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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总在倒霉的娱乐圈黑心莲-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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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密麻麻的安排下来,一天到晚几乎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今天是谢雨菲小姐的生日,晚餐安排在19点,x餐厅包厢,预约了演出。我替您为她准备了宝格丽的蓝钻石胸针,相信她会喜欢的。”
一口气说完,沈顾阳只是翻着协议点了点头——他早已经习惯了这样密不透风的日常:“可以。不过把企业家座谈会推掉,通知财务总监,下午开会,我要看财务报表。”
“好的。”
“……还有事吗?”见他站在那里不动,沈顾阳低着头问道。
陆星垣看着老板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突然说到:“还有一件小事……郁之宁在医院昏倒了。”
沈顾阳拿着笔写写画画的手突然凝滞了。
他挑着眉毛抬起头,冷冰冰的盯着陆星垣:“我说过我不想再见他。也不想再听到这个人的名字。”
陆星垣尴尬的低下头:“是……”
“出去。”
被轰出来的陆星垣却没有走远,他站在门外,看了一下腕表——17点18分。
美女秘书见他站在门外,马上蹭了过去:“陆助,您又被罚站了?”
陆星垣笑眯眯眨了眨眼:“对,罚站五分钟——帮我倒杯咖啡。”
17点23分整,只喝了两口咖啡的陆星垣果然又被沈顾阳叫了进去。
他坐在位置上转着笔,盯着桌子上的文件,似乎是在办公,但陆星垣对沈顾阳了如指掌,此时老板的心绝对没在工作上。
过了半晌,沈顾阳不出陆星垣意料的,用那种漫不经心的口气问道:“郁之宁怎么又晕倒了?”
陆星垣笑得灿烂:“大概是……因为贫血吧?”

郁之宁在本子上用圆珠笔画了一个长腿长手的火柴人,并在它额头上写了沈顾阳的名字。
然后把它戳的千!疮!百!孔!稀!巴!烂!
虽然早就知道沈顾阳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变态,负心汉,但在过去的十年里自己就是没法彻头彻尾的放下他。
怪谁呢?要怪就怪自己死颜控,念书少,脑子笨,不仅喜欢在垃圾堆里找男友,还要替前男友养儿子!
郁之宁想起自己一开始对沈顾阳的印象,真的只能用惊艳来形容。沈顾阳长得帅,气质暖,说话温柔为人体贴,他还是自己最欣赏的学霸——哈佛商学院毕业,文能弹钢琴画油画,武能玩击剑练马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智商情商皆爆表。
除了死活过不了科目二以外,他几乎可以说是堪称完美了。
谁会不爱一个完美的男神呢?
哪怕这混球有不可告人的性癖。
哪怕当年这混球还得靠自己出钱接济。
蓝溪总说当年是沈顾阳包养了自己,但郁之宁只想问:有靠情人养活的金主吗?
没有!
天下只有沈顾阳这种极品干的出来!
“别人养的都是暖床暖屌小狼狗,我养的却是把我屁股打开花的白眼狼!”
十年前出轨,十年后骗奸。不仅如此,还删了所有证据,害他差点被送去精神科!
郁之宁愤怒的把“沈顾阳”撕成碎片:“乌龟吃煤炭,你个黑心大王八!我算是看透你了!”
郁之宁眼泪汪汪的扑在病床上,抽抽搭搭边骂边哭。
壁挂的电视机正在播社会新闻,这个社会嘈杂的就像是郁之宁嘈杂的内心。
十年前与沈顾阳那些甜蜜欢乐的记忆似乎都被岁月的浪潮冲刷的一干二净,只剩下分手时的痛苦,挣扎,和绝望。
而就在自己终于决定放手愚蠢的执著,想要换种活法的时候,沈顾阳又突然冒出来,再次把他按倒在泥潭里面。
“……该死……”郁之宁缩成一团,仿佛这样才会舒服一些。
就这样抱着自己哭了很久,直到累得浑身无力,郁之宁才放空了脑袋,静静的躺在床上。
新闻里的声音也开始能够渐渐的传进他的耳朵:
“对于农民工来说,辛辛苦苦的干完活,最开心的事莫过于领工资了,可有些农民工,干完活后想要领钱却遇到了麻烦。近日,《都市快报》全媒体记者赶到X市Y路附近的一个在建楼盘了解到,中午12点钟左右的时候,数十名农民工到这里讨要工资,现在相关部门已经到达现场,正在对农民工们进行协调……”
郁之宁原本红肿又麻木的双眼陡然睁大,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对啊!他那天晚上去找李尚星是为了“卖屁股”,即便卖错了人,对方也得给他钱啊!
