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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川少年史-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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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溃地说你别跟着我!小褚泽就一脸严肃地说,老师叫我看着你的,我不能辜负老师对我的信任。
  现在也是,就算是被迫接受了苏冠的请求,他也会尽力完成不半途而废。
  第二天他就到楼下便利店买了一条毛巾,挑了素净的米色,只有角落里绣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熊。他洗干净了晾起来,下午卷巴卷巴和矿泉水光明牛奶一起装在背包里,不屈不挠地踏上挽救绝望青年的旅程。
  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他说到词穷,为了不冷场只好开始说他养的两只兔子一只猫,他家的猫还小,走路小屁股一扭一扭的,还经常被两只眼圈黑黑的熊猫兔追得满屋子跑满屋子求爷爷告奶奶,当然,“求爷爷告奶奶”是他根据猫咪的表情推测出来的。
  这个话题褚泽可以一个人说的很嗨,从小他就喜欢那些毛茸茸没有什么武力值的小动物,说到猫兔蠢萌之处没说完自己就笑个不停,那人也只是淡淡瞥他一眼,起身离开。他递给他的毛巾和水还放在原处,一点没动。
  作者有话要说:  中间插播一下乌鸦的番外~~因为窝其实很喜欢他啦~~很心疼他~~所以给他找个好攻爱他~~~
  十二点还有一更~~~


☆、番外。乌鸦。中

  但褚泽怎么可能轻言放弃,他开始收藏看到的冷笑话,兜里放着听说吃了心情会变好的彩虹巧克力豆,每天下午都去。
  第五天的时候下了暴雨,褚泽等的公交车晚了半小时,路上车况不好,又堵了半个小时。等他落汤鸡般赶到学校时,那人正好背着包走出来,看到他浑身汤汤水水没一处干爽的样子愣了愣,褚泽倒是一见他就反射性调出向日葵般灿烂的笑容,进行每日的例行一问:“嘿,今天心情有好一些么?”
  那人第一次将目光投射在了褚泽身上,大概是想不通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过分执着的人吧,他漂亮的眼睛里满是迷惑,褚泽被他看得呼吸一滞,那颗为二次元人物守贞十八年都岿然不动的处男心忽然砰砰直跳,像有一百只小鹿在他胸口甩着蹄子尽情撒欢奔跑。
  只因为他就这么毫不设防地向自己睁大双眼,微微侧了头,湿漉漉的眼眸带着点疑惑看着自己。那真是褚泽活了十八年所遇见过的,最美的眼睛。他的眼形并不特别大,内眼角往内弯曲,眼尾便显出细长带着翘,天生便带有几分媚态,眸子却又黑白分明,衬着雨天空蒙的水光,清亮如水,仿佛带着能击中人心的力量。
  最后,还是那人先移开目光,与褚泽错肩而过,慢慢走入雨中。
  就这样过了七天。
  褚泽收回思绪,那人躺在老旧的舞台上,面容俊秀而安静,好像睡着了一般。有一块阳光穿过厚重的暗红色幕帘停在他的眼皮上,泛着琥珀色的光线勾勒出轻浅的轮廓,好看得好似连呼吸都是透明的。
  褚泽抬起手,悬停在他闭合的眼睛上方,有些灼热的光线被手背阻挡,由此洒下一片清凉的阴影。
  眼睁开一条线,乌鸦偷眼去看他。
  视线到了腰部就过不去了,只能看见他随意地坐在自己身边,伸开的两条长腿,裤管底下露出一截晒黑的皮肤。大概是受不了太过安静的氛围,他又开始每天东拉西扯没有主旨的自言自语,一开始乌鸦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幼稚又跳跃性的语言让他一度以为这人脑子有毛病。
  只是有一种人,他们的存在天生就有驱散孤独与寂寞的能力。
  一个人发泄着苦闷,转头便能看见有个刺刺的寸头坐在那,见他偶尔投过来的目光就会欣喜得不得了,脸上几乎是立即就挂上了大大的干净笑容。自己不理他,他也不觉得尴尬,自发地坐到他身边,手里握着一盒牛奶,一边咬着吸管一边跟他讲果真冷到极点的冷笑话或者是他家猫兔大战的日常。
