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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费的-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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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恶心他分手的时候就该还回去。”反身压住司寂,左言弯起嘴角教育他,“除非他是来找你复合的,不然这种马后炮根本没有用。”
  司寂不以为然:“复合?哈哈哈。开什么玩笑。”
  其实他已经还击了。坐上沈洛深的车去到有左言在的宾馆,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放纵。
  膝盖顶开司寂微曲的腿,左言看看时间:“七点,干完你再去?”
  “干吧,你不是还没射么。”夹了夹屁股,司寂微眯着眼,够头想要吻他。左言只让他贴了一瞬,便直起身,拔出阴茎,用龟头在肛口的皱褶边来回剐蹭。司寂喘息着看他,不自觉地收缩肛门,淫水顺着穴口往外渗。“放松。”抱住他腿弯,湿润的龟头重新顶进肉穴,左言深深浅浅地操起来。司寂发出哽咽的喉音,双手不知往哪儿放,只胡乱扯着床单。左言俯下身,将他双腿压在胸前,干得更深。他也发出低声的喘,似乎操得很爽。嗯嗯啊啊地叫着,司寂心里却还在想,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多亲一会儿。
  左言喉结上的汗随着腰身的律动性感地颤。司寂摸索到股缝中间,触碰着在他身体里进出的阴茎,任它在指尖滑动。
  “快点……”他扭着臀,目光迷离,“好痒……嗯……”
  “只是痒吗?”左言重重向前一顶,身下的肉穴被干得噗滋噗滋出水。司寂的唇被自己咬得快要滴血:“还胀,好胀……”
  左言加快速度,额上的汗滴到司寂嘴角边。司寂使劲抱住他,全身绷得死紧。几分钟后,左言长出口气,从他身体里滑出,射到了他的小腿上。
  司寂哑着嗓子笑:“干嘛不射里头?”
  用抽纸擦着龟头和柱身,左言没有抬头:“你赶紧洗洗,不是还要去见人么。”
  真棒。完全在意料之中。活动着发麻的腿,司寂跪坐在床上,抿着嘴看他:“你不去呀?司老师可是点名要跟你谈话。”
  左言拿过衣服往身上套:“我去不合适,我怕他打断我的腿。”
  “为什么,不至于啊。”怕左言再说什么,司寂扯住他T恤下摆把他捞过来:“帮人帮到底,和我一起去见谢荣吧。”
  左言套好最后一只袖子,下床:“怎么见?”
  司寂乐了:“怎么都行。我相信你随机应变的能力。”
  买了两笼汤包在车里吃完,两人才开车往一中边上一个街心公园驶去。买包子时因为腿软,是左言去排的队。司寂靠在座椅上看他站在人群中央,看大早上就耀眼无比的阳光泼洒在他脸上。他低头看着手机,打了两个电话,似乎毫不在意队伍有多长。
  很多时候司寂都能感觉自己是被喜欢着的。不能言说的喜欢,似乎一讲出口,就会消解掉他们之间的某种平衡。所以就要这样拖着拽着扯着,来等,等一个契机。而司寂最怕就是那种契机从来就不存在在他和左言的世界里。
  或者还没等到左言就说要放弃。
  街心公园还有不少正在锻炼的市民。绕过稀稀落落的陌生人,他们一前一后来到东边出口。那里有两张长椅,谢荣握着手机,就坐在上头。
  远远地,司寂站住,回头找左言。左言就停在几步外一棵老槐树下,撞到他目光时点点头,不说话,也不向前。又走到他身边,司寂拉住他的右手,扣住,拖着他往谢荣那边走。左言想要挣开,司寂闷声说:“装一装,几分钟就好。”
  左言怔怔看着他发红的眼,半晌才笑:“行。”
  “越恩爱越好。反正你演技也不错。”
  身上还是酸。踩着灰色的影子数了不到十步,谢荣就看见了他。谢荣身边放着从前出差常用的行李箱,背对着太阳云朵和小山坡,表情复杂难辨。
  司寂却没什么波澜。该听的他都听过了,当时没说出口的也没必要再拿出来。他都快忘了那些曾经想说什么时候的心情。秋城很好,这里没有任何能让司寂想起谢荣的东西。他曾经一样一样把他最爱的东西说给谢荣听,但他知道对方并没有听进去。谢荣对他的过往,除了那段情史,别的全都没有兴趣。
  司寂用空着的那只手冲他挥了挥,笑得灿烂:“第一次来这里吧,感觉怎么样?”
