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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方七日梦-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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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的模仿起她楼下一个外来务工的女服务员,看得徐明朗嘿嘿笑了两下。
“这段真挺有那么个意思啊。”
“我也认识这么个女孩,估计台湾偶像剧看挺多,一张嘴跟林志玲似的。”
周雪荣瞥了徐明朗一眼。
徐明朗的笑还没有完全消退,眼神里盛满笑意。
周雪荣把眼神收了回去。
观影全程,伴随徐明朗一个人的自言自语,周雪荣愣是没回一句。徐明朗也觉得自己这样可招人烦,于是克制自己不多嘴,直到李米在天桥上追着男友,一边哭着背出信件的内容这一幕,徐明朗实在忍无可忍,嘀咕着:“这方文是不是个男人,这么漂亮的妹子追着他,他都不要。”
“不要给我啊!”
猝不及防间,周雪荣抓着一把爆米花,塞进了徐明朗嘴里。
徐明朗一面大口嚼,一面口齿不清的嘀咕“胆儿肥了啊,敢塞你哥”。
周雪荣看着荧幕,思绪却全集中在了掌心传来的湿润上,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像小狗在掌心里吃东西。
吃完爆米花,徐明朗一把拍掉了周雪荣的手,一面抖落身上的爆米花屑。
电影将至尾声。
李米四年的等待被揭开一角,观众与李米一同品尝其中的错愕与悲伤。
徐明朗眼眶已经很酸了,他挑高眉头,防止眼泪意外滑胎。
周雪荣却平静的像一尊雕像。
荧幕上播放着李米看到男友自白的录像。
“李米,我做到了,去开家超市吧。也许我很快会回到你身边,也许我可能回不去了,我不知道。。。。。。”
最终徐明朗还是没能抵抗地心引力,眼泪随着李米对着镜头的自白一块滑落在脖子根,弄得领子也湿漉漉的,特别难受。
影厅里响起阵阵啜泣音,听声音有男有女。徐明朗赶在开灯前把脸擦干净,假装没事人。
出了影院,外面天还亮着,空气里有干燥的凉意,徐明朗深呼吸两下,第一次感觉生活还挺美好。至少比起刚才电影里的主人公来说,他的日子没那么灰暗,也不存在一个永远回不来的人。
电影里的情侣主人公都是出身底层的普通人,家庭条件不算好,学历也不高,只能守着份工作,混口饭吃。
电影里写实的背景交代,更烘托出了这种感觉,徐明朗难以想象那样的日子,更难以接受过这种生活。这是电影带给他的,比悲剧的爱情更触痛他的。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更喜欢来电影院看一些商业大片的原因。
够爽,够劲儿就行。
至少不会让他在一个周末收获一份对生活沉痛的感悟。
“难受了?”周雪荣倚在路边护栏上,吃着底儿里的爆米花。
“你才难受了。”徐明朗给了周雪荣一拳。
周雪荣笑眯眯的躲开了。
徐明朗叹了口气:“你说,现实中能有这种人吗?”
“哪种人?”
“就电影里演那种,为爱痴狂,为爱铤而走险,一个为了给爱人开家超市的钱不惜贩毒,另一个也愣得要死,愣是找了四年还不放弃。”
“会有的。”
“那估计都是脑子不太灵光的。”
周雪荣晃了晃爆米花桶,把剩下的渣渣一并倒进嘴里,把桶顺手抛进了垃圾桶里。
徐明朗还记得,那股不知从哪儿刮来的风,让他突然一哆嗦,空气中传来爆米花的甜,又或者是残留在他口腔里的。
颈间干涸的泪水让皮肤变得紧绷。
他伸手摸了摸脖子,然后听到周雪荣说。
“要是有一天,哥不见了,我也会一直找下去的。无论是四年,还是十年,或者更久。”
徐明朗刚要笑,转头就看见周雪荣也在看向自己。
“我发誓。”
下一秒,徐明朗破功笑出声,边笑边拍打周雪荣:“平时不见你嘴这么好使呢,你这话讲给你班内丫头,就特粘你那个,马尾辫扎老高露个大脑门那个,保准她哭着嫁给你哈哈哈哈。”
周雪荣脸色沉了下来:“哥,我说真的呢。”
“好好好,哥先谢谢你了。”
。。。。。。。。。。。。
。。。。。。
铁窗外漫天霞色,正如那天一样,徐明朗闭上双眼,好像就可以感受到空气里甜甜的爆米花香。
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守住了誓言。
在那些游戏尚未开启而凝滞的时光里,周雪荣是以怎样的心情在等待着?