  吐出来的呼吸都带着发甜的牛奶香,细细碎碎,好像认识多年的好友一般,用这样亲昵的口气。
  经常说到一些乌鸦根本不知道笑点在哪里的地方,他已经笑得眉眼弯下来,露出一颗小虎牙。那种快乐的表情太有感染力,好几次,连他自己都差点牵动嘴角。
  不知什么时候,那些堵在他心头,快要压得他喘不过气的东西就被他的笑容一点点搬开了。
  因为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打算去问,乌鸦就在心里叫他喝牛奶的怪人,因为每次见他,他必定在喝牛奶。
  在这个人出现前,他已经在痛苦中挣扎了三个月零七天。
  一闭上眼,全是另一个人的影子,铺天盖地。
  累,却再也无法入睡,明明看见日光撞破云层,天却总不亮起来,白天太长了,晚上也太长了。
  他最好的‘哥们’非洲,高考超常发挥考出了历史最低分,没考上任何大学,又不愿意去读大专职校,就索性继承了家里的连锁超市,成了一个年轻的大老板。
  暑假同学聚会,非洲听说他考上宁大的时候,还吃惊对他说:“你傻啊,分数那么高,为什么不报厦大福大!”
  为什么呢?
  大概是想离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吧。
  可是就在今年,春天的气息快要逝去的时候,非洲递给他一张请柬,一脸幸福笑意地对他宣告:“我要和半夏订婚了!”
  不知费了多少力气,才克制住颤抖的手,打开了那张印着双喜字的红色请柬,那两人紧紧依偎地写在请柬上的名字几乎是两枚尖锐的钉子,硬生生钉入他眼睛。
  其实这在南川也没什么奇怪的,有好多不再继续学业的朋友都已早早结婚生子,从高二开始,非洲与半夏分分合合闹腾了那么久,能有这样圆满的结局,真是好极了。
  “你是认真的?会不会太早了?”乌鸦觉得自己眼角已经有些湿了,幸好声音还算正常,非洲并没有发现。
  “怎么会早,我都快等不及了!”非洲过来搂着他的肩,那熟悉的气息几乎将他逼得落下泪来,他听见非洲比平时雀跃得多的声音,“你别看我这样子,能和半夏结婚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最最最认真的事啦,所以你一定要来,你是我从幼儿班就认识的好哥们,我人生所有重要的时刻,你都不可以缺席!”
  其实自己早就料到会有这种结局,所以隐忍多年,最终什么也未曾吐出口。
  有时就是这样,人们是没有办法去选择爱上什么人,他已忘了是何时对最好的朋友暗生情愫的了,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无法自拔,难以终结。
  曾经,他自欺欺人的以为形影不离的陪伴会让非洲依恋他的存在,那样他也能说服自己,即使不爱,也不必分离。
  可惜,非洲天生就是个精明的商人,理智自持,是是非非,界限分明。
  那些以为是两个人一起走过的岁月,现下回想起来,其实他走过的每一步,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有些事,越是努力挽留,越是一无所有。
  当收到那封喜帖,他终于明了。
  心情不好就会去练以前师傅教的刀枪棍棒,愁绪苦闷挥不去,集聚堆压在胸口,根本无处发泄,只能靠强负荷的运动来使自己疲惫,疲惫到浑身酸痛,一根指头都动不了,大概就感觉不到心有多痛了。
  然后那个眼神干净的大男孩就这么劈开缠绕盘桓的晦暗,像一道有些刺目的光,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带着温温软软的笑,伸手挽留住他不断下沉的心。
  那个喝牛奶的男孩还在他耳边唠叨,已经从住在隔壁的老婆婆讲到了昨天晚上顶着他妈妈的胸衣呼呼大睡的猫咪。声音像是被风卷落的叶子,飘飘忽忽地落在他耳里,渐渐地听不真切了,变得有些若有若无,像在梦里一般。
  喂,不会把他努力搜刮来的话题当作催眠曲吧,好像根本没听进去的样子。
  褚泽看着已经沉沉睡过去的人,有些无奈地想。
  其实一直很想问他,呐,这几天,你有没有,稍微好过一些呢?
