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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芬芳-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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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复跟他想的一模一样。闻熙总是这么纵着他,说甜也是甜,可这其中果然是有身份差距的隔阂在的——无论如何,闻熙都会下意识把他当学生和孩子看,他也会不自觉仰望或倚仗闻熙的师长身份。
  当初闻熙说的那种不公平,他隐隐感受到了。
  这算不上怎么不好,可隔阂在那里,就是一种不舒服。
  他希望自己快点毕业,快点长大。
  到酒店大堂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同学下来了。夏正宇用眼角余光看到陆怀霆在那边与人说笑,吴白婉站他身侧,他怎么看怎么感觉怪怪的。
  “哎,我看那个陆什么的,不像个好人。”周深小声嘀咕。
  夏正宇和赖鹏听了,都扭头看他。他忙摇摇手:“我是纯看面相,绝对没有吴白婉的因素在!”
  “哦。”赖鹏不信。
  夏正宇信了。再看看陆怀霆,真觉得周深说得有道理。
  那张脸,虽然眉是眉,眼是眼的,五官组合在一起挺帅气,但总好像哪里透着一股邪劲儿……对,是眼睛。他的眼睛略为细长,正面相对没觉得怎样,侧看就阴戳戳的。
  嗯,不是好人。
  在闻熙和杨欣欣的主持下,大家很快前往隔壁的海鲜大排档吃午饭。一大群人热热闹闹的,看起来阵仗特别大,占了大排档四张室外的大桌子。
  同学们很久不见杨欣欣了,高二上学期被她教的厌烦早就消散无踪,在聚会的气氛下,记得的都是她的好。每个人都端着饮料上去感谢了她一通。半数谢完,她已经被感动哭了。
  夏正宇过去的时候,她满眼通红,看他的眼神跟看浪子回头似的:“听说你期末考试考了年级前三十,我在家坐月子都高兴,你早该好好学习了,少让你奶奶操心。”
  “以前贪玩,不会想,我错啦!你一走,我没人管了,不就长大了?”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说八道,完全不在乎自己说出“没人管”三个字,旁边有多少“哟”声。
  有同学插嘴:“杨老师你别听他的,他三天两头被闻老师抓去办公室,最有人管了!”
  杨欣欣走休假之前,是特地向闻熙提过夏正宇的。现在人被教得好,她自觉闻熙是把她的嘱托放在心上了。于是自己满了一杯新的饮料,回头跟闻熙碰杯。
  按夏正宇平时那股劲儿,现在他也该给自己满上一杯,活蹦乱跳跟着给闻熙说俏皮话。但他此刻站在那里,浑身不自在。因为陆怀霆的目光就像毒蛇的信子,正危险地看着他。
  这顿午饭嘻嘻哈哈吃了两个多小时,本来艳阳高照的天,下午突然阴了下来,气温友好多了。
  同学们立刻蠢蠢欲动,招呼着要下水。夏正宇立刻加入阵营,率先跟大排档老板借了一叶小竹排,丢下碗筷,拉着周深和赖鹏跑到海里去了。
  天气像是专门为这群孩子高兴而准备的,后来一直没再出太阳,基本所有同学都下了水。晚饭到来前,一个个就都喝了一肚子水,有些还累得跑回酒店睡觉去了。
  夏正宇也回了房间。他是真的累,心里堵得慌,身体也疲惫,没两下就睡着了。
  海风很咸,夜里很黑。他站在水里,裤腿被海浪打湿了。一个人都没有,但他记得自己身边原本是有人的,转眼就不见了。
  他感到没来由的害怕,海浪突然变高变猛了,在黑魆魆的夜里向他扑来。他转过身狂跑,那海浪直追着他。他觉得那不是海水,是魔鬼,专门来纠缠他的。他无比恐惧它落下来那一刻,于是跑得更快了。
  情景蓦然一转,到了病房里。
  父母刚刚离世不久,葬礼是医院主持办完的,结束当天奶奶就累得住院了。他呆呆地坐在奶奶病床前,说不上是悲伤还是恐惧,只觉得心像蒙上了一层薄膜,怎么也碰不到它真实的触感。他很茫然。
  以后该怎么办?奶奶也会离开吗?为什么他们都丢下他?他是不重要的吗?
