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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方七日梦-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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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狼脸俯视二人,做出了一个龇着嗅裂的表情。
更骇人视听的是,狼头张口龇牙,竟吐出了一句人言:“嗬——你们这么晚不睡觉,在走廊干嘛?”
第85章 书院寻尸(6)
于浩怀完全呆傻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孔武有力的男性躯干上竟会顶着一颗野兽的头,更无法想象这么长的口喙是怎么发出人声的。
就像是邪典片里的狼人撕开银幕,生生闯进了现实,闯进了这栋无人的宿舍楼。
狼头教官咧大了嘴,露出锋利的牙齿和猩红如盆般的口腔,从咽喉深处爆发出愤怒的咆哮。
此时再不逃的就是傻子,周雪荣一个下蹲从对方伸出的手臂下钻出,向走廊深处的方向全速狂奔,于浩怀也紧跟上去。
身后传来了狼叫,以及那种四肢动物奔跑时特有的节奏声,不过几秒的便逼近二人,周雪荣甚至能感受到脖颈后的野兽喷息。
于浩怀边跑边问:“现在怎么办!”
“尽头右拐上楼梯。”
距离楼梯口还有不到十米,然而身后的狼人步步紧咬,距离根本拉不开,这样下去,他们就算下楼也是死路一条。
周雪荣做好决断,眼见路就要到尽头,他两条长腿相错迈开,硬生生刹住脚步,一个斜身回头,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斧头挥击出去。
只可惜慢了半拍。
在狼眼敏捷的动态捕捉下,狼人蹬着后肢向上跳跃,使得斧刃贴着他的肚皮擦过去,腰带被应声砍断,露出里面狼毛来。
“操。”
周雪荣骂了句脏,他明显能够感觉到,这一击无论是力度还是速度,都比先前要差得多。
现在已经是第四局,按常理来说他的体力在会在这一轮大幅度缩减,而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要死守住,把这一轮撑过去。。。。。。
走廊里只剩下周雪荣和狼人,于浩怀已不见了踪影,周雪荣的左手边就是楼梯口,但距离太短,逃是来不及了,只能咬牙硬刚。
他与狼人四目紧锁,确保自己足够有威慑力,然后慢慢挪动脚步,想要调换位置,摆脱背靠墙角的困境。
只可惜狼教官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狼”,他会说话,会像人类一样思考,他没有给周雪荣喘息的机会,因为他能嗅到人类身上的疲倦。。。。。。
“嗷呜——”狼教官狂吼一声,腥臭味像狂风般倾泻而出,上肢扑向了周雪荣。
周雪荣被推搡在地,后脑勺狠狠撞向水泥地,却没忘了把斧子横在眼前,及时挡住下一秒的血盆大口。
狼牙紧咬斧柄不放,喉头涌动捕猎者的呜咽声,口水顺着牙缝滴落下来,周雪荣奋力推拉,却换来狼人更兴奋的反应。
典型的犬科动物。
周雪荣思索着把斧子当骨棒扔出去,能够吸引对方的几率有多大时,整个身子却忽然凌空,紧接着整个人就被甩飞了出去。
他以背抢地,棉衣被粗粝的水泥面磨花,露出里面的棉花,他闷哼一声,无视背肌传来撕裂的痛楚,用斧头撑着站了起来。
狼教官的迷彩服被撑得爆开,竖立的灰毛证明他有多愤怒,他四脚着地打转,绿眼放射着荧光:“我要把你撕成碎片!!!”
周雪荣提斧冷笑:“先掂量掂量你自己吧。”
“嗷——呜——”狼教官嗥叫一声,蓬松的尾巴在身后抖动,向走廊另一头扑了过去。
“你们听到了吗?好像是狼叫?”
徐明朗停下手上的动作,想要从空气中辨别声音的来源。
同一洗手间内,苗放和叶嘉雯谁都没说话,只是打开一扇又一扇门,一刻也不停地翻找着水箱,乃至垃圾桶。
最后一道门内也被搜了个干净,却连一张用过的手纸都没发现。
叶嘉雯急忙道:“朗哥,哪儿都找不着日记。。。。。。”
苗放狠狠一跺脚:“妈的!日记散布的一点规律都没有啊!”
徐明朗才将思绪收回,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担心周雪荣,如果还有什么是他能为周雪荣做的,就是尽快找到日记,拼出真相,找到伍常德的尸骸。
他看了眼时间,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半小时。
他稳住两人的情绪,自己也在调整思路,除了被多次提到的“厕所”之外,还有没有没被搜查的地方。
他突然问苗放:“你之前提到过的训练室在哪儿?”
