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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总在倒霉的娱乐圈黑心莲-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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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赟笑着抹掉眼角的泪水:“呐,郁小景,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把你那张尿床的照片删掉。”
郁小景气得全身发抖:“你想干嘛!?”
沈赟坐起来,突然面色阴沉的说:“以后我跟你爸说话办事儿的时候,你不许过来打岔。不然我有一万种对付熊孩子的方法,有胆儿你就试试看。”
郁小景飞奔回房间,将门甩出巨响。
沈赟嚣张的坐在沙发上,啧了一声:“小屁孩儿。”
郁小景扑在床上,把被褥当成沈赟狠狠的咬。
“等我爸回来,我就让他把你赶走!”
他隔着门喊道。
对方却置若罔闻。
这一边,沈顾阳在消沉了几日后,又恢复了他原本优雅高贵的样子。
甚至脾气也正常了许多,不再如前段时间那般暴躁,只是向来醉心于工作的沈顾阳开始更加疯狂的工作,甚至连续几天几夜只休息两三个小时。
他将集团的发展目标及近期计划详细列出,将工作也安排的井井有条。
陆星垣看到他将手中的职权都下放给公司的亲信,他经常跟他们通宵达旦的讨论企划,安排工作。
陆星垣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种预感让他的焦虑暴增,以至于发际线都提高了几个level。
陆星垣有一次在沈顾阳偶尔停下来的时候想劝他以身体为重,但沈顾阳却突然睁开疲惫的双目,声音嘶哑的嘱咐他:
“以后你身上的担子要变重了。”
陆星垣的心突兀一跳。
“我不放心别人,但是我放心你。”沈顾阳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我要是不在,你要替我看着公司。我打下这天下不容易,你要替我守住了。”
陆星垣心中那不祥的预感几乎要爆裂开来:“沈先生,您这是……”
沈顾阳微微一笑,闭上双目,不再回话。
几天后,不祥的预感终于成真——
沈顾阳出海游玩,却突然失踪,只剩下一艘空船,凌乱的、似乎有过斗殴的甲板。
以及沈顾阳的血迹。
经过长时间、大规模的搜救和卫星定位,却依旧没有他的半点痕迹。
他似乎沉入了海洋深处,尸骨也荡然无存。
他似乎从人间蒸发了。
他消失了。
第四十章
沈赟果然如承诺的那般,包揽了所有的家务,上到买菜做饭下到洗衣拖地,无一遗漏。
沈赟将郁之宁伺候的极好,会在他出门前熨衣服,又会在他回家后准备好热菜热汤;睡觉前给他烧好洗脚水,睡醒后又给他切好水果摆好牛奶。
这样的生活仿佛让他回到了当初跟沈顾阳在一起时菲佣环绕的日子,既熟悉又别扭。
但最大的感觉还是过意不去,毕竟自己只是收留他一段时间,人家又是个大少爷,没必要跟个保姆似的伺候自己。郁之宁非常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几次,但沈赟依旧我行我素,甚至在郁之宁出门穿鞋时单膝跪了下来,捧起他一只脚,将鞋小心翼翼的套进去。
郁之宁下意识的想缩回脚踝,但沈赟却抓着他不肯放手,既强势又温柔的为他系鞋带。他低头看着沈赟的手指,与他看起来洋溢着青春少年气息的外表不同,它们白‘皙,修长,而灵巧。
也是错觉,郁之宁甚至觉得他那双手带着一丝隐隐约约、细不可查的神经质。
就像第一次见面时的沈顾阳,阳光穿透他有些苍白的皮肤,露出下面青青的血管来。
沈赟一边将鞋绳打成最公正的蝴蝶结,一边温柔的说:“宁哥,你还记得吗,很久以前我们见过呢……”
那年春节,他的眼睛只顾着追随沈顾阳身后的郁之宁,跟亲戚的聊天也是心不在焉。心不在焉的结果就是犯错,沈宅古董繁多,沈赟一个不小心,便砸碎了明朝的一个花瓶。
那花瓶的价值算不上多么昂贵,但父亲的眼神却变得很苛责,沈赟紧张的弯下腰去拾碎片,但父亲的训斥依旧跟了上来:“办事总是这么毛躁,将来难当大事。”
沈顾阳见状,笑道:“男孩子哪有不调皮的,堂兄言重了。”
沈赟心中泛酸,他幼年丧母,父亲严厉,姐姐对他虽好,但两人一个国内一个国外,聚少离多。除了总是照顾他的奶妈子,便极少有人对他温柔。
心情低落的沈赟因为父亲的训斥而精神紧张,一不小心便划破了手。
“唉,花瓶碎了就碎了,你用手去碰做什么?”温柔的嗔怪声在头顶响起,紧接着手也被拉了过去,“你看你,流血了吧?”
