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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弟成攻-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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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续两天的暴雪把路都给覆盖了,邵波涛凭着直觉开的车,没想到停车的地方压根不是山脚,车正好卡在最后一段公路和一块积雪上,各占一半。积雪被车压了半天,终于承不住崩了,一辆车摇摇晃晃,半个车身悬空。
  邵波涛惊出一身冷汗,骂了句娘。
  “他大爷赶上回雪崩了!”
  他这边还没掉下去,江雪那头直接猛得站起身,
  “邵……邵波涛!”
  邵波涛慌得不行,斜过眼看车窗外,大半个车身都在外面,保守估计底下也有十来米,这要是掉下去,命大不摔个头破血流,也得防着上面这块剩下的积雪。活了近四十年,难的苦的都遇见过,遇见了他还都能做些什么,像这样把没什么把握地干看着确实挺虚的。
  这情况是真不妙啊……
  刚看明白这状况,耳朵边又炸了一声。
  “邵波涛!你说话!”
  他不知怎么的突然心酸了一下,这种情况他没碰到过也听说过,底下看上去空了十来米,不死也伤,这会儿有个人在耳边吼他就觉着自己还在地上站着似的踏实。
  那头听他没动静,又撕着嗓子重复了一遍。
  邵波涛鼻子酸得挺厉害,重重眨巴了下眼睛:“还没怎么,卡位呢。”
  “没啥事儿啊,这正常,这么条山路,我不碰着还有其他人,咱还给人挡灾了。”
  江雪已经穿了外套,跑出办公室,电梯到了十七楼才发现沉乾他们一早放了年假。
  她又气又急,连声音都拔高了几个度:“你闭嘴!别动!”
  她又倒回十八楼,进办公室拨了座机。
  大概是真慌了,邵波涛听着按键的声音都带着颤,好不容易拨通了,听着这姑娘一会儿冷静到声音都不带抖一会儿慌张得结结巴巴地找家里人求救。
  “你在哪儿!”
  邵波涛一愣。
  “说话啊!你在哪儿!具体位置,越详细越好!”
  邵波涛不知怎么的,一颗心就这么被吼得安下来了,往后座靠了靠报了位置。
  现在还能做什么,等着那架直升机再转悠下来,或者等不到,连人带车葬在雪里。
  两种结局,人到了这一步,也就这么看开了。


第一百二十章 雪崩2
  “。。。。。。。要不你再陪我说说话?”
  江雪抹了一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说吧。”
  邵波涛多精一人啊,那头情绪一有不对就听出来了。这年头还有人为你难受一场,这是多大的福分。他终于扪心自问他到底有没有被打动过,想了一会儿后跟打通七经八脉似的畅快,老实说是有过心动,在江雪穷追不舍,披着高傲的皮委婉低头的时候。
  甚至在她扇了他一个耳光的时候。
  以及现在,这种危急时候,他耳朵边还有个活人喘气的声音。
  邵波涛叹了口气:“没事儿啊,不要紧,我都活了那么些年了,没白活。”
  没想到江雪当即破口大骂:“你嫌活够了?!你没老婆没孩子,给你送终都得三拼死凑,你哪来的脸说没白活?!”
  邵波涛被骂得一滞,干巴巴地张了张嘴,想反驳,可又觉着人也没说错。
  可不是吗,没个家里人,连报丧都不知道去哪儿报。
  他不吭声儿,江雪也冷静下来,踩着高跟鞋慢慢蹲下,吸了吸鼻子,难得地软了声音:
  “。。。。。。你说咱俩是不是相克啊,你遇着我了后没碰到过一件好事儿。”
  “瞎说!”
