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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心里睡一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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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啊。”郑知赶紧解释,“我就是怕你以后因为这事儿不想搭理我了。”
何叶笑着看他,笑着笑着眼睛又有点儿泛红,她转过去,看向别处,轻声说:“我不是那种人。”
一行人晃荡到十一高门口,前面几个人打打闹闹,在路上格外显眼,郑知跟何叶安安静静地走在后面,偶尔聊上一两句无关痛痒的话,倒也轻松。
只不过郑知在从学校对面的路边走过去的时候没注意到,就在旁边的那家小饭馆里,有一个人直勾勾地盯着他一直到他消失不见。
游择一跟大姨坐在那里正吃饭,听到外面吵吵嚷嚷,下意识地抬头,却没想到,一眼就看到了让他羞愧了一整个下午的人。
郑知穿着一条浅色的牛仔裤,白色的T恤,就像所有普普通通的干净大男生一样,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路灯却还没亮,其实看不太清楚人的长相。
但游择一知道,那就是郑知。
他也知道,郑知的身边走着的就是上次在学校门口他见到过的那个女生。
一瞬间,原本轻松的心情一下低落到了谷底,那感觉就好像自己正在溜冰,脚下原本实诚的冰面突然碎裂,周围的人都安然无恙,只有他掉进了冰窟里。
又冷又难受,因为一时反应不过来,甚至忘记了求救。
“看什么呢?”坐在对面背对着门口的大姨见游择一不对劲,回头看了看。
但她回头的时候,那一拨人已经走远了。
“没事。”游择一揉揉鼻子,有些失神地说,“刚才好像是看见我同学了。”
接下来大姨在说话的时候游择一要非常努力才能集中精神听进去,也不发表自己的想法,除了点头就“嗯嗯”地应对着。
“是不是不舒服啊?”大姨皱着眉头有点担心地说,“你也不要压力太大,大姨对你没有太高要求,千万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游择一点点头,努力挤出个笑容说:“大姨,你放心吧,我没事,这次考试是我没发挥好,下次我一定会进步,不让你失望。”
☆、第 18 章
一两个月前郑知也是和所有临近高考的人一样期待着即将到来的新生活以及可以彻底解放的假期。
那时候尽管所谓的“人生转折点”一天天逼近,可大家还是会偶尔畅想一下暑假之后的生活。
一场接一场的聚会,彻夜不眠地在KTV唱歌,在天气最热的时候跟着家人或者朋友出去旅游,拍一张张告别高中时代的照片……
那会儿郑知想,要是真的假期来了,他就先牟足了劲儿睡觉,把高三这一年缺的觉都给补回来。
结果,觉还没睡够,梦就先醒了。
身边的这些朋友,以前比他强的、不如他的,都有了着落,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就会攥着各式录取通知书进入大学报道,唯独他,一路被夸奖,最后却落得这么个结果。
郑知一直表现得自己对此毫不在乎,很多时候他也确实觉得复读没有大家说得那么难熬,只不过,当他再次跟这些老同学坐在一起,所有人都带着点儿小心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又不得不承认,如今这种身份的差异给他带来了压力。
那几个男生搂在一起唱着朋友一生一起走,他坐在一边,盯着KTV电视屏幕上的歌词发呆。
何叶跟一个女生带着拎了一大筐零食的服务生进来,穿着一身黑色工作服的服务生蹲在矮桌前给他们摆好零食,何叶绕过他,坐在了郑知的身边。
“想什么呢?”
包厢里太吵,郑知没听清她的话,诧异地看向了她。
何叶笑笑,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突然心里泛起了酸意。
她没再继续跟郑知说话,服务生出去之后,她过去点了首歌。
几个人,除了郑知跟何叶之外都闹得很欢,有种群魔乱舞的感觉,被压抑了许久的这帮年轻人总算在这个夏天彻底释放了本性,恨不得每天都歇斯底里,把自己身体里面的能量全部都放光。
几首闹哄哄的快歌之后,屋子突然安静下来,屏幕上出现这首歌的名字——《他不爱我》。
一个男生手里拿着麦克风问:“哎哎哎,谁点的歌啊?”