那人温言软语,接过佣人递过来的纱布,为他做了细致的包扎,然后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凑到他耳边说:“别放心上,你砸的那个是你叔叔最不喜欢的,他前些日子还说要换个新的呐!”
少年沈赟痴痴的看着郁禾,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目光会被他吸引——
他的眉眼,与自己的母亲竟然有几分相似。
初恋的味道总是刻骨铭心,回家之后的沈赟无时无刻的想着郁禾。
然而相遇容易再见难,沈顾阳从来没有再沈家承认过郁禾的地位,自然也不会总是将他带出来。沈赟想过很多再见郁禾的办法,却大多夭折,直到回外国继续读书,他也没再看到他。
而再次放假回国,等待自己的,却是郁之宁背叛沈顾阳、被赶出沈家的消息。
他等了十多年才终于再次跟念念不忘的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这难以言表的幸福让沈赟心中满满的幸福,他的手指流连在郁之宁的脚踝,像是在爱‘抚情人的锁骨。
郁之宁的后背一凉:“沈赟。”
沈赟眼睛亮晶晶的,抬着头颅,像一只仰慕主人的金毛犬:“哎!”
“我忘记了。”郁之宁抽回脚,“也不想记得。”
他偏着头,冷冷的问他:“你说过你会快点找工作,然后从我这里搬出去吧?”
沈赟垮下脸来:“……嗯,说过……”
郁之宁赞许他:“我希望你尽快找到工作,尽快实现你的诺言,好吗?”
“……嗯……”沈赟气若游丝。
郁之宁松了口气。
但是当他晚上回来时,沈赟依旧跑过来为他解外套。
“入学手续办好了吗?”沈赟那么热情洋溢,郁之宁发现自己很难拒绝他。
“不太好办。”郁之宁苦恼的抓了抓头发,“我在这里没有根基,小景又不是正常转学,所以很多事情都不顺利。”
郁之宁并不想深谈这些问题,他闻了闻房间的味道:“做的什么好吃的?”
沈赟替他挂上衣服:“我今天做了红烧排骨、皮蛋豆腐、清炒山药西蓝花,我还买了黄芪和猴头菇,专门炖了汤给你补气血。”
说不感动是假的,郁之宁低声说:“谢谢。”
沈赟见他被寒风吹的红扑扑的腮,两颊一热:“你不要总是跟我说谢谢。”
你跟我谈恋爱就行了。
晚饭时间,桌上的气氛说不上的古怪。
沈赟倒是一如既往的给自己和郁小景夹菜,但是郁小景却低着头,一言不发,跟他平时的喋喋不休判若两人。
郁之宁有些狐疑的看着郁小景:“你今天是怎么了,安静的像个小女孩儿似的,吃错药了?”
郁小景狠狠瞪了一眼沈赟,不回答,继续低头扒饭。
郁之宁也疑惑的看向沈赟,而沈赟也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你俩这是给谁演哑剧呢?少眉来眼去的,有话快说。”
郁之宁皱眉。
沈赟满脸愧疚的放下筷子:“对不起,宁哥,我今天惹小景生气了。”
嘴里塞满米饭的郁小景终于从饭碗里抬起头来。
“我今天没经过他的同意就拿了魔方玩儿。”
“还有呢?”郁小景横眉竖目,“继续说!”
