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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月-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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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他能坚持这样多久,不过总会消停的。袁越吃着糖醋里脊,就着饭几下入了口。
  这样的日子安逸且宁静,饱腹感总比饥饿来得好。
  而通常这时,顾晴朗的微信又会发来。
  “吃完了东西稍微站会儿,不然会胀气。”
  袁越瞅了一眼,心里腹诽,哪里来的自信认定他会吃完。
  即使这样,他还是如顾晴朗所说,站在客厅看了会儿没营养的电视,到实在累得撑不住时才上床睡觉。
  庆典举办之前,公司有个临时任务得让袁越去外省出差,约莫着三四天,赶在庆典开始时回来,袁越带着销售组的吴旭和另一人一同前往机场。
  在机场登机时,袁越突然想到顾晴朗,便拿出手机打开了微信。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同顾晴朗发消息,在聊天界面停留地有些久,最终还是发了一条不咸不淡的话。
  “这几天我要出差,别送菜来了。”
  看着消息发送,袁越一行人的登机时间也到了,吴旭先进关第一时间朝免税店跑去,一边跑一边和女朋友打电话,聊着需要给她带什么回去。
  袁越手里握着手机,顾晴朗的消息并没有回,他也不再看,关了机走入登机口。
  “袁经理,你是不是……嘿嘿,谈女朋友了?我刚刚看着你拿着手机,明显就是在等人信息。”吴旭坐在袁越边上,因为私下销售组关系都不错,再加上吴旭这段日子跟在袁越身边最久,逐渐了解这个被外人说起就是刻薄上司的人,其实人好的很。
  袁越愣了愣,斜睨了一眼吴旭一脸八卦的表情,没有回话,冷漠地转头看向窗外。
  吴旭识趣地笑,接过空姐递来的咖啡,献宝似的捧给袁越,“袁经理消消气,是小的多事了。”
  袁越伸出骨节分明的手,端起咖啡:“上个月的销售总结,就由你起草一份,再交给我修改吧。”
  吴旭哀嚎一声,袁越泯了口咖啡,便阖眼休息。
  这次的出差比想象中的轻松,在第二天就把事情谈妥,只剩下一些后续跟进,吴旭和销售组另一人一同去附近转悠,并准备白天去这里的著名景点旅个游。
  袁越没有和他们一起去,而是到了酒店把白天谈的内容与合同整理完,再由电脑进行比对记录,做完这些事才去洗澡准备睡觉。
  睡前手机发来消息,是骆小天的,他问袁越什么时候回来,能不能给他带点当地的特产。
  袁越回了声好,收到了骆小天的大拥抱表情。
  袁越微信好友寥寥无几,就算是平常工作关系也通常是电话联系,退出骆小天的聊天界面,便能看见下面待着顾晴朗的仙人球。
  自从两天前他发了条消息,顾晴朗便一直没有回他,这并不像他的风格。
  袁越心里觉得蹊跷,可也只得不了了之,便把手机搁在一边,睡了下去。
  在第三天晚上,袁越一行人回程。
  袁越到家时,特意留意看门口有没有菜盒子,没有新的,反倒是在出差之前放在门口的空盒子,原封不动地摆在原地。
  袁越蹲下把饭盒拎进门,先打了电话给骆小天。
  “喂,我到了,特产我放在这儿,你有空过来拿。”
  骆小天那边很嘈杂, 袁越想起第二天就是公司庆典,骆小天现在一定还没回家。果然骆小天一接到袁越的电话便委屈地抱怨起来。
  “小越,我真是快不行了,怎么什么事情都要我去啊,我们家老头子是不是故意折磨我的?”
  袁越首先将屋子开窗通风,再把行李箱的物品拿出来,耳边夹着电话,到厨房烧了壶热水。
  “你坚持一下,办完你就可以旅游了。”
  “哎哟,这日子好难熬啊!不过旅游地我已经选好了啦,我们去滑雪吧,很好玩儿的!我已经和余声哥说好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啦,可以带家属的,我们不要吃亏呀!”
  “……”袁越倒水的动作顿住,把手机直接开了免提放在一边,“林余声……也来么?”