  什么都失去了意义,一直想要获得的关爱和赞扬,永远也等不来了。他感到累,肩膀很沉。他看了一眼奶奶吊着的药水,不由自主站起来伸出手去握住,摇了摇。
  脑子里冒出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可怕想法,这个想法刺激了茫然的心。
  可是他知道,这只是想想而已。人可以想很多事情,但不能什么都做。
  “宇。”有个声音喊他。
  他回过头,什么人也没看见。没有关系,他知道是谁来了。
  同时,他意识到这是过去,是梦。他完全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奶奶会醒来,看似来探望的陆怀霆,趁着他不在,跟奶奶绘声绘色地交待他们的关系。
  那一天,他在病房门口听到一部分,气得发抖。然而,他竟没有进去。因为他害怕看到奶奶的表情,他怕奶奶用失望的眼神看他,质问他。可他又不敢离开,内心唯一聊作自我安慰的想法,就是等下揍陆怀霆一顿。
  结果,他还没有揍人,里面就按起了急救铃和奶奶的咳嗽声。他跑进去,奶奶侧在床边咳嗽并着呕吐,十分痛苦。陆怀霆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给她递垃圾桶。接着不一会儿,医生来了,把奶奶推走了。
  “你说,你奶奶会不会好起来?”陆怀霆问他。
  “会。”他握着拳头。
  陆怀霆又问:“你心里,希望她好起来,活下去吗?”
  “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陆怀霆面转身面对着他,他看到了他的拳头,却视而不见,脸上挂着笑容,“我们不是探讨过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阴暗面,在这个阴暗面,什么可怕冷血的思想都有。我只是好奇,你现在对自己的以后,怎么想。”
  夏正宇几乎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他只盯着他的脸,惊愕而寒冷——他居然在笑。
  他刚刚对一个失去了儿子儿媳、伤痛和劳累交加而病倒的老人,说出了极具杀伤力的话。现在,人送去急救治疗了,他毫无愧疚和担忧,却在笑。这是一个多可怕的人。
  夏正宇往后退了两步,心里只想着离他远远的。
  “你去哪里?”他却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握成拳头的手指掰开,“你太紧张了,没事的。我在这里陪着你。”
  夏正宇好像被蛇舔了一下,神经骤然一颤,用力甩开了那只手。
  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浑身都是汗,很热,很紧张。放在身侧的手跟梦里一样,握成了拳头。天已经黑了,灯光从没拉紧的窗帘透进来,房里只有他一个。
  过了一会儿,眼睛上适应了黑暗,身体也没这么紧张了。
  他坐起来,吞了吞喉咙,发现喉咙很干。水壶在床对面的桌子上,但他不想去拿。噩梦让他比睡着之前还疲惫,心情乱得像一团麻。
  坐了一会儿,他给奶奶的老人机打电话。好一阵,没人接。他只好勉为其难,又拨打了夏俊家的固定电话。这次,电话被很快接起来。
  “喂,你好?”是夏俊。
  夏正宇尽量语气平和:“我找奶奶。”
  夏俊也爽快,高喊了一声“妈”,就放下了听筒。再被接起,就是奶奶了:“小宇啊,今天玩得好不好啊?”
  “还好。”他捋了捋心情,让自己听起来兴高采烈一些,“今天天气特别适合下水,我们班下午快把这一片海滩承包了,等一下我们还去吃烧烤,要不要我明天带几斤虾蟹什么的回去啊?”
  奶奶听了,很高兴:“你带回家,谁煮啊?”
  “当然是您啊!颜维珍女士,您没听出来吗,我这是想您了,变着法子想请您回家啊!”他油腔滑调地嚷嚷,同时起身到床尾去,摇了摇水壶,确定里面有水,按下开关。
  奶奶那边停顿了一下,没回话。他也就明白了,奶奶还舍不得离开小儿子。换了平时,他一定会为这些吃醋,再大骂夏俊一通。但刚刚的梦境犹在脑中,他只想听到奶奶开心、快乐。
  于是,什么勉强的话都不想说了。
  “行吧行吧,我知道,您是看准了我自个儿饿不死,不打算管我了。那我就饿死吧,您好好享您的福!”