  谢荣早就站了起来,用一种欲言又止的姿态。沉默几秒,左言揽过司寂的肩,亲昵地啄啄他的唇:“他好像有话要说,我去旁边等你?”
  司寂颤了颤,好笑又惊讶地偏头。左言半抱住他,凑到他耳边:“没关系,说吧,一切有我。”
  说着,他后退两步点了支烟,淡笑着看向一边。不远不近,正好是随时可以碰到司寂的距离。
  如果不是情形不对,司寂真想放声大笑一场。
  
  第54章
  
  他的心思完全被左言勾走,几乎忘了谢荣还站在眼前。
  直到谢荣又向他走来一步。
  司寂呵呵,双手插兜歪头看他:“说吧,有什么事?”望望边上一丛油绿的灌木,又继续:“抓紧时间。秋城景点可多了,回头你还能去逛逛。”
  谢荣看着左言:“他是谁?”
  “我男朋友啊。”司寂温柔地看左言一眼;而左言被点到名,也回给他一个宠溺的笑,“刚刚电话里你不都听见了么。”
  谢荣又上前一步:“才两个多月。”
  “两个多月怎么了,两个多月我就不能遇到真爱了?”司寂控制着情绪,他也不想表现得急躁。即使他还是会下意识地观察谢荣,不需要思考就发现他瘦了些,晒黑了,穿衣风格还和从前一样挑不出错。
  “我以为你会等我。”谢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眼中都是失望,“分手是我提的,但你也答应得太干脆。”
  司寂要听傻了:“然后?”
  谢荣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我会怀疑你是不是真的爱我。”
  绕了半天才清楚他的意思,司寂被这神逻辑给弄懵了。他哈哈笑着,没什么酸楚,更多是愠怒:“那我应该怎么样,在你提分手的时候求你不要,挽留你,这就代表我爱你?”
  “那你为什么不争取?”
  “你他妈有毛病吧?!”
  简直没法讲道理,司寂脸都给气红了。他身边神经病不少,沈洛深最甚,可在无耻度上谁也比不上谢荣。什么都要占着理,什么都是对方的错,彻头彻尾,自私到底。
  司寂把裤兜翻出来,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左言见状点了支烟放到他嘴边。司寂张口含住,嫌弃道:“第一口也不留给我。”
  左言摸摸他的后脑勺,手扶在他后颈的小窝上,没放开。
  谢荣的目光仍旧定在司寂身上:“小司,你对我还有感情吗?”
  司寂冲边上吐出一口烟,皱眉:“我都有男朋友了,你还问个屁。赶紧说,来干嘛的,我很忙。”
  “没什么重要的。”谢荣又恢复成司寂熟悉的倨傲的神态:“本来是想找你陪我过生日,现在看来也必要了。”
  “知道就好。”司寂晃晃脑袋蹭左言的手,目光往后瞟,“帮我摁摁,折腾一晚上我累死了。”
  左园长听话地腾出另一只手,开始给他揉肩,指节有力,每一下都恰到好处。司寂舒服得哼出来,懒懒望着谢荣:“所以这是说完了吗?”
  “不,才开始。”谢荣抓紧行李箱,又露出那种奇怪的笑,仿佛他已经获得了某种胜利:“我昨天到的秋城,在酒店住了一夜,给你打电话你肯定不会见我,就一大早来伯父学校,找到了他。”
  “不错,难为还记得我爸教书的学校。”
  “我后悔了,想试试能不能和你重新开始。”咬出“后悔”两个字的时候声音很轻,似乎说出来对他是种侮辱,“但现在 ,我很庆幸,你果然和我想象中一样。”
  左言的手顿住,同司寂一起看向他。
  “……一样那么贱。”谢荣自嘲地笑笑,“才和我分手多久,就找到这么一个。有钱还是有势?你以前老跟我说想家,就是因为家里有你牵肠挂肚的人?”