他不能让沈顾阳白嫖啊!
“不……不行不行……”想了一会儿,郁之宁又抱着头躺下去,“先不说看见他会不会害怕,万一被他发现小景是……”
万一他发现小景是……是他的儿子,他会不会把小景从自己身边带走?
不过应该没关系吧,小景胖成那个样子,五官都挤得分辨不清了,任谁也不会想到他是沈顾阳儿子的。
郁之宁在床上滚来滚去,矛盾自己到底要不要去讨要“嫖资”。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一声响。
郁之宁抓起来一看,又绝望的把手机扔掉了——
银行催还房贷的短信。


第十五章
面对李尚星狂热的追求,天花乱坠的许诺,面临经济和事业双重危机的郁之宁,却丝毫不为所动。自从下定决心一定要讨回“辛苦钱”之后,郁之宁突然有了近乎偏执的执拗。
他要让沈顾阳“付出代价”,还要给蓝溪证明这一切不是自己精神错乱的幻想。这些事关自己的尊严,即便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他的尊严早被生活按在地上摩擦无数遍。
不过比下定决心去找沈顾阳更艰难的,是见到沈顾阳。
今日不同往昔,沈顾阳早已经不是当年被沈夫人软禁控制的沈顾阳,他是远程集团的掌门人,更是沈氏家族的大家长,要见到这样一个大人物,哪会那么简单?
郁之宁蹲守过曾经一同住过的小别墅,但那里似乎只有两个保安在看房子。
旧式小洋楼的外墙长满了爬山虎,初冬的季节里,叶子落尽,只剩下干枯的枝枝蔓蔓。二楼卧室的窗户依旧干净明亮,仔细看过去,那窗户的左下角还贴着一团半粉不红的纸。
坐在车里抽烟的郁之宁突然一愣,烟灰抖了一衣袖。
小时候母亲爱好简直,他也跟着学了一二,在福利院那些思念父母的岁月里,他经常会剪剪裁裁,仿佛那样自己就会离着爸妈近一点。
十七岁那年冬天,自己百无聊赖的坐在这个窗前剪纸。沈顾阳从背后圈住他,吻他头顶的小发旋:“你在做什么?”郁之宁把一高一矮牵着手的小人展示给沈顾阳看:“剪我和哥!”沈顾阳提着那两个小人看了又看:“好看,我要把咱俩贴窗上。”
不管郁之宁怎么反对,叫嚷着太丑太丑不要丢人现眼,沈顾阳仍旧喜滋滋的让人给剪纸贴了胶,粘在窗户左下角——他还在小人儿旁边放了一盆枝叶茂盛的绿植,好似一棵为二人正风挡雨的大树。
这么多年过去,那一高一矮的小人仍旧手牵着手,只是朱红的颜色早已褪成不均匀的半粉。那棵为他们遮风挡雨的绿植,也已经枯死,扔进了垃圾箱。
郁之宁有些失魂落魄的弹了弹烟,调转车头,缓缓驶离。
既然老别墅已经不再住人,郁之宁便想到去远程集团总部去堵沈顾阳。
地下停车场他蹲了两天,沈顾阳依旧半个人影也没露;去总部大门蹲吧,CBD黄金位置太繁华连个停车的地儿都没有,他毕竟是个明星,再36线也是要脸的;他甚至还冒险扮成快递小哥想闯入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然而刚进去就被保安客气的请出电梯……mmp。
经过好几日的冥思苦想,他终于想到了突破口——谢雨菲。
请私家侦探的钱,凑一凑,还是有的。

在米其林三星餐厅苦等两小时,谢雨菲的脸色已经不是一般的难看。就在半个月前,沈顾阳说好了要陪她一起过生日,就在她推了工作和邀请,跨越半个地球从美国飞回来后,沈顾阳的助理陆星垣却抱歉的通知她:沈先生公务繁忙,今晚无法陪您了。