苗放眼里突然有了光:“在顶楼!”
“我们走。”
与其他楼层不同,顶楼的大门被合了起来,三人看到心头都是一紧,徐明朗赶忙跑上前,门一踹就开了。
打开了第一间房门,扑面一股浓重的霉味,满屋对着扎成捆的教材,铁柜子上布满灰尘,里面放着简单的教案工具,几人费尽周折,把山堆一样的书搬开,想要在地面上找到一两页日记,却一无所获,他们顾不上抱怨,便匆匆赶往下一间。
门一打开,徐明朗怀疑自己穿越到国 共内 战时期,房间面积很大,墙上装饰着吸音棉,周围摆放着些篮球收纳筐,还有些呼啦圈,乍一看和学校篮球馆器械室没什么两样,只要来人可以忽略房间中央摆着的巨大跷跷板。
与其说是跷跷板,用巨大化T型尺形容更恰当。
那是一个纯木制的杠杆器,狭长而厚的木板横在徐明朗的眉上的位置,中间穿过一个金属轴,然后架在支柱上。
而那木板的两端,各嵌着一个套索。麻绳套内圈染着暗色的体液,下方部分尤其毛躁,应该是被无数次撕扯过的痕迹。
苗放张大嘴,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刑具,眼泪“唰—”地流下来。
他知道有这种东西的存在,却没有一次亲眼看到过,甚至伍常德和他提到这个东西的时候,语气里还带着点笑意,可他一次都没想过,伍常德是亲自体验过才会知道,那种感受。。。。。。
******
那是他刚来培英书院的第一周,除了上课出操之外,他拒绝交流,拒绝进食,以此表达自己的立场,然后终于在第三天顶不住了。
空腹根本无法支撑每日高强度的训练,书院更是见惯了学生的各种花招,和那些割腕被拦下、喝洗剂被当众洗胃的比起来,绝食实在太小儿科。
午休过后,苗放躺在床上,感觉胃里像有一团火,他怀疑自己就快死了,回想妈妈送他入校时决绝的背影,还有自己被囚禁小黑屋时,说过的那些下贱的讨饶话,他能感受到尊严在一点点湮灭,而更令人羞愧的是,他的死法竟是活活饿死的。
门突然打开,苗放却一动不动,心想要是教官查寝,就让他被活活打死好了。
然而来人却是伍常德。
他往床上一座,开始啃手里的苹果。那多汁清脆的每一口,在苗放听来都是煎熬,以及那股果实的清香,让他很没出息的吞起口水。
“怎么还哭上了?”伍常德边啃苹果,边斜眼瞅苗放,对于娱乐生活极度匮乏的他们来说,看新生崩溃也算一种课余放松。
苗放的崩溃里混杂了一些愤怒,他心想要是伍常德再多说一句,他不介意在临死前拉个垫背的。
但伍常德没有。他把苹果放在床头,学着和苗放一样平躺,很生硬的起了个话头:“真正可怕的你还没见过呢,新生。”
苗放没搭理他。
“这所书院的终极武器是一个跷跷板,当然,不是小孩玩的那种。是那种把俩人脖子拴进去,你垫着脚才能保证自己不被勒死的。”
苗放一心只想让对方闭嘴。
“和这个相比,小黑屋都算不上残忍。你知道这个玩意儿最让人煎熬的是什么吗?”
他自言自语道:“你不得不感受时间流逝,双腿慢慢麻痹,看着那些人站在你面前,看着那些你最恨的人,凝视着你最狼狈的样子。”
“但是在那种局面下,面子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当你发现再垫不住脚的时候,就会想放松下来,但脚跟接触地面的代价,就是脖子被卡紧,你会窒息。”
苗放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拉进了对方的语境。
“为了让自己喘口气,你会下意识的把手伸进套索里,给脖子挪点空间,可是另一头的人就不那么好过了,他会被吊起来,会被慢慢勒死。”
苗放想象着换做是自己,被那些教官围着,千方百计想要从同伴那儿争夺氧气的模样,突然觉得自己也没那么惨了。
伍常德是外地人,说话带点前后鼻音不分,但这并不影响他接着说:“而且这个刑具的后劲很大,它的真正威力就在,粉碎你对自己的认识。”
那场单方面的对话止于伍常德把苹果扔给了苗放,苗放看着苹果上氧化的咬痕,就像看着自己溃烂的心,然后他一口接着一口,把苹果吃光了。
从书院逃出来后,他尽力不去回想这段经历,包括这个跷跷板的存在,他几乎快忘了。这件事伍常德只和他提过一次,还有那戛然而止的结尾,苗放竟没有细想过是什么意思。
究竟什么是“粉碎你对自己的认识”?