  “是啦是啦,这个地方还是他推荐我的,不过晴朗哥可能来不了了,他现在住院,不知道那个时候能不能和我们一起玩啦!哎哎,你等等,小越和我聊天呢!”
  “住院?”袁越皱眉,音量不自觉地提高,“怎么住院的?”
  骆小天走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我也不清楚啊,余声哥说是有点脑震荡,他们工地出了事故,好多人都受伤了,前两天新闻里还播了呢。我不和你说了啊,他们真是没我不行了!”
  骆小天挂了电话,水也煮开了。
  袁越见到厨房里堆着没还的饭盒,又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朝顾晴朗发了条消息。
  “我回来了,什么时候来拿饭盒?”
  这回过了不久,顾晴朗的消息就回了过来。
  “我也出差了,这几天不能来拿,先放你那儿吧。”
  袁越咬下嘴上的死皮,喝了口刚到的热水,烫到喉咙都要烧起来。
  随后他直接点开顾晴朗的手机号,打了过去。
  那里足足响了有十几下,明明刚刚还回过消息的人,袁越面无表情地听着毫无音调的嘟声,水杯中飘着几缕热烟。
  那里终于接起,却没有发声。
  袁越轻吸一口气,缓缓道:“顾晴朗,我只说一句话,你听好。”开口时,袁越的声音有些哑。
  那头并没有回,可袁越知道他在听,“我自己骗过很多人,但欺骗是我最反感的事情。”
  电话贴近耳朵,袁越才能听到电话那头呼吸的声音。
  顾晴朗终于开口,还是那么沉,那么麻,直直白白透着可怜,袁越最听不得这样。
  “我住院了。”顾晴朗呼出一口气,“我挺疼的,小越。”
  一句挺疼的,把袁越原先想说的话都堵在喉头,袁越脑间瞬间闪过许多顾晴朗的画面,如同电影闪回特效一样,每一刹那都是他吊儿郎当,随性坦然,恨不得无法无天开天辟地的样子。
  袁越手指点着玻璃杯,良久才回:“你疼着吧,不是还没死么。”
  “以为自己要死了,但还有话没和你说。”顾晴朗语气里带着笑意,袁越眼前便出现了他嘴角勾起时,眼下那条细细的纹路。
  袁越来到顾晴朗的病房时,已经晚上九点,医院里很安静,他推开顾晴朗的病房门,看见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病床上,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脚上还打着石膏。
  本就邋里邋遢的样子,这下变得更狼狈了,不过凭着顾晴朗的脸皮,这种形象上的事,他丝毫不在意。
  袁越家里没菜,没时间自己再买菜做菜,只得在饭点里打包了几样清淡的,装在顾晴朗以前给自己带菜的盒子里。
  顾晴朗一直在等着他,眼睛都是往门口望的,见到袁越进来,眼里瞬间闪起了一层光。
  袁越没看他,而是径直把饭盒打开,勺子拿出来,道:“吃点东西吧。”
  顾晴朗笑笑,手直着旁边的座椅,示意他坐下,“你不喂我?”
  “你的手没断。”袁越冷冷瞥了他一眼。
  “可是我的头晕,手也没力气。”顾晴朗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看到没,头发都剃了。”
  这么一说,袁越眯起眼,他出门没戴眼镜,刚进门没注意,只以为这头纱包的把头发都遮去了,这下离得近了,才发现顾晴朗的头发被剃了,脸色也十分苍白。
  “那么严重?”