  说完,他又看向左言,用同情的语气继续道:“司寂和我在一起四年,我从来没有了解过他。从他那么干脆就同意分手也能看出来,他根本对我没有多少爱。你小心,他转眼就跟了你,说不定哪天就会为了另一个人把你给甩了。感情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太儿戏了。”
  司寂心跳得很快,面无表情,像看陌生人一样望着谢荣。从大学相识到现在快五个年头了,谢荣身上哪里有道几毫米的疤痕,脸上哪里会在冬天干燥时起皮,他比谢荣本人还清楚。他知道谢荣所有的一切,握笔的姿势,吃饭的模样,烦恼时会揉纸团,开心时再不表现出来自己也能一眼看穿。可这些算什么,什么都不算。
  忽然吹来一阵风。司寂觉得有些冷,抱住了胳膊,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皮肤上的鸡皮疙瘩。左言从身后抱住他,说:“等他讲完。”
  司寂点点头,连应声都没力气。
  看着他们的姿势,谢荣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司寂的身体:“想想你在家脱光衣服勾引我的样子,真是恶心。”又看向垂眼的左言,“他操起来很骚吧?会一边说我爱你一边盯着你的眼睛吧?听听就算,可千万别信。”
  司寂咬住下嘴唇,猛地挣开左言,挥着拳头就要往谢荣脸上招呼,可突然被捉住了手。左言紧紧握住他手腕,把他带到一边,吻着他的额头。司寂笑了,一直憋着的眼泪毫无预兆地往下掉。左言提着谢荣的后衣领把他摁到树上,一脚踹上他的腰侧。谢荣吃痛地跪了下去,回头时又被一拳揍在脸上。左言拎住他的衬衫口,继续揍。谢荣被迫昂着头,血从鼻子和嘴角汩汩向外冒,毫无还手之力。
  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这边。司寂呆呆看着左言紧绷的脸和手臂上凸起的肌肉,好半天才走过去,却不敢碰他:“……别打了。万一在秋城住院怎么办。”
  左言把谢荣扔到地上,说得轻描淡写:“就算他死了,我也有无数种办法让他的尸体滚。”
  司寂被逗笑了,勾住左言的脖子亲上去,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我好爱你,爱死了。”
  “我死了你怎么办,别乱讲。”
  左言任他吻了几秒,便在衣襟上擦擦手上的血,蹲下,和半跪着的谢荣平视:“一个字,滚。能听懂么?”
  不等谢荣回答,他便回身拿过行李箱扔过来,抓住司寂的手往后门走。司寂身上轻飘飘的,一直在笑,简直不能自已。左言捏着他的脸,勾唇问道:“……笑什么,我演技很差吗?”
  “不,挺好的呀。”
  只是,如果谢荣战斗力再强一点就更好了。哪怕说的话再恶毒,能让左言多抱着自己一会儿,也好啊。
  
  第55章
  
  找家男装店换了身新装,左言刚出店门就把装脏衣服的纸袋塞进了垃圾桶。司寂嘀咕了一句“真浪费”,嘴角翘得老高。闻言左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小票在他面前晃晃:“再说就让你给我报销。”
  司寂说行啊,作势要掏钱,左言推他一把:“别烦人,赶紧走。”
  快九点,两人来到一中,毫无诚意地沟通几句后看门老大爷不让进。司寂乐滋滋地给老司打电话:“爸,进不来啊,我们先撤了。”
  老司说别慌,我马上就到大门口了。
  见到左言时老司都没拿正眼看他。司寂抓住铁栅栏苦着脸,一副急于逃命却不敢的模样。老司说你别丢人现眼了,操场上还有我学生呢,便带着两人来到学校边上一家奶茶店。点了一杯酸梅汤和两份双皮奶,左言端着杯子倚在柜台边,看爷俩儿一口一口吃着奶皮。
  司寂说爸,你要不要再加点红豆和葡萄干啊,好像挺好吃的哎。老司国字脸一抽一抽地:“嬉皮笑脸!说,见到谢荣没?”