又是以怎样的心情,住在他隔壁,以一个毫不相干的身份与他每天擦肩而过。
他想到周雪荣房间里挂满他照片的墙,还有那些大小不一的雕塑,心痛到无以复加。
他还在想那个年少的誓言吗?
“那估计都是脑子不太灵光的。”
太不灵光了吧。
徐明朗苦笑。
这次,不灵光的人换他来做好了。
第144章 终焉之梦(5)
那天之后,他们都心照不宣的避开这个话题,将“活在当下”几个字诠释到了极致。
但是一个人的状态是不会骗人的。周雪荣变得更粘人,也更容易激动,他的情绪就像做过山车,安静的时候好像他不存在,但一点小事就能点燃他脑袋里的火花,表达欲也变得空前旺盛。
一开始徐明朗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心理障碍,甚至觉得周雪荣变得比以前开朗,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徐明朗每天照常去公司,把心思用在音乐上,排解对生活的忧虑。另一方面,他也在寻找能打破此局的方法。
他有了一个猜想。
这应该是游戏的最后一局。对应先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关,在周雪荣离开了着火的老宅后,就只剩下他一个人没有经受游戏的考验。
但凡是游戏,就一定有它的通关技巧。他要做的,就是找出游戏规则。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关不似先前那样凶险,怪物和陷阱随时都能要了他们的命。这次他有大把时间去思索对策,只要维持好目前的生活,不让其失衡就好。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多。
有那么一周左右,徐明朗一面准备专辑,到了夜里还有酒局,每天都要忙到深夜,每每回家都能看到周雪荣躺在沙发上,等着自己回家。
他感动又心酸。他多希望自己有勇气抛下这一切,在酒局上指着他们每个人的鼻子,告诉他们这个世界都是假的。
可是他没有那么做。
他只是煎熬着,在一成不变的世界里配合NPC演出。
他站在舞台上拿着麦克,却觉得这一切对他是巨大的羞辱,耀眼的灯光是高悬囚笼中的白炽灯,观众的掌声是对他愚蠢的嘲讽,连粉丝放在后台的鲜花和礼物,都是对他折辱。
终于,他在日复一日的高压下再也按捺不住,他看到沿途的流浪汉就觉得可憎,看他们每个人都是在看奥莉维亚,那个将他投入地狱的伪神。
他被杀戮冲昏了头,以为不断的杀下去,早晚可以杀死真正的奥利维亚,逃出楚门的世界。
“我的故事讲完了。”徐明朗敲了敲桌面。
坐在对面的康教授问:“也就是说,你以为这个世界都是假的,所以想通过杀死流浪汉的方式,来逃离这个世界?这就是你杀人的原因?”
“没错。”
“可是最后一个被你杀死的人不是流浪汉,而是上门推销的保险员。这又是为什么?”
徐明朗慢慢把脸扬起来,盯着他说道:“算是不小心犯的错吧,他太吵了,我杀他的时候没多想,反正这个世界都是假的,杀错一个也不会有罪恶感。”
康教授点点头:“好。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你只是不小心杀错了。那你为什么要用锤子击打其头部,直至呈泥状?”
徐明朗没说话,康教授又接着说:“很显然是你对其恨之入骨。而导致你恨他们的原因,是因为你觉得他们都是奥莉维亚的化身。当人面对一个无法战胜的存在时,所产生的这种恐惧我能够理解。”
“让我替你补充吧,你杀死推销员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杀错了,而是你认为他也是奥莉维亚的化身,所以才会杀了他,又将其虐杀来消解恐惧。”康教授以相同的姿态迎了过去,“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给忘了呢?”
“康教授。”徐明朗往前靠近一些,俯身低声说,“别忘了你是做心理鉴定的,不是来破案的。”
两个人头顶同一盏灯,目光相应,谁也不先挪开。现在康教授敢百分百确定,徐明朗隐瞒了些什么,还在酝酿怎么询问的事,徐明朗却突然开口。
“就到这里吧。”
做笔录的警官收起电脑,让康教授先到外面,高个儿警官走了进来,两人一起将徐明朗压着往外走,准备送回看守所。
康教授站在走廊上,看着徐明朗渐行渐远的背影,忍不住问。
“你想出来了吗?逃离最后一关的方法。”
徐明朗微微侧头,却没有回答,被两名警官强行拖着走了出去。
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康教授想。
此后一别,徐明朗会被收押半月至一个月不等,等待心理鉴定报告结果一出,他的结局就会注定。
太可惜了。
依他多年从事犯罪心理鉴定的经验来看,徐明朗毋庸置疑就是在装傻。
他是个聪慧而有才华的年轻人,却选择了包庇某人而牺牲自己的性命和前途,这叫人怎能不扼腕?