  褚泽低头凝视他,这个人,就连睡着时眉头都会轻轻颦起,总是装满心事的样子。
  大概是成夜成夜睡不好,他眼下带着一片阴影,看着有几分憔悴。
  心中不由就要叹气,苏冠你啊你,他这样好的一个人,你怎么下得去手!
  其实不过十几分钟,他就醒来了,有些迷迷糊糊地揉着眼,好像把他错认成了别旁人,说:“。。。。。。非洲,几点了?”
  声音软软的,犹带着几分似醒未醒的黏糯。
  几乎忍不住要抱住他。
  褚泽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到,慌忙低头去看表:“快四点了。”
  听到他声音的一霎,褚泽看到那人一下就清醒了,有些怔怔地坐在那一会儿,苦笑着叹了一口气。
  随后他站起来似乎就要离去,褚泽也连忙跟着站起来。
  走了两步,他又停住了,没有回身,就这样背对着他,轻声说:“明天开始,我不会来了。”
  褚泽一愣,心中忽而苦涩起来,是自己惹他厌烦了么?
  “后天,我在月湖公园有一场演出,如果你想来看的话,我可以给你留位置。”
  正在自哀自怜的褚泽立时精神一振,一个劲点头,忽而意识到他背对着自己,自己这样把头点断他都看不见,立刻大声回应道:“好的啊,好的啊,我一定会去的!”
  声音里是掩都掩饰不了的惊喜。
  半响,便听见他似乎轻笑了一声,抬步离去了,纤瘦单薄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随后是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褚泽是吹着口哨回到家的,刚脱了一只鞋,放在客厅的固定电话就催命一般响起来。
  独脚大仙一般跳着过去接,苏冠清清脆脆的声音传来:“阿泽,嘿嘿嘿,你最近可好啊?”
  “还不错,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克服了重重艰难险阻,终于有了实质性的进展,我敢保证,很快,他就会从失恋的阴影里走出来的!”褚泽难免得意,今天他和自己说了三句话唉,虽然有一句是睡迷糊了认错人。
  “你说什么啊?”电话那头的苏冠却一头雾水,“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就是你一个星期前跟我说的啊,有个人要为你自杀,叫我去劝他不要轻生好好生活啊!”
  “喔,那件事啊,早就过去啦!”
  褚泽也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早就过去了,我今天还见到他啊!”
  “你见到他?”苏冠惊叫起来,“你搞错了吧,怎么可能,这几天他都跟我在一起啊!”
  “什么?”褚泽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你不是在横崎吗?”
  “是啊,我是在横崎啊,他来横崎找我了,还买来一只浪琴手表送我唉,哭着求我跟他和好,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同他和好啦!”
  “啊!”褚泽抓着头发崩溃大叫:“那我这几天见的都是谁啊?”                    