  “见到啦,把他打发走了。”司寂拿勺子在嫩嫩的奶皮上戳出一个个窟窿,“早知道不告诉他您在这里教书了,叫他装逼。”
  “怎么打发的?”
  “我跟他详细分析了我们俩的星座——”
  “别放屁。”
  “我没放屁啊。”司寂委屈。
  两人的互动挺好玩,左言边看边笑出了声。老司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咬牙说小左你过来。左言应了声,和司寂坐到一起。老司瞪他:“说说吧,你俩怎么回事。”
  “爸……”
  “闭嘴。”
  太攻了。司寂拿大腿碰碰左言,表示我已无能为力。左言端着玻璃杯,不经思考就开始道歉:“对不起,让您见笑了。”
  老司嗯了一声,等下文。
  “谢荣打电话来的时候我和小司正在一起。他说不想再跟谢荣有牵扯,就让我和他一起演戏。您听到的都是我们装出来的,可能逼真了点,您别在意。”
  第一次见面司寂就知道左言有这本事。说话时直视对方的眼睛,真诚无比,任谁都看不出他有丝毫心虚。可老司也是老江湖,转向司寂,他问:“他说的是真的?”
  司寂哈哈哈哈地笑:“当然是真的,昨晚上我们和老左的朋友通宵斗地主来着。”完了还模仿电脑声说:“‘不要走,决战到天亮!’”
  左言和老司同时摸起了额头,神同步。老司打量着司寂。小孩儿眼睛鼻子还红着,白皙的脸上挂着傻乎乎的笑。老司信吗,当然不信,可司寂眼里的闪躲和祈求让他突然就心软了。瞟瞟左言的手,他问:“小左,你手怎么那么红,砸墙了?”
  司寂噗嗤笑了。摩挲着右手的骨节,左言摇头:“不是。遇到个不识相的揍了几拳而已。”
  “赢了吗?”
  “赢了。”
  老司欣慰地夸奖:“揍得好。”
  心里又酸又甜,司寂真想抱抱老司。看看手表老司叹了口气:“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不多插嘴。总之,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司寂拼命点头。老司还有课,交代一句“中午没你的饭”就先走了,左言换到他座位上,同司寂面对面:“我们谈谈吧。”
  司寂秒回:“谈什么,谈恋爱吗?”
  奶茶店里就他们俩,老板娘忙活着看电视剧,压根没空听他们说话。左言点了支烟,目光陡然复杂起来:“那个姓谢的,应该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
  “不好说。他就是这种人,再怎么样也要保住自己的面子。哪怕明知道是自己错了也不肯承认,用贬低别人来给自己找平衡。”
  “所以他是真的后悔了才来找你的,也是真想和你复合。他说什么,今天是他生日?”
  “是啊。说起来好玩,之前的两个生日他都是和同事一起过的,两次回家都过了12点。我气炸了和他吵,他说这是应酬需要,让我别大惊小怪的。”
  左言笑笑。
  “你也觉得我傻逼吧?他连应酬都不愿意给我。看他喝多了我还特心疼呢,让他意思意思尝了口蛋糕就放过他了。”
  “他出柜了吗?”左言问。
  “出轨有,出柜没听说。”司寂挠挠头,“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那个小处男甩了,活该。”
  “你倒是态度坚决。”
  “对啊,所以他才觉得我没爱过他。但之前我俩已经冷战了半年多,他承认出轨还嫌我不干净,去他大爷的,谁求他谁孙子。”
  说到这里司寂突然白了脸:“我操,他不会把我裸照发微博吧?”
  “还有裸照?”
