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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行医记事-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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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愁眉不展的样子也有些心疼,摸了摸润璃的头发:“谁不是这般过来的?你已经比娘做姑娘的时候自在多了,那时候娘可真正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呢。你呀,我和你爹都把你宠坏了!”
“母亲,璃儿出去也不是玩耍的,你也知道。”润璃低下了眼睛:“济世大师也说过我必须要行医给自己积福,否则……”
苏三太太伸出指甲来掐了掐下润璃的手:“璃儿,你就别说后面那些话了,你明知娘是最听不得那些的,何苦说出来扎娘的心窝子!以后不许再说这些话,只要是有正经事儿要出去,你和娘来说句就好了。”
润璃心里暗自得意,这济世大师的话真好用,只要说出来,苏三老爷和苏三太太都会依从她,让她有了一点点出门的自由。
“明儿我们就要动身了,和我们一起走的除了清芬,还有你那仁知表兄要和我们一起去京城。”苏三太太望着窗户外头,一副神思的模样:“我倒想着把润珉许给他,可又怕委屈了自家侄儿!”
润璃听得苏三太太一个人念念叨叨,不由觉得她真是活得累。
苏府一个大宅子要打理,在外头要帮衬着苏三老爷,在内宅虽不屑于管两位姨娘,可子女的事情却不能不操心,不仅是自己嫡出的,连小妾们的女儿也要她管。
自从苏润珏生辰那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苏三太太对两个庶女管教更严格了,弄得苏润珉和苏润珏都在背后叫苦连天,直说太太以前都不这么管束着她们,怎么现在竟然刻薄,每日晨昏定省都有一番话要训示。
“我只要你们记住,做人处事前得仔细思量着,小心不要丢了苏府的脸。”苏三太太总是这般说:“若是到时候谁真做出了丑事,也不要怪我心狠,直接送到姑子庙里头去念一辈子经,不用再回苏府了!”
苏润珉和苏润珏看着苏三太太那凌厉的眼神,不由得全身一颤,都唯唯诺诺的应了下来,从此不敢造次。
两个庶女逐渐长大,现在就要关注着给她们议婚了。
苏润珉的婚事是苏三太太最操心的,因为她是苏府长女,她嫁得好不好,也部分影响到下面苏润璃的亲事。苏三太太已经考虑了很久,江南这边她已经轮了几遍,都没有筛选出合适的人来,昨日许家六房寡嫂来拜府,苏三太太眼中一亮,这不明摆着一个现成的人选吗?
那时苏三太太正忙,突然夏妈妈匆匆的进来向她打了个千儿:“太太,许家六房来人了。”
苏三太太一愣,心想着六房寡嫂难道是听说自己要回京,特地来送贺仪的?想想她家境困顿,还要供着儿子读书,哪能让她来破费?赶紧一迭声的叫人把她迎进来。
许家寡嫂穿着一身朴素的棉袄棉裙儿走了进来,黑鸦鸦的头发里只带着一支老旧的银簪子,但那份气度儿却不显寒酸,见着苏三太太行了一礼:“问九姑太太安。”
苏三太太赶紧一把扶了起来:“十二表嫂何必如此客气!”
许家寡嫂回头看了看自己儿子,眼圈儿一红:“我这次是真没办法了!本来姑太太对我们家实在周济太多,我也不好再来叨扰,可现在却有桩要紧事儿……若不是为着仁知,我真不好跨进姑太太家的大门!”
那许仁知听得母亲如此说,自己也觉惭愧,虽然挺直了身子在那站着,可究竟不自然起来,脸皮微微发红。苏三太太看了也是感慨,若是六房不是庶子出身,何至于到这种境地!可毕竟出身都是上天注定好的,只能靠自己以后的努力才能改变,旁人如何嗟叹也终是无用,看仁知侄儿这模样,倒也是个聪明的,说不定还会有个好前途。
“十二表嫂先坐着!”苏三太太拉着许家寡嫂坐下,春兰和夏茉已经很有眼色的沏了两杯香茶上来放在他们身旁的小几上面。许家寡嫂捧起茶盅暖了暖手,朝着苏三太太勉强的笑了下:“不怕九姑太太笑话,我这次想来求一桩事情……”
苏三太太微笑着抿了口茶:“十二表嫂直说就是,能帮得上忙的,佩蓉绝不会推辞。”
原来许仁知这次秋闱中了举人,而且是高中了第一名解元,评卷老师无不赞赏他破题得当,文采斐然,一致鼓励他现在就去京城攻读,准备着参加明年礼部主持的春闱。听闻苏三老爷要调任回京,许仁知的寡母心里盘算着,若是儿子能跟着苏三老爷进京,倒也能省一笔旅费,虽然这想法委实有点揩油的嫌疑,无奈家里贫穷,也只能厚颜来求苏三太太了。
苏三太太听了满脸春风:“哎呀,这不是举手之劳吗!十二表嫂何必如此见外,说这事还吞吞吐吐!仁知是我侄儿,我自当关照着他,十二表嫂只消吩咐一句就行了,佩蓉敢不从命?”
