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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艳人生-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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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藏在被子下的手紧攥着床单,我看着他手指妥帖安放在身体两侧,修长白‘皙的手指微微蜷曲,我又魔怔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我心里很难受,和林展分开,好像把我掏空了一半,心里空落落的成了一个窟窿,就因为如此,我便又想到了林朝堂的温柔对待。
可当我回神,我突然毛骨悚然,我竟这么厚颜无耻,明明我已经与林朝堂分手,我撕开了林朝堂的心,我伤害了他。
可此刻,我竟还想得到林朝堂的安稳温待,我凭什么,凭我的自私凭我的利己吗?
我怎么可以怎么对待林朝堂,他那么好,我却一再利用他,我痛恨自己。
林朝堂同我嘱咐,我心绪不宁,恍惚点头,林朝堂看着我,沉默几秒,对我说,你和小展之间,我也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但小展他就是这样,容易冲动莽撞,你……
我打断了他的话,我告诉他,林展给你的视频……我看到了。
林朝堂眉毛动了动,他皱起了眉,问,是谁给你看的?
却还未说话,他却似乎已经猜到,顿了几秒,眼角微微眯起,说出了徐助理的名字。
我低下头,不去看他的眼睛,我难堪说,对不起,林朝堂,对不起。
我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个对不起,林朝堂微微叹息,他对我说,照片这件事,我也会解决,不用担心。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从容,又是淡如水,好似在说,外面下雨记得带伞,这般漫不经心的语气。
他是否觉得厌烦,我与他分开,又这般烦劳他,我心里惴惴不安,抬起头,便看他转过身,要往外走去。
我看着他离门两步距离,伸手拉开门锁,他要走了,他要离开我了,这个念头在那个刹那如寒气一般窜入我的心室内,冰冷与恐惧交错。
林朝堂把他的温柔尽收后的空旷感让我窒息,我知道这是下贱的作态,我不懂珍惜三心二意又朝秦暮楚,可我能怎么办?
我不知道该如何去权衡爱,我不明白该怎么去正确表达,似乎旁人说喜欢我,我就会心动,我就会接受,而现在林朝堂要离我而去了,我四肢冰冷,风刺骨入髓。
我下意识的唤出他的名字,声音卑微又低贱,我说,林朝堂,你别走。
林朝堂握着门锁的手微顿,我嘴唇颤抖,我看着林朝堂转身看我,目光中的审视长在了我的身上,我慢慢爬起来,姿势难堪的跪坐在床上,额头沁出冷汗,我缓声道,林朝堂,我们…我们……
我没能说下去,是林朝堂出言打断了我,他给我留下了最后一丝的自尊。
林朝堂说,有些事其实是我贪心了,我的感情不容有差错,我的确是爱你,可那是在你只爱我的前提下,我已经错了一次,不想再有第二回了。
他有多么决断,我就有多痛苦,那种痛苦类似于是把自己在活生生分裂,剥皮抽骨,整颗心被一刀刀刮去撕开,成为一个不完整的人。
我叫着他的名字,我问他,林朝堂,你再和我说一遍,什么是爱。
他微微一愣,瞧着我的眼神,似乎在看一个费尽心思偷奸耍滑的人,沉默数秒,而后他缓慢又郑重,他说,爱是唯一。
门打开又关上,落下的门锁磕进锁槽中,我心口疼痛,裂开的缝隙渗出猩红。
我静滞不动,呆跪着,整个人放佛是跪在碎瓦玻璃之上,我用手狠狠的揪着被单,抓起褶皱,布条拥挤成一团,如我无所适从的心。
我被彻底丢下,被爱抛弃,零零碎碎成了一个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跪坐了多久,身体成了雕塑之后忘却了疼,眼泪如珠串断裂落下,跌落在手背上,明明是冰凉的泪水却像是开水一般,滚烫灼人。
我终究是忍耐不住,哭声放大,胸膛起伏,脸慢慢涨红,泣不成声,撕心裂肺都不过如此。
那天夜里,我蜷缩在病床上,护士八点过来查房,我也没起身,眼皮耷拉在睫毛上,纹丝不动。
屋内寂静,只有我缓缓的微弱的呼吸,我把脸埋在枕头里,心似乎在海水中慢慢融化,我成了泡沫,成了浮游生物,成了被海浪冲破散落成碎片的海藻,我还剩下什么?