康教授实在好奇,这个叫周雪荣的青年,明明在徐明朗的故事里透露着对他的深情,却为何从徐明朗被捕收押的过程中都未曾露面?
回到家后,康教授总放不下徐明朗,在网页上搜索和他相关的信息,才发现他所属唱片公司已经发布声明,声称他杀人一事公司全然不知,而他的专辑也胎死腹中,偶像剧全面弃用他的曲目,换上了另一个老牌情歌歌手的曲子,又买下通稿借此炒作了一番。
有些网站甚至扒出了徐明朗有同性恋人的话题,将周雪荣和他的照片剪在一起,大肆渲染周雪荣戏剧性的身世,然后言之凿凿的说周雪荣才是真正的魔方杀手,徐明朗不过是痴心人被利用顶包。
如果徐明朗此时站在他眼前,他会把这个页面展示给他看,告诉他这个世界有多真实,多残酷。不必真正的殊死搏斗,仅凭笔锋和闲语,也能将人碎尸万段。
白天里,康教授会去局里和几名教授一起做评估报告,夜里回到家他却心事重重,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他怎么会这么在意一个虚构出来的故事?
这件事甚至影响了他的睡眠,就好像出门前忘关煤气似的,总是牵引他的注意力。
一次他坐在办公桌前,等回过神时,便签纸上写下了一个潦草的“叶”字。
他突然心生一计,决定调查一下徐明朗故事中提到的其他人。
体制内的身份让他很方便联系到局里的熟人,前后花了一周的时间帮他把人都筛选了出来。让人惊奇的是,这些人的外貌特征以及家庭背景乃至工作都和徐明朗说的很接近。
他收到传真的时候,手指都夹不住烟。
也许这些人都是徐明朗的旧相识呢?所以他才能一说一个准。
事情本该到此结束了,康教授只要做好他的本职就好,但正如同他多年前放弃平淡的生活,不顾家人的阻拦毅然投身犯罪心理学一样。
他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
他第一个找上的人是于浩怀。他没有亲自过去,而是致电给局长,说找一下他们局里一个叫“于浩怀”的刑警。
不巧的是,于浩怀当时在出外勤,没在局内。他是在傍晚才收到了于浩怀的回电。
他开门见山的问对方认不认识徐明朗。电话那头发出疑惑声,听起来还算自然。
于浩怀很好奇一个犯罪心理学者找他做什么,于是礼貌的回问他。
康教授说自己记错了,挂电话前夸赞了他的射击技术,还让他可以考虑早点成家。
于浩怀似乎很快就反应过来,康教授说的是自己射击狂徒解救人质的事,没想到这件事都惊动这么有名的学者,声音带上了些喜气,一番道谢后二人才结束了电话。
放下电话,康教授立刻查询了那起解救人质案,许多网站都有报道,所以属于公开信息。徐明朗能知道也不足为奇。
其他人里,曹静是知名房产商杜永康的情妇一事,在网上也能够搜寻到。只剩下赵东祥、叶嘉雯还有苗放的身份是未公开的。
他先去拜访了苗放家,地址很好找,就如同徐明朗所说那样,小区对面远处被铁丝网隔开,里面都是些老房子。
开门的是一个个子小小的中年妇女,问他找谁。他说自己是来找苗放的。
女人很警惕,说自己儿子在外地上大学,长时间不在家,有什么话跟她说就行。
康教授说自己是一名记者,正在做一起关于培英书院的报道,想要找就读过学生家庭进行匿名访问。
女人脸色一下就阴沉下来,伸手就要关门。
康教授眼疾手快,用皮鞋尖抵住了门缝问:“苗放的腿还好吗?”