何叶站了起来,接过了话筒。
她是唱给谁听的,包厢里的几个人心里都清楚,但没人起哄,没人吭声,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她唱歌。
何叶就坐在那里,在郑知身边,面无表情地唱着,唱到副歌结尾,开始有些哽咽。
郑知也不看她,尴尬是有的,可更多的是烦躁,那歌词跟何叶的声音就像刀一样,一点点削着他的心脏,他想躲开了。
间奏的时候,何叶看向他,郑知的余光扫到她,当她拿起话筒要说什么的时候,他突然站起来,说了句:“我去趟卫生间。”
郑知匆匆地逃了,剩下一屋子的人还有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的何叶。
这是他们最后一个夏天,何叶觉得自己一直挺懂事的,就任性这么一回,却惹人讨厌了。
她一哭,跟她关系好的女生赶快来安慰,尽管郑知不在,何叶还是忍着,带着哭腔唱完了这首歌。
到现在为止,她依然不知道郑知拒绝她的原因。
何叶从包厢里出来,找了一圈,最后在KTV门口看到了郑知。
那个她偷偷喜欢了好久的男生站在夜色里低着头抽烟,看起来孤零零的,浑身都被愁绪缠住了似的。
她有些愧疚,觉得他的愁绪大概来自自己的纠缠。
“郑知。”何叶走过去,两人对视的时候明显感到郑知有一刹那的闪躲,她问,“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这个还用学吗?”郑知笑笑,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对不起。”
“……干嘛又说对不起,你不喜欢我,又不是你的错。”
喜欢一个人不是错,不喜欢一个人也不是错,感情这种东西,根本就没有对错一说的。
何叶说:“刚才让你尴尬了,应该我说对不起,可是,我就是心里难受,想给你唱首歌。”
“挺好听的。”郑知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发现自己可以轻松解开别人都觉得很难的数学题,却在面对感情问题的时候有些束手无策。
他能做到的只是明明白白地拒绝,但也不希望出口的话变成刀刃,伤了别人,尤其是何叶。
郑知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什么温柔善良的人,但朋友毕竟是朋友,何叶也没做错什么。
“这样吧,你回答我几个问题,然后这事儿咱们就彻底翻篇儿行不行?”
郑知疑惑地看向她:“什么问题?”
一阵潮湿温热的晚风吹过来,把何叶的发丝吹得肆意飞舞,她抬手整理了一下被吹乱的头发,问郑知:“你拒绝我,是因为有喜欢的人了吗?”
星期一早上到班级的时候,游择一跟周通一起进来,因为每周要轮换座位,班里闹哄哄的,每个人都抱着自己的一摞书在教室里蹿来蹿去。
郑知还没来,游择一在搬完自己的书之后索性打算帮郑知把那一摞练习册也给搬过去,没想到,刚抱起来就从最下面掉了一封信出来。
不是上次周通让游择一帮忙传的那封,这回是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白色信封,但左下角有一个卡通的手绘小人,信封上什么字都没写,但鼓鼓囊囊的,看起来应该里面不只有一张信纸。
游择一知道自己不该动人家的东西,但那一瞬间他突然就好奇起来。
郑知有多受欢迎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他知道的、不知道的,究竟有多少女生送过情书、表过白,游择一猜都猜不到。
从小到大他也被表白过,但少之又少,很多人说他长得白白净净,很清秀,但却不是女生们会喜欢的那种,十几岁的小姑娘,大都喜欢郑知这样高高帅帅又阳光的,他就是棵不起眼的路边草,没人会特意注意到他。
游择一看着那个信封,不是嫉妒,不是羡慕,只是一瞬间心里有些不舒服。
就像星期六晚上他吃饭时无意间看到路过的郑知,还有那个走在他身边的女生。
游择一抿了抿嘴唇,把书放下,拿起那个信封,夹在了一本书里,然后重新抱起那一摞书,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最后还是没动郑知的信,那不是他可以碰的,没有权利没有立场,他不允许自己做这种事。
郑知进教室的时候游择一正坐在那里发呆,他看见自己的书已经被搬了过来,笑着跟游择一道谢。
游择一一开始没注意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一大早,这是没睡醒?”郑知难得开个玩笑,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边笑着看了他一眼。
“嗯,有点。”游择一低头翻了本练习册出来,拿着笔在装模作样地学起习来。
郑知也不再多话,整理了一下桌上的一摞书,突然看见了那个白色的信封。
他一脸莫名地从书里把那个厚厚的信封拿出来,正面反面都看了一遍,嘟囔了一句:“谁给的?”