苗放知道现在才明白,没有人可以在这种刑具下保持体面,无论是怎样良善的人,上了这架子都会被剥夺的只剩下本能,为了喘口气不惜将他人推向断头台。
而他竟以为自己才是最惨的那一个。
这就是伍常德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也要坚持写日记的原因吗?因为害怕忘了曾经的那个自己?
“苗放!别看了,看我们找到什么!”
徐明朗的话将苗放从回忆中抽离,他回过头,看到徐明朗手里正拿着另一本日记冲他招手。
第86章 书院寻尸(7)
“。。。。。。你在哪儿找到的?”
徐明朗指着桌上的钢筋条:“大大方方摆在这儿呢。”
三人摊开日记,速读起来。
开头几页都是在抱怨假期留校,虽然没了文化课,但是要准备年终文艺汇演,伍常德作为班长每天负责排时间、组织人员,比自己上台还累。然后是大年三十那天吃了顿饺子,写了写雪景,苗放没了耐心,直接翻到自己入学的那天,也就是2月25日。
“第178天。来了新人了,单人间生活宣告结束。”
“第179天。和老班确认过了,新人被安排和我一个寝,不过今天他没有出现,估计是在接受‘新人洗礼’。。。。。。没想到我现在变得这么淡定,该说是时间的魔力吗?”
“第180天。我的邻床上正躺着一只赤裸的行尸走肉,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原来的自己,本来想开导开导他,但还是算了吧,保持距离最好,免得惹麻烦。”
“第181天。和一个压抑的人生活在同一个空间真的很压抑,虽然这里的生活已经够糟了,但他半夜用枕头压着脸吼叫的样子,就像再让我经历一遍刚入学的地狱体验。妈了个X。”
“第182天。新室友叫苗放,我问他是怎么被送进来的,被他给骂了,臭傻X一个,不过这样也好,早点划清界限,免得像之前那个人似的。”
“第183天。大清早摆个死人脸,开始让我怀疑现在的生活是不是真的像他表现出的那样糟,还是说我真的已经习惯了,毕竟做班长还挺爽的,在教官面前当狗,然后到同学面前当大爷,古时候的太监总管是不是也这个德行?”
“第184天。可能是叫苗放害得,最近老想起以前的事,如果硬要说我在这个地狱里学到了什么的话,就是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的适应力强到你难以想象。为了契合环境,人可以把自己歪曲成任何样子,只要可以将自己收纳进去,不被墙面挤压的难以呼吸。我就是觉得有点对不起王梦然,也不知道她和曲艺出去后怎么样了,毕竟墙外的世界也充满了困难,哪儿都是在劫难逃啊。”
从日记的行文上来看,伍常德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他不再计划逃离,甚至当上了班长。
“。。。。。。稍等下。”徐明朗看到这儿,按住了苗放翻页的手,“这句‘免得跟之前那个人似的’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指他之前的室友。”苗放指了指徐明朗的裤兜,里面揣着其余日记残页,“之前不是提过了吗,伍常德和他前室友关系不好。”
“关于他前室友的事,你知道多少?”徐明朗问。
“我从来没问过这事。。。。。。”苗放一顿,“等下,我好像听人提过,但可信度不一定。。。。。。”
“讲就行了。”徐明朗打断。
苗放讪讪的“哦”了一声:“我先前见过有人来闹,只知道是家长来讨公道,但具体是谁的家长,当时我并不知道。过后有同学说,应该是伍常德的前室友精神出了点问题,他家人探望的时候发现了,强制把孩子领走了,而且扬言要告书院。”
“后来呢?”
苗放冷哼一声:“要是真告倒了,我们还能张罗着逃跑?”
徐明朗没接话茬,他当务之急只想快点弄清楚日记中隐含的信息,他能感觉到正是这些只言片语中勾勒出的几个人,曾经发生过些什么,而这件事正导致了伍常德的死。
苗放并不是个很会掩盖情绪的人,徐明朗只扫了他一眼,就确定对方确实没撒谎。他真的不了解伍常德的前室友。
徐明朗把注意力又放在了王梦然和曲艺这两个小姑娘身上。其实他有过一个猜想,就是这两人没能逃走,而是死了,可根据日记内容来看,伍常德还在怀念二人,证明二人应该是成功逃脱了。。。。。。
可这说不通啊,伍常德一个男生,在生死攸关的节骨眼上,怎么跑得还没有俩女孩快?以及他又是怎么全身而退,最后甚至得到了班长的职位?