二十分钟后,沈顾阳的秘书送来了她昂贵的生日礼物——一枚蓝宝石胸针,而沈顾阳本人却一个短信也懒得发过来。
谢雨菲暴跳如雷,冲着自家助理一通发泄,直到心情平复,才声音柔柔得打电话给沈顾阳抱怨。沈顾阳的温言软语,带着一贯的高高在上的敷衍。可是谢雨菲不得不忍,嫁入豪门于她而言不难,难的是嫁入沈家这样的顶级豪门。
沈顾阳跟其他大部分富豪不太一样,他为人自律,不喜欢酒池肉林,更不喜欢声色犬马。那些刺激的滥交游戏,美人们的春风一度,钱与色的肉`体交易,他是半点都不沾的。谢雨菲知道沈顾阳交往过五六个男女朋友,都还算得上是认真对待,只是沈顾阳总显得没有什么格外炙热的情绪,他的温柔与体贴,都像格式化的程序,冰冷冷的没什么人味。
她有时会想不明白,这些人究竟是他的情人,还是他的固定炮友。
时间久了,谢雨菲也就懒得想了,毕竟她与沈顾阳在一起都三年了。
她是他交往最久的一任情人,也是最最喜欢的一任。
谢雨菲摸了摸胸前那枚昂贵的胸针,透过隔间的水晶珠帘,不耐烦的看了一眼小包间外的时钟:
晚上8点半,沈顾阳仍旧连个电话也没打。
矜持让她犹豫,要不要再打个电话催一下。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挑的黑礼服女郎穿着高跟鞋,走路姿势很微妙的、有点磕磕绊绊的从小包间经过,东张西望的似乎在找什么人。谢雨菲并没有在意,直到女郎经过她手边的珠帘,不自然的向里张望一下,才引起了她的注意。
黑礼服女郎长腿长手,一头及腰的褐色长发。她皮肤白‘皙,烈焰红唇,只是戴着墨镜,看不清面目。对方一见谢雨菲抬眼看向自己,马上不自然的扭过头去,匆匆走向远处的座位。
见人走远,谢雨菲一边抱怨餐厅私密性不好,一边给沈顾阳发了一条短信:
“亲爱的,肚肚都要饿扁了啦~你再不来,人家要生气了哦~”
不远处,侍者毕恭毕敬的走到女郎身边,为她倒上一杯柠檬水,然后递上菜单:“女士,您需要点什么?”
那戴着墨镜的摩登女郎,此时的笑容却不甚自然。涂了豆蔻红的指头却将菜单推回去,她用一种又尖又细的奇怪嗓音说:“我等一下再点,谢谢。”
就像是一个男人在学女人说话。
侍者退下后,女郎摘下墨镜,低下头去,用两边的长发遮住脸,鬼鬼祟祟的打量餐厅入口处。
忽然一条短信发送过来:“先生,您找到谢雨菲了吗?”
被称为先生的“女郎”迅速回复了一条短信:找到了。

接到私家侦探的消息,郁之宁便套上实现准备好的行头,风风火火的往门外赶。正在厨房翻找零食的郁小景见他踩着高跟鞋歪歪扭扭的跑,吓得嘴里的蛋糕都滚了出来:“爸……你又要干嘛去?”
郁之宁将长长的假发撩回后背,张着血盆大口笑:“讨债去!”说完,关门离去。
郁小景懵着一张脸,心里惴惴不安:“这白痴不会又做傻事吧?”他扔下蛋糕,套上外套就想跟着去,大门却突然被推了开!
戴着墨镜一脸浓妆的郁之宁探出个脑袋,恶声恶气的说:“不许跟着我!”
从他出院以后,这孩子一放学就寸步不离的跟着他,把他烦得要命。
郁小景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郁之宁一个人走远。
不过这并不耽误他每隔几分钟就给郁之宁发微信,连郁之宁紧迫盯人时,也要应付他的留言。
“我开始写作业了,你到哪里了?”
“见到债主了吗?”
“他长什么样子?”
“太凶的话,你不要跟他硬碰硬!”
“你怎么还不回家?”
“爸,我想你了,你回家好不好?”