  “是啊,差点死了。”
  袁越垂下头,心有不忍,把饭盒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汤,吹了吹,递到顾晴朗嘴边。
  顾晴朗张嘴喝下,一边笑着,眼睛还不离袁越。
  “没人来照顾你?”袁越问。
  “有,被我赶走了,我想你来照顾我。”
  袁越发现顾晴朗有个技能,只要说几句话就能噌噌噌把自己的火窜起来,“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和我说?”袁越把碗收起来,“好了,别喝那么多了。”
  顾晴朗用纸巾抹了抹嘴,在袁越想要站起去卫生间洗碗的时候把他的手腕拉住。
  袁越没挣扎,低着头静静地等他说话。
  “我担心如果一开始就告诉你,你依然无动于衷怎么办,所以我也就没打算告诉你。”顾晴朗一字一句,零零散散铺满了整个空间,袁越的手腕被抓得紧紧的,像是怕他会逃。
  “但你来了,我就有点后悔,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告诉你。”
  “我那么疼,可没人说。”顾晴朗叹了口气,把袁越拉近,两手环抱住袁越的腰,包着纱布的头抵着袁越,说话的气息明明是温热的,却好似能隔着衣服传递到皮肤一样,把袁越酥得一阵发热,“真是憋死我了。”
  13。
  病房中寂静一片,唯有卫生间的水声唰唰响着,袁越洗碗的时间有些长。
  他洗好碗出来,顾晴朗已经自己躺在了床上,他看似有些疲倦,眼睛半眯不眯地望着走近自己的袁越。
  袁越坐到他床边的座椅,却没有看他,而是整理着小桌上的东西,淡淡地说了句:“你睡吧,睡着了我再走。”
  顾晴朗轻嗯了声,便阖眼睡过去。
  袁越静静地待在他身边,等他阖眼才将视线转到他脸上。
  这个男人,是突然闯进自己生活中来的,毫无预警,让袁越也毫无防备。除去刚开始的慌张与警惕,甚至带着不自然的厌恶,事到如今,这些感觉都已逐渐淡去。
  或许是顾晴朗表现地太自然,也或许是袁越的接受能力足够强。
  这个格格不入的人,倒也在袁越的生活中处的相安无事。
  人与人之间的熟悉其实就那么简单,总要有一方主动接近,或厚脸皮或处心积虑,这样一来二去,陌生也就被抛之脑后。
  袁越想,自己不排斥这人也许还有个原因。那就是简单的,同类相遇,总有寄托。
  袁越这一生,过得枯燥乏味,更是没有去追寻和他同类之人,因此顾晴朗这般的坦荡,也是袁越自身希望的。
  他看着眼前的男人呼吸逐渐平缓,走廊灯照进病房里晕染着昏暗的光,就这么轻轻罩在他脸上,将他原本坚毅的面庞扫得柔和。
  袁越在病房里坐了很久,直到月朗星稀,他才起身离去。
  第二天便是骆氏三十周年庆典开幕式,袁越早早就去公司与骆小天回合。几天不见,骆小天的黑眼圈已经掉到脸中央,见到袁越恨不得直接哭一通以示凄惨。
  骆小天见袁越气色也不好,便问他:“小越,你怎么也没睡好?”
  袁越昨晚到家并没怎么睡着,脑子里总是环绕着顾晴朗抱着自己说疼的片段,犹如阴魂不散般扰人清梦。
  袁越正在煮咖啡,同时也替骆小天煮了一杯,给他递过去,骆小天赶紧唆了一口,“没什么,有点失眠。”
  “是不是因为想到马上去旅游太兴奋了?我懂我懂。”
  骆小天好不容易抓住了点时间和袁越插科打诨,还没尽兴就被一个电话叫去,“我先去会场啦,我们晚上见!”
  袁越点点头,看时间顾晴朗现在也该醒了。
  他发了条信息过去,问现在有没有人照顾他。
  顾晴朗回,余声在。
  另一边的病房中,顾晴朗坐在病床上自己喝粥,一边的林余声笑得狡猾。
  “说吧,这饭盒是怎么回事?”
  顾晴朗三下两下就把粥喝完,说:“小越昨晚来看我。”
  “亏你还不让我告诉他,是他自己看穿了?”林余声看向自己数年的好友,一开始住院时,自己就提过告诉袁越这件事,却被他拒绝。
  顾晴朗嘴角挂起微微的笑意:“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的,不过……知道也好。”
  林余声心里腹诽,如果不是他把这消息告诉骆小天,看他现在还能不能这么开心。
  “好了,我请假来陪你不是看你傻笑的,”林余声说,“你究竟和小越是怎么认识的?”