  “你这个臭小子,说什么呢!谁不管你了?你这个小孩子,讲话注意点啊……”奶奶听了他的话,懂得他的意思,一下子就开朗了,唧唧咕咕地怼了两分钟,他水都烧开了。
  这时,房门被小心地打开了,是赖鹏。看到他醒了,赖鹏小心翼翼的动作放开了,大步走进来找自己的东西。
  夏正宇很快挂了电话,问赖鹏干嘛呢,他回头神秘兮兮地笑了笑:“我们打算偷偷去喝酒,不让闻老师和杨老师知道,你加入吗?”
  夏正宇问:“有烧烤吗?”
  赖鹏:“当然得有啊!”
  “那走吧。”夏正宇答应了。


第二十七章 
  喝酒也是在大排档。海边这些大排档饭店,都自早晨那一餐营业到宵夜。
  从房间出来,夏正宇才发现,自己一觉睡了两三个小时,快九点了。在海边的生活节奏里,九点钟开始,算宵夜。班里一群活跃份子背着老师悄悄建小群,召集了十余人出来喝酒吃肉。
  夏正宇本来没受邀,因为他跟闻熙走得太近,这些人怕他告诉老师。
  “我怎么会告诉老师,我是那种人吗?”他不服气地坐下,对这群人寒透了心,想自己过去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问题学生,现在怎么会被看做跟老师同流合污?
  “周深说的,你们俩上次一起翘晚自习,你都告诉闻熙!”人群中有人举例道。
  夏正宇语塞了一下,看看周深。
  后者大概也觉得自己嘴巴有点大了,心虚虚地扭过头,轻咳一声,自行解释:“他那会儿也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后来闻老师也没追究我们。”
  “所以说夏正宇是闻老师的掌心宝嘛!”大家老生常谈,夏正宇不接这个茬,脸上也没什么尴尬之色,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是吗?我哥那么宝贝夏正宇同学啊?”一个声音意外地插进来。
  阴魂不散。夏正宇的神经顿时像被拉紧的弦,把原本自然的表情绷得硬邦邦,他下意识想躲开,又被另一种逞强的本能抑制。于是,他一动不动坐在原位,不随其他同学朝那声音来源去看,只佯装专注于面前的烤鱿鱼。
  大家看是陆怀霆,都吓了一跳,刚才说夏正宇什么都跟闻熙告密的同学,紧张兮兮地往陆怀霆身后看了看。
  “放心,我哥今天累了,已经睡了。我一个人出来的,可以加入吗?”陆怀霆微笑着问,他身上有一种塑造得很好的亲切温和,让人觉得平易近人。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就放心了,邀他坐下。
  “他真烦。”周深悄悄地对夏正宇说。
  夏正宇回头看了他一眼,半天没接话。周深还以为自己背后吐槽,被瞧不上了,正要摆手辩解,夏正宇特别严肃地回道:“你说得对。”
  周深一怔,然后两人相视一笑——也不是所有人都会被陆怀霆的友好外表所欺骗。
  那边话题还在继续,同学们都很喜欢陆怀霆,叽叽喳喳地跟他聊闻熙。仅有的几个女生,两杯啤酒喝下去,都大胆了很多,主动向他问闻熙的日常趣事,丝毫不掩盖自己对老师的兴趣。
  他也配合,讲了些闻熙小时候的事情。
  “……从小就学习好,长得好。我十五岁之前,我妈对我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学学你哥’,尤其是后来他考进A大经济系,金融数学和商业管理双修,我妈简直恨不得我魂穿我哥。”
  “闻老师居然是经济系的?”听闻的女生大吃一惊,“那怎么会来当老师呢?大材小用啊!”