女人骂了一句“一个个的都有神经病”,把门狠狠关上了。
康教授站在门口很久才下楼,然后朝铁网另一端的低级住宅区找去。
由于规划得比较杂乱,他花了一番功夫才找到叶嘉雯家的地址,但他还没有走进胡同,就被一个满脸胡茬的高大男人拦住了,问他是谁,为什么在他家附近转悠。
他闻到对方身上的酒气,应该就是叶嘉雯那位残暴的继父没错。
他谎称自己是老师,想问叶嘉雯有没有意愿担任班长一职。
男人眼光狐疑,可康教授金丝眼镜,西装革履的太有欺骗性,犹豫一番后他还是请康教授进门了。
在没进门前,他对见到叶嘉雯一事没报太大希望。直到一个唯唯诺诺的矮个儿女人请他坐在沙发上,不一会儿从靠近厨房的木门里走出一个清瘦的女孩。
男人没好气的说:“你们老师都来了,还不快去?”
康教授坐得更直了一些,他一把年纪了没干过这种撒谎被人抓包的事,短短几秒,他脑海里就闪过了各种被赶出家门的版本。
果然,女孩看到他时愣了一下。
他现在只想把自己埋进地里去。
女孩扬起笑脸,嗓音清冽的说:“老师好。”
第145章 终焉之梦(6)
此刻,康教授坐在女孩闺房内的课桌前,看着女孩将抽屉大力开合,一面大声说着“奇怪,我明明放在这里啊”。
门被敲响,刚才那个瘦弱的中年女人端了两杯热茶进来,冲女孩抱怨,说学生会申请表这种东西怎么能弄丢了,净给老师添麻烦。
女人看着康教授堆起笑脸,说不打扰他们细谈。房内只剩下两人。
女孩真的如同徐明朗所说,不施粉黛却也好看的不似素人,柔顺的头发全都梳在了脑后,把脸大大方方展示出来,却看不到脸型的任何瑕疵。
与柔美娇憨的外表相反,她的眼神沉着又冷酷,
他看着女孩,突然明白她为什么会得到特殊的眷顾。
她身上有种和别人不一样的气息,很沉着,也很坚毅,看着他的目光毫不畏惧,也没有流露任何外放的情绪,在他认识的人中,拥有这样眼神的人一般都位居高职。
康教授很少感到窘迫,但与这样年轻魅力的姑娘同处一室,又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故事而来,更为此刻的状况平添了戏剧性。他拿起玻璃杯,吹了吹白雾,滚烫的薄茶马上就要送入口时,女孩突然问。
“你是谁?”
康教授放下杯子,热气打在他的眼镜上,让他看不清,他突然有点窘迫。
女孩递来一张纸巾:“我叫叶嘉雯。”
他道了声谢,擦干眼镜,如实回答:“我姓康,是负责魔方杀手案司法心理鉴定的。”说完,他看着叶嘉雯快速眨了几下眼,眼神飘忽迷茫,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一种难以名状的震惊,或者说是恐惧,正在他心中勃发。
两人面对面相坐,却没有一个人开口。
是叶嘉雯先回过神,她回头看了眼门,语速很快:“我的时间不多,咱们都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康教授,我很希望您能相信朗哥,但事已至此,一切已成定局,我只能恳求您。。。。。。”
康教授还在困惑着,就见叶嘉雯突然站了起来,把椅子向后挪,然后对着空处跪了下来。
“你这是什么?快起来。。。。。。”他伸手去扶,却被叶嘉雯打断。
“我求求您,千万别让朗哥死刑,他是个好人,他没有杀人。”叶嘉雯眼中闪烁着坚定,“我知道您有办法的,就算让朗哥在精神病院里关上一辈子,也比没了命要好。”
康教授完全惊呆了,他花了好大勇气才让自己没有往后退。
“我能问一句,你和徐明朗是怎么认识的吗?”
叶嘉雯站了起来:“他全都跟您说了,不是吗?”
康教授一阵眩晕,跌坐回椅子上。
“。。。。。。那不可能啊,他说的那些,是那么离谱。。。。。。”康教授有气无力的说,“我也找过其他人了,他们好像都不认识徐明朗似的,可你为什么会记得一切?”
“因为游戏还没结束。”
康教授手抖如筛,叶嘉雯拿走他手上的杯子,看了一眼门,小声说:“您还有别的问题吗?我们待的时间太久了,他们会起疑的。”
“请等一下。”康教授叫住她,“你也觉得,现在这个世界是假的吗?”
“既然您来找我,就说明您早有答案了,不是吗?”