  “很久以前的事了,”顾晴朗看向林余声,“如果你还有印象,当初我有让你帮我个忙。”
  顾晴朗悠悠地说着,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可眼里流出的情愫淅淅沥沥地掉出来,骗不了人。
  说完,林余声才轻吸口气,皱着眉一脸不可置信。
  “所以,你找了他十二年?”
  顾晴朗并没有将袁越现在喜欢林余声的事情说出来,这是袁越的秘密,也是唯有顾晴朗知道的秘密: “嗯。”
  林余声瞬间了然:“怪不得你谁都看不上,原来早就栽进去了。”
  “是啊,本来我也不相信,但事实的确如此。”顾晴朗耸了耸肩,一脸坦然。
  傍晚时分,骆氏三十周年庆典开幕式正式开始,礼堂布置地高端豪华,所有职工代表均分桌坐于台下,骆小天穿着一套白色西装,打了条宝蓝色领带,整个人明显被造型师捯饬地严肃认真又不失风格。
  他是第一次在那么多人面前发言,还是以骆氏集团太子爷的身份,袁越看着他上台前差点紧张地被地板上的电线绊倒,而开始发言时却显得自信严谨,按照骆小天的话来说,还好没有丢老头子的脸。
  几位领导发完言也就宣布开席,骆小天噌噌噌跑到袁越桌,坐到他身边,邀功似的炫耀道,“怎么样,我说的好吧!”
  一边的吴旭和骆小天也挺熟,便夸得毫不吝啬:“不愧是我们太子爷,那风范,无人能敌。”
  袁越闻言笑了笑,朝骆小天嘴里夹了块他喜欢的三文鱼,骆小天眯着眼嘿嘿笑,“的确说的不错,以后还得靠骆小爷罩着我们。”
  骆小天摆摆手,夸两句就喘得慌,“好说好说!”
  席间骆董事长还与袁越说了几句,袁越起身与他碰杯。
  “这段时间我家小天儿还多亏你照顾,他这个性子其实并不适合继承我的集团。”骆董相较前几天老了不少,却显得一副慈祥之态,袁越还记得数年前他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不过我也不要求他继承,他能健康平安就好。”
  袁越知道骆董指的是他离家出走的事情,的确,出了这么大的事,想必他们至今也是心有余悸。
  “我会一直在他身边帮他。”袁越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手心也变得温热起来。
  开幕式的气氛很好,骆董先离了席,大家便更加不觉拘谨,骆小天因为高兴被灌得有些神志不清,被袁越扶到车上。
  骆小天被司机开走,袁越自己喝了酒并不能开车,便叫了代驾。
  他坐在车里,开着窗,他将手架在车窗上,手枕着头,晚间的风柔柔的,吹得人很舒服。
  代驾来的很快,是一个年纪稍大的人,袁越看了他一眼,又想起第一次见到顾晴朗的情形。
  那时候他醉得不轻,还以为顾晴朗是什么坏人,想到此,不禁低头笑了出来。
  “小伙子到哪儿啊?”代驾问。
  袁越想了想,看着手机里顾晴朗的仙人球头像,良久道:“去中心医院。”
  夜风能把人吹得清醒,同时也能把人吹得更醉。
  夜晚的医院安静地只有仪器发出的滴答声,弥漫着消毒药水的走廊,袁越一步一步走到顾晴朗病房,顾及着顾晴朗也许已经睡了,他轻轻推开门,才听见卫生间有声音。
  等到顾晴朗从卫生间出来,正巧看见站在门口的袁越。
  眼里露出一丝慌乱与惊喜,还未等顾晴朗开口,袁越便扶着这个手架拐杖的残疾人士,走往病床。
  “喝过酒了?”两人贴得近了,酒味丝丝缕缕地飘入顾晴朗鼻尖,他坐上床,问了一句。
  袁越替他盖好被子,嗯了一声。因为喝过酒,袁越原本冷漠的声音被醉意覆盖,磨砂一样的哑着,听着让人动情。
  他今天穿了套黑色西装,西装里的白衬衫解开两颗扣子,在扶顾晴朗上床时,隐隐约约闪在顾晴朗眼前。
  顾晴朗有些渴。
  “你怎么会来?”他此刻看清袁越的脸,白皙的脸上被晕着一层颜色,眼角泛着绯红,像是哭过那般,惹人可怜。
  袁越靠在椅背上,神态有些懒,“你不想我来?”