游择一扭头看他,莫名地红了耳朵,接话说:“不知道,刚才我搬书的时候就在了。”
郑知看了他一眼,眼神定在了他红透了的耳朵上。
一般来说,什么情书之类,郑知连看都不会看,他倒不是会直接扔掉,他觉得那样有些不尊重人。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是很美好的,这种感情也是很美好的,把所有美好的情绪紧张地写在暗藏心机的信纸上,再忐忑地送出,这大概是青春年少时候才会有的小把戏和小幼稚。
郑知觉得,就算自己不喜欢对方,也应该保持起码的尊重,他不会去看,不会回应,对方自然懂这是什么意思,而那些没有被打开过的信件,都被他随手塞在家里书柜的一个盒子里,它们一起睡着,也算是他青春的一笔纪念。
郑知把那封信塞进了书包里,突然想起那天晚上何叶问他的问题。
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如果没有,那么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人?
郑知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就好像在何叶正式向他表白之前,他压根儿没有把感情问题好好地拿出来想想。
以前收过的那些情书都好像是轻抚过水面的风,吹过就算了,哪怕在心里荡起点儿涟漪,也不够兴风作浪。
可何叶究竟是不一样的,这是他第一次正面跟一个女生讨论这种问题。
郑知说:“我没想过。”
何叶说:“那如果我让你现在想想呢?”
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在这一刻,19岁的郑知突然发现,原来世间最难的不是被老师反复强调的数学综合大题,在感情问题面前,起码那些数学题还能有理可寻。
那天晚上,郑知最后对何叶说:“我也不知道我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我对这个问题也挺好奇的。”
人这种动物太难以捉摸了,每个人都以为足够了解自己,却在遇到问题的时候才发现,“了解自己”也是一个需要终生去研究的事。
“游择一!”
门口突然有人叫游择一,郑知和他一起抬头看了过去。
☆、第 19 章
“游择一!有人找!”
从开学到现在,游择一在班里认识的人都屈指可数,更没有什么别的交际圈子,他能想到的就只有他的那几个室友,但事实上,他和室友虽然住在一起,却也没怎么说过话。
周一一早就有人来找他,这让游择一十分意外。
郑知看着他走出去,莫名的就觉得坐立不安,最后竟然稀里糊涂地站了起来,假意要去厕所,也走出了班级。
让郑知没想到的是,来找游择一的竟然是那个宁路。
不光郑知没想到,游择一自己也没想到。
站在门口的宁路规规矩矩地穿着校服,甚至把衬衫扣子最上面的一颗都紧紧地扣着,一副十足的好孩子模样。
“你找我?”游择一眼睛睁得圆圆的,脸上写满了意外和茫然。
“你原来叫游择一!”宁路笑得又露出了一对儿尖尖的小虎牙,有几分可爱的模样,“这个是你的吧?”
他递过来一个浅蓝色的本子,游择一低头一看,竟然是自己的病历本。
“我上周去校医院,临走的时候方医生说你的病历本落在他那里了,让我直接帮忙给你拿回来。”
“方医生?”
宁路笑着点头:“就是咱们的一个校医,长得可帅呢!”
游择一想起自己去校医院那天见到的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当时对方桌子上摆着印着名字的桌牌,可他没注意看上面写的是什么,只记得对方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温柔,除此之外就是那个来找他的衬衫男,以及自己后来那个让他羞愧了好几天的梦。
“没想到竟然是你的。”宁路把病历本给他,有点儿害羞地抓抓头发说,“我叫宁路,那个,你没事了吧?”
“啊?”游择一又是懵懵地看向他。
宁路笑了指了指病历本:“不是生病了么。”
“哦哦,没事了,就是感冒,打了几针就好了。”
“那就好,那我先回去了,”宁路走之前下意识地往13班门里看了一眼,像是在找什么,只不过就那么一扫,然后跟游择一挥挥手,“认识你很高兴,我走啦。”
游择一跟他道了谢,站在门口看着对方跑走了才往班里走。
他进去的时候,发现周通正在看他,刚坐下周通就凑了过来。
“你跟那个宁路怎么认识啊?”周通趴在桌子上问他,“上次体育课我就想说了,大家都在传他是同性恋,你不怕别人也说你啊?”