  邵波涛挑了挑眉来了精神:“你看看我哪儿被你霍霍了,你一来就给咱公司挣了这么多钱,周晓阳都娶得起媳妇儿了,你再看看沉乾,每天乐得跟朵花儿似的。”虽然可能是感情路一帆风顺每天挑着时间秀恩爱的原因,可挣了钱谁不高兴。
  江雪整个身子贴着桌腿,红着眼听他叨叨,再半扶着桌子起来骂他:“都这关头了你还有心思逗人。”
  他们就这样一会儿我有理一会儿你有理地聊了半小时,回过头看看,好像也就这会儿谈了次心,没能吵吵起来。邵波涛说了他前半辈子铁着胆走南闯北,孤零零一个人没着没落的上山下海,这辈子想着有点钱,吃饱穿暖就行了,说头一回看到她的时候很意外,没想过这么个小辣椒居然是他生命里的第一春。
  江雪说她部队里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又精明又憨厚的人,这样的多面体太稀奇,她就稀罕上了。
  两个人说着说着都笑了。
  雪已经停了,邵波涛和这辆车下的积雪哪怕再厚也不是铜墙铁壁,这么一份重量压着根本撑不了多久。
  邵波涛突然想问她,她这也算陪着自己经过两次生死了,实在不行就这么过吧。想说又说不出口,这种在危急关头做的决定,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确。他支支吾吾憋了半天,刚憋出一个字。
  积雪塌了。
  最要命的时候他只来得及抓住车顶的环,那还是沉乾提议,跟公交车上一样安个环,走山路的时候手握着,稳当点。本来就是防个万一的东西,没想到真用来救命了。
  邵波涛心里平静得都不带褶子的,想用另一只手抓点什么才发现手上握着手机,不到一秒的考虑时间,他选择死死握住手机。
  大卡连着他从十米高的地方掉下来,邵波涛愣是没发出一点声响,全是车子磕着山边的声音。
  江雪急得在那头大吼,声音带着一丝哭腔震得他耳膜疼。
  他想说别喊啦,都快喊出耳膜炎啦!一开口一大块玻璃划在手上,刺啦刺啦地疼。
  他就是有点遗憾,这么个骄傲的小姑娘,前途无量,怎么就看上他这么个灾难体。
  终于停了。
  他也才觉得疑惑,好像这一辈子是不是要这么过了。。。。。。。
  掉下去才几秒,邵波涛一头撞在车窗上,疼得老命都快没了,再是一堆雪落下来压在车上,压得昏天黑地。等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耳朵边那只手机不停地发出声音。
  邵波涛觉着大概他还活着,迷迷糊糊还能听到江雪的哭腔。
  信号断断续续维持了两分钟,像过了一辈子。
  走马灯似的回望这一生,少年失去的家人,中年同济的朋友,迟来的爱慕。他也不缺什么了……
  再醒来他已经在医院里,眯着眼睛看灯光,没看几眼,就被一个人影盖住了,江雪半张着嘴眼睛通红地看着他。
  邵波涛艰难地勾了勾嘴角。
  这次是真的,大难不死,他的后福大着呢。
  大概有些人的爱情只能在暴风雨里同舟共济才能达成和谐。
  沉乾到的时候邵波涛还强撑着没睡过去,浑身是伤,救援队说当时幸好卡车顶那条杠砸下来卡了一个三角区,把一整个车的重量外加积雪承了下来,邵波涛缩在里边,车也没能四分五裂。
  不幸中的万幸。
  沉乾看着边上站着的江雪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这老大哥一年里连着作死,回回都是这姑娘出的手。在病床上生死不明就一个人守着,什么人也没告诉,就等着这一遭熬过去了,确定能活命了才一个个通知过来。要是邵波涛还把人晾着,不知道有多亏心。
  病房里也不让抽烟,沉乾挠了挠眉心开口:“那个,江总,您看这么些天了您也没好好休息过,换我跟笛子吧。”
  没等人回个话,狄泓秋破门而入,看到床上那副惨样明显吓了一大跳。
  “邵爸爸,我的邵爸爸啊,你可千万别有事,招财可还在家等着你……”狄泓秋急得上火,抹掉满脸的眼泪,没人拦着就要扑到病床上。
