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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方七日梦-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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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实却那样丑恶,他展现给女孩的都是他最刻薄、不堪的一面。
他想说自己也有很多优点的,至于很多不好的地方,他可以慢慢学。。。。。。
啊。他忘了。
他已经没时间了啊。
黑水将他慢慢推到了腐烂的怀抱里,伍常德收紧双臂,一点点把苗放挤压在胸腔前的空洞中,和腐臭的脏器融合在了一起。
几秒钟过后,黑色污垢从墙面和瓷砖上褪去,空间恢复了洁白,窗外的屏障不知何时消失了,千万缕金光穿透薄雾,照射在无际的雪原上,也洒进窗内。
在分割黑白鲜明的光影下,一双悬空的脚逐渐停下了抽搐,一如窗外宁静飘落的雪。
第93章 书院寻尸(14)
叶嘉雯全身发冷,像是和时间赛跑一般全力冲刺,掠过一间间宿舍门,拐过墙角。
当她终于赶到时,看到的便是于浩怀正压在周雪荣的后背上,似乎在争夺什么。
叶嘉雯走近一瞧,才看到周雪荣正骑在徐明朗身上,双手攥着徐明朗的脖子,脸涨成了猪肝色。
“啊!你在干什么!快放开朗哥 ,他快不行了!”叶嘉雯连忙把周雪荣的手拉开,他却不依不饶,像是笃定了要至徐明朗于死地。
把两人拉开距离,于浩怀用肘部击打周雪荣劲后的伤口,才算勉强控制住了他。
“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周大哥怎会变成这样啊?”叶嘉雯问。
徐明朗松了松脖子,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想到在医院时周雪荣也曾这般失控过一次,整个人像变了个人,变得阴冷暴虐,像个屠杀机器。周雪荣说自己有狂躁症,可他却有种直觉,觉得趋势对方那样做的原因,是恐惧。
因为恐惧,所以要赶在被杀之前,杀了对方。
只是他搞不懂的是,难道他的存在也和那些丧尸一样,是威胁周雪荣存活下去的存在吗?
周雪荣上身赤裸,布满伤口的地方被压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却还是挣扎着要起身,盯着徐明朗的眼神像在盯猎物,嘴里好像念念有词什么。
徐明朗不信邪,他不相信周雪荣会真的不认得他,他朝前走去,跪坐下来,把脸慢慢靠近对方。。。。。。
“你干什么!离远点!”“朗哥!”两人同时叫到。
徐明朗却无比专心,把耳朵凑向对方的唇。
那声音说的是:“跟我下地狱吧。”
徐明朗睫毛颤抖了一下,霎时日破云出,背后泛起暖意,金色的光芒铺满了走廊,不远处的狼人尸体在触及阳光的同时,化作砂砾撒了一地。
叶嘉雯愣住了。她低头看着脚下的黑影,和冷色日光分割出的样子,看向了窗户。原本笼死在窗外的铁罩徐徐上升,冷色的日光照了进来,带来的却并非救赎。
也就是说,苗放已经。。。。。。
趴在地上的青年在阳光直射下,皮肤被镀上了柔光,他手指一动,突然呻吟一声,换来身上压着的两人的警惕。
徐明朗用手心拂起他额前碎发,看了看他的眼。
周雪荣唇边不断溢出呻吟,在看到徐明朗一脸忧愁的样子时更困惑了。
“朗哥?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那双眼不再暴虐阴鸷,还是他熟悉的周雪荣。
他破涕为笑,把周雪荣扶起来,忽略了对方诧异的眼神,紧紧拥住。
“啊,好疼。”周雪荣龇牙嘟囔了一句。
“忍着。”他把头埋在周雪荣的颈窝里。
周雪荣轻轻回拥了他说:“好。”
叶嘉雯站了起来,回望走廊拐角处的阴影,一步步向阴影处走进。于浩怀在身后喊:“你去哪儿?”