沈赟顿了顿:“我还没经过他的同意,就把魔方复原了……以后我会慢一点,不会再比你快那么多了。”
“撒谎精!”郁小景拍案而起,将砂锅中的汤泼向沈赟——幸亏沈赟躲得快,不然非被烫伤不可。
而眼见了这一幕的郁之宁更是怒不可遏,抓起郁小景按在地上,朝着屁股便是一顿暴揍。
郁小景鬼哭狼嚎,郁之宁教娃做人,沈赟不停劝架,再加上电视新闻传来的背景音,小小的客厅里顿时乱成一团,嘈杂不堪,连手机铃声都被淹没了。
直到对方打来第三次,沈赟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那个手机号码没有姓名,但是沈赟知道,那是唯一知道这个手机号码的姐姐打来的——
没有紧急情况,沉稳冷静的姐姐不会给他打电话,尤其是接连不断的打来三次。
一个念头飞过沈赟的脑海:
沈家出事了。
找了一个出门买药的借口,沈赟跑下楼,给姐姐沈清打电话。
对方接的很急,一张嘴便是催促:“小赟,阳叔失踪了,你快回家。”
“什么!?”
“他出海散心,身边也没带保镖,结果到了晚上也没有回来。警方找到了他的游艇,但是游艇上只有血迹,财物也不见了。警方找了他十五天,但是依旧没有半点消息,只在附近的海域找到一双鞋……”
躲在大厦角落里的沈赟感到脊背发凉:“他已经失踪十五天了?”
沈清叹了一口气:“对,陆星垣对他失踪的消息严防死守,直到今天家里其他人才知道实情。”
“警方怎么说?”
“警方一开始怀疑是绑架,但是绑匪到现在也没有联系沈家,怀疑……怀疑咱叔已经凶多吉少了。”
有几个住户嬉笑着从沈赟跟前经过,他蹙着眉转过身,压低声音:“沈家其他人都知道了吗?”
“不清楚,但是消息压不住的,很快全世界都会知道。小赟,阳叔一死,沈家必然动荡,云伯、言叔他们肯定会有大动作。”
“咱爸是什么态度?”
“唉,他能是什么态度?咱爸一向对咱叔忠心耿耿,听到消息差点背过气去。”
“意料之中。”
沈赟的父亲沈中鹤与沈顾阳虽然只是堂兄弟,年纪也差出十五岁,但却不是一般的交情。早年沈顾阳的父亲还在世,沈中鹤便是他一手提携起来的,更不要说沈顾阳的父亲还救过沈中鹤的命,替他挡过一枪。
沈中鹤发过誓,只要有一口气,就绝对不会负了沈家——以至于沈顾阳被沈夫人软禁,被她打压到极点的他却无力拯救,成了他一生最愧疚的事。后来他韬光养晦,跟沈顾阳里应外合逼宫沈夫人,才卸下心中的大石头。
“只要咱爸在,他们还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我当然知道只要咱爸在他们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但就是因为咱爸,我们就很难入主沈家,你知道咱爸那个大公无私的个性,肥水肯定会流外人田的!”
沈赟揉了揉眉心:“我不在乎这个,你知道我对沈家的家产毫无兴趣。”
沈清被他哽了一下,怒气冲冲的说:“你不在乎,但是我在乎啊!你难道要看着你姐我一个弱女子跟那么一群老爷们儿斗?”
沈赟笑笑:“你这个弱女子的手段我可是见识太多了,他们那一群老爷们儿根本干不过你的。”
他顿了一下,看着外面深沉的夜晚:“不过,姐,我劝你先不要轻举妄动。阳叔是什么性格你比我还清楚,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鬼,万一他没死,或者是做的局,你们这些跳出来可就惨了。”
“局?他有什么必要做局?”
沈赟冷哼一声:“如果是想为他的继承人扫清障碍呢?”
“沈赟,你是不是傻了?阳叔哪儿来的继承人?”