这孩子咋这么烦人呢?以前跟他处的时间少,现在才发现郁小景这么粘人!郁之宁恨不能把手机扔掉,但又不能不回,不然他会夺命连环call。
就在郁之宁低着头发短信安慰孩子时,姗姗来迟的沈顾阳,则带着一身淡淡的檀香味从他身边经过。
待郁之宁再抬起头,沈顾阳已经掀开珠帘。
他走进小隔间时,回头往郁之宁的方向扫了一眼,薄薄的镜片后,是有着一丝莫名情愫的丹凤眼。
郁之宁心如擂鼓,脸上烧得通红,五指和掌心却覆了一层凉汗。他赶紧低下头去,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玩弄手机。
台上的小提琴师正在表演《Lisbesleid(爱的忧伤)》,正是很多年前沈顾阳为他一个人演奏过得。那时沈顾阳几乎不能出门,在陪伴了他半年之后,郁之宁终于攒够了上高中的钱,他很想去念书,但又放不下沈顾阳一个人。
于是他决定再等等,等哪一天沈顾阳自由了,他再重新回学校。沈顾阳见他偶尔心事重重的样子,便逼着他把心底话掏出来,郁之宁不愿意给爱人徒增烦恼,但抵不过对方的温柔攻势。
沈顾阳听了他的话,当时没有说什么。几天后却准备好了厚厚的复习资料,开始教导他高中课程。郁之宁对他的能力将信将疑,但沈顾阳温柔的笑意却充满自信。
曾经除了做‘爱就是做‘爱的日子变得充实起来,当他学了一天,疲劳万分时,他们有时候会下去院子里打篮球,爬上别墅的屋顶看星星。有时候月亮太美好,沈顾阳会拿出他宝贝的小提琴,站在露台上为他弹一曲《Lisbesleid》。
郁之宁记得他说:小禾苗,我知道我耽误你了。但是你放心,等我自由的时候,一定会让你念最好的大学,学习你最喜欢的专业。
郁之宁紧紧的闭上了双眼。
一旦重新想起这个人,那全世界的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关于他的回忆。

沈顾阳在里面坐了一会儿,突然又走了出来。他一边系着西装马甲上的扣子,一边风度翩翩的走向洗手间。郁之宁抓起从女性朋友那里借来的包,连忙跟了上去。
郁之宁的动作有些鬼鬼祟祟,但并没有引起沈顾阳的注意。
到了男士洗手间,郁之宁跟着沈顾阳便要往里走,一个刚出来的外国男人跟他打了个照面。对方一脸震惊,还专门回头看了一眼厕所标志:男洗手间,没错啊!
郁之宁早已经忘了自己的女人打扮,急匆匆的闯了进去。
打开水龙头,沈顾阳将眼镜摘下放到一边,掬水洗了一把脸。他刚从公司赶过来,连轴转了几天,难免会有些疲惫。
他抬腕抽出一边的纸巾,沿着光洁的额头擦拭到干涩的眼睛。沈顾阳缓缓睁开眼——
镜中的女人面容惨白,既陌生又熟悉。她天生一副褐色的眼眸,瞳孔上的每一条纹路都深邃迷人。是的,就是这双眼,曾经在十几年前迷得自己神魂颠倒……
沈顾阳的手僵在脸上,凌厉的目光却透过一尘不染的镜子,剑一般直刺在“她”的面庞。
心脏巨大的轰鸣充斥郁之宁的耳膜,他站在高跟鞋上,几乎摇摇欲坠。
沈顾阳终于淡笑了一声,优雅的将纸仍旧镶金克银的废篓:“十年不见,你的嗜好倒是越来越奇怪了。”


沈顾阳又抽了一张纸,神态自若的擦手。
他这个样子跟当年郁之宁提分手时的神情一模一样:自己对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是无足轻重的。
虽然是自己提的分手,但郁之宁那时只是为了吓吓沈顾阳,他以为沈顾阳应该是爱自己的,所以他冲动之下说的那句“我们分手吧”,甚至连赌气都称不上。
可是沈顾阳却点了点头。
二十岁的郁之宁心下透凉,但他仍旧天真的以为沈顾阳是在跟他赌气。
可是没过半个小时,郁之宁所有的东西都被佣人清理了出去,他整个人也被保镖赶出了门外。
郁之宁抓着别墅的铁栅栏哀求了几个小时,烈日当空,他哭得几乎脱了水,沈顾阳也没有从窗户里望他一眼。
哪怕是一眼。
郁之宁在很长的时间里,都不明白为什么相爱四年的人会对自己如此绝情。或许真的跟沈顾阳的未婚妻告诉他的那样:
“跨越阶级的爱情游戏确实危险又刺激,但是新鲜劲儿一过,你就对他毫无用处了。灰姑娘出身的戴安娜王妃是查尔斯王子和卡米拉的挡箭牌,可是以你的出身背景,怕是连当挡箭牌的资格都不够。”
他不配。
这样的认知曾经打击的他几近崩溃——他从来没有认为自己卑微过,他总以为自己跟沈顾阳是平等的,然而这段感情最后送给他的却是卑贱的自我认知。
幸好十年过去了,在泥浆里摸爬滚打到皮糙肉厚的郁之宁,早已经没有当初的脆弱和天真。
他抱起双臂,故作淡定的对沈顾阳的背影说:“沈总,十年不见,您这记性也变差了。我怎么记得……”他吞了口唾沫,将自己突然变得有些颤抖的声音压下去,“半个月前咱俩还裸裎相见过?”