  沉乾一言难尽地把接下来的话憋回去。
  从前邵波涛最烦他这么瞎矫情,现在倒是很受用,隔着氧气罩也艰难地应了他一声。
  大难不死,看什么都是亲切的。
  “不用。”
  江雪声音微哑,目光平静地看着邵波涛:“快过年了,都回家去吧,这里我来照顾。”
  沉乾一顿,余光瞥到邵波涛,一看两个人眼神早对上了,说不出什么意味,但实实在在让沉乾松了口气。
  “……那行,你照顾,有什么问题打我电话。”
  江雪直接点了点头,也没看他。
  还剩下狄泓秋还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感慨。
  亲切归亲切,邵波涛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气音吐在氧气罩里都是水雾。
  “笛子……消停会儿……让你哥休息休息。”
  狄泓秋一愣,这才抹抹脸“哦”了一声。
  “那你有什么要吃的吗?我给你去买。”
  邵波涛摇摇头。
  看狄泓秋还想说话,沉乾连忙一把把人拉过来,抢在前头:“那我们就先走了啊,老邵你好好休息。”
  出了医院狄泓秋还在抹眼泪,打着商量:“晚上我们过来吧,轮着照顾,他跟江雪这么不对付,等会儿两个人又吵吵起来。”
  沉乾无奈地瞥了他一眼,论不开窍,他们家笛子排头名。
  这个年过得惊心动魄,一圈人轮着往医院看邵波涛,最后都被江雪打发了回来。邵波涛年近不惑从生死线上被拉拔回来,这一出能吹上不久,躺在医院省下谈恋爱的步骤直接订婚期,这一出又能吹上不久。
  反正年底等全部人到齐后,明硝发现他哥哥的运输公司又少了个控股人,正收拾家当从十七楼奔到十八楼。


第一百二十一章 结束与开始
  人生永远在不断地聚散离合。
  周晓阳和邵波涛趁过年跟打好商量似的集体撒了手,手上那点股份半卖半送地给了沉乾。
  年前的一场团圆宴,讲的是拆伙的事儿,沉乾不是滋味地看着手里两份合同,再看看眼前这两个全身心投进婚姻的人,其实他们都明白,这是最好的结局。
  有所忧,有所喜,半生坎坷后终得一场圆满。
  就像他跟明硝。
  “婚礼在哪儿办?”沉乾把合同收下转头问他。
  邵波涛还没好全,一只腿还瘸着,站起来有点困难。
  江雪冷着声音:“坐下。”
  沉乾看着一脸吃瘪的邵波涛乐得不行,当初那个对婚姻敬谢不敏的老大叔被管制得服服帖帖,天道好轮回。
  邵波涛也不在意:“我这不是想拿我们那请柬吗。”
  “成啊,你还真不含糊,连请柬都准备好了?!”
  江雪一脸无奈:“没呢,就是个范本,他非要拿过来跟你们一起参考参考。”
  这么多年共患难同富贵的交情,邵波涛觉着这种时候还得一起沾沾喜气。特别是沉乾这种可能一辈子都尝不到婚姻甜头的老苦逼。
  邵波涛自得其乐,好像当初生怕江雪是个吃人的恶魔不敢靠近的人不是他似的。
  “婚礼在她那儿办了,反正我没着没落的,就当带着嫁妆做上门女婿去了。”
  沉乾觉着稀奇:“还真是,哥们儿,你这转变有点大啊。”
  江雪怪不自在的,把请柬放下看向厨房:“我去帮忙。”剩下一堆老爷们儿人手一张请柬琢磨。
  邵波涛转头看着跟他磨了大半年的姑娘,等看不见了又看看手里这张请柬,心里满满胀胀的,拍了把还绑着绷带的大腿,放低声音凑过去:
  “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人愿意收着我就该偷着乐了。”总不能再让人家为难了。
  江雪这家世,这背景,放哪儿不能找个门当户对的,非得在这儿跟他耗。
  从前有多混蛋,现在就多愧疚,其实大家都这样。
  沉乾笑他:“开窍了吧。”
  邵波涛摆摆手:“行了行了,别埋汰我了,你们快帮我看看这请柬,大红色儿喜庆,托了人,给了我这么朵并蒂莲,会不会太大众了?”