叶嘉雯没有回答, 穿过刚才走过一遍的路线,心中却不复刚才的焦急,应该说是凉透了。在即将踏进水房的时候,她顿住了脚步,屏住呼吸,走了进去。
她站在厕所门口,门里犹如天堂般光洁闪耀,瓷砖上反射的白光晃得她几乎快睁不开眼。她费力的睁开眼,正中央的地面开裂着,上面凝固着一座巨大的黑色胶质的茧,泪水濡湿了她的睫毛,她朝着光走了过去。
茧中蜷缩着一副枯骨,骨中含纳着另一个人的身体,肋骨像长刀刺穿了少年的胸膛,未干涸的血液粘稠着滴落在瓷砖上,打在那副破碎的眼镜上。
她弯腰去捡,用袖口把镜片擦干净,再戴到了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好像这样一来,少年又回到了初见时的样子,她静静的看着,期待着少年下一秒会露出一个讥讽的歪笑,就像他一直做得那样。
可少年没有,他难得的安静,不再吐露刻薄的话,也不会再讥笑。
叶嘉雯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苗放话里话外说她的钱来路不明,让她很慌张。她害怕有熟识自己过去的人出现在这儿,哪怕死亡的威胁都没有这来得恐怖。
可当她身处险境没人发现时,是苗放找到了她,让她重拾了生的希望。这让她很感激对方,那过后无论苗放再怎么拧巴,她都知道这男孩心不坏,相反地还表现出有点在意她。
她本不想自作多情,直到在鬼屋那次,她看到苗放在窗户水汽上写出了一个“叶”。
男孩想要隐藏自己的喜欢,总是没有女孩来得得心应手。叶嘉雯想。
于浩怀慢一步赶来,就见女孩跪坐在地,掩面痛哭,眼前是苗放的尸体被骸骨穿刺悬挂,宛若献祭给神的贡品,却又处处透着一股邪气。
又一个人死了。
他看着苗放的尸体,充满了恍然,好像他们无论怎么做,都无法逃离死亡的宿命,无论是曹静也好,赵东祥也好。。。。。。
突然,他看向地上的女孩,眉头紧皱。
所有人接连死亡,可作为第一个“入局”的人,叶嘉雯却活了下来。
这太说不通了,不是吗?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成型,他一直怀疑幕后之人是他们其中一人,而且一直把矛头对向最可疑的周雪荣,现在想来更像个烟雾弹,在他过去参与过的案件中,有时真凶往往不是那个最初锁定,也是最显眼的人,而恰恰是平日里温良恭俭让的家伙。
恰如眼前的这个女孩一样,她美丽而纤弱,第一个遭遇险境,却一直幸存到现在。
于浩怀一把将女孩揪起来,直逼到墙角,整个人已经失去理智,掐着她的脖子逼问:“你是谁?!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说啊!!”
叶嘉雯完全无法呼吸,喉管撕裂般疼,一个音节吐不出。
“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回答我!!”
“我。。。。。。咳。。。。。。”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停下!!”说到这,于浩怀突然面容僵滞,语气平缓了下来,说出的内容却令人胆寒,“是不是只有你死了,你才愿意停下来。。。。。。?”
叶嘉雯瞪圆了眼,茶色晶状体上倒映着男人狂乱的面容,恐惧化作泪水,淌满她的脸颊。
于浩怀双手齐用力,女孩随之抽搐呻吟时,门口传来一声怒喝。
“于浩怀!!你他妈干什么!”
男人的手却没停下,铁了心要弄死女孩。
徐明朗放下搀扶周雪荣,全速冲刺,像个橄榄球员一样扑倒了于浩怀。得以喘息的女孩靠着墙呜咽咳嗽起来。
徐明朗跨坐在于浩怀身上,连扇了几个巴掌,揪着他的衣领质问:“连你也疯了吗?”
