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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血相亲-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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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她就不说话了。
我亮出糖果笑眯眯地递给她,她接了,我又向她父亲点点头,推着她进了书房。
她根本不听我讲课,我强调了四五遍她也只是不耐烦地说听不懂。我又拿出个吃的,她嫌弃地说:“老师你好土啊,都什么年代了还用糖果骗人。”她又用很挑剔的眼神看我,“不过老师你很帅,可以原谅!”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哎他妈的,如果这年头的小孩子都跟我弟一样单纯就好了。
我弟到现在都跳级到四年级了,某次例外不算,他还是给个好吃的就乖乖听话,给买个小玩具就能视若珍宝抱个半天。
上了一个月课后我和这小姑娘混熟了,小孩子也不算太难对付。她喜欢做一些“很酷”的事,热爱显摆。我按她要求拿着言情小说给她念那些吓死人的台词,换来她认真听课一小时,再和她合照,被她设成头像和班上女生炫耀“看看我有个多帅的家教老师”,换来她承诺下次分数考得高一些。
看多了她拍的自拍我也觉得自己帅得不行了。人嘛,谁没有虚荣心呢。我充满得意之情地把照片发给我弟,说:“你哥好看吧?”
我弟立刻马上给我发来视频,我以为他是要当面赞赏我了,毕竟这小子最近夸人越来越熟练,没想到一接通,他的第一句话却是:“那个女的是谁啊!”
“我的学生啊,”我托着下巴,“我忘记和你说了?”
他即将长到九岁了,这两年身高长了十公分,人却好像还是没有多大变化,面颊鼓起来,像是气哼哼地看着我。他的脸有点儿红,嘀咕着说:“哥哥怎么能教看起来那么讨厌的女的!”
我哭笑不得:“你也不认识,怎么就讨厌了。这小姑娘不是看起来挺漂亮的吗,你们班上要有这么个小女生你们难道不喜欢?”
他瞪着我:“才不喜欢!”他细数起罪状,“要找人补习,学习一定很差,拍照的时候表情好做作,一点也不好看!而且她离哥哥那么近,我,我……”他愤愤道,“我好久没碰到哥哥了!”
我哈哈大笑起来,我弟太好玩了,这年头小男孩竟然有不喜欢漂亮同龄女孩的。我弟不服地嚷嚷说:“哥哥你别教她了!”
我说:“人家给钱啊。你哥教人可贵了。”
他蛮不讲理:“不可以,哥哥要教也只能教我一个人!”他用的平板和我视频,马上又掏出手机,焦急地看了看,把屏幕给我展示,上面是他的余额,“我也有好多钱!哥哥不要教她,教我就好了!”
我被乐得捧腹大笑,连连摆手。他不太开心地瘪着嘴瞪我,我擦擦笑出来的眼泪,说:“小臻啊,你怎么这么好玩?”
“我是认真的!”他宣告。
我当然知道他是认真的,小孩子遇到什么事都跟天大的事一样。我撑着下巴不停地对他笑,不和他争辩,转移他注意力。他嘟嘟囔囔抱怨了很久,还是委屈地说:“哥哥不要教她嘛,我讨厌。”
就看了个照片,能有多讨厌。而且他讨厌也不能耽误我赚钱。我跟他摇摇手指,说我要写作业了,中断了视频。
21。
下次再去找我弟的时候,他硬是拉着我,也拍了个双人合照自拍。他用软件竟然不比我的学生差,拍出来的照片里我显得丰神俊朗,使我臭屁之心疯狂泛滥,忍不住设成了头像。
再到过年他生日,他还是有些不满,念了我好久我非要教他讨厌的学生。这小鬼未免太能记仇了,我塞一块糕点进他嘴里,再塞一颗糖果,再要塞水果,还是堵不住他的话。
无奈之下我只能把我买的礼物掏出来。他以为我又要堵他的嘴了,急急忙忙捂住,睁着两只小狗一样的大眼睛瞪我,我把他的手扒下来,他又重新捂回去。
我愤怒地说:“那礼物不送你了啊!”