沈赟抬起微垂的眼皮,目光穿透钢铁水泥,投射到某处,他预感到那扇公寓门后的人即将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
这一刻他心乱如麻,忧心忡忡,那泼墨般的天幕似乎随时要坍塌坠落。
“小赟?”沈清在那边叫他,“小赟!你说话不要说一半,继承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赟并不肯吐露实情:“我只是猜测一种可能。”
“……我感觉你一点也不想回来帮我。”
“形势不明朗的情况下,按兵不动既是最好的防御也是最好的进攻。姐,保护好自己。”
说完,他挂了电话,空气中早已经是风雨来袭之前的腥味。
郁小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罚他在角落里站着,一言不发的盯着他。
天黑了,房间里还没有开灯。电视中新闻播报的声音没有感情起伏,但打在郁之宁侧脸的彩色亮光却变幻莫测。
“郁小景,虽然你总是顶嘴、不听话,但在我的心里你绝对不是一个坏孩子,可是你竟然用热汤去泼你沈赟哥哥!你知道热汤泼在人身上会有什么后果吗?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
郁小景哭得一抽一抽:“他、他说、说要、要把我、我、我尿床……嗯嗯……尿床的照片……嗯……嗯……发到……新、新班级里、里去……哇啊啊啊……”
郁之宁心里一揪。
郁小景确实是有尿床的问题。他五岁前正是郁之宁最忙于事业的时候,尿床问题没有得到重视,等到郁之宁终于意识到不对头时,郁小景已经上小学了。
因为尿床的问题,跟同学出去野营的郁小景没少被同学们嘲笑,甚至还被校霸打过。郁小景心急如焚的带他治疗,得到的答案是只能等他慢慢长大。
近两年郁小景已经极少尿床了,但偶尔睡前喝得太多又睡得太死,仍旧会尿。
这是郁小景的伤疤,也是郁之宁心中的痛。
郁之宁搓了搓脸:“你应该跟我说,而不是报复。”
“我、我跟你、你说了,你、你、你肯相信、信我吗!?”郁小景吼道,“你、你天天跟、跟他那么好,你为什、什么要跟他好?你、你为什么不、不跟我沈叔叔好?”
郁之宁嘴唇蠕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郁小景已经一头扑进他怀里:
“你明明跟沈叔叔在一起……笑得那么开心……我以前、以前都没看你笑得那么……那么开心……”
“你那么爱沈叔叔……你跟他在一起那么幸福,你为什么要跟这个坏蛋在一起啊!?你跟坏蛋在一起,都不笑啦……”
郁小景哭得那么伤心。
风刮的窗呼呼作响。
郁之宁闭上眼,轻轻摸着他的头发,却狠狠的吻他的额头:
“你还小,长大以后你就明白了。”
“我不小、我不小、我就是想看你笑!”
郁之宁却只是默默的擦干郁小景的眼泪,转身去厨房为他倒了一杯水。
恰巧此时沈赟开门而入,脸上露出的明晃晃的白牙刺疼了郁小景的眼。
沈赟见郁小景红通通却满是恨意的双眼,装傻道:“我又哪儿得罪你了,这么瞪着我?”
郁小景给了他一个不屑的白眼,跑进了厨房。
沈赟笑着摇了摇头,正想去厨房找郁之宁,却听见新闻的播报:
“据警方消息,远望集团总裁沈顾阳……”
他心道一声不好,迅速跑到电视机前,想要将它关闭。然而郁之宁钩子似的声音,扯住了他欲伸出的手:
“——等等。”
心沉下去的沈赟缓缓回头。
只见新闻播报没有感情起伏的声音里,是一张被变幻莫测色彩渲染,却显得木然的脸。
玻璃水杯坠落的清脆声,震荡在窄小的客厅,似有回音一般。
第四十一章
要不是外面的雨打在窗户上的声音,沈赟还以为整个世界都凝固了。
郁之宁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屏幕,但那新闻却很快便播报完毕了。
郁小景还有些不明所以,但他已经感到害怕了。他怯怯的看着郁之宁,小声的呼唤他:“爸爸……”