答案还要接着在日记里找。
苗放翻开下一页,感到血液上涌,尽管他知道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生存,却还是耻于在他人面前袒露过去,尤其是在叶嘉雯的面前。
叶嘉雯感受到了苗放的注视,却善解人意的假装没事,甚至为了表现出心无旁骛的样子,有意皱着眉,看日记的神态像在研究一道难解的应用题。
“第185天。在我机智的开导下,苗放貌似振作了些,这对于我的生活质量是一种提升,但这家伙恢复神智之后嘴就变坏了,也可能这才是他本性。。。。。。他说我鞋丑,我说他这辈子没对象,谁怕谁。”
苗放看到这里,哽咽着笑出声,他都快忘了自己说过这种话了,不过确实是他的风格。看到这里,过往苦中作乐的一幕幕在翻捻的书页中重现。。。。。。
从他吃下伍常德给的苹果后,他们的关系便有了微妙的变化。苗放开始接受自己的处境,每天按时吃饭,不惹乱子,而且渐渐习惯了军事管理般的起居和出操。
苗放的散漫有所削减,但同时也在“削减”从前的自己,他学着像伍常德那样放聪明点儿,这里不是能讲公理的地方,他每天都会看到因为各种理由而羞辱、殴打的学生,一个个身穿迷彩服的高大男人,手里拿着一把钢条,无论男女,当着所有人的面扒下那人的裤子,用钢条抽打赤裸的臀部,现场就和杀驴没什么区别。
苗放不止一次幻想过,他从那些人手里抢过钢条,然后照着他们的太阳穴抽打,直到脑浆爆裂。
可现实是,他只能听着同学的哭喊,感受灵魂渐渐麻痹,脑中闪过黑屋里的尿盆,和自己讨饶时的哭叫。
他害怕了,他被驯服了。
反观伍常德,眼中十分平静,看不出忍耐或挣扎,他忍不住去想伍常德当时是怎么捱过这一切的。
后来他才知道伍常德是班长,除了代替教官监管学生之外,还有一项特殊职责:带新人。
那时距离他入学将近一个月了,有段时间伍常德总是上课早退,他知道伍常德不可能这么做,不然会被打死。而伍常德回寝的时间也变得不规律,有时会晚点回,又有时苗放刚下课回寝,就看到伍常德趴在床上睡着了。
他们之间一直没聊过这件事,直到有天上课时,走廊里传出尖叫声,紧接着是一名教官急忙跑到他们教室,把当时监学的教官叫走了,说是“闹事了”。
教官一听,当时脸色就变了,临走前扔下一句“全都自习,我看谁敢出去!”
于是教室内一点骚乱都没有,所有人都像机器一样,用毛笔在泛黄的草纸上誊写经文。
午饭过后,苗放返回寝室午休的时候,路过水房正看到伍常德正在水槽前洗衣服,于是上前打招呼,却看到伍常德高高肿起的左脸,半个眼睛都睁不开了,他拉着对方要往医务室走,却看到水槽里躺着红里透黄的污水。
伍常德的校服上全是血迹,而他面无表情,搓洗的动作像上了发条。
回到寝室,苗放问:“刚才的事和你有关吗?你最近都干嘛去了?”
伍常德背对他,把洗好的校服挂在晾衣绳上。苗放知道伍常德没那么傻,不可能是他有意滋事,又问:“这些血怎么回事?”
伍常德慢悠悠坐回床上,闭眼假寐:“没什么,就最近刚来了几个新生,其中有一个挺烈的,一个没看住,拿铅笔头戳脖子了,害我挨了顿打。”
苗放在原地站了很久,才问:“所以你关心的就是你挨打了?”
伍常德把身子背了过去。
苗放只感到愤恨交加,他原以为伍常德只是对这一切无能为力,却没想到伍常德早就成了伥鬼。他一下子联想到伍常德劝慰自己时说的那些话,原本的感动瞬间化为被蒙骗的气恼,他口不择言道:“所以你当时和我说的话,也都是为了稳住我,好让我不动自杀的念头,帮你省点麻烦?”