他立刻马上抓住我的手:“哥哥哥哥什么礼物!”
这变脸比小姑娘还厉害,我真是服了。
我送了他一块玉,雕的事双鲤,价格很让我肉疼。他美滋滋抱着看了很久,晃来晃去,完全把之前计较的事情忘了。
我就戳着他的脸说:“我跟你说啊,你要学会一件事情。”
他歪头说:“什么事啊?”
“赚讨厌的人的钱,给自己买好东西!”我义正严辞,“你不觉得这才是最爽的事吗?”
我弟咯咯地笑,先前的不开心不翼而飞了,跑过来搂着我的脖子说:“哥哥好坏哦!”
他比以前重了十来斤,抱在腿上总算有点分量了。我掐掐他脸上的肉,一本正经告诉他:“这是成为大人必须要学会的事,懂不懂?懂不懂?”
小傻子连声附和我说懂了,高高兴兴凑过来,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我还没嫌他腻歪呢,他又高高地把玉佩举起来,兴高采烈地说:“两条鱼就是我和哥哥!哥哥是大鱼,我是小鱼!我好喜欢!”
我本来想提醒他,自己留着看看就行,这种成色一般的玉佩千万别让他爷爷看到。但看着他满面幸福地挂上的模样,我还是不由得将话收了回来。
大人那些无聊的顾忌,不应该束缚到他。
大学的时间过得很快,到了大三,我有了个机会,拿先前攒的钱去和一个学长合作做生意了。他要创业,既需要资金支持又需要像我这种英俊帅气聪明可靠的合作伙伴,我俩一拍即合。
到大四时我学长翻大运,竟然真的搞出了个大成果。庆功宴的时候我俩勾肩搭背高举酒瓶,他把沸出的啤酒浇了我满头,庆功宴立马变算账宴,我面目狰狞地喷回去,很快所有人都乱成了一团,放肆又傻逼的笑声差点没把包间天花板掀掉。
洗过头后我俩湿淋淋坐在一块,学长醉醺醺,语重心长地跟我说:“老放啊,你可真牛逼。”
“你别占我便宜,我比你小!”我恶狠狠地擦着头发。
他打着酒嗝,胡言乱语:“老放你真他妈是个可塑之才,要不要再塑造一下,别这么快毕业。”
我毫不客气地回答他:“我也想,我没钱。”
因为这个创业项目,我得到了个出国读书的机会,但一来我钱不够,二来——我也不太舍得出去。
“钱算什么问题!”我学长一下子激动起来,“老子给你出!”
我寻思着他这话到底是不是在占我便宜,他又说:“老子现在是大款了,一个出国留学的钱有什么难的!而且你不是还有个弟弟吗,你弟弟家我查过了,那真他妈不是一个有钱就可以形容的。”
我没理他。他伏过来摇我肩膀:“hello看我,你在担心什么?!”
跟醉鬼讲话真累,我把他的人扫开,自己坐着沉思。
我弟给我打来电话,学长一看,更激动了,基本想扑过来抢。好在我人高马大身强力壮,轻而易举就躲过了他,关上门到外面接。
快毕业了,我弟给我打电话的频率急速上升,每次都嘿嘿笑,等待我毕业回去找他的心藏都藏不住。他多多少少成熟了一些,听说他在学校很得人心,是班级老大,但在我面前却还是个蠢兮兮的小孩,话说不到三句就要跟我撒娇。
电话讲到一半,我学长死而复生,从后头推开门,趁我措手不及趴过来我肩上跟我弟打招呼。
“弟弟,你好!”学长中气十足。
我弟也有礼貌地说:“你好。”
“你知不知道你哥多牛逼啊?”我学长从背后锁住我的手,嘿嘿笑着说,“你哥可以免一半学费去国外留学哦!小弟弟以后也要跟你哥学习哦,要……”
他话没说完我忍无可忍从他的桎梏下逃开,一脸警告地盯着他。我学长是个热心人,之前就对我不告诉家人这件事不满,现在目的达到了,打着嗝装傻,钻回酒店房间。
我弟已经听到了,安静了几秒,才说:“哥哥不会又要离开我了吧?”