  顾晴朗笑笑:“不是。现在很晚了,你喝了酒,回去得叫代驾。”
  袁越点点头,看向他头顶的纱布问:“你什么时候能拆线?”
  “过几天就行,其实我现在没什么事儿,马上能出院了。不过头发倒是得长一段时间。”
  “天气逐渐热了,光头就光头吧。”
  “你说得对,光头洗头还方便。”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袁越的话也变得比以往多起来,他们像两个相识已久的好友,一言一语,一点儿都不觉尴尬。
  最终袁越眨眼的频率变得慢下来,看样子想睡了。
  顾晴朗不舍得袁越就这么坐在椅子上睡,皱着眉拍了拍他的腿,“小越,回家睡吧,这儿你休息不好。”
  袁越开始揉眼睛,揉个不停,像是小孩子一样,不知轻重,顾晴朗起身抓住他揉眼睛的手,温柔道:“别揉了,脏。”
  袁越方才不揉了,他抬起头,迷迷瞪瞪地望向顾晴朗,“你再说一遍。”
  他现在已经不清醒了,顾晴朗只得宠着再说一遍,“别揉了小越,脏。”
  袁越听及此,刹然笑了起来,露着牙齿,笑得开朗漂亮,而眼睛却瞥下了,亮闪闪的,委屈地让顾晴朗心头一疼。
  “你知道么,我爸也对我说过这话。”
  顾晴朗握紧他的手。
  袁越叹了口气,背脊缓缓弯下,将整张脸都贴在顾晴朗的手背上,他呼出的气是烫的,声音也很闷,可却清清楚楚一字一句都敲进了顾晴朗心里,“可是,我早就没有家了。”
  袁越是孤独的。
  其实每个人都是孤独的,而每份孤独又是独一无二的。无数个独一无二的孤独拼凑在一起,各自在交叉路口分离或并行,如同一场游行,宣告着自己其实有人相伴,并非无助而行。
  顾晴朗坐起,哄着已经半只脚踏入梦境的袁越,顺带用手拉着他,让他躺到自己身边。
  袁越蹙着眉,嘴里因为挪动而发出几缕哼声,顾晴朗关掉床头的开关,病房里暗了下来。
  他防止袁越会掉下去,搂住他往自己身边靠。好在袁越睡觉很乖,姿势定了就不会再动,只是在顾晴朗轻轻吻他的额头,道了句好好睡吧的时候,动了动脑袋,往顾晴朗身边蹭了几蹭。
  14。
  第二天是周末,顾晴朗并没有叫袁越,这晚上顾晴朗睡的不好,一是那么多单身生活第一次身边多了个人,二是这人着实来之不易。
  顾晴朗望着袁越睡熟的脸,深刻理解了痴汉一词的含义。
  袁越晚上有一阵一直皱着眉,眼睛在薄得透明可以看见筋络的眼皮下咕噜咕噜转,是在做噩梦,顾晴朗就用没枕着他头的手臂,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顾晴朗觉得自己在照顾人方面挺细致,至少对袁越是这样的,一改他糙汉子的形象,但这些行为都不是故意为止,就是不自觉得。
  一个萝卜一个坑,顾晴朗这块萝卜找到了自己的坑,就心甘情愿地往下栽。
  袁越长得极好,只不过平时表情太过冷淡,那双眼睛从不正眼瞧你,就算正眼瞧你了也是带着冰刀的,拒人千里之外。
  而现在闭着眼,睫毛针尖似的耷拉着,薄薄的两瓣嘴唇微张着均匀吐吸,散发着淡淡的酒香,顾晴朗撑起头就能看见他脖子间的月牙胎记,小小的一个,安安静静躺在皮肤上,就和袁越一样乖。
  顾晴朗又想起十二年前袁越的样子,两张面孔逐渐重合,竟也没多大变化。
  眼看查房的医生进了病房,见这床上睡了两人,一旁的护士忍不住小声抽吸了下,心底早已兴奋地开了花。
  顾晴朗这样的人论不好意思,大概也只会对袁越,见到这种场景,他泰然自若地将手指竖在嘴唇,向眼前的护士们发出一声无声的嘘。又拜托医生小声地说了下自己的情况,两人便像是特工般地进行了早上的查房。