“我怕什么啊?”游择一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经常就会想起关于同性恋的问题,他的世界里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概念,最近却好像一股脑挤了进来甚至占据了一定的空间,“再说了,谣言么,管好自己就行了。”
“我觉得可不一定是谣言。”周通特别八卦地拍拍他,“总之听兄弟一句劝,跟他保持距离,别惹得自己一身骚。”
“……知道了。”游择一不太喜欢周通的这话,一来,没人能证明宁路就真的是同性恋,二来,就算是,那又能怎么样?宁路又没骚扰别人,为什么大家都对他抱有这样的恶意呢?
他一脸不高兴地随手翻着自己的病历本,这时候郑知踩着上课铃回来了。
早自习的半个小时依旧任他们自己支配,游择一静不下心做题,干脆利用这点儿时间背单词。
而郑知,坐在那里转笔转了足足半小时,这让游择一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临近下课,游择一看向了郑知,他转过去的一瞬间,郑知特别慌地刚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你是不是有事跟我说?”这太反常了,游择一总觉得郑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他有点儿别扭。
“没事。”郑知放下笔,看了一眼课程表,“下节语文。”
游择一已经习惯了每天听郑知给他报课程表,对方一说,他就乖乖地拿出了上次老师还没讲完的卷子。
虽然郑知嘴上不承认,可游择一还是感觉得到他的心神不宁。
但既然人家不愿意说,他也没法逼着人家说,就只好压制一下好奇心,让自己闭嘴。
语文课上,老师在台上讲着恼人的阅读题,游择一觉得这种题最扯了,一段文字,分析来分析去,深意挖了又挖,主题升华了又升华,他有时候特别想问问文章的作者自己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究竟是不是这么想的,他认为很有可能人家作者都不知道这些题的答案。
他正犯困,郑知突然推了个笔记本过来。
这本子就是学校外面的小店两块钱一本的线格笔记本,平时郑知用来背单词,他突然把这个推到游择一面前,让游择一又是一愣。
郑知见他在发懵,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本子。
游择一满脸疑惑地打开了本子,看见最后一页上写着:那个宁路找你干什么?
这是郑知第一次在课上给别人写纸条,也是游择一第一次意识到原来郑知也是个八卦的人。
他突然觉得有趣,一个宁路而已,怎么这么惹人注意?
游择一在本子上写:我的病历本落在校医院了,他帮忙拿回来。
笔记本被推回了郑知面前,郑知低头看完,把最后一页撕掉,团成纸团丢进了书桌里。
结果,没几分钟,笔记本又一次被推到了游择一面前。
游择一有点儿想笑,他觉得上课写小纸条传话的郑知有点儿幼稚有点儿好玩,但笑是不可能笑的,万一他笑了,郑知不跟他玩了怎么办?
他又翻开最后一页,之前被撕掉的那页纸的痕迹还在,新的一页上郑知龙飞凤舞地写着:你跟他关系很好?
游择一知道郑知想问什么,无非就是那些,跟周通一样的问题。
或许是他们这个年纪以及生活环境所致,大家对同性恋这种事非常敏感,但敏感中又带着些好奇。
有时候游择一会觉得就像自己宿舍的那几个人,他们嘴上总是嘲讽宁路,但心里在琢磨什么,又有谁知道呢?
他给郑知写道:你是不是也想问我关于他是同性恋的事?我们俩不熟,但是我觉得同性恋没什么,大家不应该因为一个人的性取向就定一个人的好坏,而且,他真的是同性恋吗?万一只是谣传呢?