他比我想象的冷静,总归还是长大了。我咳了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只说:“我哪来的钱出国啊。”
这个理由对他而言不值一提,我说出来后,也觉得有点蠢,草草结束对话,挂断了,回去找我学长接着算账。
22。
我学长这个神经病在酒醒后跟我土下座道歉,我瞪着牛眼瞪到他心虚,他还是坚持着说:“我只是醉酒乱说话!”
他死不认账我也没办法,到底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还真能拿他怎样吗。我宽宏大量一挥手,回学校憋毕业论文,写到一半没心情了,清点起存款。
曾经越老爷子打给我的钱我没用太多,拿去参学长的股,赚了个翻几倍,但手上可以灵活用的钱也就够我撑个一年。
说不想去留学是不可能的,谁能够放着面前的好机会让它溜走呢。
但四年前我已经抛下了我弟第一次,再来个第二次,那也未免太伤他心了。
过了两日,越老爷子给我拨了电话。他已经一把老骨头还要操持家业教养孙子,每日忙得不可开交,能有空找我实属难得。
他开门见山地问了我留学的事,我把大致情况告诉他,也没多说其他的话。多说多错。我和小臻的关系,越家再怎么赞助我上学都不为过,只不过我并不想和我弟产生过于生分的关系。
越老爷子出乎意料地没说资助的事,只是笑了笑,说:“小臻前两天把家里的花瓶摔了。”
越家的古董花瓶一个动辄几百万,我每次去都不敢四处乱跑,生怕碰着个啥,把我自己卖了都赔不起。
我“唉”了一声:“这小败家子。”
越老爷子又道:“你查查你的账户。”
“啊?”
我不明就里,把我每张卡都查了一遍,最后发现我的支付宝上突然多了一大笔钱。非常巨大的一笔钱。我的支付宝账号和密码我弟都知道,他不知道怎么操作的,我甚至没收到提示短信。
我大脑一下子空了,天天跟舍友开玩笑的天降富贵真的发生,我反而傻了。对着那个余额数字看了很久,我也琢磨不出我弟是个什么意思。
越老爷子只说:“我和小臻谈过了,你想出国的话,认真地去吧。钱都是他的,想还的话,你还给他就好。”
我马不停蹄给我弟打电话,打了三遍接不通,我鬼迷心窍发了视频。
他这次接了,眼角通红地盯着我。
“小臻?”我喊他,“怎么哭了?”
他说:“我没哭。”用手擦擦眼角,又给我展示,干燥的,没有泪水。我说“好好好没哭”,他才又哼一声。
“怎么突然给我那么多钱?”我问他。
“不多!就是攒下来的零花钱而已……”
他这个错误的重点让我磨了磨牙,威胁他:“再在我面前炫富我就穿过屏幕去揍你啊!”
他抱住头:“我好惨啊,给哥哥钱还要被哥哥打!”
抱完头他就不放手了,停了停,慢慢趴下来,用头顶对着我。好一会儿,我才听见他闷闷的声音:“不想让哥哥走。”
我凝视着他的发旋,发丝蓬软黑滑,我很久没摸到了,有点儿想念手感。我声音不由得轻了,问他:“不想让我走为什么给我打钱?”