  “是!只有一张,露屁股没露脸。但我这卷毛也太好认了……我去探探敌情。”司寂拿出手机开始搜谢荣微博,一看却愣住了:“妈逼。”
  左言夺过手机。谢荣微博首页第一条赫然是一张风景照,熟悉秋城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沿河大桥。还配了文字:“相思无寄处。”
  “好恶心。”沉默几秒,左言下结论说。
  “我都要吐了,居然还嵌了老子的名字。”司寂摸着胸口,“操,受不了了。”
  说话时他一直盯着左言的脸,一点变化都不放过。左言面无表情地点开下面的评论,都是一些打趣的话,问谢荣是不是找到真爱了。谢荣统一回复:“不是,只是随便感叹感叹。”
  司寂凑到左言身边和他一起看:“想装情圣又不肯承认。辣鸡。”
  
  第56章
  
  推着让他坐好,左言把手机还给他:“司寂,你和他在一起四年,最后还是分手了。”
  ……好了,前方高能。司寂深吸口气,捧着脸看左言:“是呀,不然哪能遇到你。”
  左言垂眸,半天才抬眼看他:“你早该发觉,我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然后?”
  “你什么事情都能往好处想,无论多么坏的情形,在你那儿都会很快变成好的。我很喜欢你的性格,也很羡慕。”
  如果没有后面七个字就好了。司寂揉着脸,继续认真听。
  “但我跟你完全相反。多好的事情在我这里也高兴不过几秒。”左言语速很慢,表情沉郁,“这是经历使然,性格使然,我知道这不好,但改不掉。”
  人穷其一生都在跟最初的性格作斗争。很少有人能赢,绝大多数经过无数次痛苦的挣扎,最终也还是只能认输。
  “我父亲是自杀的。”左言又低下头,抽出一支没点燃的烟在指尖转,“临死前他给我妈打电话,我妈当时忙着照顾小朋友,没听见。他又跟家里打座机,我正好因为请假在家,接到了。
  “他跟我说,爸爸以后再也不能照顾你和妈妈了。我一点都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嘲笑他说: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受过你的照顾,以后也不需要。
  “他哭了。跟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和我妈,对不起早逝的爷爷奶奶,他莫名其妙忏悔了好几分钟,我一句都没有安慰他。
  “之后他挂了电话。全秋城人都知道他死了的时候,我还在家里生他的闷气。他工作太忙,每天应酬不断,我从小就习惯他不存在。他跟我说话时我会尴尬,他回家吃饭我会用最恶毒的话来刺激他。我妈身体不好,他只会买一堆营养品放在家里,转眼又离开。他总说以后退休了会陪我们,可也只是说说而已。”
  可真当他死了,母亲猝不及防要带左言离开时,左言真的慌了。这个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突然之间就要和他说再见了,一夕之间天翻地覆。
  “失去一样东西太容易了。”左言苦笑着对司寂说,“我爸,我妈,还有——很多。讨厌的东西没了就罢了,可如果是自己珍视的呢?”
  “会很痛苦。”司寂喃喃答道。
  “越是美好的东西,就越不能碰。”左言小心翼翼握住司寂的手,又放开,“毁了我自己不要紧,但绝不能毁掉它。我没有自信能保护它,也没有自信它会一直属于我,这么说,你懂吗?”
  司寂摇头:“为什么要害怕没发生的事。每样东西都不一样,说不定它会很高兴,会陪着你一辈子。”
  “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啊。”左言语气温柔,但司寂却很能捕捉到一丝绝望,“我不信,你却信。”
  也很想让自己信,但办不到。
  “我听不懂,也不想听了。”司寂抽抽鼻子,毫不掩饰目光中的爱意,“既然你觉得我事事都能往好处想,我就想给你看。”
  左言勉强露出点笑意:“喂——”
  司寂撑着脸,轻点太阳穴:“唔,早上你不肯跟我见老司是因为你见岳父会害羞。不肯见谢荣是因为吃醋。后来我只说一句你就答应是因为怕我吃亏更害怕我跟他旧情复燃所以一定要跟着来。秀恩爱也不是演戏是因为你真的喜欢我。揍谢荣那么狠也是想帮我出气顺便发泄你的妒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溜了。左言真被他说愣了。
  司寂本来只是假笑。他完全笑不出来。听完左言的话,那种出自内心的无能为力几乎将他击溃。他太懂左言的意思了,左言跟沈洛深本质上简直像是同一个人。他心疼,疼得无以复加,恨不能时光倒转,用最温柔最单纯美好的自己去拥抱少年时的左言。可他错过了,那些遗憾将永远横亘在从前的岁月里。
  可他突然看到左言脸红了。
  虽然转瞬即逝。
  他拍桌而起,越过窄小的桌面和左言鼻尖对着鼻尖:“你刚刚那是被我说中心思,害羞了?”