我在医院里呆了两天,身上的伤都已半好,这两天都是林朝堂的新助理替我打理。
出院的时候,新助理开车送我回家,黑色迈巴赫静悄悄地在公路上行驶,一路沉默,最后停在我居住的小区门口。
我下车,新助理半开车窗叫住了我,他对我说,徐先生,林总让我告诉你,事情都解决了。
我一愣,又听他说,他还有一句话,他说,以后就不用在见面了,您请珍重。
这是千刀万剐的最后一刀,这也是凌迟处死的第一刃,生命结束痛苦开始,我吞咽唾沫,捂着胸口,那里柔软的肉成了一片稀烂。
我勉强站定,我抿着嘴,昂着僵硬的脖子,我听到自己艰难颤抖的声音,我说,好。
新助理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他驱车离开,车尾灯在春末暮霞中闪烁,我再也忍耐不了,走到墙边,扶着冰冷的墙面,大口喘气。
不能哭,不能哭。
我在心里命令自己,咬着牙,忍着喉咙酸涩的痛,不让自己发出软弱的哽咽。
便在这时,眼前走来一双黑白条纹球鞋,那双鞋是我熟悉的款式,曾数次出现在我家鞋柜之中。
鞋子的主人习惯盘腿坐在我房间的毛地毯上,喜欢拉着我玩棋,爱好是叫我读书看我伤脑筋,我抬起头,撑开红肿的眼皮,看着眼前的人,我问,你怎么在这里?
赵珏注视着我,黑色圆寸下的脸近乎无肉,只剩下分明流畅的脸部骨骼支撑着他的脸。
他往前一步,宽松的黑色卫衣下,身体瘦高,他伸出手,手指像是要来触碰我的脸,却又半途停了下来。
他对我说,是林朝堂让我来照顾你,他说,你现在需要人陪着。
我现在需要人陪着,但那个人不再会是他了。
第45章
我不用你来陪我。
我强撑着直起身,拍开赵珏的手,却在下一秒,小腿痉挛,身体竟然无法自控往后踉跄摔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是赵珏圈住了我的身体,我撞进他的不算柔软的怀里去,鼻尖碰到硬邦邦的胸膛,立刻酸痛。
眼眶刹那红了,我抬起头,像是要发泄情绪一般,用拳头凿着他的胳膊,赵珏一动不动,只是紧紧环抱着我。
他对我说,徐立然,哭吧,哭出来就会好受一些了。
在他话音落下,几乎立刻,我的身体瘫软无力下来,他把我捞起,我把脸埋在他的怀里,我哽咽又泣不成声,我说,我好难受,赵珏,我感觉自己快要透不过气来,我好难过。
我狠狠按着自己的心口,我整个人都蜷缩着,我对他说,我这里好痛,真的好痛。
他覆在我肩膀上的手沉沉的,他捧起我的脸,指尖是颤抖的,擦过我的脸颊,我闭上眼,听到赵珏微弱的叹息。
他扶着我回去,我几乎是支撑在他的身体上,他为我脱去鞋,拿了我习惯穿着的绵软蓝色拖鞋套上,我看到他在碰到另外两处空鞋时顿了顿,我捂着眼睛,虚弱道,那是我爸妈的拖鞋。
赵珏没说话,缩回了手,去拿另一侧的拖鞋穿上。
屋子的窗户未开,房间内闷潮,是雨季之后捂霉的气味,我坐在沙发上,半身蜷在上头,赵珏拉开窗,和暖的风从外卷入。
他站在窗口顿了顿,回过头来,我侧头看着他,赵珏在我身前蹲下,他的声音沉沉,身上的气息像是在太阳底下晒稻谷的味道,我撑开眼皮,听到他说,饿不饿?要不要吃饭?