他声音很低,我把手机音量调到了最高,才勉强听清。他音色还是小孩子特有的稚嫩柔软,吐出的话却是:“我已经长大了……我要为哥哥着想了。”
23。
我毕业后的那个假期是陪着我弟过的。他也小学毕业,要升初中了,一整个暑假缠着我不放。他暑假要上防身课,还要学七七八八一大堆让我看了就头疼的东西,本想带他出去旅游,但他连家门都不能离开太久。
毕竟他七岁才被接回来,必须以比其他人更快的速度来接收这一切。
我教他算奥数题,拿简单的报表给他看。正常孩子的假期都是放松玩耍,他只能够扎头在这堆东西里面,偏偏还要说只要能和哥哥在一起做什么都很愿意。
明明他累到打瞌睡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我也会陪他一块上防身课,课后和老师闲聊,对方就会叹气抱怨:“每次你一来他就积极性不高,磕着碰着都喊疼罢工。”
我皱着眉头说:“废话,这还不罢工要干什么?学防身术又不是自虐!”
老师恨恨地看了我两眼,在下次和我切磋的时候毫不留情把我撂倒在地。
我办好了一系列手续,敲定了出国留学的事,租好在那儿的公寓。到分别的时候,我弟来机场送我。之前说自己长大了说得理直气壮,强调好几遍,但在离开的时候,小笨蛋还是不争气,抱着我哭得我差点误机。
他已经长高了,钻不过检票口,几年前的那一幕无法再发生了。
我隔着护栏摸摸他的头发,他就哽咽地对我说:“我会经常去看哥哥的。”
我还是跟他说:“嗯。”
明明是夏日,明明我记得他大部分时候体温偏高,如今握着手,却觉得冰凉凉一片。我抓得更紧了一点,帮他暖手,但登机提示再次响起时,两只手还是不得不分开。
分开几厘米,到一米。我的手抓住行李箱,他的手还悬在空气中,不肯放下来。我向他点点头说拜拜,之间的距离渐渐又拉长了,八米九米,十几米,最后我绕过拐弯,我们再也无法互相看见。我仍然在心中进行奇怪的计数,到了一百米,三百米,五百米。数字全是我胡乱估的,没有一点意义。
最后坐上飞机,起飞,我便停止了。
在这之后就是相距千里,我无法算清。
我这辈子没多少特别的,就是长得帅了点,学习好了点,比较会做人了点,和新同学很快就能混成一片。
C国的冬天来得非常快,我在的地方又偏北。簌簌落下雪花时,我得意洋洋地拍了照发给我弟看。
我们的旧家在南方沿海,D市也不太北,我弟有时候随着越老爷子去外头见人,全都时机不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雪。
到底是哥哥,我见到雪还是先他一步。
冬天的时候我是不太顾形象的,穿得像只企鹅,戴着手套,只有右手露出几只手指操作手机。在和他视频之前我已经堆好了雪人,在他的催促下,我神神秘秘把镜头转过去,他就大叫一声:“哥哥你堆得好丑!”
“竟敢说丑!老子堆了大半天!”我凶狠地说,“我堆的可是你!你也丑!”
我弟现在长到我胸口了,雪人也有我胸口这么高。我拿树枝和同学给我的特殊颜料,给它画了眼睛鼻子嘴巴,但我没有半点艺术细胞,成品当然不好看,除了高度也没有半点和我弟相像。
但为人大哥,面子还是要的!
我开始胡扯:“你看,这雪人跟你一样高。还有你眼睛大,鼻子小,嘴巴红,它也一样。”
我弟被我的无耻震惊了,双眼瞪得老大,最后瘪着嘴说:“我不要孤零零一个人。”
“我也没法飞回去啊。”我说。
他说:“哥哥再堆一个你自己!”他指手画脚,“就堆在我的雪人旁边,要和我靠得近一些。”
我其实现在冷得发抖,为了不落面子,才在雪地里强装帅气和他视频。但这点也不能给他发现,我表现得无所不能接受了他的请求,把手机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固定好,对着这边,搓搓手开始大展拳脚。
可惜我弟这个小王八蛋完全不领情。我费尽千辛万苦堆了个和我一样高的雪人,画上五官,手指在手套里冻得僵直,他还哈哈笑着说:“哥哥好丑!”