  左言从鼻腔里发出一阵笑:“我?害羞?”
  司寂用鼻头的软骨蹭过他的睫毛、眼窝、颧骨,最后滑过薄而软的唇:“老左,给我一个机会,我愿意等。”
  他才发现自己如此爱左言。每天夜里入睡时,他都会在被高楼烟尘噪声包围的狭小卧室里回忆幼儿园里那些墙绘。一只小瓢虫安稳地栖息在带着露水的绿叶上,一只迷路的狐狸被小熊耐心地指引,或者一条孤单的鱼儿在海中邂逅一座伟岸的城楼。左言从头到尾都没有欺骗过他,想推开也会用温和到掩饰不住的手法。
  “你真的很好,真的。”一想到左言,就像是心脏中又多了一颗心。只有感觉到里头那颗鼓动着,外面那颗才有力气继续跳下去。
  “你是不是傻。”左言还是不看他。
  “我一直坚信傻人有傻福。”司寂说。
  人几乎无所不知,却依旧迷失在从眼睛到心的距离里。这样的感受司寂还能举出一句:大多数人都生活在平静的绝望中。所谓听天由命,不过是习以为常的绝望。
  他已经不想再去问谢荣的话又会带给左言什么感受了。
  
  第57章
  
  进入九月,好像整个城市都变了。
  老司每天雷打不动六点起来,吃着司妈妈提前做好的早饭,再从楼下给司寂端来一碗酸辣面。那家的面条已经卖了十几年,即使价格涨了好几倍但一直那么好吃。香醋和特制辣酱淋上肉沫,光闻着就超级带感。
  高中时候沈洛深一度迷上这个味道,奈何住得太远。司寂每天用保温桶提一碗,在教学楼二楼拐角交货。沈洛深蹲在墙角吃完,两人聊上几句早自习铃就响了。早操时候两人通常会翘掉,躲到小池塘边一起吸根烟,再意犹未尽地去上课。
  那时沈洛深父母已经离婚,他和父亲和后妈一起生活。后母比他大不了几岁,每天穿得花枝招展在沈洛深面前晃。用沈洛深的话说,如果他是直的,早就忍不住把她给办了。后来有次在后妈偷摸进沈洛深卧室时被沈爸发现后大发雷霆,沈洛深就自己搬出来住了。
  反正还得找。眼不见心不烦。
  到沈洛深读大学的时候,他的亲生父母奇迹般的复婚了,又开启一个新纪元。他爸眠花宿柳,随意浪荡,他妈混不在意。再老一些,沈爸玩累了,就开始和沈妈四处旅行,自拍姿势比模范夫妻还模范。
  而沈洛深也再没在司寂面前吐过什么槽。
  一个多星期下来,司寂不好意思老让老司为他服务。这天他终于比老司起得要早,说了声自己去吃,就从厨房顺了那个用了十多年的保温桶下楼了。初秋,并不冷,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月季香味。他穿着月白色长袖T恤和牛仔裤,套了件薄外套。一楼王奶奶正爱怜地抚摸着地上几株嫩绿的含羞草,见到司寂时问:小司,不冷啊?