我没有胃口,刚想拒绝,就被赵珏捞着胳膊,把我拉起来,他自顾自说,还是吃点吧,我给你煮面吃,好不好?
他期待地看着我,我却说,我记得我已经和你说明白了,我们不再是朋友了。
赵珏握着我的手一紧,他抿着嘴,睫毛轻颤交簇,他忽而一笑,随后道,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只是想对你好。
我问他,你这是在弥补吗?
赵珏说,你愿意让我补偿你吗?
不愿意。
我几乎是没有犹豫,定定地看着他,满目拒绝神色。
赵珏就笑了,他捏紧我的手,他说,那这就不是补偿,是我单方面想照顾你。
他为什么就不明白呢?
像我这样的人,不值得被这么对待。
就算他对我有愧,可这份愧疚也不该让他用这么谨小慎微来对待。
徐立然,别拒绝我,好不好?
赵珏蹲看着我,伸出手指,在我发愣的眼前晃了晃。
我撇开头,不愿看他,赵珏便推着我的后背,让我坐在餐桌旁。
你在这里等着,我给你煮面。
他这般说着,便走进厨房,那厨房里是许久未开火,我都不知道冰箱里还有些什么,却没想到赵珏从里面竟然拿出来了新鲜的番茄和鸡蛋,还有几块酱制好的大排骨。
我一脸疑惑,不禁站了起来,走到赵珏身旁,我问,冰箱里怎么还有这些?
赵珏把番茄放在砧板上,他低头切片,声音稳稳当当,对我说,你忘了?我有你家钥匙的。
你……
我看到赵珏嘴角若隐若现的笑,只憋出了一个字。
赵珏切完番茄,捡起一段葱,侧头问我,能吃葱吗?
我皱皱眉,一脸厌恶,我说,不要吃。
赵珏又拿着剥开一半的大蒜,问,这个呢?
我撇开脸,不要。
赵珏似乎笑了,竟然又绕到我身前,不知从哪里拿来的一段香菜,在我眼里晃了晃。
这个呢?可香了。
你拿开,臭死我了。
我瞪着他,伸手把他的脸推开,赵珏肩膀打着颤,闷声笑,他歪着头瞧我,说,徐立然,你可真挑食。
你讲讲道理好不好,这个正常人都不喜欢吃啊。
我皱着眉,声音都忍不住放大。
赵珏抿着嘴,唇边又是掩不下去的笑,他把那些葱蒜香菜一样样放回去,锅子里的油热了,我还盯着他的侧面看着,就听油锅炸开声响,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把番茄下锅了。
他剃了圆寸,下颚骨的线条瘦削流畅,颈部绷紧的弧度像是弯月,我发现他耳后竟然拓了个纹身,半弯的月上挂着一只月兔。
那兔子实在是栩栩如生,我盯着看了好久,赵珏大概也是察觉到我的目光,微微侧头,他的耳尖略红,扭头看着我,问,怎么了?
我把目光挪开,指着他的耳侧,轻声问,你这什么时候纹的?疼吗?
赵珏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耳廓,他说,一年多前纹的,之前头发长被遮住了。
我点点头,沉默了几秒,说了句,纹身很漂亮。
赵珏露出微笑,朝我挤眼皱鼻子,他说,其实纹的时候疼死了。
很疼吗?
赵珏点头,我又凑近了些,好奇的看着那图案,我以前竟然都不知道赵珏有纹身,想来也是,我压根就没关心过别人,一直是他们来照顾我看护我,而我是一丝付出都没有的,总是在索取。
你这里竟然也有纹身?