  周晓阳当初结婚结的仓促,恨不得一天里都给完了,请柬用的是影楼推荐的镶金边大红鸳鸯,看着邵波涛的也差不多。
  邵波涛瞥了他一眼:“我又不跟你当初似的急,总得好好挑挑。”
  狄泓秋是能把哈士奇印在宣传册上的人,他的意见被忽略不计。
  沉乾更发愁:“我也没结过婚,没经验。”
  一群人也看不出的好歹,只能一个劲儿地说好看。
  江雪进了厨房,明硝就出来了,看着一群人没头没脑地谈论,走过去拿过邵波涛手里那张正反都看了遍,挑了挑眉:“挺好的,并蒂开花,好意头。”
  “不再挑挑?”
  明硝坐下来,搓了搓请柬边缘,嘴角勾着笑,眼神里隐约带点难以言明的意味:“这图案都用了几千年了,耐用。”
  邵波涛笑了:“成,你是文化人,那就定下了。”
  “到时候机票钱我包了,礼金也免了,咱也不做这个数,都是我家里人。”
  总之拉拔他们起来给他们最初一口饭吃的邵波涛,终于靠着两次死里逃生,终结了单身生涯。
  精明通透一分也用上,带着全部身家做了婚姻忠实的拥护者。
  没想到的是发了并蒂莲的请柬,领了证,前头还迫不及待要办婚宴的人直接带人度蜜月去了。
  邵波涛走之前一边嚷着回来补办婚礼,一边还不忘把手头的工作全交接了,这是做好了彻底脱离的准备。
  有钱有闲,他跟随了周晓阳的步伐,走向了沉乾最羡慕的人生。没几天,十八楼江雪的房地产公司也有了新的人接手。
  新的一年又热热闹闹地开始了。
  公司有了大变动,他们家员工倒也没觉出有什么不一样,分了点喜糖道了声喜就这么过了。
  两个人走了,给他留下了不少人脉,沉乾这个年过得比以前更忙,白天联系甲方爸爸们,晚上睡觉前还强打起精神和他弟弟联络感情。
  明硝铺完了床,自觉接住贴上来的人,有点头疼:“哥,你还是睡觉吧。”
  沉乾闭着眼睛下意识摇头:“还不成。”
  明硝摸摸他的脸:“邵叔他们过个年胖几斤,就你瘦胳膊瘦腿。”
  连招财也胖了两斤,现在狄泓秋也不敢让它放开了吃。
  沉乾困得不行:“。。。。。。那能比吗,人家是有喜事。”
  明硝洗了澡换了睡衣,身上刚捂热,沉乾觉着暖和蹭了蹭干脆整个人压在他身上。
  两个人站着抱了会儿,明硝还以为他哥睡着了,刚想把人抱小孩儿似的抱起来,沉乾又开了口:
  “。。。。。。。宝贝儿,你是不是挺羡慕老邵那请柬。”他迷迷糊糊,语气还是肯定的。
  明硝一愣,笑了笑,垂下头下巴抵着他脑袋:“怎么这么说。”
  沉乾打了个哈欠,整张脸闷在明硝怀里:“我说中了吧,那天看你眼珠子都快沾上面了。”
  “羡慕什么啊,你要喜欢啊我明天给你订做一沓,比他的还好看,他上面一朵花,咱就四五六朵。”
  明硝一脸笑意慢慢变成无奈,听着他满嘴胡扯。
  “。。。。。。。我的傻哥哥,那是请柬,你以为街头贴纸啊?”
  沉乾把人抱紧,闷着声继续说:“一样的,咱们开心了就行。”
  明硝被刺得心里酸酸的:“那我要是想结婚,你是不是得给我画个结婚证啊?”
  沉乾不吭声了。
  明硝直接把人托着撑到床上,放进被子里,俯身就着灯光亲了亲他。
  两个人一上一下地互相贴着,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明硝也就随口一调侃,没想着能有后招。
  沉乾睁开眼,正对上明硝的脸,往远了推了推后再看,他弟弟把前边刘海全梳上去定了型,额角那块疤就明显了,落在这张让他看得心痒的脸上有些不恰当。
  他摸了几下,有点遗憾:“哪天咱去做个手术,把你这疤给去了。”
  明硝笑笑,由着他摸:“祛了做什么,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沉乾挠了挠眉心,又打了个哈欠。
  “当然得祛了,不然到时候拍证上那照片多磕碜人啊!”