“你懂个屁!还记得在超市里的那张报纸吗?!叶嘉雯就是‘鬼’!她是唯一经历入了局还活下来的人!肯定就是她!”于浩怀力竭声嘶,像个疯子一样扭动着要坐起来。
徐明朗看着于浩怀这副疯狂的样子,觉得一切都乱了。
先是周雪荣狂躁症发作,接着连警官都自乱了阵脚,在幕后之人还没动作前,就要自相残杀。
到底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他疯了?
于浩怀把头撇向一边,还在嚷嚷:“杀了她。。。。。。只要她死了,我们就可以从这天杀的地方逃出去了!!”
徐明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觉余光里的阴影,竟是苗放吊起穿刺的尸体。
在日光下镀金般闪耀着,少年的双手被茧蛹挤压着,生成一个近似祷告的姿势,竟有一丝诡异的圣洁。周雪荣正对尸体,疲惫的抬眼端详,像欣赏什么世界名画,目光从头扫到脚,然后定在那双胸前的手掌上。他费力的掰开两手,从里面掏出了一个U盘。
徐明朗还沉浸在苗放已死的事实中,在低头看着于浩怀时,心中竟涌现出相同的狂乱。
原来不是于浩怀疯了,他只是无法承受,眼睁睁看着同伴一个个死去,人员渐渐减少,谁都说不准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
窗外暖阳似夏,可雪却未停。就是天亮了又怎样?他们还是**控的提线木偶,永远只能按照既定的路线,往另一个地狱驶去。
永不停歇的雪花,是否是预兆这永无止境的旅途。
他不知道。
一双手臂轻揽过他的脖子,又穿过腋下,勉强将徐明朗拉起。
周雪荣用强打起精神的脸说:“我们绝对可以离开的。”
“相信我。”
徐明朗说到这里,突然沉默了,像是有意卖关子,低头看向地面。蚂蚁聚成一小撮芝麻似的,往墙根处挪动,他聚精会神的观察着,投入程度不亚于做昆虫观察日记的小学生。
做记录的警察敲了敲桌子说:“严肃。”
“后来呢?”康教授推了推眼镜,以掩饰自己对故事的渴求。
他回过神,焦虑的搓了搓手指,开始频繁眨眼,一时想不起刚才说到哪儿了。
康教授提醒:“换做我是你,我就不会再上那辆面包车了。照你所说,你们按照某种顺序被处以审判,根本无处可逃,苗放的死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一点,这对于剩下的人而言,精神压力只会越来越强。”他的语气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徐明朗却不在意:“你太小瞧‘魔方’了。哪怕我们不上车,‘他’也有千万种方法把我们推向安排好的轨道。”
“‘魔方’到底什么是什么?”
“‘魔方’是万物起源,是一切因果,是宇宙之外的无垠世界。”徐明朗语音颤抖,双眼茫然,似乎被恐惧支配,不过他很快调整好状态,接着说:“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总之我们还是上了车,外面的积雪化得很快,当时的我们已经完全顾不上理智,明知道坐上车还会面临什么,却还是抱着一点侥幸,觉得能够回到家。。。。。。”
“你们又遇到了什么?”
“这次我们什么都没遇到。我们很顺利的把车开回了市区。”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我们回家了。”
第94章 回家
康教授摸着下巴,饶有兴趣的说:“你指的是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徐明朗摇摇头:“不。当时全滨海除了我们四个,一个人都没有。你能想象吗?所有店家都开着,不论是花店还是菜市场,商品都摆得好好地,旁边甚至还摆着钱和摊主的手机,可就是没有人。于浩怀开车把我们各自送回家,然后开车走人了。”
康教授挑眉问:“你们就这样分开了?你们都不觉得诡异吗?”
“诡异?”徐明朗笑了笑,“如果你经历了而我们一样的事,就不会觉得‘能回家’是件诡异的事了。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头,哪怕整座城市都没人,只要回到了‘家’,我就是绝对安全的。典型的自欺欺人对吧?可我告诉你,我们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康教授顿了一下,试图理解他的话。因为据他所学,当一群人拥有共同经历,尤其是包含了痛苦情绪的,通常他们的凝聚力会增强,在心理学上称为“共同性定理”,可徐明朗他们却恰恰相反,选择分散开。
看来他们每个人都对自己以外的人抱有怀疑,认为那个所谓的“幕后黑手”就藏在他们中间。
“你回到家后呢?发生了什么?”
