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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霜霖-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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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于郗苓来说并不难,有时候,当你过度关注一个人,又不好意思直视对方的面孔时,注意力往往就会集中在他的下半|身,关注得多了,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能够很轻易地辩认出那个人独一无二的双腿,格外注意他的走路姿势,甚至只需要看他脚尖的朝向,就知道他下一步想做些什么。

郗苓在一双双沾满泥土的鞋子中找到那双熟悉的棕色皮鞋,跟着停住脚步,躲在一个隐蔽的破房子后面,这才把一直挡住视线的伞面举高,露出一张眉清目秀的脸,一眨不眨地看向那个近在咫尺的人,望着望着,眼底不自觉地蕴起一层浅浅的暖意。

常钦头戴一顶白色的安全帽,身着一件淡蓝色的长袖衬衫,袖子一丝不苟地扣在手腕处,下摆塞进西裤的腰带里,显出精壮结实的腰身,手里拖着厚厚的图纸,几页A3纸被翻开,直直垂落在他的腿边,纸边时不时被风卷起,只见他不停挥动着另一只空闲的手,跟站在他身旁的工长喋喋不休地讨论施工问题,他们俩站在避雨的楼板下,因为离楼板边缘很近,漫天大雨被肆虐的风吹进楼道里,把俩人的后背浇出一片深色的水渍。常钦整个人背对着郗苓,湿透的衬衣紧紧贴在他直挺的背脊上,清晰地映出他背后明朗的线条,随着对方抬手的动作,在衬衫上交替出深深浅浅的凹痕,那是他常年健身留下的结实肌线,郗苓的眼神随着那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线条一遍遍描摹,幻想将这灼热的视线幻化成一只手,慢慢地抚摸对方那勾人的脊背。

常钦一边说一边比划,说到一半,毫无征兆地拽了工长一把,两个人同时转过身,一起走进漫天飞舞的大雨中。

郗苓见状,急忙慌乱地后退几步,把自己在破屋子后藏得更深。

眼前那人全身心都放在工作上,完全未察觉此时有个人就躲在不远处,正近乎痴恋地偷窥着自己,只见常钦和工长在露天的空地上走出几步,又转回去,抬起一只手挡住噼里啪啦直往脸上拍的雨滴,仰头看向那已经拔起十多层高的灰色泥砖楼,整个人从头到尾被雨水浇了个透。

郗苓难受地咽了口口水,恨不得两三步冲上前,把手中的雨伞挡在常钦头上。

他那只没有撑伞的手垂落在裤腿边,五个指头攥紧了松开,松开了又攥紧,指甲狠狠地嵌进掌心里,不知不觉,竟掐出几道明显的红痕。

许久之后,他慢慢收回视线,用手背擦了把满脸的雨水,转身离开工地。

他开着车,在工地附近一趟趟地绕,终于找到一家药店,跑进去买了几种不同的感冒药,然后他又开回工地,把那一袋装满大大小小药盒的袋子放在保安室里,委托看门的保安大叔,等常总监收工了从里面出来,就把这袋东西交到他手上。

保安大叔面和心善,收下郗苓交给他的袋子,连连保证一定会亲自转交给常总监。

果不其然,待郗苓开车离去后,足足过了两个小时,被雨水浇了个透心凉的常钦方才结束工作,还未走到大铁门处,早就在保安室里等着他的大叔急忙迎上前,郑重其事地将那一大袋瓶瓶罐罐交到常钦手上。

“这是什么?”常钦接过袋子,抬手抹了把沾满雨水的脸,一头雾水地看向大叔。

“一位自称是你的朋友,托我交给你的。”雨下得很大,雨滴砸在不锈钢制的挡雨棚上,发出如放鞭炮般噼里啪啦的噪音,保安大叔生怕常钦听不清,嗓门抬高了好几个分贝。

“他人呢?”听着保安的大嗓门,常钦也不由自主地抬高了音调。

“说有事儿,急急忙忙就走啦。”保安大叔笑呵呵地说道,同时低头扫了眼常钦手中的袋子,塑料袋半透明,依稀能看清里面装着的东西,“看上去都是一些感冒药,天气不好,这两天都在下雨,常总监辛苦了,回家多喝点热水,泡点感冒冲剂提早防备,不管怎么说,保重身体才最重要嘛。”说完,哈哈笑了两声,粗糙的手掌重重拍了拍常钦湿淋淋的手臂。