  明硝笑意一顿,定定地看着他。
  “……哥,你什么意思啊?”


第一百二十二章 惊雷
  沉乾两只手交叉枕在脑后,对上他弟弟强装平静的目光,瞌睡也醒了一大半,得意地笑了笑。
  “你猜。”
  明硝没说话,还是盯着他。
  沉乾一大把岁数了,还是招架不住这种炙热的眼神,干脆抬手捂住他眼睛。
  “行了行了,我就这意思。”
  明硝还是没动。
  沉乾一乐:“怎么了啊宝贝儿,看傻了?”
  他起身靠着床头,把人拉过来拍拍脸。
  “回神了,小东西!”
  明硝半垂下头轻笑,由着沉乾捏脸拍肩,等他闹够了才又重新贴上去,抱大树似的把人抱住,整张脸埋进沉乾的怀里,闷得久了再蹭蹭。
  沉乾被这久违的动作窝心得整个人都带着飘,他弟弟整个人都是热的,像跨越了这十几年的时间,身体长大了,灵魂又回到了小时候戴着狗头帽颤巍巍抱住他的时候。沉乾一直觉得身体离得近了,灵魂才能贴近。
  他哪里会看不出他弟弟心里想的什么,要的什么。人这一辈子是活给自己看的,开心了也就过好了。
  只是这户口还是个问题,当初为了让这孩子彻底归到自己家,费了点劲,现在倒有点麻烦。
  可这也不妨碍他安他弟弟的心。
  “咱们这儿也不让咱领证儿,你邵叔刚知道那会儿,连带着世界上哪块地方能接受咱这样儿的都查清楚了。”
  沉乾有点得意:“别人家领证只要九块钱,咱们加上机票签证这分量就重了,到时候就咱们俩是独一份。”
  结个婚都比别人贵,稀罕。
  明硝小时候喜欢吃煎饼,特别是里面的荷包蛋,那会儿他刚从亲爹那儿解脱,沉乾恨不得把能拿到的好东西全堆到他跟前,漫画,篮球,以前他跟狄泓秋跑遍犄角旮沓搜刮来的好东西全堆到小孩儿面前,可明硝对玩具消遣都不感兴趣,唯一的爱好就是凑到郝大爷那儿,要个煎饼吃起来。
  沉乾就想哪怕是个煎饼,咱也得给孩子吃最贵的,别人家夹一个荷包蛋,咱们就两个三个。别人刷一层酱,他就多给一毛钱刷两层。
  后来他挣钱了,同龄人里明硝身上穿的手上戴的永远都是头一份。他觉着他弟弟就该是人群里占头名的那个,这种盲目的爱护随着时间越来越浓厚。
  明硝想着想着就笑了,所以连带着结婚,他哥哥也觉着他们应该是头一份。这种有分量的攀比一直让沉乾觉着,他的爱也是有重量的。
  沉乾自己没意识,是明硝现在回过头想想,他的生命里都是这种清晰可见的厚度,以一寸一寸的热爱加固,导致他一直认为,他生命真正的开端是在九岁那年的冬天。
  明硝重新靠在沉乾怀里慢慢开口,眼里有些湿润:“那我们可太赚了,花点钱,一辈子都离不了了。”
  “那是!”