  作者有话要说:  窝越来越厚道了素不素~~~~
  晚上七点~~还有一更~~~老时间见~~~


☆、番外。乌鸦。下

  于是抱着“做了七天白痴”并且完全理解了那个人为什么不想搭理自己的深重挫折感,褚泽坐在了一群搬了凳子兜了瓜子话梅的老大爷老奶奶中间。
  月湖公园是由宋朝宰相的私人园林改建的,因此飞檐斗拱雕梁画柱,很有诗画意味。
  眼前是搭在紫竹水榭上的戏台,一米高的台基,以欹欹斜斜的六曲红桥为界,戏台前布置了一百多张桌子,蓝色和红色的塑料凳子叠在一旁供看客取用。
  褚泽没料到他真是学戏的,还是个武旦。
  晚风吹动一池清荷,光线迷离起来,好戏开锣了。
  他演得是《青门》,梳乌蛮譬,贯金雀钗,披着一件金紫衣,底下系红绣糯,脚上蹬着小蛮锦靴,身后负了一柄双龙纹剑,就这样撞进褚泽眼中,衬着台上荧煌灯火,简直如荼如火,如锦如云。
  其实褚泽根本听不懂他在唱什么,从头到尾,能从盛妆下认出他来全靠那双眼睛和那种又冲又狠的打法,但褚泽知道他一定是那种唱腔身段无一不好的全才,因为周围的人不分懂不懂戏是不是行家,已经人山人海围了三圈,满场叫好,恨不得学古时候戏园子里的风气,来个争掷黄金做缠头。
  一折戏下来一个字没听懂,他只是这样仰望他,目光追着他每个动作,即使懵头懵脑,却比看任何动漫都要津津有味。
  你完了,褚泽在心中对自己暗叹,你真的完了。
  下一出没有他,褚泽就有些意兴阑珊起来,坐在那东张西望。
  想去寻他,可又不知道他在哪里换装,只好无聊地托着下巴看台上演的《西厢记》,有个人在唱:“眼望将穿,口诞空咽,空着我透骨相思病染,怎当他临去秋波那一转,休道是小生,便是铁石人,也意惹情牵。。。。。。”
  听得发了怔,眼前竟然浮现出他的样子来,一会儿是舞袖长拖,束腰如柳,一会儿却又是老旧礼堂里躺在尘埃沉浮的阳光下那个安静的睡颜。
  “唉,那个喝牛奶的。”
  褚泽猛然回过头去,隔着许多人,几乎只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卸了妆,换了牛仔裤,青色连帽短袖衫,垂手立在一色低拂的垂柳下,身姿颀长,有如亭亭一树碧桃花。
  褚泽一路小跑过去,郑重解释道:“我叫褚泽,不叫喝牛奶的。”
  “嗯,我记得了。”笑着,却又漫不经心的口气。
  “你呢?”
  “乌鸦。”
  “。。。。。。唉?”
  “想吃大骨汤拉面么,我知道一家做得很好。”
  “。。。。。。唉唉?”
  大约晚九点左右,褚泽跟在说自己名叫乌鸦的少年身后,从月湖公园出来,拐进了一条小巷的夹道。这条小巷狭窄逼仄,能看得出平日里很少有人来,但是乌鸦知道这是一条捷径,他往右折,往前走过了三个水井盖,绕到了一家拉面馆的后门,撩开垂下的门帘走了进去。
  店内不算宽敞,七零八落的摆了几张桌子,正宗骨头汤的味道四下弥漫,令人食欲大增。几个光着膀子的男人聚在一起高谈阔论,不时发出阵阵哄笑,乌鸦从柜台那边经过,柜台后站着一个围着蜡染围裙的胖老板,微微有些谢顶的脑门上油光一片,他正在把牛肉片洒在面汤上。
  “我要一碗特色拉面。”乌鸦对老板说,又转头递了一张菜单给他,“你要吃什么?”
  褚泽看都没看,直接说:“我也是。”
  “哦,好的好的,马上就好。”老板抬头看了一眼,露出一个对亲切笑容,“啊呀,你来了呀,咦,今天带了新朋友过来呀,原来那位好久不见了呢。。。。。。”
  “嗯,他快结婚了,大概正忙吧。”乌鸦淡淡地说,领着褚泽就近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喔是么,那真是好事情呢。”老板笑笑,正说着,手中的面好了,他扶着碗沿端了上来,探出身子冲另外一桌客人喊着:“您的面好了!”
  “。。。。。。你经常来么?”褚泽本想叫他名字,但‘乌鸦’这一听就像胡诌的名字却在喉咙卡住,怎么也喊不出口,只好用第二人称来代替。
  “以前有演出的话朋友会来捧场,结束后就一起来吃点夜宵。”
  “喔,很铁的那种吧?”褚泽挑着筷子,随口问道。
  乌鸦垂下眼帘,模糊地应了一声:“。。。。。。唔。”
  面很快就上来了,浓郁的香味刺激着味觉,褚泽觉得自己立刻就被俘获了,大口大口吃起来,还不忘竖起大拇指,含糊不清地说好七,好好七!