  陆怀霆笑了笑,也一副可惜的口气:“是啊,我们全家都没想到。”
  大家就七嘴八舌问起闻老师的学生时代,“天呐”、“神仙吗”之类的惊呼此起彼伏。
  他们知道闻熙的教学能力和很专业能力确实很过硬,但还是第一次发现,他们老师读书时候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学霸,跟那些“读不好书将来才去教书”的老师,好不一样的。
  “那闻老师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啊?”果然还是问到了这个问题。
  夏正宇转头看去,发现问这个问题的女生,就是闻熙来高二(1)班第一天的时候,在课堂上问他有没有对象的那位。小姑娘脸上挂笑,神情有点羞涩,手里捧着玻璃杯期待陆怀霆的答案。
  陆怀霆一副思考的样子,目光转了一圈,落在夏正宇脸上。
  两人对视,夏正宇几乎条件反射性地心颤了一下。
  那边扬起唇角,似笑非笑:“我觉得,你们可以参考夏正宇同学。”
  “……”女生和夏正宇都愣住。
  “你们不是说,我哥很宝贝夏正宇同学吗,所以,说不定他就喜欢夏正宇这样的呢?”他笑起来,用开玩笑的口气补道,然后把视线收了回去。
  夏正宇咬了咬牙关,没让自己去生这种气。
  那女生听了,眨眨眼睛,好像真的接受了这个说法,过头饶有兴致地打量夏正宇,笑道:“那我可比不了,我们夏少文能考全班第三,武能叱咤体育场,长得还跟校园网剧男主角似的,让我跟他比,不如移情别恋直接追他来得方便!”
  她讲话总是这么大大咧咧,大家都习惯了,听过都当笑话哈哈哈。
  陆怀霆却不轻不重地冷哼了一声,以为不明地说:“这还真是个办法,追夏正宇同学,一定会引起你们闻老师注意的。”
  言罢,一口把自己面前的啤酒喝光,接着起身到夏正宇这边的烤架,挑选了一条整的烤鱿鱼,走了。
  他来时笑眯眯,走时冷冰冰,带走了烧烤,留下了语焉不详的八卦。
  这次,大家都感到他的话不是玩笑,不同寻常。再看夏正宇的眼神,都小心翼翼的,谁也不敢贸然调侃,更不敢问什么。
  “夏正宇,我有点肚子疼……”这时,赖鹏拉了拉他,“你不是带了胃药吗,回去给我吃两颗吧。”
  夏正宇看过去,赖鹏接近一米九的大个儿佝偻着,皱眉皱脸。
  他是在找理由帮他离开这里的尴尬。现在,只要夏正宇走,这里一定马上展开抽丝剥茧的分析,他一个学期和闻熙的所有互动都会被赋予不一样的解读……但不走,也没什么心情再玩下去。
  “走吧,咱们回酒店。”夏正宇接受了这份好意,又问周深,“你走吗?”
  周深望着他,有些犹疑,摇了摇头:“我再呆一会儿吧,这么早回去不困,也没事情干。”
  “哦。”夏正宇没再管他,和赖鹏起身离开了。
  两人走出大排档,沿着岸边长堤走一会儿,就到酒店门口了。
  夏正宇看看赖鹏:“你真的要回去吃药吗?”
  “当然不用。”赖鹏耸耸肩,“你要是想回去,我就回去,你要是想走走,我就陪你走一会儿。”
  “那走一会儿吧。”
  于是继续沿长堤慢步。夏正宇憋着一股心烦气躁,夜晚沁凉的海风也吹不平他的心绪。一想到陆怀霆,他就觉得太阳穴发胀。这个人让他心虚,也让他防不胜防,偏偏还真的就是甩不开。
  “你想不想揍他?”赖鹏突然开口问道。
  “你说姓陆的吗?”夏正宇叹了口气,“揍过了,没意思。”
  赖鹏说:“那你一定是没揍狠,他也不够惨,你气还没出。”
  这话听起来还真像个朴素的真理,夏正宇笑出来,忽然觉得赖鹏这个人蛮可爱的。
  两人恢复正常来往以后,他也没再有过什么过分表示,因为不同班,平时也就课外玩的时候聚聚,摘去有色眼镜,平心而论,这人挺仗义的。现在,他还特地替他解围,而且是所有同学里唯一知道他和闻熙那点事的。
  四舍五入,也算是个知己了。
  “我觉得,在讨厌的人面前张牙舞爪,显得自己很弱。”夏正宇停下来,面前有一道下海滩的阶梯,他就坐在了阶梯上。
  赖鹏也坐了下来:“中午周深说这个人不像好人,我还不觉得。刚才听他说话,阴阳怪气的,很不爷们儿……他也算你小叔子啊,为什么你俩看起来剑拔弩张的?”