说实在话,苏三太太倒是很高兴能帮这个忙,家里子侄前途好,娘家就有底气有依靠,何况此时伸手帮上一把,到也是雪中送炭,看着许仁知就是个品性好的,现在帮了他,他心中自然记得,日后必有回报的时候。
那许家寡母听得苏三太太开口允诺,心中自是高兴,掏出手帕子擦了擦眼睛:“九姑太太真是爽快人!一直听说九姑太太在家做姑娘的时候,聪明伶俐,又大方侠义,现在看来可是真真儿的了!我还有一件事情想求九姑太太,仁知到了京城,还请九姑太太帮他寻一个靠得住一点的寺庙,让他去那里借读几个月……”
在大周有这个习俗,若是穷得凑不出盘缠的书生赴京赶考找不到地方住,可以在一些寺庙借读,只收点微薄的费用,等蟾宫折桂以后,这位新科进士就要捐献一笔重重的香油钱给寺庙,以示对菩萨的感恩和对寺庙收留的谢意。
“十二表嫂说的什么话!”苏三太太敛去了笑容:“未必我们苏家还会让自己的侄儿流落到寺庙去借宿不成!你放心,我会给仁知安排好住处,保管他明年安安稳稳的去参加春闱便是了。”
许家寡母得了这个准信,喜不自胜,站起身来向苏三太太深施一礼:“九姑太太,一切就拜托你了,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可送给姑太太做回京的仪程,连夜赶制了一幅屏风,只是没有好的座架嵌着,就这样不恭不敬的直接送给姑太太罢!”说完就把她随身带来的包裹打开,拿出一幅白色的绣布。
春兰和夏茉接了过来展开一看,一屋子的人都惊艳住了。
绣布上是一幅栩栩如生的红梅报春图,那绣工精湛,每个花瓣都似乎要脱了绣布的底子,直接扑到人的脸上来一般,更让人啧啧称奇的是梅树下站着的一个少女,活脱脱就是苏三太太年少的模样,又有点像润璃现在的样子。
“九姑太太不嫌弃就收下罢,虽然拿不出手,但总归也能表点诚意。”许家寡嫂一脸向往的看着苏三太太,似乎她收下了这屏风,自己儿子一生就有了保障似的。
看了看许家寡嫂身后的许仁知,修竹一般站在那里,苏三太太心中一动,若是明年他春闱得中,倒会是京城里哄抢的新贵,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给苏润珉定下来?想到这里,她亲亲热热的拉着许家寡母的手道:“十二表嫂,你就是什么都不送,仁知侄儿我自是要关照的!明年春闱得中,你还有的是后福可享呢!”