常钦点头谢过大叔,一手拎着袋子,三两步跑向自己的车子,他坐进驾驶座里,从置物盒中抽出几张纸巾,粗略地擦干脸上的雨水,发动车子前,他扭头看了眼放在副驾驶座上的白色袋子,那袋子被雨水一浇,表面积攒了大大小小的水珠,垫了棉垫的椅座上很快就浸出一层深色的水痕。

常钦极深地叹了口气,回头目视前方,发动车子离开。

连着几天阴云密布后,天空终于舍得放晴,明媚的阳光冲破云层,辐照在苍茫大地上,竟让人生出一种久违的亲切感。

放晴的第一天,阳光照满八小时,却不够吸干满地坑坑洼洼的水渍,某片空旷的篮球场上,地面未干,湿漉漉的水泥地表面甚至能映出上方的蓝天白云,球场地理位置极高,人要到及此处,须得翻过一处乱石坡,因此这片绝佳的场地终年荒无人迹,日复一日,地面上用以分界的白线在风吹雨淋中磨损得越来越浅,浅到几乎看不见,两旁吊着篮筐的球架也覆着一层斑驳的铁锈,张牙舞爪地一路漫延到顶端,看上去就像两头面目狰狞的猛兽,对自己被无辜嫌弃发表严厉的抗议。

夕阳西下,水泥地面上洒了一层灿烂的金光,安静地鬼都快爬出来的场地上突然倒映出一个消瘦的身影,只见那个人一身橘黄色的篮球服,额头跟手腕分别套了一根同色系的吸汗带,骨瘦嶙峋的身型在宽大的背心里若隐若现,裸|露在外的苍白肤色在阳光照耀下近乎透明,他手中拍打着篮球,脚上动作也不停,一路将球运向锈迹斑斑的篮筐下,脚尖往地面猛力一点,整个人在空中跃起,他左手托住球,右手手腕向下一翻,皮球在空中扬起一道弧线,不偏不倚地落尽篮筐内,投篮姿势堪称完美。

那个人像不知疲倦般,一遍遍地把球运出几米远,又拍打着运回篮筐前,跳起身投篮,就这样前前后后练习了将近一小时,他才停下动作,用手腕上的吸汗带揩去脸上的汗水,走到树荫下的石椅旁,一屁股坐上去,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两条汗津津的腿大咧咧地向两边敞开,他俯下|身,把皮球放两腿间,一下一下地朝地上拍打。

郗苓神情专注地看着腿间的篮球,完全未注意不远处正有一个人缓缓向他走来,直到那个人走近长椅,欣长的身型在夕阳下投出一道长长的影子,郗苓方才抬起头来,目瞪口呆地看向那个正走向自己的人。

“常钦,你怎么来了?”他张了张嘴,惊讶地喃喃道。

“来找你。”常钦言简意赅地回答,径直挨着郗苓身旁坐下,同样也大咧咧地叉开腿,微微弓着背,手肘撑在膝盖上,手臂无力地垂落下去,双眼目视前方,面沉似水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郗苓偏过脸,依然困惑地看向对方,只见那镶了一圈金边的侧颜此时就如一尊神佛般,冷峻的面庞不带任何情绪。“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他问。

常钦转过头,目光犀利地直视对方,不答反问:“今天是你父亲的忌日,你怎么没跟郗茯他们去看你爸爸?”

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郗苓脸一红,逃避般地转回头,低声沉吟道:“我没脸见爸爸,每年的忌日,我都不敢去,我姐姐知道我的心事,也就没再强求我。”

“所以你就跑来这里?”常钦环顾了一圈四周,问道。

这片场地,就是郗苓曾经跟他提起过,小时候为了不被爸爸看低,他会在放学后,偷偷跑来这里独自练球。

郗苓点点头,重又看向常钦,一字一句地问道:“你特意来找我,有什么事儿么?”