  说来话长。但夏正宇被陆怀霆折磨得很憋屈——往事和真心,都可以对闻熙倾诉,可有些委屈和牢骚,就不行——他得有个出口说说话,于是,赖鹏成了这个出口。
  刚才在烧烤摊的酒劲,这会儿开始作用了。借着一点点头晕,他把自己肚子里的痛苦和恶意都说了出来。
  “其实我真的搞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说他天生反社会人格吧,也不是。他对其他人都很正常的,就算对我,一开始也很正常很好的。起先真的很快乐,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就特别……特别没道理。”
  夏正宇咬着牙说最后一个字,这一刻,比起恨陆怀霆,他更多的是疑惑和不甘心,“他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我觉得他讨厌你。”赖鹏接道。
  “什么?”夏正宇不太理解,又直觉这话说到了根源,“为什么这样觉得?”
  “我说不上来,反正,正常喜欢一个人肯定不可能舍得让他伤心。你就拿我举例吧,我再怎么着,也就是调戏你一下,怎么可能伤害你的亲人呢?除非我就是想让你痛苦。”
  “但他可能是想毁了我身边的的依靠,然后身边只剩下他呢?”夏正宇舌头有点打结,假设得很没有底气。
  “切,你是爱奇艺自制剧看多了吗?”赖鹏大剌剌地说,“那最后你身边剩下他了吗?他不是该出国还出国了?”
  夏正宇无言以对。
  他手指麻麻的,下意识屈起来,抠了抠膝盖。这么久以来,他一直想不清楚的问题,好像确实可以用这个原因解释。
  陆怀霆做出疯狂爱他的样子,实则总在恐吓他,伤害他和他的家人,支配他的思想和感情……这一切,怎么会是因为他喜欢他?怎么会是什么独占欲?也更不会是中二变态的禁锢趣味吧?
  所以他仅仅只是,讨厌他,要他过得不好,而已。
  可是,为什么?


第二十八章 
  这次短途旅行在隔天下午结束,回程的路上,夏正宇是睡过去的。身边坐的是赖鹏。闻熙则留在了前排,也不知道是和杨欣欣坐在一起,还是和陆怀霆。
  这些,夏正宇都没有去关心。他从早上起,就没有和赖鹏以外的人说过话,周身低气压,别人也不敢轻易靠近他。
  敢靠近的闻熙试着和他沟通过两句,被他怏怏不乐的表情给堵回去了,过后收到一条解释:我有点累,想一个人呆一呆。
  好吧。闻熙由着他。
  “真任性啊。”陆怀霆哂笑道。
  闻熙淡淡地看他一眼,不说话。那眼神看不出情绪,既没有讨厌,也没有生气,看他就像看空气。
  陆怀霆的笑在脸上失去水分,干得很难看。
  “哥。”他拉拉闻熙的衣角,眼神带着讨好。
  闻熙推开他的手:“霆,我说过,不要对我用一些孩子的伎俩。”他的脸色变了,动了动唇,话还没说出来,就被闻熙噎回去,“这些不适合你,一点也不可爱。”
  陆怀霆敛了讨好,收了笑容:“你喜欢夏正宇什么?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孩子。没有很好的家世,也没有特别聪明,以后也帮不了你什么。”
  闻熙幅度极小地提了提嘴角,传递出结束谈话的讯号。陆怀霆的攻击和蔑视都悬在了半空,看着闻熙离去,眉目间显出阴霾。
  回程车上,他默默地坐在闻熙身边,闻熙也没有和他说话的意思。
  大巴车的目的地是二中,但进入市区后,就逐渐有同学下车了。这时候,闻熙才问他:“让李叔来接你吗?”