“随你怎么想吧。”
这句话彻底惹毛了苗放,霎时间他将自己这些日子的妥协、软弱,都归结于伍常德的为虎作伥。他失去了理智,一脚踹在伍常德后背上,却没换来任何反应,他又改去撕扯伍常德的衣服,整个人跨到伍常德腰上,揪着对方的头发,硬逼着对视。
然后他就看到了伍常德的哭脸,涕泪横流的那种,却硬是一点声都没有。这和苗放预想的不一样,他放下了伍常德的衣领,听见对方说:“你满意了?”
苗放不满意。
因为这个书院里多了一个和他一样,对现实无能为力,却不得不逼着自己去妥协的人。也是在那时,苗放明白,原来长久以来,伍常德也和他一样煎熬,只是演技比他醇熟。
他听着对面发出一声,又一声击打床铺的声音。
那是属于一个少年人对现实无力的反抗。
在这件事后,苗放开始有意无意观察伍常德,然后发现了许多他原来不曾注意到的细节。比如伍常德干活很利索;总是没收在厕所抽烟的男生的烟,也并不是因为想耍威风,或是中饱私囊,而是因为被教官抓到他们就完了;再或是他会偶尔隐瞒上报一些出操不达标的同学,帮他们免去了一顿体罚,而那些同学却只以为是伍常德看走眼了。
苗放明白了伍常德是在用自己的办法帮助其他同学,却不曾想过他的胆子那么大,竟然敢偷拿学校的东西。
第87章 书院寻尸(8)
那是他们接到通知,说第二天会有台风登陆,要提前一天把阳台收拾好并锁起来,第二天出操暂停,改成自习。
苗放在收衣服的时候掉了双袜子,正好盖在污迹斑斑的排水口上,他抱怨袜子白洗了,捡起袜子时却看到排水口下似乎堵了东西,他蹲下细看,发现是个U盘。
苗放不是傻子,这U盘很显然是被藏在这儿的。因为他们入学时都会被搜身,联络设备和储存设备都是违禁品,绝无机会能带进来,唯一能想到有U盘的就是校方。
“你在干嘛?”伍常德不知道站在门口有多久了,一出声把苗放吓了一跳。
他们两两对视,苗放竟能从伍常德眼里看出威慑。
“这是你藏的?”苗放问。
伍常德神色慌张,一把将苗放拽进屋,确认窗口没人,才压低的嗓子说:“不许向任何人说刚才的事,否则我会让你死的很惨,你知道我做得到。”
苗放这才意识到,U盘里的东西可能没那么简单。
“里面是什么?”
伍常德回答:“你最好是不知道。”
“如果我硬要知道呢?”
伍常德没有想象中的撂狠话,而是盯着苗放的眼睛看,像一个成年人在判断小孩有没有说谎那样,让苗放看的心里发毛。
半晌,伍常德才说:“想走吗?”
“去哪儿。。。。。。”苗放脱口而出,却突然明白伍常德在问什么。
两人没有言语,全靠眼神交流,苗放又确认了一下:“你是说。。。。。。回家?”
苗放尾音咬的很轻,像是怕碰碎了那俩字。
伍常德点点头,俩人鞋都没脱坐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小声交流。
“你打算怎么做?”
“每天凌晨一点半教官会巡逻,在窗口看下没有异常的话,一般不会进寝室。但同一时间,也是看门保安的交接班时间,交接空白不等,短的话是五分钟,长一点十五分钟也有。”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观察很久了,新生。”
“那你为什么还没走?”
“因为有个关键问题没解决,就是监控。”
监控确实是个**烦,监控室里有人二十四小时专门看守,每间教室和走廊里都有监控,想要靠近监控室几乎是不可能的,但要想关闭监控,也不止这一个办法。。。。。。
“你知道学校的配电站在哪吗?”
伍常德点头。
“我们可以拉电闸。”
“理论上可以,但风险太大了,这样有可能在没拉下电闸之前就被发现。”
苗放脑洞大开,又提议:“要不然。。。。。。我们可以制造点动静,比如失火之类的,把人都吸引走,我们趁乱拉下电闸,或者直接开溜都行。”
伍常德叹气:“你太小瞧培英书院了,它建校这么多年不知道有多少学生想要跑,真正跑出去的有几个?要是被校方逮到了,下场就是生不如死。”
说完把被子掀开透透气,放弃了继续这个话题,显然是对苗放没什么指望。
苗放也知道想要逃走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又挺好奇伍常德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便问:“你以前试着逃走过?”