  最后医生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叮嘱,这床只能睡病人。
  袁越似是听见声响,蹙眉不耐地“嗯”了声,顾晴朗立马朝医生点头示意,又朝那些看好戏的护士们挥了挥手,转身安抚起睡在一边的袁越。
  袁越固然睡性重,前一晚还喝了酒,可还是在林余声的声音中醒来。
  这可不能怪林余声,他尽到自己老友的责任,早上来探望顾晴朗,可谁知一进病房就见到这般虐狗的一幕,喊了句“妈呀,辣眼睛。”,便被顾晴朗瞪了回去。
  袁越就这么被这熟悉的声音惊醒了,一下子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坐起身猛地咳了起来。
  顾晴朗赶忙让林余声倒了杯水,拍着袁越的背,把水杯碰到袁越嘴边,往他嘴里喂了一口。
  “咳咳……”袁越喝过水,才停止了咳嗽,随之整个人便僵住了。
  他并没有宿醉地很厉害,所以记忆来得如汹涌潮水直直拍入脑海,他转过头,又低下头,他在顾晴朗病房的事情,他是能回忆起来的。
  而自己居然也躺坐在了他的病床上,这是袁越没想到的。
  “小越,早上好啊。”
  再加上林余声笑眯眯的招呼声,袁越跌跌撞撞从床上下来,像是做贼似的低头搓了搓脸,才磕磕巴巴道了声:“早……早上好。”
  因为不想回那个只有一人的小屋,因为不想面对四面白墙安静到诡异的空间,因为没有家。
  因为不想一个人。
  袁越才在代驾问自己的时候选择了到中心医院。
  可为什么偏偏是到顾晴朗这里。
  明明一个人也熬了那么久了,为什么偏偏在顾晴朗出现的时候就受不了了呢。
  袁越深吸一口气,面对此刻不知进退狼狈不堪的境地,他一刻也没脸待下去,能做的只有离开。
  “我走了。”袁越说话间就已经走出病房,走得极快,逃亡一般,宿醉后的身体还是疲惫的,可心却更加迷茫。
  车还在医院楼下,袁越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却迟迟没有开车。
  埋怨或示弱,他都未曾对任何一个人展露过。就算是骆小天,也没有。
  可他偏偏……
  他感叹自己矫情地过分,愤恨自己为什么在顾晴朗眼前卸下盔甲,成了个自己瞧不起的弱者。
  袁越发动车子,终于远离了医院。
  三天后便是骆氏集团出发旅游的日子,这回算是福利了一回,直接包机前往目的地。
  旅游地是国内著名的滑雪胜地,此时正巧淡季,去的人少,林余声事先和学校请好假,顺带搭着个伤残人士顾晴朗。
  “晴朗哥!你出院啦!”骆小天和袁越就坐在那两人后排,看见顾晴朗拄着拐杖跳进来,亲切地问候道。
  顾晴朗戴着顶帽子,看样子是光头得彻底,坐到座位上回:“昨天出的。”
  “恭喜出院啊!不过你不能和我们一起滑雪了,没关系,那里可以吃好多好吃的!”骆小天兴奋道。
  之后骆小天又和林余声聊了几句,飞机就起飞了。
  袁越坐在靠窗,他只要斜着眼,就能看见顾晴朗的后脑勺,他瞅了一眼,也就没再看,把脸对着窗,看外面的风景。
  公司多数都是带家属来的,有人还带了小孩儿,不过也只在飞机刚开十几分钟内有些嘈杂,之后便各自安静下来。
  目的地并不远,一个半小时之后就到达了目的地。
  所有人纷纷站起,顾晴朗由于腿脚不方便,让他第一个走在前面。林余声走到后面和骆小天讲话,袁越便走在顾晴朗身后。
  无奈这飞机上有小孩儿乱跑,正巧从过道里窜到顾晴朗面前,把顾晴朗撞了一下。