许家寡母听得苏三太太如是说,脸上也漾出了一丝笑容来。
晚上苏三太太便和苏三老爷提起这件事情,心里觉得是怎么也错不了的事情,孰料苏三老爷这次却出言反对,他不赞成先押宝,后揭盅的做法,这样风险过大。苏老太爷上次的信里有提到,明年宫中大挑,苏府适龄的女儿都要准备入宫候选,所以现在急忙定下来并不妥当。
苏三老爷摸了摸下颌,微微点头:“我觉得不如这般行事比较妥当。你那仁知侄儿跟我们回京城,也不必去外面租住,就在凌云园给他准备一进房子,拨个小厮去照顾着,让他知道我们对他的看重。等及春闱放榜,若是他有那才干运气中了进士,那我们再和你那寡嫂商量这桩亲事,相信她也不会拒绝的。若是没中,给点银子遣他回家便是了。”
苏三太太听了,也不说话,默默点头,不得不说老爷看问题就是比自己长远,可现在想着,这许仁知配苏润珉其实倒是绰绰有余,苏润珉随了大姨娘的性子,越长大越不灵活了,有时竟是愚笨得很。
“唉……”苏三太太不由得又长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更换新内容,菇凉们可以开始接收了……
☆、昨夜西风凋碧树
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苏三太太这边操心着庶女的婚事,李同知府上却发生了一起了不得的事情。
赵宇光大人前日已经拿着吏部文书来杭州府和苏三老爷交接了各种卸任事宜;苏三老爷见到同门师弟来接任;自是极为热情,事无巨细都亲自去查点交接,言谈之间言笑晏晏;可却没有注意到身边不远处;李同知大人用那犹如深闺怨妇的眼神一直紧盯着自己不放。
李同知在苏三老爷来杭州府做通判的时候还只是一个正八品的经历而已;因为机缘巧合,向苏三老爷举荐了灵隐寺的济世大师救回了润璃的小命;这恩情就一直被苏三老爷记在了心里,四年后苏三老爷擢升为杭州知府;李同知也就慢慢的从经历的位置爬到了正五品的同知;在这位置上坐了两年,自以为杭州府里一人之下,除了苏三老爷就是他最大了。
原以为苏三老爷离任的时候必然会推荐自己,心里早就模拟了几百次如何以知府身份上衙的情景,可是——竟没想到会平空掉下个赵大人!
这赵宇光大人究竟是什么来历?李同知心里犯了嘀咕,怎么会这般轻巧就当上了这富庶之地的知府?拐弯抹角的打听了下,方知这位赵大人原是苏三老爷的同门师弟,不由心里一阵恼怒,不是
苏三老爷举荐了他来接任又会是谁?
回想着这几年,从苏三老爷到杭州府来的第一天开始,他就一直曲意奉承,过年过节都会花大笔银子打点节礼送去苏府,还叫自己的太太闺女小心翼翼的去陪着苏三太太和她那些小姐们,他一直在努力,努力了九年,可现在自己的打算却全盘落空了。
李同知在府衙里看着苏三老爷和新来的赵大人言谈甚欢,,心中怨恨又多了三分,也不去想自己这同知才任了两年,根本不够升职的条件,也没想到这同知一职可是苏三老爷提拔上来的。
世上最难测的是人心,有些人,只要你得罪了他一点点,就把你以前对他的好处都忘了个干干净净,就如现在的李同知大人。他看着苏三老爷和新来的赵大人,心里暗暗把他们诅咒了千万遍也不解恨。
正在郁闷之时,听到孙知事喊他:“李大人,今天中午可有空?赏脸一起去用饭罢?”
孙知事说起来和李同知算是连襟——若是那大姨娘也算正妻的话。他娶了李同知家大姨娘的妹妹,素日两人来往是很密切的,看着李同知站在一旁发呆,他自己满腹的心事,所以过来喊他一起去喝酒解闷。
孙知事虽说只是一个正九品的小官,可毕竟也是个官身,可这次赵大人竟然从广州府带过来一个知事,这让他突然间有了危险意识,因为朝廷定制,一个府里只有一个知事的名额,若是赵大人带来的那个当了知事,那他岂不是要挪位子出来?而且还不知道赵大人要将他挪去哪里?
两人一前一后的去了那边周记饭庄,叫了个雅间,吩咐上了一壶梨花白,炒了几个可口的小菜,两连襟开始推心置腹的说起心里话来:“李大人,我可真为你不值啊!”孙知事喝了一口酒,惆怅的望着坐在对面的李同知:“原来以为你能升知府的,还想着求李大人提拔一二,谁知竟然来了个赵大人,这没声没响的,都叫人来不及做准备!”
李同知抿了一口酒,瓮声瓮气的说:“有声响又能如何?他们同门师兄弟,早就瞄好了这个位置,两人联手做得密不透风,我人微言轻,还能有什么指望不成!”
“唉,我现在心里还十五个吊桶打水呢!那个赵大人又带了个知事过来,那我又该安排去哪里?他也不明说,叫我好生烦躁。”孙知事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嚼了两下,用力把那双筷子放下,红着一双眼睛说:“李大人,怨只怨苏大人!若是你当上了知府,那也能关照我一二,哪能像现在这般心上心下?”