伍常德摇摇头,苗放却不信。
他又问:“那你知道的人里面,有人成功逃脱吗?”
伍常德点点头:“两个女孩。”
“靠!你一男的还没有人姑娘有魄力。”
伍常德憨笑一下,很快又恢复木讷的样子,语气严肃道:“今天所有的事,你都不能往外透露,听到没?”
“放心吧,都是一条船上的,我还指着和你一块走呢。”苗放说着,又难敌好奇心,“你那U盘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啊?你从哪儿拿的?”
伍常德眉毛拧紧了:“这个不关你的事。”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
伍常德突然一转话题,问苗放:“你是为什么被送进来的?”
苗放觉得这个问题比问“你有没有痔疮”还要尴尬,喉咙里发出一连串“呃”。
“我是因为沉迷网络小说。”伍常德说道。
“小说也有瘾?”
伍常德无奈一笑:“什么瘾不瘾的,都是借口,在父母眼里,只有听话的小孩,和不听话的小孩。”
苗放不得不承认,伍常德说的对。
“他们想要的,是一个不会违背自己意志的小孩。”
伍常德好久不说话,苗放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以为这场对话已经结束了。过了会儿,又听见伍常德说“你想象过以后的日子吗?”
“没明白你的意思。”事实上,苗放确实也没明白。
伍常德这个人不太像他这个年纪,有点老成,又有点寡言,但时不时会语出惊人。
“我爸妈一直想要我过和他们一样的生活。我不想,我挺害怕这样,你活着的这一秒就能料到十年后,料到自己是怎么死的。”
苗放轻笑,表示赞同,那一刻他终于发现,和父母相处时那些不契合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他或许一早就知道,却用钝感力将其包裹,佯装看不见,以为打磨面具就能让父母满意。
苗放在那晚想了很多。他回想起年幼时和父母相处的日子,事情一开始很顺利,他的学习生活并不会因为一台笔记本而有所改变,事情急转直下在于那学期的期末考。
他临考前一晚吃了雪糕,再加上早餐加的香肠有点酸了,考数学那场的时候闹肚子了,无奈只能提前交卷,后面所有大题都空着。
考试结果不言而喻,他交出了一份史上最烂成绩表,而这一切被他爸妈归结于那台电脑。无论他怎么解释,都被当成是粉饰。
看着爸妈因自己而吵架、互相指责,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从未被爱过,他的存在只是证明两人教育成果的载体,他不被信任,更不被在乎。
青春期是很容易边缘化的阶段,有时往往一句话就可以改变一个孩子。
苗放觉得自己就是其中一员。
他想要打破自己乖巧的屏障。如果父母都觉得他是沉迷电脑才成绩下降,那他就沉迷电脑好了,他要以此惩戒父母。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母亲,一个受过良好教育,并且在高中任教的语文老师,竟然会亲手将他送进戒网瘾书院。
“第201天。我和苗放已经把计划制定的差不多了,我们决定在熄灯前把床布置成有人睡觉的样子,提前躲在厕所里,一直等到监控室里的人出来上厕所,我们再溜进配电室,一直等到保安交接前再拉闸。很冒险的计划,中途不能生变,这次我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把U盘带出去,不能辜负王梦然的期待。”
“第202天。距离出逃的日子越近,我越是担心,我害怕行动失败,可我要是真的逃出去了,我还能去哪儿?我还能像以前一样面对父母吗?他们还会把我送回来吗?我不知道。。。。。。我竟然悲观到觉得留在这里也不算糟糕了。”
“第203天。今天出操时测了下从校门口跑到宿舍的用时,基本控制在五分以里,我想从配电室跑到校门口也不会超过五分钟的,但钳开铁丝围的用时就难控制了,这个要再和苗放商量一下对策。”
“第204天。扫卫生时从仓库顺走了一把钳子,对比铁丝的粗细,估计不会太难剪,可我还是怕,这是唯一的机会了,如果失败了,我不仅没办法逃出去,还会失去现在的优待,天啊,谁来告诉我该怎么办?”
“第205天。和苗放聊了聊我的担忧,他说但凡是计划都有风险,如果逃跑不需要勇气和运气,那么这里就不会关着这么多学生了,我知道他说的都对,却还是有点怕。他说逃出去后的日子不管多糟,至少上厕所不用绕那么远了,这点我同意。”
“第206 天。成败就在今天了,加油伍常德!自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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