“考虑到我家没什么储备粮食,我又担心有诈,所以不敢去超市。小雪邀请我去他家,说他家里粮食充足。”
“你答应了?”
“对啊。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我担心他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正好此前他也说过自己是做雕塑的,要送个作品给我,我也确实好奇他家是什么样子。”
康教授在桌底下兴奋地握住拳,催促道:“然后呢?”
徐明朗眯起眼睛:“那是段很快乐的时光,快乐到我都忘了自己还困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里,直到我打开那扇门。”
“什么门?”
“蓝胡子的门。”
。。。。。。
。。。
车一路开到了学区附近的旧楼边。
第一个下车的是叶嘉雯,临走前徐明朗摇下窗问:“你一个人真的不要紧吗?”
“我没事的。”叶嘉雯双眼红肿,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再说了,要真的出事拦也拦不住。”
“那倒是。那你一个人注意安全。”
叶嘉雯点点头,转身慢慢走远,徐明朗目送那道单薄的背影消失在脱漆的铁门里。
车里只剩下三人。
周雪荣窝在徐明朗腿上闭目养神,徐明朗小声嘀咕:“小姑娘真挺勇的,这个时候还能一个人住。”
枕在腿上的人用手指扣了扣他的膝盖。
于浩怀接话:“笑话。你以为叶嘉雯为什么坚持一个人呆着?她的局已经结束了,和我们待在一起反而不安全,她是怕引火上身。”
“你这会儿又不觉得她是幕后BOSS了?刚才是谁咬定人家,还要杀人的?”
于浩怀倒也不恼,就好像没了观众的舞台剧演员,没了斗嘴的兴致:“我也不和你争那么多了,刚才那种情况下,谁的情绪都会失控,你看周雪荣不也一样,你差点儿没死他手里。。。。。。”
徐明朗连忙捂住大腿上青年的耳朵,却太迟了。周雪荣睁开眼,愣了一下:“。。。。。。你再说一遍?”
于浩怀喜闻乐见的回答:“行啊,你不知道犯了什么病,整个人都木僵了,徐明朗叫你也不答应,后来就跟发疯一样唠叨,还要掐死他,要不是我拦着你,这车里可能就只剩我一个了。”
“因为我会把你也杀了。”
徐明朗皱着眉头:“你别欺人太甚。”
“我这话不是开玩笑,他要是真的把你杀了,我当然不会留下他。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后座的两人却都没接话,任由沉默蔓延,然后没过多久,车就到地方了。
徐明朗搀着周雪荣下车,转头就要往楼道走,于浩怀也跟了下来,他看着眼前的小楼说:“你俩真是邻居?”
徐明朗归心似箭,没心思和他缠斗,故意说:“听于警官口气,是想上来坐坐?”