  沉乾正得意着,想到什么了赶紧拍了拍他:
  “江雪,现在该叫嫂子了。”沉乾一哽:“这占的什么破便宜啊,老邵上辈子积大德了。”
  “她跟老邵走之前给我们留了对表,我放在办公室忘拿过来了。”
  邵波涛怕是没瞒她,或者凭她的聪明劲儿早就看出来了。她买了两对情侣表,各取了男款包成一盒,他们戴着也不招人怀疑。
  “你回学校前戴上,我也戴上,跟他们结了婚戴对戒也差不多。”都成双成对的。
  这些微小的默契都是他们漫漫路上的小得意。
  明硝回去前,朱梨花突然给两儿子一人一个平安符,年纪大了,寄托就多了起来。
  朱梨花原话:“求个心安,一家三口都有。”
  沉乾晃晃手,眉挑得异常骄傲,连带着手表,他们又多了一个象征意义。
  到目前为止,所有人都成双成对,算上狄泓秋和招财,那就只差他们了。这些人在原地笑着等他们,以一种理想的状态吸引着,招摇着。
  明硝想其实最好的状态也就是现在了。周晓阳的爱情长跑顺利结束,狄泓秋不愿意结婚,好歹有只蠢狗陪着作天作地,邵波涛临了也有个风风火火的对象,怂得开始怕死,连进藏这个词儿都不敢提。他们都有一个可以预见的人生。
  而他和沉乾也沉稳有序又莽撞自知地前行。
  除了那些沉疴未除,前路大体安稳。
  他其实一直在等,等这道暗伤浮到水面。
  但没有想到,这以明学清的死亡作为开始。
  …
  过了冬就入春,万物复苏,新雷响了第一声,金融业在这一年正式进入热门大流,明硝迎来事业的高峰期,以工作室代表出行的新提案正式上榜,他靠着之前打下来的名气,在几家业内有名的公司挂靠执照,一方面扩大合作方向,一方面也是一笔外快。
  几个人熬夜看走势,等数据稳下来后都成了熊猫眼。明硝要准备和证监会的人约谈,做新项目的预估测评,一个人分成好几半用,到底也没压垮他。
  约谈在一个周末的下午,最平常的一次约谈,地点在市里一家商业大楼,和几个金融业的新贵一起,封闭的包厢。
  离沉乾的办公楼只有一公里的距离。
  这段时间,沉乾跟他同样状态地忙碌。路线开发不是下雨似的常有,恰当合适的路线可遇不可求,运输业这几年雨后春笋拔地长,沉乾不敢和背靠大树的初生牛犊争,只能不断改变发展模式。他的冒险精神早在前几年用完了,现在的他更愿意稳中求进,一步一步摸索着走。
  正好现在赶上了时候,白底的企业长得快,沉乾开始尝试企业外包。钢铁建材是大头,夹杂着原有的服装特产。签订的合同都五年制以上,沉乾靠着这种新型的模式,终于彻底稳了下来。
  而这幢楼离这座城市仅剩下的未开发区也仅有五公里。
  就是那块最底层的区域。
  和他们小时候的胡同区不一样,每座繁华的城市里都有一块地方,没能赶上时代潮流和自我放逐的人们在那里流窜。
  进商业楼的那一刻,明硝步子突然一顿,下意识往一侧看过去,隐约一个人影,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普通又繁多。
  他压下没来由的怅然,又回头看了几眼,说不清的情绪涌上来又下去,以一去不复返的状态。
  明硝不自觉地笑笑,摇摇头抬手看了看手表,敲门进门。
  很快迎来了第一季梅雨,明学清就是在这一季万物生长,连绵的雨中,跳了楼。


第一百二十三章 沉疴
  消息来得很快,沉乾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哪怕户口本上把明硝两个字划了,警察还是以直系亲属的名义第一时间传召了明硝,签字,认领遗体,问话。
  学校通知沉乾的时候他还在会议桌上,甲方企业施压,硬生生以一条的原价把路线扩到三条,对面胖子经理眉飞色舞揪着合同挑挑拣拣。沉乾这几年性子即使磨得再隐忍,这会儿也有点坐不住了,皮笑肉不笑地应了几句,和狄泓秋对了眼神正想找个理由退了,私人电话就打了进来。
  “对不住,接个电话。”
  唾沫星子戛然而止,沉乾脸色总算缓和了点。
  胖子隔着玻璃门看了好一会儿接电话的沉乾,觉着一时半会儿人也回不来,开始逮着狄泓秋宣扬公司理念,当着一众人的面直接说自我奉献的人都是傻逼,像他们这种有小权利的员工要明确利己主义,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胖子交浅言深,自以为喻理深刻。狄泓秋听得晕晕乎乎,脸色越来越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亏他还以为预算真只有一条线的价,估计其他两条的价早被他私吞了。
  狄泓秋边听边觉出一点愧疚来,他这么懒散地过着,每个季度的分红只升不降,也不知道以前沉乾跟老邵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胖子言归正传。
  “要我说啊,这人生在世,结善缘最重要,咱们也是第一回 合作,以后有来有往才能共赢,你们说是吧?”