郁之宁对他的呼唤充耳不闻,他越过那摊玻璃碴,又越过沙发,将放在茶几上的遥控器抓起来,一个新闻台又一个新闻台换着放。
沈顾阳失事的海域画面,在不同频道播放。像是难以置信,他不断的按着遥控器,但每一条新闻都透露着沈顾阳凶多吉少的消息。
“宁哥……”沈赟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想拿下那只几乎要被郁之宁捏碎的遥控器。
他脸上的颜色,灰蒙蒙的。
但就在沈赟伸出手的一瞬间,郁之宁却突然将遥控器仍在地上。他飞快的跑了几步,跑到玄关的衣架处,翻找大衣口袋中的手机。
那口袋似乎特别深,他往外掏了几次才掏出来。
郁之宁非常娴熟的,将那个几乎铭刻进骨子里,却被他拖进黑名单的手机号码按下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在第十次得到同样的回复后,郁之宁又将手机塞进了口袋。
“宁哥,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我只是害怕你太伤心所以……”
沈赟心疼的看着郁之宁,甚至走过去想给他一个拥抱。
但是郁之宁却完全无视了他,甚至在他靠近自己时猛地将他推开,又匆匆跑进卧室。
他跑的速度很快,卷起了一阵风。他的眼中似乎也没有其他人了,连郁小景也没有了。孩子站在卧室门前,他也面无表情的推开他,只是奔向那个上了锁的抽屉。
郁小景被他猝不及防的推开,打了一个趔趄:“爸爸……”
他的声音还带着哭后的鼻音。
但是郁之宁也听不见了。
他在桌子上翻找抽屉的钥匙,放杂物的纸盒被他胡乱的翻动,而后被他仍在地上。
然而钥匙依旧不知所踪。
郁之宁气喘吁吁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又折去厨房,在沈赟和郁小景惊慌的目光中拎着一把锤子返回卧室。
一声巨响,吓得郁小景浑身一个哆嗦。
抽屉被砸开了。
郁之宁从那伤痕累累的抽屉里翻出了一叠现金,以及身份证。
他握紧自己那些出远门必需的东西,在玄关处套上了自己的大衣,而后抓起了车钥匙。
他打开了公寓大门,风兀地吹进来,吹得他腿上那薄薄的睡裤扑棱棱作响。
“爸!”郁小景突然撕心裂肺的喊,“你要去哪儿!?”
这喊声像把刀一样,终于把僵尸一般的郁之宁惊醒了。
他缓慢而僵硬的回过头去,看到身后的郁小景,他的身影似乎被拉长了,像沈顾阳一般长。
他像青年时的沈顾阳一般的白‘皙,一般的丹凤眼,一般的薄唇,一般的脆弱、无助,孤苦、无依。
是了,郁之宁想,瘦下来的郁小景跟沈顾阳是那般相像。
都是那般需要他,需要他的爱,需要他这个人。
一个嘶哑的声音从他的胸膛情不自禁的轰鸣而出:“小景,过来……”
他抬起手,召唤郁小景:“我们一起回沈家……”
郁小景的喊叫同时也惊醒了沈赟。
此时此刻唯一还存有理智的沈赟一把拦住奔向郁之宁的郁小景:“宁哥,你现在不能回沈家!”
“你放开我!”郁小景恨不能咬沈赟一口。
“别添乱了!”沈赟一把推开郁小景,又一把拽回了郁之宁并关上了门,“宁哥,你想以什么身份回沈家?别说你根本没身份回去,就是有身份,又能坐住阵吗?”
“我是回去找沈顾阳的。”郁之宁的声音虚无缥缈,仿佛只是堪堪吊着一口气,“我只是要回去找他……”
“沈家其他人可不管你想干嘛!”
沈赟心烦意乱的爬了爬头发,然后指着郁小景,就像指着什么脏东西:“他——他的事,沈家其他人很快就会都知道。你带他回去想干嘛?送死吗?阳叔现在生死未明,难道你还要搭上一个郁小景?”
沈赟倒是恨不能沈顾阳死透,也恨不能郁小景有多远滚多远,但是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郁之宁陷入绝望。
他得保护他。
“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好的,对你那么坏,你还对他念念不忘!”