  乌鸦见他那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有点想笑,堪堪忍住了,就低下头去喝汤,入口的温度还有些汤,落入胃袋时却刚刚好,让人四肢百骸都温暖起来。
  心却还是凉的。
  不由低头苦笑,转头去看身边哼哧哼哧吃面的男孩,好似朦朦胧胧覆上了另一张脸,仔细一看,却又不是。
  变得不满足的心像一个长满荆棘的洞穴,只有空荡荡的风来来去去。
  “要不要叫点啤酒?”
  听见他询问,觉得他似乎想喝,褚泽就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来,干!”
  绿色玻璃上凝着冰凉的水珠,乌鸦用起子撬开了盖,没用杯子,抓起酒瓶和他轻轻碰了碰就往嘴里灌。
  “唉唉,你悠着点。”
  褚泽想去栏他,却又被他拨开。
  叹了一口气,褚泽默默放下了手边的玻璃杯,自己还是别喝了,若是两个都是醉鬼,那就糟了。
  果然,没一会儿肩头就一重,几个空瓶在桌上打滚,那人喝红了脸颊,歪了脑袋靠在他肩上。褚泽有一瞬间被吓到,肩膀连同手臂都紧绷了一下,而后又慢慢放松下来。
  “。。。。。。我那么努力。”不敢动,褚泽心在加快,他有些紧张,害怕被他听见自己越跳越大声的心跳。这时耳边传来夹着酒气的模糊呓语,“那么努力。。。。。。你全都视而不见。。。。。。”
  听不出他说的是谁,却听得出满心心伤。
  他心里装着人呢。
  意识到这一点,让褚泽沮丧。
  扶着他跌跌撞撞往外走,夏季的夜晚总是吵闹的,蝉鸣聒耳,还有隐隐约约的蛙鸣,夜风夹着一丝暑热扑面而来,褚泽问清了他的住处,架着他一条胳膊往楼上去。
  从他口袋掏出钥匙,才脱了鞋,顺手关上门,褚泽脚下却被不知什么绊了,一下失去了平衡,他下意识将斜斜靠在他身上的醉鬼抱住,转了个身,让自己垫在了下面。
  背部撞在地砖上一痛,本能得想要爬起身来,却发现乌鸦整个人趴在了自己胸口,头就靠在他颈窝,喷着酒气的呼吸挠得他耳根发痒,一扭头,几乎都要触碰到他的唇。
  偌大的房中一片静寂,黑暗模糊了视觉,只有走廊的灯从门缝里挤进来窄窄一条。
  凭借这道光,他可以微微看清对方的脸,双唇泛着酒醉后的潮红,那双令人着迷的眼睛正迷蒙地望着自己。
  他们就在黑暗中对视,呼吸中多了几分暧昧不明的悸动。
  褚泽慢慢瞪大眼睛,看着突然变成近距离特写的清隽面容,他纤长的睫毛几乎扫到了自己脸上。
  他的唇有点凉,却很柔软。
  抓住脑中最后一丝理智,褚泽伸手抓住了他撑在胸前的手:“你。。。。。。醉了吗?”
  两人的唇依旧贴着,他听见乌鸦说:“我还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你认真的?”
  乌鸦抬起脸,对面窗户的灯微微照亮他的脸庞,他垂着眼睛,脸上却没有一丝醉态,他抬起手轻轻抚过褚泽的脸颊:“你。。。。。。喜欢我么?”