前置镜头里显示的我眼神凶光毕露。
他又喜滋滋地摇晃身体,说:“丑弟弟就该有个丑哥哥一起,不然多委屈。”
我威胁他要把两个雪人都推平,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跟我扮鬼脸。到了该上课的时间,他只好挂了视频,跟我说哥哥晚上再见。
他那儿的晚上我这儿都凌晨了,怎么再见。
我看看那俩雪人,真的丑得不行。但我哪有那么狠心,不仅没推平它们,还找了两根树枝充当手插上去。
大雪人有了左手,小雪人有了右手,两只树枝末端碰在一块儿,就跟牵手一样。
啧啧,肉麻死了,不能给我弟看见。
24。
雪人在我公寓楼下的花园坚挺了两天,第三天我下楼时发现它被邻居小孩玩耍时弄坏了。我和都只剩下半个头的雪人大眼瞪小眼了好几分钟,懒得重新堆。正要走开时,一个女孩子在我背后喊了声:“跟你说别在这儿乱玩了吧,把人家雪人搞砸了。”
我转过身,一个华人女孩拎着一个男孩的领子,对我笑:“不好意思啊,他搞的。”
那小孩子不服地闹:“不就个雪人,还那么难看,都在院子里站了那么多天了!我又没错!”
我点头附和:“没关系,就是个雪人,我也不在意。”
那小男孩叫:“对吧!就你婆婆妈妈烦死了!”还夹杂几句英文骂人的话。
女孩子看起来比我小几岁,恼羞成怒去拧他耳朵:“错了就是错了,人家宽容不代表你没错!还敢骂我!”她又对我抬头,连忙笑着说,“对不起啦,我是住在三楼的骆芝,这是我弟。不介意的话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下次我请你吃饭。”
我觉得有点儿好笑,就一个雪人,屁大点事,还搞得这么郑重。我还急着去上课,随便给了她手机号便挥手再见。
堆雪人的那天,到了晚上,我弟当真兴致冲冲大半夜敲我,硬是把我闹醒。我气得差点对他发火,结果他兴高采烈,半点也没觉得不对,对着电话开心大叫,说要飞过来找我,和我一起看雪。我吓得第二天冲去超市采购了一大堆食材回来,准备迎接他。
我在国外是一个人住,伙食问题也自己解决。
虽然小学初中高中其实都没怎么进厨房,但我弟被接回越家后,我去找他,他有时候就会撒娇要我煮饭给他吃。小孩子比较腻歪,口味也特殊,能理解,也因此我手艺练得不错。
到国外天天下厨,这件事我本来要保密吧,等我这次回去再给他个惊喜,然后等着他一脸崇拜地夸我说“哥哥做的菜更好吃了”。但他既然要来,那我可以先露一手给他看,就当给回去时的惊喜做一个铺垫。
没想到到了约定的前一天,他又可怜兮兮地给我打电话,说临时被爷爷加了功课,来不了。
他的声音又低又虚弱,听起来惨极了,像是要哭出来一样。我安慰他说“下次再来也可以”,他也不如以往那样说好,只是小声地抽噎着说好想来我这儿,听得我心软,给他念了一小时故事助他睡觉。
而当天雪也停了,想必明天就要被清扫,他就算来了也没法看上。
我看向楼下的积雪,只觉得可惜极了。
越老爷子临时给他加了功课,当真把他忙得够呛。除了那一天我给他讲故事哄他以外,之后他连和我通视频的时间都没有,至多也只给我打电话发短信。
虽然从来不和他说,但我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和这个傻弟弟视频,失去了这一乐趣,我每天都跟少了什么一样,上课都要分心。
三楼的小姑娘后来真的请我吃了一次饭。但雪人就多大点事,哪好意思让人家真破费,最后我和她AA,就此也和她熟悉了起来。
异国他乡的,多一个熟人朋友,还是邻居,也不算坏。
只是有时候看着她和她弟弟上我这儿串门时,姐弟俩吵嘴,我禁不住就会想起我弟。我们基本不吵架,很是和平,他拍我马屁,我满意接受。