沈顾阳带好眼镜,通过镜子直视了那双红唇片刻,忽而垂下眼帘,像是躲避什么似的,但他依旧平静的说:“是吗?应该是在你的梦里吧!”
郁之宁火冒三丈,一个箭步窜过去,扯住他的胳膊将他扭过来:“别想不认账,你这个混球!”
俯视他的那双眼尾上挑的眸子,满满的都是冰霜。
郁之宁被冻得松开了手。
他刚才怒吼着对峙的勇气,在这样一双凌厉的,威严的,高高在上的眼神下,瞬间蒸发的无影无踪。他条件反射的低下头去,讷讷的嘟囔:“……我,我可是有证据……证明你……你……那个……”
声音越来越低,低到最后连郁之宁都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
沈顾阳不耐烦的整理自己被郁之宁扯歪的衣物:“我不想听你什么证据不证据的。我还有事,麻烦你让开。”
说着,直接拨开郁之宁的身体走出门外。
郁之宁傻愣愣的僵了一会儿,才转身追上去,再次抓住沈顾阳的衣袖:“不行,你得给我钱!你还没有给我钱!给我钱我就不缠着你了!”
他嚷道。他的假发凌乱的披在身后,高跟鞋也歪歪扭扭。
沈顾阳的眉头在听完他的话后,开始紧紧锁在一起。他压低的声音带着几分厌恶:“你要多少钱?”
郁之宁一听有戏,马上抬起头来,瞪着圆圆的眼睛说:“五百万。”
沈顾阳眼角一抽:“你菊花镶钻石的?还是贴金的?”
“那……那看在老相识的份儿上,我给你打九五折。”
“放手。”
“九折……八折……七折七折,不能再少了……三折行不行?三折!二点九折……”
沈顾阳难以置信看着郁之宁,看着他极尽卑微的,近乎厚颜无耻的跟自己要钱。他的眼还是那么晶莹剔透,只是沈顾阳在里面找不到十年前那样干净纯粹的宇宙了。
他真是瞧不起他。
沈顾阳一掌甩开他。
郁之宁整个人都跌坐到地上。
沈顾阳冷酷得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他——一脸妖里妖气的浓妆,更是衬得世俗烟火。当初不染凡尘的人,现在落进污泥里,半点也不知道自爱。
他抿了抿嘴角,解下腕上的手表,施舍似的扔进郁之宁怀里:“最少两百万,拿着花吧。”
他不屑的整理好领带,转身消失在富丽堂皇的回廊。
郁之宁低着头,呆呆的望着怀里的那枚昂贵的手表。
这就是他的嫖资。
两百万的手表。
郁之宁伸出手,大拇指摩挲了一下那钻石表面,笑得灿烂:“有钱了,有钱了!”