我眼尖,亮着两眼扎进了赵珏藏在宽松卫衣下的肩颈,那弯弯的一截弧度上,竟然还覆着一只蜷缩成团的黑猫。
我的手指触着那一段柔软的皮肤,指腹顺着温热肌理摩挲,轻轻绵绵,像是真的在摸一只小猫。
赵珏的身体却是逐渐绷紧,他无奈地看着我,他说,徐立然你还是坐回去吧,你这样我都没心思做菜了。
我一顿,我说,再让我看一眼嘛,你还有什么纹身?我都想看看。
赵珏放下锅铲,番茄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浓稠的酱,他加了些许水,正用小火慢慢煮着,他合上盖子,才转身看着我,目光是聚拢在一块。
我嗅到逐渐浓郁的番茄香味,又听到他低低沉沉的声音,他说,我身上的纹身还有很多,这边一个,这边也有,另外最近在这里也新加了一个,你要不要也看看?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手指着自己腹部下侧,修长的手指暧昧转圈。
我呆钝数秒,脑内想象着赵珏屈着一条腿,平躺着,露出紧绷结实的腹部,赤裸着被刻拓图案的情景,大脑一热,随即后退数步。
我讷讷道,我出去坐着。
第46章
我坐在客厅沙发,拿起遥控开了电视,节目主持人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我屈起两腿,用手抱着小腿,下巴靠在膝盖上,懒散的看着没什么意思的节目,余光却是时不时的往厨房那边瞟去。
竖着耳朵,侧耳听着厨房里的动静,刀落在砧板上,油锅煎炸翻炒,似乎还有咕噜噜起汤的声响,酱骨头的肉香味逐渐漫开,和浓郁的番茄味交融在一起。
我吞了吞口水,不知为何,没什么胃口的肠胃竟然悄悄蠕动,干瘪下去还咕咕叫出了声。
不知过了多久,反正我觉得时间还挺长的,我听到厨房抽烟机的声音停了,而后肉香靠近。
我咻地回头,收回了瞟向厨房的目光,板板正正的盯着电视看,赵珏直接端着煮面的碗锅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催促我,快!被我拿个垫子过来,这个太烫了。
我一愣,随即就站了起来,撇到他捏着煮锅一段发红的手指,立刻把边上一本不知道是什么的杂志给推了过来,那碗锅落在杂志广告页那面,溢出些汤水,皱没了几张纸。
赵珏吁了一口气,我刚想问他手怎么了,他就说,还有酱大骨,我去端出来。
我叫住他,拉住他的手,那指尖泛着红,看着肿肿的,我问他,是不是烫到了?疼吗?
他见我这样,便缩回了手,他道,不怎么疼,就是看着有些红。
我便说,你坐着吧,我去端。
说着我便走进厨房,端着大骨头出来,他已经把碗垫都找了出来,刚才煮面的碗锅下面的杂志也变成了个碎花图案的碗垫。
他做了番茄汤面和酱大骨,面汤吸了汤水泛着晶莹的光,大骨头炖的鲜香,他用筷子戳开骨头,对我说,炖了一个半小时,可能不够酥烂,你吃吃看,好吃吗?
我拿起筷子去夹,戳了一小块肉下来,放进嘴里烫的厉害,微张着嘴,又舍不得吐出来,赵珏瞧了,便拾起边上刚才垫锅子的杂志给我的嘴煽风。
他笑着看我,明显是取笑的感觉,我睁大眼看他,要不是嘴里含着他做的酱大骨肉,我一定要骂他的。
我还不容易把肉咽下,又因为太烫了,也没尝出什么味道,他便说,你先吃面,这个我给你夹出来放在碟子里,等稍微凉些了在吃。
我看着他用勺子盛出肉骨头,放在我边上的小碟子里,我便低头捏着筷子,呲溜了一口面。
要命了,番茄面也好好吃。
我埋头吃面,番茄汤微酸却又很鲜,吃了大半碗,稍抬起头,就见赵珏正瞧着我。
我皱皱眉,用手抹着嘴角,我问他,你怎么不吃,看我干嘛?
赵珏一顿,随即低下头,他佯装了吸了两口面,对我说,你看我吃了。
我撇撇嘴,不打算理会他,拿起一旁晾凉了的大骨头,一口一口啃着。
我一边啃一边看着他,他才开始吃自己的那碗面。
我啃完了一根骨头,手指上都是油渍,赵珏递来湿巾,我擦拭着手指,忍不住把心里疑惑问出声。
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做菜的手艺竟然这么好?