常钦与他四目相对,脸色依然冷峻地让人生畏,郗苓记得自己刚刚和对方重逢那会儿,常钦不管遇着什么事儿,嘴角都是挂了笑意的,脾气温顺地让人以为他毫无底线,可自从俩人闹别扭,关系一天比一天恶劣开始,常钦脸上那平易近人的模样就再也见不到了,就算不是面对自己,有时在跟别人交谈时,他也不再如从前般,随时随地露出柔和的笑容。

那个冰冷如佛像般的人凛冽地审视着他,深不见底的瞳仁内却扬着一阵看不见的血雨腥风,与此同时,天边竟然刮起一阵劲风,头顶的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几片嫩绿的叶子在空中打着旋落到地上,短促的大风过后,常钦翕动嘴唇,声音冰冷地如同从地狱里传来,只见他面无表情地说道:“郗律师,你死心吧。”






第80章 八十
“郗律师,你死心吧。”常钦面无表情地说道。

郗苓猛地睁大双眼,精致的面庞在阳光直射下更显无与伦比,双颊却瞬间失了血色,好像有一支针管,抽干了他血管里正汩汩流动的血液。

“你什么意思?”他翕动凉薄的双唇,喃喃道。

常钦目不转睛地注视对方,缓缓说道:“上一次我去伦敦,你送给我一个蛋糕,里面夹了几张纸条,说要我忘记你。”提及这段历史,常钦只觉得喉间像被针扎了似得隐隐作痛,他清了清喉咙,明亮的双眸如探照灯般看进对方深邃的瞳仁里,后者在这灼热的视线下感到有些局促,微微偏过头,避开常钦犀利的目光。

“这一次你给我送药,意思是不是,又在恳求我再一次放弃你?”常钦未在意对方已经移开视线,依然斩钉截铁地说道。

郗苓调回了视线,错愕地看着他。

常钦冷笑一声:“我说对了么?郗律师?”

郗苓不置可否,他垂下眼帘,浓密的长睫毛在眼窝处打下一片阴影,薄唇紧紧抿住。

“这次,要我放弃你的原因,又是什么?”常钦依旧紧盯对方的侧脸,声音如幻听般飘进郗苓的双耳。

郗苓闭了闭眼,面露苦色:“常钦,你别逼我。”他低声沉吟,口气是极尽的恳求。

常钦置若罔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成四四方方的纸,慢慢展开。

郗苓略偏过头,看到对方手里的那张纸,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纸张在常钦手指间舞动,发出哗哗的声音,就像一把锋利的刀,一点点剜开郗苓心中埋藏了许久的秘密。

他的双唇忍不住轻微颤抖,发出的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你,你哪里来的?”

常钦却没有回答,待纸面完全张开摊平后,他突然当郗苓的面,两三下将手里的白纸撕得粉碎。

“你!”郗苓被他的举动吓得失了魂,急忙抬手去制止常钦撕纸的动作,无奈对方力气过大,自己的阻拦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常钦痛痛快快地撕完,毫无公德心地往地上一甩,一片片小碎纸立马随风扬起老高,跟着又七零八落地落回水泥地上。

郗苓眼睁睁地看着那碎成雪片般的废纸,眼眶忍不住微微泛红,搭在膝盖上的拳头攥得死紧。

“郗律师,你死心吧。”常钦不动声色地重复道,“没有了存档记录,这份合同彻底作废了,所以,郗律师,你死心吧。”