然而沈赟极为烦躁,他愤愤的踢开了落在地上的纸箱。
郁之宁依旧麻木的坐在沙发上,空洞的眼睛望向远处:
“沈赟。”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
“我以前很爱沈顾阳。”
沈赟的心沉向无底深渊:“我知道。你现在依旧爱他。”
“不。”郁之宁笑笑,“我爱的是以前那个真挚又赤诚的沈顾阳。”
眼泪滑过他微笑的嘴唇:“我对那个沈顾阳的爱从来不曾变过。即便他后来变了,我也没有后悔爱过他。”
“因为跟他在一起的那几年,是我人生最幸福的时光。”
他突然捂住脸,泣不成声:
“我不能原谅他,但是我要去找他……我会让小景认他的,我不会再……”
再拦着你们父子相认了。
“爸爸?”郁小景从地上茫然的站起来。
一个突兀的电话铃声响起,瞬间清除了房中的混乱。
一个陌生的号码。
沈赟盯着看了许久,才将电话递给郁之宁:“……B市的长途。”
郁之宁平复了一下情绪,才接起电话。
那边的声音冰冷而礼貌:“您好,请问是郁之宁先生吗?”
“是的。”
“我是沈顾阳先生的代理律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休息。但是事情比较急,所以希望您体谅。按照沈先生的声明及遗嘱,在他失踪期间或死亡以后,他所有的财产将交由其唯一的儿子郁小景继承。郁先生,郁少爷还未成年,而您是他唯一的监护人,一切都还需要您来主持大局。沈家现在已经派人过去接您和郁小景,希望您准备一下,我们也会协助您,尽快处理相关事宜……”
车开到飞机场时已经是夜晚十点,郁小景虽然对大人世界发生的一切还有些懵懂,却依旧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他拉着郁之宁的衣角,仰头问他:“沈叔叔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来接咱们的人都喊我小少爷?”
他眼睛的形状像极了沈顾阳,眼尾向外长长的挑着。夜晚的风吹动他眼中的水光,波光粼粼,又清澈的像万岛之国湛蓝的大海。
郁之宁摸了一下他的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他想过千万种可能需要跟郁小景解释自己身世的情况,却从来没有想过是今天这一种——沈顾阳生死未卜,却将自己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他们父子二人。
他突然意识到,沈顾阳虽然拥有金钱、权势,却比他还要孤苦伶仃——他没有父母,没有妻子,没有爱人,也没有光明正大的子嗣,在他身边围绕的只是他整个沈氏家族。
他从沈夫人的牢笼里逃出来,又逃进了另一个牢笼里。
他想必也是孤独的,也是可怜的。
郁之宁面色惨白的看着郁小景,目光空洞的如同黑洞,半点光也没有。
郁小景突然不敢再问这个问题了,他只好紧紧的抱住郁之宁。他已经长得很高了,几乎快要超过郁之宁的肩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紧贴在郁之宁的胸膛,像是在汲取力量,又像是在给予父亲温暖。
“你会知道的。”郁之宁被大风吹乱了头发,“很快。但是你要记得……爸爸是爱你的。”
不远处的沈赟看着他们,神情凋零。
凌晨,车缓缓开进那栋老别墅,郁小景睁着睡意朦胧的眼睛,跟着郁之宁下了车。
郁之宁虽然在这里住过,但郁小景却从没来过,精致而颇有韵味的庭院让他清醒了许多。
“好有民国范儿啊!”郁小景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嘟囔,“就像电视剧里演的大公馆似的。”
一旁的郁之宁慢慢的说:“确实是在民国的一座公馆的基础上改建的……”
郁小景瞪得眼睛大大的:“哇……沈叔叔这么牛吗?我们能进去看一看吗?”
他身后的管家微笑着说:“小少爷,您不仅可以进去看一看,只要您喜欢,还可以住在里面——因为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您的。”
郁小景挠了挠头:“啥?”他以为自己睡傻了,或者听错了,又或者是那个老头儿开他的玩笑。
郁小景下意识的看向郁之宁,他的父亲依旧是那样一副空洞的表情。
仿佛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人间所有都显得毫无意义。
“爸……”他怯怯的喊了一声。
“进屋吧,宁哥,外面太冷了。”身后的沈赟将外套披向郁之宁的肩头。
但郁之宁却将外套拂了下去,头也不回的说:“沈赟,你回家吧!明早你父亲和叔伯都会过来,或许你也应该有时间考虑一下,要跟谁站在一起。”
郁之宁虽然从未正面参与过沈家内部的争斗,但跟沈顾阳的那几年,他对沈家残酷的优胜劣汰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虽然傻,却并不愚蠢——沈顾阳突生意外,沈家必然大乱。
那个人离开的那么匆忙,只留下一纸遗书,就把他跟小景推向了风口浪尖。
郁之宁忍不住苦笑——他在时用感情折磨他,现在他失踪了,竟然又扔了个烂摊子折磨他。
被郁之宁拒绝了沈赟的手抓着外套僵在半空,急忙道:“宁哥,我肯定是会跟你站在一起的!”