赵珏听了微微一笑,他放下筷子,深浓的眉毛往里拢着,鼻尖微皱,他对我说,我就会这两个,还是实验操作了十来遍才做成功了的。
我惊叹了一声,问他,怎么要做那么多遍?
他随口道,想做出最好吃的味道给你啊。
我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他昂着下颚,颈侧的纹身若隐若现,他朝我看来,对我说,徐立然,晚饭是我做的,碗是不是该你洗呀。
我一愣,撑开眼皮看他,他笑着,我们是在茶几上吃,我吃完了后就从地毯上坐回了沙发,赵珏则还曲着一条腿,后背依靠在一侧单人沙发上,姿态随意放松,看着就是休息舒适的模样。
说实话,逃出来直到现在,好像还未有人要求过我去洗碗做事,赵珏这么说,我倒也不觉得反感,反而是很乐意尝试。
监禁生活是枯燥痛苦,大伯偶尔会叫我识字,拿那些肉`体交缠的影片给我观摩,让我趴在地上念画本上的字段,很耻辱,也因为如此,我把做这件事的徐立然当作另外一个人,摇头摆尾知晓很多肮脏的不单纯的徐立然。
我去洗碗,一边洗一边忍不住出神发呆,我做事总容易这般,没法专注。
我洗完了一只碗,拿起来放边上时,手徒然一松,一不留神,地上就多了个碎碗。
我蹲下‘身去拿,手指磕在碗边,锋利的碎片划破皮肉,溢出一条细细的血痕。
几乎是下一秒,赵珏快步走了进来,他在我身边蹲下,捡起我的手,圈在他的掌心里,他拉我起来,捏着我的手去洗手池边冲水,而后拿着纸轻轻擦去。
血珠还在渗,我看着赵珏的脸色,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我自己划破了,可他的脸色竟然比我还黑,我小声心虚道,就划破点皮,不怎么疼的。
赵珏抿着嘴唇,他说,等一下。
而后自顾自去客厅,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创口贴,用牙撕开包装,拉过我的手替我贴上。
看着我手指上多出来的一截创口贴,又瞥到地上的碎碗,我都能听到他微不可闻的叹息,我有一种做错了事即将被家长责备的错觉。
赵珏点了点我的肩膀,他递给我一块抹布,他说,碗还是我来洗吧,徐立然你出去擦擦桌子。
他简直把自己当这里的主人了,自顾自的过来煮面做菜,又差遣我洗碗,现在还让我去收拾桌子,我憋起一口气,心里想着要怎么去怼他,要撒泼说不愿意。
可一想到刚才还吃了他实验操作了十来次熬制出来的酱大骨,心里的憋闷,又缩了回去。
我默默接过抹布,走到客厅乖乖擦桌子去了。
没过多久,他从厨房出来,我正好收拾完,慢吞吞站起来,蹲麻了的腿一软,赵珏三两步蹿到我身边,把我捞起来。
徐立然啊……
他无奈的唤着我的名字,我抬起眼皮,看着他忧心的神色,心里徒生不悦。
那感觉太奇怪了,毕竟眼前的人是我当初说下诀别放下狠语的人,可现在他登堂入室,还和我一块吃了顿饭,实在让人心情复杂。
他被我这么阴阳怪气对待也不生气,只是把我抱到沙发上,又在我身旁坐下,他的身体陷在沙发里,挺直的背脊渐渐放松,我侧头看着他流畅的瘦削的侧骨线条。
耳际后的月拥兔纹身在我眼前清晰可见,我怔怔地看着,忍不住问,为什么要纹这个?
赵珏侧耳,伸手去碰了碰,他说,也没什么特别的,觉得好看就纹了。
他说着把脸凑过来,露出耳背,声音从低处传来,柔柔软软,他问我,你觉得好看吗?