  褚泽愣了愣,却还是无法不点头。
  他微微勾了勾唇,他说:“喂,吻我。”
  褚泽脑中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刹那崩断,他猛地挺起身,狠狠吻上他的唇,一个翻身,将他压在底下。
  “别怕,别怕。”
  褚泽抚着他僵直的背,低声宽慰。
  屋子里只开了一小盏夜灯,他与他纠缠的模样隐隐绰绰地映在落地长窗上,令人有种靡靡的快感。
  最后一下时,炙热的,喷薄而出的快意令乌鸦脑中一片空白,身子瞬间绷直,喉间发出一声难以自制地闷哼,褚泽趁此撬开了他紧咬的唇,唇齿交缠间,铁锈血腥夹着一点点醇厚的酒香,令乌鸦也有些不能自拔,忍不住回应他。
  过后,褚泽抱着他起身去浴室,本想替他清洗,没料到他登时把自己埋入浴缸中去,像是恨不得将自己当场溺死在热气袅袅的洗澡水里。褚泽默默地收回了手,走到外间,开了淋浴冲澡。
  乌鸦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套上一件睡衣,换了一缸新水,走出去把他叫进来:“你也去泡一泡吧。”
  褚泽看到他脸上还带着未散去的红潮,低下头跨进了浴缸。
  随后又听见他走了进来,拿了一只浴球,走到自己身后帮他搓背。
  能感到他的手指滑过皮肤时有些粗糙,覆了一层薄薄的茧,大约是练习拳脚功夫的缘故。
  褚泽慢慢有些困倦,昏昏然间,乌鸦的泪溅落在他手背,有些烫。
  惊诧地转过头去,他头埋得低低的,湿漉漉的额发黏在脸上,褚泽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见他捏着白色浴球的手一点一点攥紧,瘦长的手因为用力而颤抖。
  褚泽见过很多种哭法,尤其是苏冠蛮横起来,能一边嚎一边将男朋友撵得跑出三公里,那嗓门吼起来简直冲霄而上,有如魔音穿耳,绕梁三日而不绝,堪称云市一大奇景。他还有另一位死党陈迹,有个对他痴心不二的青梅竹马,林黛玉转世一样,那简直是天底下绝无仅有的一大泪包,说不了两句就要哭,天天站在那桃树底下捡落花,那架势恨不得捡一片哭一阵,哭一阵吐一口血,弄得他家院子里那棵桃树都不结果了。
  而他呢,却只是侧过身去,肩头微微抽动,哭得压抑,不发一点声音。
  褚泽攥紧了拳头,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又慢慢松开了手。褚泽倾过身,轻轻抱住了他削瘦的肩膀,低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没事的,不要怕。”
  没事的。
  我知道你还不爱我,但是没事的。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换一个人来爱,天空还会一样的蓝。
  希望,那个时候我不再是替代。不是疗伤药。
  你会真的真的喜欢我。
  我会很有耐心,会好好等待那天到来。
  所以,不要怕。
  不要怕,不要怕让你爱我。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河蟹字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要河蟹。。。。。。
  一天撸了一万多字,窝彻底撸出血了ORZ。。。。。。
  明天恢复日更~~~


☆、姐夫

  因为我上的是三年制的大专,在参加非洲的婚宴后不久,学校就已经没有什么课需要上了,时间一下子空出来让我很不习惯,我的学分早在大二时就已修满,因此很放心地提前开始了实习生涯。
  辅导员帮我练习了横崎的一家货运公司做出纳的工作,我因此必须离开云市。
  弟弟那天请了假来送我去坐车,大概知道以后见面会比较难,他倒是难得温柔了起来,帮我提着行李,一路送我到检票口。
  “干嘛要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上班?”到最后他都还嘟嘟囔囔地抱怨,“在云市又不是找不到工作。”
  我早告诉过他那是辅导员的好意,又是他熟人的公司,会很关照他的学生,到那边去还能拿到少量的报酬,虽然距离远了点,但已经是再好不过了。毕竟实习生一般是没有工资的。
  我知道弟弟其实是舍不得我,我们都没有和对方分开那么远那么久的经历,这样陌生的体验会让他感到有点恐慌也说不定。因为,如果我也离开他身边的话,他就真的变成一个人了。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选择去横崎那么远的地方上班,也是希望他能够变成一个坚强的男人,能够尽快走出过去的阴霾。
  “薛思嘉,如果可以的话,就试着和不同的人交往看看吧。”我在上车前对他这么说,“一个人还是太辛苦了,就算一开始没办法喜欢,也试着在一起,试着去喜欢看看吧。”
  这种话我已经对他说过很多遍了,这次他终于不像前几次那样一脸不爽地扭过头,而是低下头看着自己半旧的鞋子,轻微地点了个头,而后又抬起头来,有些别扭地看着旁边说:“你也是,眼光要利一点,不要被男人骗了。”
  “要打电话给我!”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不要每次都是我打给你!”