郑知盯着这段话看了好久,这次他把这张纸彻底撕碎,然后用另一张纸包了起来,丢进书桌之后没有再给游择一写什么。
因为这个,游择一开始懊恼,他觉得郑知可能讨厌他了。
人跟人之间思想的差距以及各种观念是不可能一样的,试图说服别人什么,这种行为本身就很愚蠢。
游择一还猜不透郑知对这种事情怎么看就草率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对方如果很抗拒这种事,从此不愿意搭理他是很正常的。
于是,接下来的一整节课游择一都有些心神不宁,到了下课,他跑去厕所,生怕面对这诡异的气氛。
就像游择一想的那样,郑知一天没怎么理他,像是有心事,不知道在想什么。
晚上游择一趴在宿舍楼的自习室里,逼着自己做完了题,十一点多,毫无睡意,想到以后跟郑知可能会有了隔阂就觉得心里不痛快。
可他又不敢直接跟郑知说什么,他自知嘴笨,搞不好会越描越黑。
游择一趴在桌子上看着篮球场的方向,突然想起那个被郑知无视了的信封,然后猛地坐起来,打开了用来记错题的本子。
第二天晚上放学的时候,游择一追上已经走到操场的郑知,不由分说地塞给对方一张叠成长方形的纸,然后跑走了。
郑知吓了一跳,还心说哪个女生送情书的方式这么别致,结果一回头看见的是游择一跑走的背影。
他被那家伙逗笑了,低头看了一眼,心想:谁啊,传情书都找到你那里去了。
郑知照例把那个“情书”塞在了口袋里,然后晃晃悠悠地往校门口走去。
回家之后,郑知按部就班地学习,到了临睡觉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游择一给自己的那封信。
他从校服裤子的口袋里把它掏出来,习惯性地往书架上的盒子里扔,可刚放进去就觉得不太对劲,哪个女生这么糙,写情书用的是最普通的横线笔记纸?
他又想起游择一给他时的场景,突然低声骂了一句“操”,把那个“情书”从盒子里拿出来,锁好房门,坐在了书桌前。
他盯着这个被叠得板板整整的信看了好一会儿,越看越紧张。
他想到宁路,那人是同性恋这件事儿已经板上钉钉了,或许别人只是捕风捉影,可他是见过宁路跟男生接吻的。
那会儿他们才刚上高中,宁路的表哥跟他同班,假期的时候一帮人一起玩,有时候会带着宁路,就是高一的暑假,他们一群人到学校打篮球,期间郑知下场去卫生间,结果一推门进去就看见宁路跟一个他没见过的男生在那里接吻。
宁路背靠着墙,看见他的时候明显慌了。
但这件事郑知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当时也向宁路保证说自己会闭口不言,只是后来关于宁路是同性恋的传言越传越烈,也不知道是谁走漏的风声。
郑知对这种事倒是没什么想说的,别人什么性取向与他无关,只是当他看到游择一跟宁路在一起的时候,突然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
如果游择一也是同性恋怎么办?
郑知看着眼前的这个小方块,下意识地舔了一下嘴唇,伸手拿过来,皱着眉手有些抖地打开了。
☆、第 20 章
那一年郑知打开游择一硬塞给他的那封信时,还没有意识到这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更不会想到,八年后这张纸的边缘已经又皱又破,可依旧被他用小小的塑料包装包好,塞在钱包的某一个位置里,直到跟游择一重逢前的两个月,这个小东西才不知道在哪一个瞬间被他弄丢了。
这是游择一第一次一本正经地写一封或许可以被称之为“信”的东西,一开始只是想跟郑知表明自己当时并不是故意在跟他抬杠,只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对同性恋这么排斥,然后他写着写着就开始试图劝说郑知接受并理解同性恋并不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罪恶,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比他平时写作文的时候都痛快。
郑知看到游择一写:我查过资料了,在2001年的时候同性恋就从精神疾病中被划除了,它不是病也不是犯罪,我们不应该戴着有色眼镜看待同性恋者。
他想起自己撞破宁路跟别人接吻时那两人的表情,尤其是宁路,慌张得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眼里都是祈求,生怕他说出什么可怕的话来。
过了这么久郑知才突然意识到,当时的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对于毫无准备的宁路来说,那场面有多可怕。
现在的社会,每个人都在嚷嚷着平权,可也只是随口嚷嚷一下罢了,又有谁真的为那些少数群体做出过什么努力呢?