  还好。司寂笑嘻嘻地冲她挥挥手,便哼着歌去小区门口排队。快速吃完,打包了一份加肉的面条,他拦了辆出租车,往左言家的方向去了。
  左言住在市中心一个小区,司寂知道地方,但从来没去过。没机会去。站在大门口,犹豫着要不要给左言打电话,他拿着手机在手上翻来覆去地转。他不想打扰左言,可不打扰,就永远没有胜算。呆了十多分钟,他愣愣看着隔离带上那排油亮的广玉兰,惊觉自己的胆子似乎真的变小了。无知无觉地。
  “司寂?”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喊。司寂愕然偏头,是左言。他仍旧穿着短袖短裤,一头一脸的汗。“你晨跑?”司寂问。左言小腿上的肌肉线条优美,白色运动鞋上沾着小小的灰尘。他盯着司寂手上的保温桶:“跟谁送饭呢?”
  还好。语气里带着调侃。司寂抚摸着塑料桶身上的大眼娃娃,笑了:“你就装。”
  小区很大,中间的假山池边上聚集着十几个阿姨,应该是在等待时间到了开始跳舞。左言领着司寂上楼。开门,换上拖鞋,司寂看似无意实则仔细打量着客厅。装修什么的不说了,冷色调,东墙装饰架上摆着几个模型。凑进看,几乎都是生物骨骼,司寂能认出来的有古猿和剑齿虎。“一看就很贵。”他说。“没事,拿起来看,你又不是熊孩子。”左言从洗手间出来,拿毛巾擦着头上的水,“这是Very Museum的,之前看见朋友家有,觉得挺喜欢,就陆续买了一些。”
  司寂点点头,也没拿,转身坐到了沙发上。左言的屋子同他本人一样,随意却绝不杂乱。茶几上摆着几本杂志和小说,平板横在上头,超大的水晶烟灰缸里戳着好几个烟头。司寂忍不住笑:“我又想起那个大学生,你还记得吗,那次老沈带去吃饭的。他俩就是因为烟灰缸认得的。”
  左言扔了根烟给他,自己也掏出一根叉腿站在地毯上点燃,语调平和:“谢谢你给我带早饭。”
  司寂低头笑着,打开保温桶。很筋道的细面,卖相保持得不错。左言找来筷子,弓腰开始吃。第一口下肚,他说:“在外面那几年,最想念的就是秋城的面条。”
  “是啊,几乎每个在外地的秋城人都是这样。”司寂自己也是。外地根本找不出同样的味道,“每次放假回家,能吃到各种口味的面,再去江边坐一坐,我就觉得没白回来一趟。”
  他边说边大口吸着烟,想弹烟灰,却发现烟的燃烧速度太慢,什么都弹不下来。烟灰裹着火星,像一座灰烬下的火山。“最近你抽烟有点凶。”左言说。司寂愣了一下,说还好吧,一天连一包都不到。
  上班忙起来,他只会去厕所里偶尔来一根。多数时候还是集中在晚上,开着窗,躺床上,再一根接一根。“我抽烟是跟老沈学的,那时候小嘛,不抽烟都不好意思跟同学打招呼。”
  “他倒是没教你什么好的。”
  司寂潦草地摁灭烟头,抽了张纸巾塞到左言手里:“他是很操蛋。不过你看,我读完大学又出来工作,身边的朋友换了又换,最坚挺的还是他。”想了想,他补充:“而且,我跟他确实是互相需要的。说不清为什么,但的确如此。”
  左言吃好了。扶着保温桶,他说:“这样挺好的。”
  司寂睁大眼:“我觉得也是。”
  左言忍不住笑,手抬到半空。司寂已经做好被他揉卷毛的准备,可他又收回去,起身到厨房洗碗去了。
  周末,幼儿园和空山暂时都不需要左老板。换好衣服,左言带着司寂离开。临走时司寂瞟了一眼紧闭的卧室门,心里空荡荡的。他说现在还不到八点,我们要去哪儿,约会吗?左言领着他上车,发动引擎:“不,去看看我一个朋友。”
  天气变得有些阴冷。坐在副驾驶上,司寂环抱着自己,嘴里哼着歌。在他的记忆里,秋城的深秋是最美的,天空湛蓝,枯叶满地,沧桑到美妙。想着,他说:“老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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