  他拍掉我的手,闷闷地说:“知道了!”
  我笑了,对他挥手作别。
  他果然有遵守诺言,时常给我挂一个电话,我有时会给他抱怨工作上的事,比如有人算错了数目,发票盖错章,然后就推卸责任到我头上怎么怎么样,他就会跟我一起骂恶劣的同事,在这方面弟弟倒和别的男人不同,大多数男人总会根据事情分析对错,大概会说“那个人是不对,但是你也怎么怎么样”云云,听了叫人憋气。但是弟弟是个天生的偏心眼,不管谁对谁错,他永远都是帮亲不帮理的。
  这样的弟弟,非常笨拙,又十分可爱。
  他开始一个人的生活,我也是,我住在公司附近的出租屋里,他还是每周末回到南川住,有一次周末加班时接到他的电话,他问我:“唉,薛思琪,你以前煮面的时候都有放什么啊?”
  我能听见旁边有细微的水沸腾的声音,就问:“你在家煮面吃?”
  “嗯。”
  “就放油盐味精,青菜,一点点米酒糟,再敲个蛋什么的。。。。。。”我摸着下巴回想,“没有放什么特别的东西。。。。。。”
  “我也是这么放的啊。”电话那头传来弟弟泄气的声音,“为什么煮出来味道就不对。。。。。。”
  我正在怀疑他是不是味精或者盐放多了,他却已经岔开了话题,又细细碎碎地说了好一会儿话,最后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我都在电话那头喂喂喂了好几声,才听见他扭扭捏捏地说:“唉,薛思琪,我有点想吃你煮的面了……”
  我眼眶一红,臭小子,直说想我了是会怎样。
  曾听人说,距离是感情最好的调和剂,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跟弟弟的关系开始好得‘蜜里调油’,呃。。。。。。这个词好像不怎么准确,但是大概就是那样吧。一起共事的同事常说:“思琪你有男朋友了吧?”
  我说没有啊。她就说怎么会,你天天都在煲电话粥唉。
  我只好笑说:“那是我弟弟啦。”
  她又惊奇又羡慕:“哇,你和你弟弟感情真好,我跟我弟弟一见面就吵架,根本合不来。”
  我这才发现,原来我和弟弟已经变成每天都在通电话。
  当我一个人沉浸在和弟弟关系融洽的荣耀感中不可自拔之时,却没有深想,每天都给我打电话的弟弟,其实有多么的寂寞。
  因为公司气氛很好,同事也很合得来,我一直在那家‘隆源运输有限公司’待到毕业结束,最后也成功地留在了那里上班。
  转成正式员工之后,我开始领不多但是稳定的工资,还分到了公司发的单身公寓,虽然像蚂蚁窝一样狭小,但不用负担房租,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还是让我高兴得快要蹦起来。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交了第一个男朋友,并且还不到两个礼拜就因为弟弟而分手了。
  当然不是说弟弟把我男朋友撬走了,不,或许这么说也可以啦。。。。。。
  孤寂了二十几年的女人心终于推销出去,我非常兴奋地向弟弟宣布我交了男朋友这个事实。
  听到这个消息的弟弟先是“啊哈,薛思琪你在发梦吧?”然后在我暴跳如雷地吼了一句:“薛思嘉你可以去死了!”挂掉他电话后重新打了过来,表示勉强相信这个他很难相信的事实。。。。。。然后他就像个丈母娘一样调查起那个人的背景:“哪里人啊?什么工作的?工资多少?有车否?有房否?长得帅否?”
  我只好如实交代:“横崎人,是我财务科的同事,工资大概比我多一点吧,毕竟他工作蛮久了。。。。。。呃,有一辆抽奖抽中的粉色电瓶车也算吧。。。。。。房子的话就是公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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