郗苓痛苦地低下头,脸庞深深埋进胸口,尖削的下巴几乎要戳进锁骨间,他的双肩轻微颤抖,看上去情绪像是激动到了极点。

“自从我知道你想要在文化村剪彩仪式上污蔑张名远的计划失败后,我就一直在想,像郗律师这样执着的一个人,视张名远为此生不共戴天之敌,当初实施计划时,就没有想过要预留后备么?”常钦的声音幽幽地从身旁传来,郗苓一直无动于衷,像是压根就没有在听对方讲什么,但指关节间越来越骇人的白色和抖动幅度越来越大的肩膀,都在说明,身边这人说的每一个字,郗苓都是听进去的。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刚刚重逢那会儿,你说想要我带你去工地,那时候我就很奇怪,我跟过那么多的项目,提出要去工地看看的律师,你是第一个。”

郗苓的脸色越来越白,就连那被衣料遮住一半的薄唇也全失了血色。

“那时候我以为,你只是因为敬业,才执意要我带你去工地看看,现在我才明白,”常钦说到一半,突然冰冷地笑起来,猝不及防地抓起郗苓的手腕,悬在半空狠狠捏住,声音一阵比一阵狠戾,“你为什么要特意研究游园内部的排水系统?”

郗苓看向他,黑白分明的眼中布满了红血丝。

常钦眯了眯眼,越发胸有成竹地说道:“你特意研究排水系统的走向,我们去故宫时,你也有意无意地跟我聊起古代皇室宫殿内的排水方法,从而在拟定合同时,故意在土地占用面积上超出3%的使用率,名义上是作为排水道的使用面积,这样就很少有人能察觉到这个中的玄机,可万一被发现,真的要追究起来,当事人难逃其责。

“我想,这就是你当初为张明远挖的第二个坑,万一剪彩仪式上掰不倒他,你就把这份合同上交给检察院,因为合同是张明远亲手签的字,无论如何,他都摆不脱私自拓宽土地占用面积这个罪名了。

“检察院一旦追究起来,张明远势必要付上全部的责任,这样的污点罩在他头上,就算不能把他送进监狱,未来的仕途铁定也会受挫,偏偏,这个风头正盛的预备局长,最后却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得不说,郗律师这步棋下得确实完美地无可挑剔。”常钦透出敬佩的口气,眼神中却无半分崇拜之色。

郗苓猛地挣脱常钦的束缚,转而用力揪过对方的衬衫前襟,死命地拽在手里,愤恨地咆哮:“你都知道,既然你都知道,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啊?”

郗苓这人一向冷静得可怕,就算遇着再大的事儿,也不慌不忙,淡如止水,常钦从未见他像现在这样,失控得反常,常钦眼眸内滑过一丝错愕,又极快地敛回情绪,慢慢说道:“如果检察院追究起来,在没有确凿证据的前提下,顶多会判你个失职罪,吊销你的律师执照,可是,你有把柄在蒋立达手上,一旦蒋立达把那张不堪入目的床照呈现给法官,到时你的罪名便是玩忽职守,并且法官完全有理由相信你跟张明远是一伙的,你替他修正法律合同,从而获得私吞土地交易差价的巨额报酬。

“至于你为什么会甘愿让蒋立达抓住把柄,我想,并非先前你跟我说的,让他百分之百相信你,而是,你在诬陷张明远的同时,需要他的认可和保证,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当年参与陷害你爸爸的,除了张明远,还有蒋立达,是么?”

郗苓一秒呆住,手中的力道也跟着一松,他转动眼珠,晶亮的瞳仁上蒙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我大致算了算时间,蒋立达调来‘晨曦’的时候,正好就是在你爸爸去世不久之后,所以我想,当年那个明知道过不了审,却仍把房子造得密密麻麻的设计师,正是蒋立达,对不对?”

常钦的眼神如刀片般,不带任何情绪,也不留任何情面,径直剜向郗苓早已苍白的面庞,无情地剖开对方那深埋在心间的沉重心事。

“虽然蒋立达跟张明远明面上站在同一阵营,但当年的事儿,双方手上都有对方的把柄,两个人都在顾忌对方,恨不得找机会把对方摒除自己的视线外,你就是看准了蒋立达的这个心理,在合同上钻了空子,张明远一个外行人,自然不懂排水系统竟然也能够影响到土地占用面积,但蒋立达不一样,他是个经验老道的建筑师,这样的法律合同,他一眼就能扫出问题,但是,明知道合同有漏洞,他还是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其实他跟你一样,也想要早日除掉张明远,可又顾忌万一你会倒打一耙,所以一直保留你给他的照片,这样双方互相牵制,他便百分百信了你,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你在设计陷害张明远的同时,也一道把他自己也扯了进去,一旦真相暴露,他自然不可能放过你,他肯定会把照片公开,虽然不一定能救得了他自己,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能够成功诬陷你,到时,你逃不过一场牢狱之灾。郗律师,你是学法律的,你玩火的结果如何,相信你自己比我更清楚。”