于浩怀摇摇头,看着两人的眼神里充满玩味,让徐明朗看着就不爽,留下句“走了”,然后就真的头也不回的往楼梯口方向走。
于浩怀在身后喊道i:“就当临别赠言,最后提醒你一次,周雪荣就是魔方杀手,我百分百确定,你最好离他远点,别弄到最后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却死在他手里了。”
周雪荣垂下头说:“哥你别信他的。”有气无力的声音听着有些委屈。
“不会的。”
徐明朗冲他笑笑,看着面前熟悉的居民楼,从里面析出点点灯光,竟让他觉得则不过是一个平常的午后。但一想到万家灯火早已无人守候,他又觉得茫然,只好又把手臂收紧些,感觉到身边的青年是实实在在的,心里才多了点实感。
两人的身影穿过覆雪的石板路,渐渐变成两个小黑点。于浩怀站这才坐上了车。目送二人走上楼梯,才坐上了车。
穿过狭窄的过道,徐明朗把周雪荣扶到了他家门口,帮他把内兜里的钥匙掏出来,把门打开了。
两人很有默契的僵住了,周雪荣虽然虚弱不堪,面如纸白,却还是扶着门框,有点可怜巴巴的看着徐明朗。
他看向左边尽头那扇贴了对联的门,隔着兜摸着钥匙的形状,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周雪荣看出了他的为难,先开口道:“我一个人没问题,别担心,时间不早了,等会儿我做点吃的,给你送过去。”
他看着那副对联,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和莹莹逛超市买酸奶送的,只是现在物是人非,他历经生死,却还是没能把她带回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羞愧万分,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是,那种爱意却变得不再分明。这扇门背后曾上演过无数缱绻的过往,如今却变成了一个人的回忆。
“哥家里有吃的吗?”周雪荣又问了一遍。
徐明朗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想了下家里剩的挂面,他家一向没有囤菜的习惯,一般都是莹莹下班的时候去超市买菜,她自己不吃速食食品,也反对徐明朗吃,说是给身体堆积毒素,所以家里连方便面都没有。
他摇摇头。
周雪荣眼里多了点笑意,把门拉开来:“我家囤了很多吃的,哥不介意的话,可以到我家坐坐。”
“啊。那敢情好啊,那我就叨扰了。”
他弯腰从周雪荣腹前的空隙钻进门里,周雪荣两眼笑得如弯月,门被一点点拉上,把晨光隔绝在门外。
房间里一片黑,窗帘似乎紧拉着,有股陌生的气息,徐明朗坐在门口脱鞋,转眼灯开了。
“幸好没停电,不然就难办了。”周雪荣说着径直向前走,把客厅的灯也打开,开玩笑说,“不然这会儿咱们就要钻木取火了。”
徐明朗点点头,他没有进屋穿拖鞋的习惯,周雪荣也没给他拿,他穿着袜子走在地板上,却能感觉到地面非常干净,虽然户型和他家完全一样,但是视野却比他家开阔的多。
刚才进门时他就注意到了,玄关处没有鞋柜,墙上粘着两个钩子,上面分别挂着钥匙和一把折叠伞。
走廊两侧一点装饰都没有,就是两块干干净净的白墙,左手边有一道门,他拧了一下门把,发现门是锁着的。
“那是我的工作间,当仓库使了。”周雪荣冷不丁说。
“啊。。。。。。抱歉,我好像太随意了。”徐明朗回过神,为自己的冒失道歉。
“没事,哥就当在自己家一样。”周雪荣一边说着,开始脱裤子,两条长腿在白炽灯下更凸显出紧致的肌肉线条,上面分布着各种青紫的痕迹,反倒有种凌 虐的美感。
徐明朗呆站在原地,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清楚,他面上一热,又听周雪荣说:“哥,过来帮我下好吗?”
“啊?”徐明朗看着一尘不然的地板,把视线聚集在木质的纹理上。
“我后背有伤,衣服脱不下来了。”
他这才抬头,走了过去。周雪荣保持着掀开卫衣的姿势,露出了精瘦的腰,从背后能看到腰肌的起伏。
徐明朗装作视而不见,却又忍不住暗暗比较,把手臂伸进卫衣里向后撑,避免后背皮肤和衣料摩擦。周雪荣乖乖把两手伸过头顶,徐明朗用另只手揪起衣服,总算是把衣服脱了下来。
周雪荣头发乱蓬蓬的,上身却犹如雕塑般结实紧致,脖子上布满各种伤口,后背上有拙劣的缝合线,锁骨和肋骨全都淤紫了。徐明朗看着这些伤痕,眼前又浮现那些噩梦般的经历,每一处伤痕都在提醒他,周雪荣是替谁挡下了这一切。
“谢谢。”
“谢什么?”