但现在我们连隔着屏幕见一面都做不到。就连看着他们,我都觉得嫉妒了。
25。
在国外的时间起初很清闲,到第一个学年末尾的时候,我想死了。
学长的公司项目在这时候出了问题,找我江湖救急,甩了一大堆数据让我算得想跳楼。我跟的导师相当严厉,交上去的商业分析报告几乎被全稿打回来,四处都要改。我恨不得生出两个脑子四只手,或者再翻一倍,那段时间我睁眼闭眼全是数据,做梦做着做着,连我弟的脸凑近一看都全是数字,还在晃,还在做公式变换,非精神污染不足以形容。
吓得我啊,我弟好不容易有时间找我视频,我都愣是找借口推掉了没敢接。
放假的时候我回了一趟国,我弟正被他爷爷带去另一个城市,我没第一时间见到人。在这段时间里,我被我学长抓去公司出席股东会。这家伙还嘴上羡慕我有出息呢,自己比我牛逼得多了,公司被他搞得像模像样的,我站在里面都感觉自己倍有面子。
我弟回来的时候我正窝在床上,睡得一身懒骨头不想起。酒喝太多了,脑子不清醒。
他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悄悄爬过来,钻我被子里。我迷迷糊糊抓着他,随便摸了摸,眼睛都没睁开就嫌弃:“咋都是骨头。”
“因为我长高了!”他回答我。
放屁,长高不应该长壮实吗,更瘦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起了床之后我做的头一件事就是把他抓去称体重,结果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我怀疑他真的想当女孩子,不然瘦到这个地步可真他妈惊人。
那个假期我恶狠狠地给他做了一整个假期的饭,每天至少给他做一餐,跟养猪一样盯紧他吃。明明小时候的他要多能吃就有多能吃,结果现在,食量都不像正在长身体的男孩子,非得在我的监视下,才愁眉苦脸多吃一点。
有时候吃得太撑了,他就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晃着筷子,状似无意又很故意地看我,嘴巴撅着,眉尾都是下垂的,一副求饶的样子,等我一句“今天就吃这么多吧”。
但他想得美。
我走的时候给他喂重了七八斤,还嫌不够。他来送我的时候,我都不给他提要求的机会,就戳着他的额头:“我跟你说,你不变胖,还有,嗯,长不到这个个子,”我比了比我下巴,“你哥就不见你。”
他整个表情如遭雷劈。
我也不要求我弟变成个壮男,但好歹不能是竹竿!为了一个健康的我弟,我说到做到,他每一次体检身高体重都必须告诉我。
他本来定了计划,说一年要飞来见我三次,但在我这个条件下,前两次都没来成,第三次好不容易体重勉强合格,但我正在期末修罗场,邋遢得要死,还是没敢见他。
假期回去的时候他委屈得半死,硬是把第三个学年去见我的计划升成了五次。
我戳他脑袋:“你要初三了,不读书啦??还往我那儿飞!不行!”
我真是个冷酷无情的哥哥,我硬是把他的计划降格成了两次,比原来还少。我弟气得一天没理我,偷偷去他房间看他的时候,他正坐在椅子上愤愤地把东西一样样往床上砸。
虽然砸的动作很用力,但他却没什么表情,只是死死盯着墙,咬着牙,声音都不出。他的手势很规律,手上的东西掷出,依次以同样的急速弧线飞击到同一个地方,发出一声声重重钝响。初中果然叛逆期到了,生起气来竟然还能是这样的。我深深地感受到了他的怒意,只能叹着气给他做个半满汉全席谢罪。
他吃的时候甚至都不夸我了,脸颊鼓起来,怨愤地瞪着我,好像想说很多话,但到最后,还是憋出来一句:“哥哥讨厌!”