  袁越眼疾手快,将他从后扶住。
  “小斌,别瞎跑!”孩子的父母在座位上喊着,孩子不好意思地道了句对不起,便蹭蹭跑回父母身边。
  顾晴朗其实有些感谢这孩子,他看着袁越替他拿起拐杖,便说:“我脚有点疼。”
  袁越闻言立马皱起眉,低头看了看顾晴朗那条被石膏包的严严实实的脚:“刚刚撞到脚了?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他撞的是我另一条腿,你扶我出去吧。”顾晴朗一脸严肃真挚,丝毫不让人怀疑这只是他的借口。
  于是便如了他的心意,袁越一路手扶着他,一直到了大巴上。
  这儿的天气的确较冷,从飞机上走出来明显能感受到骤降的温度。
  每人都从包里把准备的衣服找到披上,袁越披了件外套,又看顾晴朗翘着脚,戴着帽子翻包的样子,可怜巴巴,便替他拿过包,翻了件黑色外套,让他自个儿穿上。
  巧了,这下两人穿的都是黑色外套,顾晴朗看破不说破,心满意足地穿上衣服靠在椅背上,袁越一脸无感地坐在他边上的座位,骆小天从前面探头说话,道:“小越,没想到你和晴朗哥关系那么好。”
  袁越:“助人为乐。”
  顾晴朗噗哧一下笑了出来,袁越懒得理他,阖眼休息。
  计划安排先入住,隔天再去滑雪,因为来的都是一家子,公司定的都是当地最好的套房,骆小天一行人便四人一间,两个卧室住在一起。
  因为袁越要扶顾晴朗,他的行李由林余声帮他拿着。
  袁越见此十分不好意思地道了声辛苦了,林余声温声回:“还是你照顾晴朗比较辛苦。”
  袁越想起之前他见到病房的一幕,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余声哥,我和顾晴朗……”袁越欲言又止,想解释什么,却又觉得这样未免显得欲盖弥彰,便说,“没什么,照顾他不累。”
  引来骆小天的哀嚎:“小越转性了,怎么对我都不如晴朗哥好呢。”
  “你也想腿折?”袁越回。
  由于顾晴朗腿脚不便,几人的晚餐就决定在套房吃。
  “我们去买些吃的,你们先洗漱。”林余声拉过骆小天对顾晴朗说,“小越,晴朗他几天没洗澡了,你要不帮他洗一下。”
  袁越:“啊。”
  顾晴朗:“……啊。”
  走出房门的骆小天一脸忿忿,甩开林余声的手,“林余声你干嘛什么事儿都拉着我!我也想先洗澡!”
  骆小天到底是少爷脾气,而且他总觉得林余声有着大大的阴谋。
  林余声松开他的手,笑眯眯地说着抱歉的话,可脸上的表情丝毫看不出他哪里觉得抱歉了。
  “小天儿,我只是顺便有事儿要问你,”林余声与骆小天进了电梯,伸出手臂来了个电梯咚,把骆小天困在他手臂里,“徐婉向我表白,其实……是你怂恿的吧?”
  房内,袁越与顾晴朗面面相觑,袁越先进了房间把自己的行李放好,出来时顾晴朗还是没有动。
  袁越开口:“你自己能洗么?”
  “医生说,我的脚不能沾到水。”顾晴朗摸了摸自己的残腿,表情似乎有些忧伤和感慨。
  袁越站在原地,眼睛闭上深呼吸了几次,“我觉得余声哥似乎误会了我们。”
  闻言,顾晴朗摸着石膏的手停住,表情也回归平常,他半塌陷在沙发上,看向袁越,语气沉而淡:“你需要我和他解释么?”
  袁越回:“不需要,是我的错,让他误会了。”
  自从袁越那天离开病房,微信上就再也没有理过自己,顾晴朗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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