  “哥。”他抓住机会,依旧卖委屈和可怜——他才不是因为闻熙说他不适合什么,他就不再去做的人,“这边回我家那么远,你就不能送我回去一趟吗?”
  闻熙笑笑:“我要送夏正宇。”
  他有一瞬间的惊愕,因为没想到闻熙的态度会这么明确,这么光明正大,简直有点不像严谨自矜的闻老师了。但这份惊愕很快被某种隐秘的喜悦所取代,看闻熙的眼神也随之变了。
  “哥,我承认,我不适合那些孩子气的小技俩。但你什么时候也承认一下,你不适合规规矩矩?”他脸上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看着闻熙的眼睛放光,“闻老师这种身份,也根本装不下你这颗灵魂。”
  “那我替你联系李叔,你在前面商场边玩边等,还是跟大巴回学校等?”闻熙像没听见那样,继续先前的话题。
  他歪头注视闻熙,看着他拨出电话,看着他自作主张把他丢在前方路口的商场。车到了那商场门口,他就真的乖乖听话下去了。
  这个过程中,他一直盯着闻熙。而闻熙,一眼都没看他。
  四十分钟后,他回到自己的家。
  他们家在繁华的商业中心地带,拥有一座闹中取静的私家花园。外人进门,要经过保安的人工问询和智能系统的人脸识别。
  居住的房子在花园深处,是这座城市最早仿造欧洲贵族大宅建造的洋楼之一。经过现代化翻修,原本的韵味和实用方便,二者兼具。
  唯一的缺点,就是房子太大,而家里人太少。把所有常住和定期上门的雇佣工人加起来,也填不满一层楼的房间。
  他每次踏进门,就觉得这个房子凉飕飕的,非得把所有帘子都打开,让阳光照进来。
  “小霆回来了?”楼上下来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妆容精致,首饰完备,还喷着香水。那是他和闻熙的妈妈,戴晚晴。
  陆怀霆看了她一眼,判断她这是要出门应酬,还是仅仅高兴打扮。这很好判断,只要看她下楼来,是先去看鞋子,还是先去茶厅。
  她去了茶厅,还饶有兴致地问他:“想喝什么?”
  “都可以。”他甩在书包,在客厅坐下。
  不多久,戴晚晴就端着茶盘出来了。她给儿子调了奶茶,给自己泡的是有抗氧化作用的绿茶。母子两人相对而坐,看起来不亲昵,也不疏远,非常有分寸。
  “你哥又没跟你回来啊?”她闲聊似的问。
  “你不是知道,他根本不会再进咱们家门吗?”陆怀霆莫名有点烦他妈这个劲儿,明知道的事情,总拿出来当家常话尬聊。
  “知道是一回事,有期盼是另一回事嘛。”戴晚晴笑笑,“妈妈就这点期盼,总要留着的,不然,对你哥岂不是太残忍了。”
  说得也是。亲儿子,一丁点牵挂迹象都不给,也怪让人心寒的。
  陆怀霆没说什么,喝了两口奶茶,接着盯住戴晚晴的眼睛,说:“我哥在和自己的学生谈恋爱。”
  戴晚晴听了,点点头,面露笑容:“那就谈呗,他喜欢就行。师生恋,挺浪漫的。”
  “是个男学生。”陆怀霆面无表情地补。
  戴晚晴的笑容僵住了,但整体表情没什么变化,眼神也只是微微一闪。过了半晌,叹一口气,好像很遗憾似的:“那将来是有点麻烦,还是不要走到最后为好。”
  陆怀霆说:“那个男学生,以前是我的人。”
  闻言,戴晚晴没有跳起来抽他一巴掌,也没有试图干涉他,反是笑了,脸上挂着点看好戏的意思:“这么说,你这次跟他去玩,一定干了什么让他恶心的事儿?”