叶嘉雯留下这一句,走出了房门。
从叶嘉雯家离开已经过了一周时间。
这七天康教授活得像行尸走肉一般,连保洁阿姨都看出他状态不对,对他说要不要休息一点时间。
他看着每个对他说这番话的人,心中感到的除了怪异再无其他。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游戏世界里突然觉醒的NPC,本该按照程序运行的角色突然有了自我意识,于是和世界格格不入。
他悔恨自己为什么会接到徐明朗的案子,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找上叶嘉雯。如若不然,他的生活还是平静如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天都要回忆过去,翻看相册,自我说服“我是真实存在的”。
徐明朗的心理鉴定结果还需要一段时间,魔方杀手案在网上每天都在发酵。网络媒体的发达让连环杀人案有了新的发泄口,也让案件处理受到舆论压力,鉴定组不敢怠慢,几乎每天都在搜集徐明朗的病历记录、诊断证明,连同调查他的朋友、同事、邻居等。最后还会给徐明朗做辅助检查,比如头颅CT,来确保他们的鉴定结果不会出错。
这些统统不是康教授一个人能左右的。他得让叶嘉雯失望了,因为他几乎可以确定,徐明朗的精神正常。
他逃不过死刑的。
距离鉴定报告结果出来的时间越来越近,留给徐明朗的日子不多了,他想过去看他,却又因为刑事拘留不能探望而作罢。
徐明朗好像执意赴死一样,即将带着他最后的秘密一起,去往无人知晓之境。
那故事仓促的结局令康教授日夜苦思。
既然没法从徐明朗那里得到答案,他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把他所听到的一切从头到尾誊写在白板上,再一遍遍梳理,希望能靠自己推断出真实的结尾。
假设人真的是徐明朗杀的,一般来说有了精神鉴定的机会,都会尽力表现得精神异常,来借此逃避死刑。可徐明朗却并未如此,而是讲了一个听上去就是编造的故事。
换句话说,徐明朗从来没想过为自己赢取活着的机会。
这才是康教授最困惑的点,因为凭这两天的接触,他有八成的把握,人不是徐明朗杀的。
那徐明朗岂不是要用性命去包庇真正的凶手。。。。。。
!!!
康教授突然灵光一闪。
叶嘉雯根本就是想错了。
徐明朗当然想要自己被判处死刑了!因为正如他所说,这个世界都是游戏中的一环,只要他一死,周雪荣再开启游戏,那么一切就又会重新开始了。与之相比,被关在精神病院里一辈子接受治疗才是生不如死呢。
想清楚这点的康教授也算有所收获,难得心情舒畅一回。当晚他给自己做了很丰盛的一餐,又开了瓶红酒庆祝。刚下肚两杯,在酒意微醺时,他qu哭了。
他竟然欣然接受了自己生活的世界不过是个游戏。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他过去五十年的人生,经历的种种,不过都是大梦一场。
******
这天周三,距离鉴定报告结果出来还有三天,看守所内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
徐明朗的辩护律师申请探监,和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个高大异常的中发青年人。他拎着一个大购物袋,里面装的都是棉衣棉裤,还有各种生活用品,在窗口前坐下来后,就一直像个孩子一样心绪不宁,而一旁镇静的律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小声和旁边律师商量开账户打点的事,律师贴在他耳朵边小声说了些什么,做出一个安抚的动作,两人都等待玻璃内的铁门被打开。
片刻,门开了。
徐明朗穿着黄马甲,头发被剃成短寸,看上去整个人瘦了一圈,坐在椅子上的时候手铐发出了刺耳的碰撞声。
律师拿起电话,言辞冷静、条理清晰的和他交代庭审的事,让他态度良好,争取缓刑。徐明朗垂着头,有意忽略玻璃另一端灼热的视线,敷衍的点头,看起来对这番话毫无兴趣。
交代完正事,空气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律师向一旁的周雪荣敲了敲表盘,提醒他要抓紧时间。
周雪荣接过电话,把手贴在玻璃上。眼前的爱人明明只有一窗之隔,却已隔却千里。想到这里,酸涩的眼就不忍描摹。
“哥。我想听听你说话。”
“我都挺好的,不用担心。”徐明朗平淡的回应。
周雪荣狠狠掐了一把腿,才把鼻口泛起的酸意压下去。
“对不起。。。。。。哥,对不起。。。。。。是我没用,我什么线索都没找到。。。。。。”
徐明朗笑得云淡风轻:“说多少遍了,别老把对不起挂嘴边,说得跟我平时虐待你似的。”
周雪荣忍住哽咽:“朗哥,你知道吗?你就是个骗子。”
徐明朗这才仰起头看他,眼神沉静。
周雪荣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哥,我后悔了。我不该听你的,我应该留下来的。。。。。。坐在里面的人应该是我。。。。。。”
“嗙——”爆响被掩藏在厚厚的玻璃后。徐明朗手掌贴在玻璃上,目光狠厉,小声对着话筒说。
“你说什么傻话?!”
