长玉一个哆嗦。

苏长玉裹着大衣道：“我送你回去呗，等他做什么。这么冷。”

“你先走吧。”纪星看了眼时间，“他快到了。”

苏家的司机等在街对面，苏长玉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欲言又止，神色焦虑，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纪星奇怪：“怎么了？你今天不太对劲啊。”

苏长玉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他自己脑子也乱得很，支支吾吾半日，道：“你这两天……看见……小左了吗？”

“没啊。”纪星观察他神色，猜测，“又吵架了？熊孩子又跑了？”

苏长玉恼火地抹了把头发，双手插兜，缩着脖子道：“他……我……唉！”

纪星莫名其妙：“到底怎么了？”

“算了，我全说了吧，纪星，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

话音未落，一辆面包车突然从拐角冲了出来，速度极快，转瞬间到了两人面前。

纪星和苏长玉都没回神，面包车的门轰然拉开，两只手从里头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