  “这善缘可遇不可求,人这一辈子,不结善缘就白活了,活着也没劲,到头来没钱挣,因小失大!”
  “滚滚滚!你他妈爱跟谁合作跟谁去!”
  沉乾猛地把门推开,黑着脸一股脑地把桌上合同全扫到助理那儿。
  “销毁。”
  助理一愣,随即点头。
  胖子脸半红不白:“沉总……您看您这是……”
  沉乾冷笑着瞥了他一眼:“以为我这儿做慈善呢?!”
  结善缘?!有个屁用!他自问也没造什么孽,瞒着人做了件自以为的良善事,那人却死了。他宝贝了这么多年的弟弟,临了一个人孤零零地去认领亲爹的遗体,十来年没见着的人,最后一面隔着生死,沉乾光想到这一点就揪心得厉害。
  他也没时间管人什么脸色,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边走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电话那头说得笼统,明学清跳了楼,还不清楚是自杀还是谋杀。前几天有监控查到他偷偷跑到市中心商业大楼看过唯一的儿子。案件还在初期,明硝也只是作为亲属被通知。
  可只要开了个头,沉乾那十万块肯定会被挖出来。他不能确定,明学清的死和那十万到底有没有关系。
  这他妈都什么事儿!自从他亲自把钱送到又跟人谈了一次后,跟在明学清那儿的人早就被他叫回来了,这个时候,明学清应该拿着那十万在另一座城市或者乡下定居,随便他怎么活,怎么也不应该到现在这一步!
  瞒了这么久的事情以一种惨淡的结局即将暴露到人前,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心里就没底了,更重要的是,这里面牵扯到了他弟弟。
  他原先最不想牵扯进来的人。
  这种不受控的感觉太糟糕了。。。。。。。
  这么多年了也没再发生过突发事件,他努力回忆当初那几场生离死别发生的时候他是怎么去面对的,可越想越想不起来。
  他突然明白,时过境迁,即使是同一个人,心境也该不一样了。
  两个小时车程,愣是被他压缩到了一个半。他到时候警车正好开走,优秀学生金融新贵的亲生父亲跳楼,这种标题式新闻想也瞒不住,他也只有这么点时间把他大宝贝儿给接出来。
  来的路上沉乾有想过明硝会是副什么模样,有血缘联系的人没了,即使感情维系淡薄,他在这世上有形的脉络也是断了,这是非常现实的一个比喻。
  沉乾远远就看到他弟弟一个人坐在空教室,身上还穿着西装,这么个小大人,应该刚从一场谈判中下来,又被突然地拉进一场和死亡的切磋。整个人带着漂浮的气息。
  边上问候他的老师那道怜悯的眼神异常刺眼,他看得整颗心都要揪起来,烦躁地搓了搓眉心。
  记得明硝上学的第一天因为不想听课被班主任留下来,那时候他也是这样,一个人坐在教室,回避班主任进攻的目光。
  哪怕是外人的善意,他都接受得困难。
  其实他弟弟一直都是个封闭的人,沉乾懂。
  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意识到,人可以一瞬间长大,也会一瞬间变回孩子。
  现实和往事相互交融,这种契合就像他和他弟弟的人生在不断地和从前重合,一条圆形轨道,每一段都是开始,每一段又都是结束。
  老师似乎想劝慰,又不怎么敢接近。
  沉乾来不及多想,连忙几大步走过去,恨不得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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