他跑到郁之宁面前:“你放心,我爸肯定会……”他的手指着郁小景,似乎是有些不甘心的样子,“肯定会护助沈叔的儿子的,有他在,谁也不敢动你们父子两个分毫。”
郁之宁知道沈赟的父亲跟沈顾阳感情深厚,但十年过去了,变数太多。
郁小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皱着眉毛问沈赟:“谁的儿子?”
沈赟不理他,直面郁之宁:“你得瞒着他到什么时候,总不能明天早上再说吧?”
郁之宁垂下眼:“沈赟,这不关你的事,你回去吧。”
郁小景显然被两个人打哑谜的样子搞烦了:“你们瞒我什么呀?我现在就要听!”
此时沈赟的电话却突然响起,打断了众人的思路。
是沈赟的姐姐沈清。
铃声只响了五秒便挂了,紧接着飞进一条短信:
“刚刚得到消息,云伯和言叔在美国因为涉嫌性丑闻而被拘留,可能会被限制出境。赟,你说的对,事有蹊跷,极有可能是阳叔设的局。”
沈赟心中大撼,再次抬头时,正对上了郁之宁深沉的目光:
“宁哥……云伯和言叔,暂时无法回国了。”
此话一出,就像巨石投进了一潭死水。
郁之宁双唇微张,一个隐隐约约的念头毫无根据的萌生出来——
他望向别墅卧室玻璃上的剪纸,一高一矮的两个小人紧紧的握住彼此的手,依偎在树荫下……
第四十二章
就像陆星垣给他说的那样,沈顾阳确实在失踪前安排好了所有的事。
除了沈赟的父亲沈中鹤,沈家其他两位大佬都被困在国外。从沈顾阳出事的消息公开,到郁之宁办完所有的财产过户手续,只用了不到24小时的时间。那些野心勃勃的人甚至还来不及轻举妄动,事情便早已尘埃落定。
沈中鹤意料之中的站在沈顾阳唯一的血脉这边,虽然他也感到无比的意外和震惊——以至于在见到郁之宁时,这位商海沉浮数十载、经历过各种惊涛骇浪的男人也无法淡然处之。
在见到郁小景之前,他心中有无数的疑问,甚至怀疑这里面是否有诈,但在看到郁小景的那一瞬间,无数的言语却都堵在了胸口。
他站在那里,礼貌却警惕的看着进入别墅的所有人,如同沈中鹤记忆中的沈顾阳,聪明,冷静,惜墨如金。
郁小景跟沈顾阳太像了,连眼尾上挑的弧度都是一样的。
沈中鹤叹了一口气。
即便他早已经知道,但依旧俯下‘身去问郁小景:“你叫什么名字?”
郁小景回答:“我姓郁。叫郁小景。”
他把那个郁字咬的很重。
沈中鹤抬头看了一眼郁之宁,只见他脸上淡漠的没什么情绪。他挺起身,对郁之宁意味深长的说:“改个名字吧。”
郁之宁抿了一下双唇:“不急于一时。”
陆星垣道:“董事长在遗嘱中交代过,不必改名,姓郁便好。”
沈中鹤一震。
他已大体知道这个孩子的来历,也清楚记得郁禾曾是沈顾阳的初恋情人。沈顾阳曾经为了他跟当初背景深厚的未婚妻闹翻,却在闹翻后很快又跟郁禾分手,原因是什么,却没有一个人知道。沈中鹤以为沈顾阳早将这段感情深埋在心底,没想到……
没想到为了郁禾,他竟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连姓氏也可以不改,只为了让这人安心。
郁之宁摸了摸郁小景的头发,抬头对怔忪的沈中鹤说:“以后沈家的事,就要多劳您费神了。”
沈中鹤点头应允,目光却在别墅内转了一圈,低声念叨:“还是老样子。”
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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