“好好好,我讨厌。”我承认,“哎,大人就是要做讨厌的事情。”
26。
我又何尝不想多见他呢。
国外的单人公寓说好听点是清净,说得伤感一点就是冷清寂寞。我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但一个人住着,总难免会有点儿孤独。
骆芝每次来找我玩,她弟都如影随形。虽然姐弟俩的拌嘴从没停止过,闹闹腾腾,但我看着没一次是不嫉妒的。
我带着我弟出去串门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他那时候还是个小屁孩,长得就到我腰,一出门,一只手永远抓在我的衣角,仿佛放开一刻都会走散。我和叔叔阿姨拜访唠嗑,将他晾在一边和别的孩子玩,再回去带他走时,他都会眼红红地看着我,好像我丢下了他这么一会儿都是罪不可赦一样。
而我长大了,他也长大。连“分别”这件事本身,都随着一起膨胀了。
我总跟自己说这就是变得成熟的代价,我弟因为成熟而主动让我出国,连当初那个小粘人精都能忍受了啊。我有什么不能忍的呢?
如果有一条光明无比的前路摆在他面前,那我绝对会没有迟疑地推他走上去,哪怕他迈出的第一步即是分叉点,哪怕他不舍到一步三回头,我也绝对会在背后监督着他前进。
他也同样这样对我。
但想得那么凄惨,其实我们的状况还是好的。
不就分开两地上学吗,又不是生离死别。他还能够在长假的时候飞过来看我呢,我干嘛自己戏那么多。
临近第一个小长假,我就开始悄悄地准备了,收拾我的狗窝,买了点我觉得他会喜欢的装饰,又找好攻略,打算到时候和他一块儿去隔壁的城市玩。我觉得万事俱备,又老感觉少了点什么,绞尽脑汁地想,甚至还去求助同学。
到最后也没出个成果。
我准备万全了,只不过对我弟这个宝贵的小客人,怎么准备都嫌不够。
第一年来的时候在机场说得好听,结果这两年多,他就一次都没来过。虽然其中也有我的原因,这个成分还不少,但我把锅全推给了“造化弄人天不遂人愿”,然后越发振奋地等待他的到来。
我的公寓被我整得跟个宾馆似的,连骆芝上来串门都惊了。我警告她好几次不要乱碰东西,省得破坏了最完美的状态,被她调侃说平时也没见我这么努力。
“这能是平时吗?”我说,“我弟要来了!”
他老早就订好机票,每天给我晒三次,乐呵呵地说哥哥我要来了我要来了。结果到了他登机的时间,我直等了一天也没有半分消息。
我把他飞机票的时间记得清清楚楚,他要给我惊喜,我当然也不能输,提前算好时间就跑到机场去等。候机途中来了个电话,我看也不看,立刻接起来。
对面的内容却让我蒙了。
越老爷子声音相当疲惫,说话都没有以往的精气神,让人听不明晰。我又看了看四周,人来人往,人声嘈闹,多半也是因此,我才没有听清对面的话。
我问:“你说什么?”
越老爷子道:“小臻出车祸了,你回来吧。”
27。
我回到国内的时候是半夜三点,越家派人来机场接我,马不停蹄赶往医院。司机告诉我,我弟白天的时候醒了,现在多半在睡觉,问我要不要回一趟越家先休息休息。我没有那个心思,只摇头,不答话。
他是在去机场的路上出的车祸,一辆小车逆行超速,撞上了越家的车。司机和跟随他一起的保镖都受了不轻的伤,我弟被护住,但他年龄还小,比不得其他人,由于冲击力断了两根肋骨,内脏受损咳了血。急救出来了,越老爷子才通知的我。
一到医院我立刻往他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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