周雪荣捂着眼睛,痛苦不堪。
他恨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听徐明朗的话 ,离开滨海,更恨自己一无所获,没法将他带离苦海。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希望在徐明朗割腕放血前就拦住他,又或者把自己的双耳堵住,不去听那些美好的谎言。
第146章 终焉之梦(7)
时间回到四个月前。
其实周雪荣一早就感到不对劲,同学会那晚的乌龙,更是加深了他的怀疑。
奥莉维亚是什么人?一个乖戾又毫无道德感的孩子,掌握了能够颠覆宇宙的能力,一手缔造了一场又一场杀戮游戏,又怎么会因为叶嘉雯的三言两语就放他们离开?
先有老同学忘记旧事,后有小庄明明记不起,却还是跟着附和。这些人一个个行为古怪,就好像对他俩过去的记忆全都被打乱了,像精美的散文中夹杂了语序不明的乱句。
如果说这些事都是小事,那么机场停飞这件事无疑让周雪荣笃定了,他们还在游戏当中。
这一关和以往的都不同。
他们要面对的不是什么凶猛异兽,也不是天灾地害,而是被复制的虚假人生。
至于到底要怎么出去,周雪荣毫无头绪,也不能将自己的忧虑说出来,于是一天他起了个大早,跑遍了市里所有大巴站、机场、火车站,买下最近的出发时刻票,却在等待出发时接到各种通知,要么是天气影响,要么是乘客疑似携带爆破物直接停飞,理由千奇百怪,总之就是不能让他离市。
当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公寓,看见徐明朗坐在门口等他的那一刻,他才发觉原来他们心知肚明,只是都没有告诉对方。
那晚过后,周雪荣变得极度缺乏安全感,他甚至没有去工作室,早上送徐明朗出门后就一只留在家洗衣做饭,像小狗等主人回家似的,熬到晚上徐明朗回家。
这世界什么都是假的,唯有他们二人的存在是真实的。每每相拥,都能感觉心潮如涌,消解心头所有的不安。
那时候他不知道一切会以怎样的方式结束,只是在自欺欺人消磨每一天,直到某日清晨出门买菜,他再次在街角看到了一个面容蓬垢的流浪汉在休息,一下引起了他的警觉。
当时周围人来人往,于是他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只是告诉自己,流浪汉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路边见到一个两个也很正常。
可惜回到家他却不这么想了。
他一个人窝在沙发上越想越可疑,越想越不安,只有见到徐明朗才能稍稍缓和情绪,但只要独处时,就会忍不住去想流浪汉。
过去的数年间,他杀死过的流浪汉数以百计,好像一闭眼,金属块重击在骨壳上的手感就黏着在他手上,怎么甩都甩不掉。
他享受晚上睡觉时把脸贴在徐明朗肚皮上的感觉,那种温热可以驱散他脑子里所有可怕的想法。
他不是没有想过忽视。
但每一次看到徐明朗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为了一份不被他所爱的工作而喝到抱着马桶呕得撕心裂肺,他就忍不住在想:要是能够回到原来世界就好了。
要是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就好了。
街头上的流浪汉变得多了起来。
周雪荣几乎无时无刻不能看到他们。这些衣衫褴褛的无业游民有着不同的脸,不同的性别,穿梭在每个街头巷尾,周遭的人们却对他们视而不见,就好像看不到一样。
每当他与这些人目光相汇,都会不自觉的把手掌在裤子上蹭一蹭,擦干手心的汗液,也为了祛除熟悉的手感。
他意识到不能这样下去,于是预约了心理医生,也加大了药物的剂量。
他将这些日子所有的不安倾吐出来,一开始确实有所好转。谈话过后,医生告诉他一切都是心理压力在作祟,他太想把控生活,也太想把控伴侣,带来的只是更多不确定性。医生告诉他,他应该做的是好好放松,可以试着看看肥皂剧,接触轻松愉悦的东西。
他真的有尝试按照医嘱那样,于是公寓白天里时常徘徊着他一个人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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