他是低着头的,剃了圆寸,头型莫名的好看,露出一段干净的后颈,衣服松垮套在身上,肩颈上的黑猫探出了头,我能看到他肌肉流畅的线条,弯月似的弧度,瘦削绷紧,凑近些是阳光落雨后的气味。
我心里是莫名其妙的慌,不禁屏住呼吸,悄悄后退,我说,还可以。
赵珏抬起头,长而浓密的睫毛交簇,他在笑,歪着脑袋,轻轻拉了拉我的手,我以为他还要在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可只是手掌与手腕温度的几秒交叠,随后松开。
掌心的温度消失,我捂着手腕,听到他说,那我先走了,徐立然你早点睡。
他顿了顿,又道,我明天再来看你。
你明天还要来?
我不禁叫了出来,他倒是一本正经,说,当然,我是来照顾你的。
他慢吞吞站起来,我从下往上瞧着他,盯着他下颚的轮廓,也不想去理会他刚才的话了,目光在他脸上兜转一圈,最后落在他眼下颧骨上。
平滑的皮肤上落下一点酱油渍,刚才还没有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会沾上的。
我顿了顿,对他说,你脸上有脏的。
嗯?
他脸上闪过疑惑,问我,哪里?
我说,颧骨上。
刚说完我就见他撩起卫衣下摆,随意的在自己脸上揩过。
瘦削的却还留有起伏肌肉的腹部暴露在我眼前,紧绷的肌理结构像是被雕塑而成,坚硬如大理石凿光一般。
腰线的弧度往里收进,肚脐边缘蔓延出的纹身是掠过海平面的鸥鸟,还有雕琢精细的海浪,在皮肤表皮错落成一段惊心动魄的瑰丽。
我吞咽口水,只是几秒,衣服落下,我猛地一震,回了神,慌忙低头,发顶落下柔柔的重量。
我听到赵珏说,好好休息,我明天来看你。
第47章
赵珏走了,我坐在客厅沙发没起身,侧耳听着他关门的声音,我缓缓站起身,把电视关了,而后回到房间。
把身体放置在床上,平躺着看着天花板,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有些超负荷的事便会通通涌现出来,钻进脑子里,让人无所适从。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一开始梦见了林展,还是那棵雷雨下的大树,雨声渐响,树荫里的他轻缓地搂着我,是雨季的气味,我一心的悸动,抬头看他时,林展的脸成了林朝堂。
我呆呆的看着林朝堂,他和我说再见,同我诀别,说我们永远都不要再见面了。
那梦像是湿润的潮水,又像是多雨的季节,把我整个人淋湿了,我被淹没在那片由眼泪汇成的汪洋里。
冰冷的充满了咸味的悲伤把我沉沉的压在其中,透不过气来。
第二日醒来时,天是微薄的亮,做了一晚上的梦,我睁开眼,只觉得全身酸软,抬起手碰了碰脸,颊边湿润一片。
我慢慢坐起来,看着透出暖光的窗帘发呆出神,便是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敲响。
我还未反应过来,门被打开。
在我惊讶的眼神中,赵珏探出头来,他露出八颗牙齿,是一点都没有不请自来被人嫌弃的尴尬。
他明明晃晃的笑着,对我说,徐立然,一起去晨练吧。
我钝钝的又茫然的看着他,显然是没想到为什么他要这么早过来,只是他说去晨练,我徒然一惊,下意识的拒绝,可他却走过来,双手插进我的腋窝下,把我捞起来。
他比我高了好多,力气也大,像是兜小孩似的把我抱起,我双腿挣扎,我说,你把我放开,我什么时候允许你进来了。
赵珏理所当然地说,你昨天不是答应了吗?我说我今天也会来的。
赵珏没放开我,而是提着我的胳膊,把我拉到了卫生间,他把我放在洗手池前。
镜面中,能看到他站在我身后,黑色宽松卫衣里露出一角白T,到膝盖以上的黑色运动短裤,大腿的肌肉线条像是如刀刻划,他的脸虽然无肉瘦削,但身体却蕴着力量。
我撇到他大腿上露出的一小块纹身,蜿蜒曲折的纹身雕琢,若隐若现,我不禁好奇,也不想计较他什么了。
我转身,后腰抵在洗手池台上,低头看着他麦色的皮肤,我指着问,你这里纹的是什么?