  知子莫若母吗?
  陆怀霆的视线从杯子上方望去,感到好笑,颔首道:“不止恶心,还可能让他下学期就丢工作。”
  戴晚晴笑了:“那你哥得讨厌你了。”
  “哼。”他冷哼了一声,把奶茶喝完,道,“讨厌就讨厌,如果他不再是完全真心地疼爱我这个弟弟,我要他的好意干什么。”
  “那你的目的达到了吗?”戴晚晴一副看穿他的样子。
  这叫他有点烦躁,语气不太好:“什么目的?”
  戴晚晴道:“你不想激怒他吗?让他跟你吵架,或者指责你,哪怕因为你而有危机感,对他那个小学生犯点冲动什么的……总之,他显得在意你,你就开心了,不是吗?”
  “妈妈!”他豁然站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连你也觉得我心理有病是吗?”
  “怎么会?”戴晚晴放下茶杯,不笑了,叹了口气,道,“谁都有自己在乎到极点的人,你在乎你哥哥,我很高兴。但是,你不能沉溺于这种依恋,想独占他。这对你不好。”
  “我不要你管!”陆怀霆往楼上走去。
  “他不喜你这样。”戴晚晴淡淡地补充。
  陆怀霆不回,走得更快了。
  闻熙不喜欢他在这个小旅途所做的一切,也不喜欢他之前隐瞒和夏正宇的往事,他比谁都清楚。因为,闻熙对他客气了。
  从小,闻熙就是个喜恶分明的人。对喜欢的宠溺纵容,对不喜欢的冷淡客气。而他,曾经是闻熙最宠、最溺爱的人。
  那时候,面对闻熙给的好和纵溺,他既挥霍又小心翼翼。怕人不知道他是被他捧在手心的人,又怕这份宠被突然收回去。但等真的被收回去的那一刻出现,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那是一个不够仔细,都不易察觉的过程。
  闻熙还是对他笑,还是用单字温柔地喊他,还是会答应他大部分要求……只是,闻熙的人不再来家里了,嘴巴也不再和他说心里话了。
  他就这样失去了在闻熙那里的特殊地位。
  惶恐和疑惑降临了一阵子,然后很快被追根究底和争强好胜取代——如果想要,可以再争取回来,就算争取不回来,也会有别的办法消解“失去”这件事带来的、讨人厌的心情。
  那时候,他就发现,自己是缺乏某些情绪和情感的人。比如心软,比如失落,比如不舍。印象中,自己从来没有过这些情绪,在它们可能出现的情境中,他感知到的完全是别的心情。
  这就像一种残废。
  而他,接受残废的自己,践行残废的自己的意志。
  大巴车回到学校,同学们纷纷下车。夏正宇走到前门时,闻熙正在和司机对接这次出行的结算事宜,看到他,扭头轻声叮嘱道:“下去等我会儿,我跟你一起走。”
  夏正宇心跳不受控制地“砰”了一下,那种熟悉的、被撩到的感觉钻出来,搞得他没辙,只好乖乖回答:“知道了。”
  赖鹏现在跟夏正宇住一个小区,本来是要一起回的。但见看闻熙和他说了话,他就忍不住满脸笑,便知道自尽适合占用他的时间了,主动摆摆手。
  “我今天回一趟自己家,就不跟你走了,明天见。”
  “哦,那再见。”夏正宇半没挽留。
  “这么无情的……”赖鹏无奈地嘀咕,然后意味深长地朝闻熙望了一眼,好心道,“你别闹别扭了,有话跟他说开吧,不然就攒到开学了。”
  夏正宇挥着手背赶他:“你怎么变得那么事儿了,走吧,赶紧走吧!”
  赖鹏人一离开,另一个受了夏正宇一天冷待的人就走过来,讪笑着开口:“老夏……你不高兴我,略作惩罚就够了,别真的一直不理我啊,行吗?”
  只有在真有事情求夏正宇,或是真觉得自己错了的时候,周深才会抬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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