眼泪却突然汹涌而出,花了整个妆。
有人走过来,想要扶起这位哭泣的女郎,却都被郁之宁挥开了。
他踉踉跄跄的走出餐厅,走出大门,走到街上,突然觉得自己没力气再站着了。他真是累惨了。
幸好这里人烟稀少,没有那么多车来车往,看他潦倒模样。
他从包里摸出一小瓶白酒,拧开盖子闷头喝下——本来他是要喝酒助胆的,没想到却变成借酒浇愁。
他知道他不配,可是他还是不懂——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当沈顾阳与谢雨菲走出餐厅时,天突然开始下雨了。
那阴沉的颜色,就像沈顾阳今晚的神情。谢雨菲总也猜不懂沈顾阳的心情,时间久了,便只好不去猜。她挽着沈顾阳的臂膀,温柔的贴上去:“亲爱的,让司机走吧,今天我亲自开车送你回去。”
沈顾阳微微颔首。
看似严肃,却有些心不在焉,尤其当他坐上副驾驶,伸手看腕表时,那微微的一愣。谢雨菲也发现了他的异常:“亲爱的,你的表呢?”
沈顾阳应了声:“没戴。”
“可是我记得你刚才……”
“你记错了。”
“……哦。”谢雨菲发动车,缓缓的拐出停车场。
狂风暴雨,街边的绿植凌乱的摇摆。豆大的雨打在车窗上,啪啪作响。
谢雨菲一边柔声细语的,自顾自的说话,一边盯着前方有些模糊的路。沈顾阳在一边只是僵着一张脸。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似乎是在专门等她似的,恰巧站在车头前!谢雨菲心中一惊,马上踩了刹车!幸亏她刚从停车场出来,速度完全没有提起来,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她气得大按喇叭:“喂,搞什么!?”
那影子却一摇一晃的赤着脚走过来——一头白发,一身黑裙,全部被打湿,黏在身上。这五官模糊的人大约是喝醉了,步态非常不稳。
他走到副驾驶车门,噼里啪啦的敲车窗:“沈顾阳,沈顾阳,你出来!你给我出来!”
谢雨菲目瞪口呆,甚至是有些害怕:“亲爱的,他认识你?”
然而让她更为惊讶的,是沈顾阳脸上非但不似她那般震惊,反而怒气隐隐。
“你告诉我沈顾阳!你他妈为什么这么对我!?你他妈凭什么这么对我!?”
那人疯了似的拍打车窗,又疯了似的拉扯车门:“你个混蛋!你个人渣!有本事别在车上躲着,有本事你下来告诉我啊!”
沈顾阳脸上镇定的面具几乎无法维持,他咬着牙对谢雨菲下命令:“开车!”
“……可是……”那人还挂在车上。
“你要么开车,要么滚下去!”沈顾阳双目通红。
谢雨菲试着发动了一下,那人却毫无松手的迹象,就这么一犹豫的空档,他竟然跑到车头,整个人都趴在了车前盖上!
“混蛋!你下来!”那人哭叫着嘶吼。
狼狈不堪,又歇斯底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谢雨菲终于看清了疯子的脸,她捂住嘴惊叫:“……郁之宁?”
一道惊雷下来,打亮了郁之宁绝望的脸。
郁之宁一边捶着坚不可摧的钢铁,一边泪流满面的哭泣:“沈顾阳!沈顾阳!沈顾阳……”
他以为自己找沈顾阳是为了钱。
但其实,自己只是想找他讨个说法。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你到底为什么不要我?
在一片凌乱里,车窗终于缓缓的降了下来。
沈顾阳的声音从里面飘了出来。
寒冷彻骨:
“你不配。”

作者说:
解释一下沈顾阳未婚妻这句话的意思:
一、灰姑娘辛德瑞拉的父亲,在各个翻译版本中,都表示过他是一位富商或者贵族,绝对不是普通贫民家族。辛德瑞拉的母亲早逝,然后其父亲娶了他的第二任妻子,辛德瑞拉恶毒的后母。这跟戴安娜是很像的:她出身一个等级比较低的贵族家庭,父母早年离婚,父亲再婚后又将她送进了“冰冷冷”的寄宿制学校。而连她跟查尔斯王子在一起的经历都很像辛德瑞拉——她的姐姐先跟查尔斯好过,后来这位“灰姑娘”才被推到台前。
再结合她平凡的工作和学历,这就是为啥称戴安娜为灰姑娘。
二、郁禾的出身更加卑微,连灰姑娘都算不上,所以未婚妻才说她连当挡箭牌的资格都不够。


第十六章