常钦把手覆在郗苓的手背上,声音依旧冰冷地就像从井底抽出的水:“郗律师,你想毁了你自己么?”

郗苓直直地看向他,神色暖了几分,他张了张嘴,正想解释一些什么。

“你死心吧。”常钦突然打断对方,厉声说道,“有我在,你想都不要想。”

郗苓正要说话的嘴唇张了一半,愣愣地怔住。

“我不会让你如意的,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这件事儿,我管定了!”常钦冷声道。

郗苓回头目视前方,衰败地抽抽鼻子,苦涩道:“常钦,你不懂,你压根就不懂,你以为你挖到了这些线,挖到了我的心思,你就能够制止我吗?”他冷笑一声,“你太天真了。

“当年,我爸爸用了世界最顶级品牌去装饰房子,结果张明远和蒋立达两个人就跟现在一样,净想着从中牟取私利,他们偷偷把材料换成低等品,从中赚取回扣,结果甜头尝得越来越大,到后面发现实在收不住了,为了不让真相败露,蒋立达就想到在楼层间距上做文章,如他们所愿,这样的密集楼房,最终的审核果然不可能通过,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我爸爸为了获得最大盈利,黑心占用土地,不顾及住户的健康,只看见眼前的利益,甚至连检察官都查不出这件事的个中纠葛,我们没办法提供确凿的证据,最终只能输了官司,而我的爸爸,也换来一个含冤而死。

“你以前为,你今天阻止了我,我就会善罢甘休么?对于他们两个人,我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牺牲自己是必然的,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被送进去,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毕竟在文化村这件事儿上,我确实做错了,更换材料的始作俑者是我,我需要为我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郗苓说的每个字,都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扎进常钦的心脏中,扎得他伤痕累累,他叹了口气,终于收回咄咄逼人的口气,稍缓和道:“你爸爸泉下有知,肯定根本不愿意看到你为了他,最终走到那一步,就算你得偿所愿,把张明远和蒋立达统统送进了监狱,可是你真的以为这样做了,你爸爸就会开心么?”

“他开不开心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张明远一天在官场得意,蒋立达的事业一天顺风顺水,我就一天也放不下这颗心。”郗苓一手揪住球衣前襟,咬牙切齿道。

“好,你就算不顾及你爸爸,那郗茯呢?难道她在知道你要牺牲自己而达到报仇的目的,还会心甘情愿让你这么做么?”

提及郗茯,郗苓面容果然难堪了许多,他咬了咬下唇,哀求道:“你别告诉姐姐,她现在过得很好,不要拿这件事去破坏她的生活,当年是我不懂事,惹得爸爸身体一日不日一日,这个后果,我一个人承担就可以了,姐姐是无辜的,她至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报仇,全是我一个人的计谋。”

常钦长叹一口气,近乎祈求道:“那我呢?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行么?”