“谢谢你一路护我。”
周雪荣露出一个落寞的笑容:“我们之间不必说这些。”
他点点头,心想也对,他们早已是生死之交,再说周雪荣为他做的这一切,也远不是一句话就能还清的。
他抬头凝视周雪荣的眼,手掌摸索脸庞,黑发青年眉目缓和,像只猫似的用脸蹭他的手心,眼中充满了无限柔情,蜜糖棕色的瞳仁就快要吸走徐明朗的魂魄。
他突然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把手抽了回来,尴尬的说:“那什么。。。。。。你别傻站着了,身上还有伤呢,你先回屋躺着吧,我给你拿药箱去。。。。。。”
周雪荣神色失落,却还是点点头,转身从衣柜里搬出褥子,铺在地上。
“你就睡这儿?”
“嗯。我这个子也难买床。”
徐明朗这才观察起四周,整个客厅都是空的,除了角落里摆着个衣柜,连个沙发或者椅子都没有,任凭许多大型器械堆满了半个客厅的空间,而最令人诧异的是,理应摆放茶几的位置上,坐落着一个大号冰柜。
第95章 梦中酒醉
“药箱在那儿。”周雪荣后背朝上躺在褥子上,手指指向墙角。
一个白色的矩型盒子夹在冰箱旁。
“你平时健身?”他走过去坐下,打开药箱,取出酒精棉,沾了点双氧水,往伤口周围擦拭。
周雪荣底子白,后背除了各种狰狞的伤口,还有各种暗色的陈伤旧疤,照理说应该让肌肉紧实的后背美感大跌才对,徐明朗却用忍不住用棉球在上面轻轻描绘着。
“好痒。”周雪荣吸了口气,肩胛骨紧缩了一下,“平时总宅着,自己也觉得对身体不好,所以买了些健身器材,没事做的时候就运动。”
徐明朗看着大臂上三角肌,线条的雕刻不是易事,但这具身体爆发出的力量他是亲眼领略过的,绝不是花架子,更像是兵营里待过的。
可周雪荣对此含糊的解释,倒让他有点心里堵,他以为他们可以无话不说了。
徐明朗望向窗口处,尽管窗帘是拉上的,可那背后仍是延绵不断的大雪,提醒他这一切还未回到正轨。
提到正轨,他们好像才认识了五天。他想过,如果一切未曾开始,他和周雪荣还是一墙之隔的陌生人,在同一个屋檐下过着交错的人生,或许永生不见。
无论现在还是过去,眼前这个人永远都像个谜。
背后的伤口处理好后,他又用剪刀把周雪荣脖子后边的碎发剪短,简单用医用绷带和纱布把伤口盖住。做完这些,他也实在到了极限,两眼干涩到睁不开,对这一室古怪装潢也好,还是这人过去的疑问也都吞进了肚子里,留着醒来再说。
徐明朗裹着脏兮兮的棉大衣,保持着跪姿睡着了,手上还夹着镊子,药箱敞着口,满地的瓶瓶罐罐,可能是睡姿不舒服的缘故,他伸了伸腿,周雪荣抢在红药水被打翻前,把瓶子挪开,叹了口气,起床把东西收拾好,又把徐明朗搀起来,把对方把大衣剥开了,挂到树衣架上,再把迷迷糊糊的青年塞进羽绒被里。
周雪荣走到墙边打开衣柜,里面还有一床褥子,他看了一眼,却只抽出了一个枕头,再用脚关上了柜门。转头要走时,他盯着墙角有一会儿,又把衣柜打开了,从里面拿出一个装着杂物的纸袋堆在墙角,这才关上门。
拉上灯,周雪荣挤到徐明朗身侧,把枕头码好,趴在床上,目光是黑暗也无法掩饰的狂热。他用目光描摹眼前毫无防备,睡得香甜的青年,闭上了眼。
“哥,你醒醒!”