雷声越来越轰鸣,整个城市都被淹没在瓢泼的雨水里。昏黄的路灯朦胧的打在缓慢滑行的车身上,忽明忽暗。
斑斓又模糊的光影变幻在男人英俊却阴沉的面庞。
沈顾阳这个人,谢雨菲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人冷心冷情,你不能说他哪里不好,他很体贴,他也很温柔,但谢雨菲却始终没法跟他交心,他也不会把男‘欢女‘爱之外的情感袒露给她。他就像是一个设定好程序的电脑程序,只给她看设定好的,极其单一的那一面。而他真正的内心世界,他的欢乐哀愁,他的痛苦挣扎,谢雨菲一点也无法碰触。
他就是夜空里闪烁的星辰,看得到,却摸不到。
谢雨菲心情复杂的瞄向沈顾阳,瞄向触不可及的星辰……
那永远冷心冷情的男人的眼眶里,却缀着一点点亮晶晶的东西。
谢雨菲不想知道那是什么,她只觉得心头是凉的,凉得她恐慌起来。
面容藏在黑暗里沈顾阳突然沉声道:“停车。”
谢雨菲缓慢的踩下了刹车。沈顾阳转过脸来,凝视了谢雨菲三秒,淡淡的说:“抱歉……”
谢雨菲突然明白那冰凉的恐慌,意味着可能的失去。她不安的伸手覆盖住沈顾阳的手背:“顾阳……”
然而沈顾阳却抽出五指,用掌心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先一个人回去吧,有话以后再说。”
阴影里,他的侧颜如刀刻般的石雕。
从来不敢违逆他的谢雨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打开车门,连雨伞也没有打,径直的奔进雨里……
座位上突然变冷了,就好像他从来没来过自己身边。

车并没有开出多远,但顶着十一月冰冷刺骨的雨跑过来却比想象中困难。沈顾阳很快浑身湿透了,体温也降至冰点。
不过冷一点也好,冷一点有助于回忆起更多事情。
十四年前,郁之宁也曾如同今天这般伤心透顶的哭过。
他们别墅对面的山上有一棵特别高的柿子树,小禾苗那天捧着腮对他说:啊,好像吃那上面的柿子啊!
那棵高高的树上结满了橙红色的小灯笼,每一个都饱满圆润,馋的小禾苗一双眼变得直勾勾的。沈顾阳便想摘给他吃,只是这个月他可以出门的三次机会已经用光了,他必须乖乖呆在别墅里,哪儿都不能去。
小禾苗只是随口说的话,沈顾阳却放在了欣赏。他动了歪脑筋,半夜趁保镖不注意翻墙而出,爬到树上摘了一大袋子柿子。
小禾苗吃得满嘴汁液,沈顾阳便搂过他,接了一个又一个吻。
只是沈顾阳翻墙的事儿还是暴露了,保镖将监控视频交给了沈夫人,沈夫人怒气冲天,用鞭子抽了沈顾阳20下。
皮开肉绽。
郁禾躲在门后,偷偷探出的脸上满是惊恐痛苦的神色。跪在地上挨罚的沈顾阳抬眼看去,却硬是挤出一个安慰的笑来:乖,别看!
沈顾阳并不畏惧疼痛,他畏惧的只是小禾苗伤心的眼泪。当事后郁禾看着他背后的伤口,抖着双手给他擦药,又哭到几乎断气的时候,沈顾阳在心里暗暗的发誓,将来要成为最强大的人,绝对不会再让他的小禾苗掉一滴眼泪。
只是谁想得到,自己的强大,却并不能护住自己最宝贵的爱情。
他真是恨,他恨郁禾,又恨自己,恨自己不能原谅背叛,又时时刻刻无法抵抗郁禾对自己的诱惑。
郁之宁趴在车前嚎啕大哭的脸不停的在沈顾阳眼前闪现,每一帧都那么清晰,清晰到近乎尖锐。那样绝望的悲伤,没有人不会动容,更何况是本就意志动摇的沈顾阳?
他甚至连一秒都不能多呆,只怕多呆一秒,自己的就会先于对方缴械投降。
可是离开又有何用?自己还不是跳下车,冲进雨里回头寻他?
就这样在瓢泼大雨里,贱兮兮的想要把他带回家。
而那个醉了的人还坐在积水的马路中央,他挣扎着站起来,却每次都体力不支的倒下去。他似乎还在找什么,双手不停的在雨水里摸索。
他甚至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回头过来找他。
沈顾阳僵硬的站在他旁边,任脸上的雨水纵横。
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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