郗苓转头看他,却看不出任何端倪。

“我说我舍不得你,就算为了我,为了让我们能重新回到从前,也不行么?”常钦一字一句地说着,声音空洞悠远。

郗苓紧紧抿住唇,坚定地摇了摇头,沉默了一阵,他说:“常钦,谢谢你,你的这份真心,恐怕我无福消受了。”

常钦内心顿时冰凉一片。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绝望地闭了闭眼,突然提议道:“那我们比一场吧。”

“比一场篮球,如果你赢了我,我就放手。”他重又转头看向郗苓,坚定地说道。

“如果你输了,就答应我,放下一切,让过去的恩怨烟消云散,我们好好在一起,好么?”常钦继续说,语气明显变得温和,当他说着在一起时,尾音甚至带了些许甜蜜。

郗苓脑中跟着晃过曾经俩人相处时的片羽时光,嘴角不禁泛起一丝丝笑意,但这抹甜笑稍纵即逝,他思索了片刻,低声回答:“好。”

两个人很快投入比赛,常钦刚才是直接从工地里跑来的,一身白衬衣搭配黑色的西装裤,脚踩一双尖头皮鞋,极不适合运动,但他没办法,既然下了挑战书,只能硬着头皮,强撑着这一身舒展不开的着装上场战斗,他把衬衣袖子挽到手肘处,双腿屈起,摆出扎马步的姿势,全神贯注地等郗苓进攻。

郗苓把背脊挺得笔直,篮球在脚边拍了两下,毫无征兆地一个发力,身形迅如闪电,未等常钦反应过来,他已经绕过对方身侧,整个人腾空跃起,把球朝篮筐里送去。

常钦哪里肯让对方如愿,他拼尽全力去补救,一个大跃步后跟着上跳,飞在半空的皮球被他一掌拍飞了。

郗苓见状,两三步跑过去把皮球勾回来,双眼冒出灼热的火光,迫不及待地发动下一轮进攻。

两个人都死咬住对方不放,比分一直时上时下,不到最后一秒,还真没法确定谁赢谁输,郗苓越打越勇,常钦却越打越光火。

他看着郗苓投入百分之二百的精力,一副必须要赢下自己的样子,心里就恨得牙痒痒。

就在时间临近终结时,常钦落后郗苓一个球,不巧的是,郗苓已经从他手中夺回了控球权,他把皮球一下下往水泥地上拍,摆好姿态,随时要发动攻击,常钦躬身防御,内心紧张到了极点,面上却一片镇定。

郗苓漫不经心地地拍了两下球,就像此时并不在比赛,而是跟常钦随意地在玩球,他瞄准了对方走神的瞬间,突然一个发力,想要再来个措手不及,但几轮回合下来,常钦早就摸清了他的套路,就在郗苓移动脚步的同时,常钦也身形一动,踩着对方的脚步跟上前,电光火石间,他整个人都不偏不倚地挡在郗苓面前,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前一秒还淡如止水的表情荡然无存,却而代之的,是凶狠地快要腾起一阵怒火来的神情,他没有去夺郗苓手中的皮球,而是猛力将篮球一掌拍飞,跟着向前迈出一大步,用力揽过郗苓的后脑勺,不管不顾地朝那两片薄唇上贴过去。

汗水味沾着漫天飞舞的尘土味,毫无保留地灌进口腔中,这个吻的滋味着实让人不堪忍受,但常钦全然不顾,他三下五除二撬开郗苓的牙关,湿滑的舌头长驱直入,在对方口腔内肆意扫荡,吻得毫无章法。

这次,郗苓未作任何反抗,伸长舌头疯狂与对方纠缠在一起,好似结束了这个吻,就再也没办法拥抱对方一般。

这一吻,便是忘却了时间的天昏地暗。

不知不觉间,夕阳完全没入地平线下,阳光很快消逝,暮色渐渐笼罩四方,两个人终于结束这个吻,慢慢放开彼此,离得过近的胸膛不约而同地起伏剧烈,喷出的气息粗重滚烫。

常钦一只手还搭在郗苓的后脑勺处,他的掌心下移,抓住对方脖颈处的衣料,捏在手中死命揉搓,喉头泛起一阵接一阵的酸涩:“你就这么,就这么想要离开我?”