徐明朗睡的正香,就被连叫唤带推搡的弄醒了。
“干嘛啊。。。。。。”他带着浓重鼻音,赖着不想起,过了一会儿,那恼人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的抽噎。
是某人带着哭腔的恳求。
“你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喝了太多了你知道吗?我还以为你。。。。。。”抽泣声骤然紧缩,让人联想到像团成一球的草稿纸,“我还以为你死了。。。。。。”
徐明朗半梦半醒,被吵得烦躁,嘟囔着“大早上说什么呢”,于是声音又停下了。只是一只手在捏着他的掌心,压抑的哭声时不时响起,实在令人费解。
他不过是死里逃生后想要睡个懒觉而已,至于吗?
他闭着眼,却早已睡意全无。他不明白自己只是想要睡个懒觉而已,周雪荣为什么反应这么大,难道是因为创伤后应激反应?看到合着眼的人就觉得是死了?
算了,还是起床吧,正好也该吃点东西了。
他一站起来,立刻觉得头昏脑涨,天旋地转,还没意识到身体的异样,就听到玻璃制品破碎的声音,接着他做左脚绊右脚,一头往前栽去。。。。。。
“小心!”周雪荣连忙站起扶他,却一脚踩上地上的玻璃碎片,哀叫一声,“呃啊。。。。。。”
徐明朗瘫得像煮好的糖稀,唯有紧紧扒着周雪荣才能保持站姿,接着他胃里一股热流涌动,毫无防备的低头“哇——”的吐了起来。
这一吐可倒好,徐明朗胃里挛缩得难受,下意识用手捂着,身子却没了支撑,顺势滑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呕吐物里。
周雪荣面带泪痕,破涕为笑,不顾污秽扶着他,然后又任他吐了自己一身。
“呃。。。。对不起,我会收拾好的。。。。。呕——”徐明朗一边道歉,一边呕吐,窘得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有什么东西好暖。
徐明朗感觉全身被温暖覆盖着,是他从未有过的舒适体验,甚至驱散了刚才胃部的不适,如果婴儿也能够有记忆,那估计就是这般体验。
他哼唧一声,挪了挪身体,却觉得屁股底下什么东西怼着他,突然间耳后方突然传来一声叹气。
“哗啦——”他吓了一跳前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在浴缸里,他往前划了两下,直到背抵着浴缸沿,看着眼前黑发湿垂的周雪荣,他猛地站起来,只觉得**一凉,立刻感觉到不对劲,然后又在周雪荣诧异的目光里坐下,溅了对方一脸的水花。
周雪荣抹了把脸,把打湿的黑发往后撸,露出湿漉漉的眉睫,薄唇形似弯弓,被水打湿后呈现水珠不断顺着额头往下淌,浇在菱形的薄唇上。
他从下往上看向徐明朗,这个角度使他眉毛压着眼,显得很凶煞,徐明朗呆了一下,心跳却莫名加速,他能感觉到两人的腿紧紧贴在一起,他不讨厌皮肤紧贴着的触感,只是想到刚才自己坐在对方怀里时,突然感觉很尴尬。
为了缓解尴尬,他先开口:“对不住,我可能是胃不太舒服。。。。。。衣服什么的我自己来洗就行了。太不好意思了,第一次到你家就吐了你一地。。。。。。”
周雪荣还保持那种审视的打量,仔细一看,他的眼圈还是红肿的,竟有点惹人爱怜。
可能让他不开心了吧。徐明朗想。
还没等他再开口,周雪荣坐了起来,往他的方向逼近。
“喂,你干嘛。。。。。。”
“哥。你清醒点好不好。”周雪荣捧着他的脸,心碎都快溢出眼底,“别再喝酒了,酒精只会害了你,不能让你忘了她。”
徐明朗刚搞明白自己是喝了太多酒导致的呕吐,一想不对啊,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睡觉前没喝酒的。。。。。。
等下!他盯着周雪荣看了会儿,脸还是那张脸,但眉宇间少了些凛然,再仔细看看,发梢好像长了点儿。
他果然在是做梦!
徐明朗当即给了自己两巴掌,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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