他大概是没料到我话题转变那么快,愣了愣,随后拉起短裤一侧,一整块黑灰色的纹身便显露出来,是一整只象,踏着恒星,手持法杖,像在守卫着什么。
我贴近他的大腿上侧,脑袋轻拱了一下他的腹部,我低头看着,轻声问他,这是什么纹身?有什么寓意吗?
赵珏往后退了退,大腿肌肉在拉紧,他几乎是贴在了墙面上,他对我说,这是象神,吉祥幸运的意思。
我点了点头,缓缓站起身,我抬起眼皮撇到他的脸,疑惑地问,你的脸为什么那么红?
赵珏不止是脸红,连耳尖都红润了,他抬起手,捂着自己的半边脸,没看我,而是像是螃蟹一般,从墙壁上横着走。
他完全没了刚才提着我的气势,不知道是怎么了,几乎算是慌张,只丢下让我快些洗漱的一句话,就跑了,我一脸莫名。
等我洗漱完,回到房间就看到赵珏盘着腿坐在我床边地毯上。
他低着头看手机,床边有光落在他身上,黑色卫衣宽宽松松的套在身上,圆寸,纤薄的眼皮,高鼻梁,嘴唇微抿,大腿上的象神纹身若隐若现,一切坏男孩的打扮。
以前不曾看到过的一面如今完全彰显在我面起,那感觉很奇怪,好像是我原以为了解透了的人,却还有很多很多另一面。
以前,赵珏在我面前穿着长袖长裤或者在大腿和手臂上套一个运动护套之类的,原来只是为了遮纹身。
那他现在呢?是否是把全然真实的自己展现在了我面前?
我走过去,用脚尖轻轻磕了一下他的小腿,赵珏抬起头,我说,走吧,晨练去。
我很少这么早起来,早晨微光,太阳的颜色也是温柔不扎眼的,赵珏换上黑色的运动鞋出门,我跟在他身后,踩着之前妈妈给我买的一双许久不穿的跑鞋。
他一开始只是走着,后来走了约半条街的距离开始小跑,我慢吞吞跟着,起初还不吃力,可渐渐的就吃不消了。
他似乎不觉得累似的,跑了一段路之后,我就开始气喘心慌,而他则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没办法,我只好跟上去,拉住他的衣服后摆。
我喘着气,整个人贴上去,几乎算得上是挂在他身上,我费劲地说,你慢些,我跑不动了。
赵珏几乎是立刻停下,他的脖子暖烘烘的,我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肩膀弧度,我一滞,下一秒便反应过来,我和他这样大概是太过亲密了。
我想从他身上下来,身体刚刚动了动,便被他揽住了腰,宽大的手掌梏在腰侧,他的脸与我贴近,我能清晰看到他根根分明的睫毛,它们在轻轻颤抖。
他的呼吸变得炙热,接连着似乎看我的目光都是灼人的热度,我突然觉得口舌干燥。
我们互相静默对视数秒,正当他微微张嘴要说话时,耳边突然响起车喇叭声,我一惊,他也愣了几秒,松开手,我的心重新落地。
他拉着我的手,让我走在道路里侧,街道上的香樟树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树影婆娑在地上落下阳光斑驳。
我同他慢慢走了一段,心绪逐渐平复。
我们走到一段桥面之上,今天不是周末,这个时间段都是行色匆匆的上班族走过,像我和他两个在桥上干站着的还是少数。
我看着逐渐变盛的太阳光落在河面上,水波潋滟,像是有棱的镜面,闪烁着。
我问赵珏,你每天都会出来晨练?
赵珏把手背在身后,扭动身体,歪着脖子看我,我学着他那样,也动了起来,背上的骨头舒展作响,又听到他对我说,睡得好醒得早会起来晨跑,不过有时候晚上失眠,就不大能起得来了。
你还会失眠吗?
我有些惊讶,赵珏以前可从未提过他有睡眠问题。
赵珏伸展开手臂,走到桥边栏杆前,他说,其实昨天晚上,是我这段时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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