游择一在郑知心里,就像颗软柿子,好像谁都能捏上一把,之所以没人捏,不过是因为没什么存在感,没有给人带来任何威胁,大家都忙于自己的事,没空理他。
而他本人,也有点儿笨笨的、钝钝的,很努力地在生活学习,但收效甚微。
郑知没想到游择一会说出这种话来,突然就对这个家伙刮目相看起来。
郑知并不排斥同性恋,也不觉得喜欢同性有什么问题,各人有各人的活法,管人家那么多干嘛呢?不过说到底,在他们所处的生活中,关于性取向还是一个不能随便被提及的话题,尤其是在长辈面前,同性恋似乎一度跟不孝、堕落和变态画上了等号,如果可以,谁也不想当一个同性恋。
看完这封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一封信的信,郑知把它叠好,打开书桌的抽屉,夹在了以前学吉他时用过的曲谱里。
游择一其实在把那封信送出去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可又不能再找人要回来,只好硬着头皮跑开,然后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第二天去上课的时候,他尴尬得都没好意思看郑知,反而是郑知主动问他这两天有没有什么不会的题,顺带说了一句:“看不出来,你挺会写的。”
“啊?”游择一一愣,呆呆地看向郑知。
郑知见他这呆样,没忍住笑了,抬手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说:“没事儿,说吧,有什么不会的题没?”
那肯定是有的,从周一那节课开始,游择一就觉得别扭,俩人没怎么说话,他也没敢去烦郑知,堆了好多题,又不想问周通,只能忍着,等着哪天郑知搭理他了他再问。
现在,好像一切突然都豁然开朗了,游择一忍不住地想笑,低着头,抽出练习册,找到折角的一页说:“郑老师,这个例题我都没看懂。”
以前游择一觉得“岁月静好”这个词儿特别装逼特别矫情,而且这年头,哪有什么静好的岁月。
以前他身在那样的生活环境下,每天耳边都是醉酒的爸爸那咒骂的声音或者歇斯底里的妈妈嚎啕大哭的声音。
后来,骂声没有了,哭声也没有了,只剩下他自己,更谈不上什么静好了。
在游择一过去的十几年里,从来没有过什么安静踏实的好日子,在大姨家的那段时间,温暖确实是温暖的,可也没有一天让他觉得安心,他实在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享受别人给予自己的一切。
那时的游择一觉得自己的整段人生都已经偏离了正常的轨道,可这名为“人生”的火车还在没头没脑地往前跑,不知前方是何处,不知重点在哪里。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坐在教室里,汗流浃背地用卷子扇风,在他的身边,一个特别好的人在耐心地给他讲题,这让他恍惚间觉得他的人生被拉回了原本的轨道上。
九月末,眼看着就要第二次月考,游择一也终于慢慢进入了状态,整日闷头学习,自己做题的时候明显感觉比之前好了不少。
他摩拳擦掌期待着月考,结果老师站在讲台上说:“这次月考延后一周,周五周六周日三天,开运动会。”
游择一惊讶地问郑知:“高三也要参加吗?”
在他以前的学校,高三年级取消了所有活动,甚至到后来体育课都没有了。
“对啊。”郑知靠着椅子转着笔说,“上周体育委员让大家报项目,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游择一完全没注意体育委员什么时候说的这件事,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感慨自己过于两耳不闻窗外事还是应该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太不合群了。
“你这是在懊恼?”郑知笑着看他,“你想报什么项目?可以问问体委,没准还能报。”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游择一是个体育渣,以前体育考试的时候每次都在不及格的边缘疯狂徘徊。
讲台上老师说了时间安排,一共两天半,周日下午放假,周一照常上课,最后还特意嘱咐说:“这三天你们好好放松,周一回来就赶紧收心,不出意外的话下周末月考,你们自己看着办啊。”
老师这边刚安排好,周通那头已经开始招呼着女生们组织啦啦队了。
郑知看了他一眼,鄙视地“切”了一声,然后从书桌里拿出一本新的练习册来。
“哎?你也买这个了啊?”郑知新买的这本练习册游择一已经做了有一阵子了,但是里面的题有点儿难,他每做一章都得拉着郑知问好久。
“嗯,我快点儿把这本做完,到时候你问我题,我也方便给你讲。”
郑知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特殊表情和语气,一切都寻常得像是夏天吹过的风,只是这风吹进游择一心里的时候,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他想:郑知为了我特意买了一本一样的练习册,为了给我讲题,特意挤出时间专门来做这个。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这所谓的“特意”很有可能只是自作多情,但他还是觉得,这样的郑知好得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他开始害怕起来,却也说不清自己在害怕些什么。
运动会前一天学校取消了晚自习,下午放学后,周通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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