他低声嗫嚅,视线跟着越来越模糊,眼前那张精致的、让他欲罢不能的脸庞随之出现叠影,他急忙闭住眼,强压住这股激烈的情绪,就像做了个什么了断般,再睁开时,面上已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久久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好吧,我输了,我答应你,我放手。”


作者有话要说:
合同什么的都是我瞎编的瞎编的瞎编的,并没有确切的法律依据。





第81章 八十一
第二天早上,常钦一到公司里,就直觉整个公司内部一阵鸡飞狗跳,档案室被翻得凌乱不堪,几名保洁大妈正在忙前忙后地收拾。

不用问也知道,郗苓前脚刚把合同文件秘密寄给检察院,后脚检察院的人就来公司翻档案了,当然,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因为公司里那份存档合同早已被常钦偷偷取出来,并且当着郗苓的面撕毁了。

虽然目前疑点重重,但检察院搜不到任何确凿的证据,只好作罢。

常钦一路哼着小调儿,洋洋得意地迈向会议室,这一天是公司每月的例行会议。

每个月的例会很重要,要求公司里每一位编制内的员工都必须出席,因此平时空空荡荡的大会议室到了这一天都会人满为患,一些资格不够的新员工甚至没办法坐到会议桌旁,只能拉条小凳子,抱着台笔记本,苦哈哈地缩在墙角开会。

常钦刚一迈进会议室,就听角落里两个年轻的女同事传来一咏三叹的哀嚎。

“这个人是,郗律师?”其中一个一脸震惊地喊道。

“看不清脸,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不过,看这下巴和皮肤,估计就是郗律师没错。”另一个捏着下巴,一副名侦探的模样头头是道地分析。

常钦侧耳倾听了一阵,一颗心顿时沉入谷底。

不出意外的话,那两个同事此时正在讨论的,正是蒋立达曾经给他看过的那张艳照。可是,那样私密的照片,这两个人又是怎么得到的?

常钦皱紧眉头,一张脸顿时绷成了菜色,正要上前询问个清楚,只听会议室另一侧的角落里,也有几个人围聚在笔记本前,悉悉索索地讨论着什么,虽然距离远,听得不甚清楚,但他还是依稀听清了“郗苓”、“张局”、“照片”这几个关键字眼。

常钦暗暗叹了口气,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在会议桌前的空位上坐下。

他来得不算早,此时偌大的会议室里早已经聚满了人,出于他此时在公司里已经有了一定地位的缘故,会议桌旁势必有他的位置,他刚一坐下,坐在他左边的,同样身为设计师的同事杨琪便拽了拽他的衬衫袖子,嘴附到他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常总监,你看看,这个人是不是郗律师?”

常钦草草瞄了一眼对方面前亮着光的电脑屏幕,正要开口,只听杨琪继续一脸八卦道:“以前你跟郗律师关系最好,原来他就是张明远的私密情人,这事儿你清不清楚?”

常钦眯了眯眼,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咬着后槽牙警告道:“无中生有的谣言,不要乱说。”

“可不是我乱说。”杨琪没发现对方早已阴沉的表情,非常体贴地把屏幕往常钦那边一推,方便他能看得更清楚,“你看,你看这张照片,两个人的面孔都清清楚楚,搂得还这么紧,可不就是张明远跟郗律师么?”

“这照片你从哪儿来的?”常钦斜睨对方一眼,眼里已经腾起了杀意。

“早上一个匿名账号发到公司群里的,怎么,你不知道?”

常钦早上刚到公司就直奔会议室来了,还未来得及打开电脑,自然不清楚公司群里掀起的这一阵血雨腥风。

杨琪依然无视对方的表情,继续感叹道:“啧啧啧,真想不到,张局长平时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私底下竟然好这口,还有那个郗律师,表面上斯斯文文的,也不怎么爱说话,没想到斯文的外表下竟然是个败类。”

“你他|妈说谁是败类?”常钦怒不可遏,一把揪起杨琪的白衬衣前襟,黑白分明的眼珠中布满了深红色的血丝,看上去像两团怒着的火焰,眼角一抽一抽地跳动。

“常钦!”与此同时,后方的主席位上传来蒋立达的声音,后者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会议室,常钦正要挥拳揍人的过程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常钦扭过头,与蒋立达威严的目光撞了个满怀,他回给后者一个冷冰冰的表情,松开手,桀骜不驯地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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