李同知闷着头又喝了一大口酒,心里的积怨愈发的深了。
从周记饭庄出来,两人已是喝得有了七八分醉意,走路的脚步都有些虚浮,好不容易长随才把李同知弄回府去。
李同知回到家先去了大姨娘那边,大姨娘半躺在床上,只推说不舒服,想要点上好的燕窝去煮粥喝,李同知二话不说就直奔了主院,进了屋子便见太太正在忙着收拾东西。
“你在做什么?好好的屋子被你弄得这么乱七八糟的!”李同知醉眼朦胧的看着太太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颇有些烦躁:“你快点叫管事婆子拿半斤上好的燕窝送去娇娘那边,她等着熬燕窝粥喝!”
“没见我现在忙着?收拾了东西就准备送芬儿过苏府去了。大姨娘想要喝燕窝粥,自己派个丫鬟和管事婆子说句就好了,你何必还巴巴的跑过来?”李同知太太一边想着还该给李清芬带上些什么,一边心里又暗暗嫉妒大姨娘如此受宠,说句要喝燕窝粥,李同知就脚不歇地的跑主院来了!
谁知这几句话一说,倒是勾起了李同知的心事。看着太太正眼都没有瞧他,就在那边和女儿说话,心头一恼,把那一股子不敢对别人发泄的怨气通通洒到了李太太身上。
“还收拾什么?巴巴的贴上去,人家未必会理睬你!”喝酒本来就有些过,心里又发堵,李同知开始一通吆喝:“难道我李府就没有银子了?非得把女儿送到苏家的船上去节约那几个盘缠?还不快点给我停手!”
李同知太太一阵惊愕,原来想这个主意的时候和丈夫商量过了,他也是极力称赞的,为什么今天就一副这模样?
李清芬听到父亲莫名其妙的向母亲发火,默默缩到了一角,不敢出声。
只可惜李同知大人并未放过她,眼睛一转就看到了她,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就这么没皮没脸的?就一门心思想赶着嫁进苏府去?和你那个不争气的娘一样,脑子里就会打着按腌臜主意!可惜长得没你姐姐美貌,人家半分青眼都未必想给你!你看你姐姐,西湖边上和那高公子共奏一曲,人家就贴上来求了去,你和那苏府来往也多年了,可见人家放了半个屁没有?我看你还是收了那份心思罢,少去给我丢人现眼!”
李清芬无端被父亲辱骂了一番,心中难受,捂着脸从母亲房里冲了出去,快得连她的贴身丫鬟玉蝉都没有来得及追上。
回到自己屋子里关了门,想着父亲那些难听的话,不由得哽咽起来。再想想这些年在家里过的日子,自己身为嫡女还要处处被李清音压制,特别是最近,整个李府更是被她和她那个娘闹得无法安生,正是如此,母亲才想着把她送到京城外祖家里去。
若是没有能进宫,又若是不能按照母亲的安排搭上苏润璘,自己恐怕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可就算是进了宫,自己这家世这长相,也只是一个被人踩到最底下的那种妃嫔,那种日子又有什么意思?若是真的用特别手段搭上苏润璘……自己只是把他当弟弟,从来没起过那样的心思,怎么用手段?用什么样的手段?自己一个正正经经的官家小姐,难道还要去学那下作的李清音,去弄些下贱手段儿?
若真的要流落到这种地步,还不如一死了之呢!越想越难受,一时没有想通,李清芬竟然寻了一根白绫,关了门,搭了几条凳子上去,准备悬梁。
幸亏她的贴身丫鬟玉蝉机警,在屋子外面听着李清芬呜呜咽咽了一会,然后没得了动静,就感觉有点不对劲,赶紧跑去通知李同知太太,等李太太带着人过来把门踢开的时候,李清芬刚刚费劲的把那根白绫抛过屋梁,看着母亲带着丫鬟婆子,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口,李清芬突然觉得自己很不孝顺,让母亲为自己如此担忧,握着白绫的一头呆呆的站在凳子上面,眼泪珠子不由自主滚落了下来。
“我的芬儿!”李同知太太突然嚎叫了一声,扑了上来抱住李清芬的脚,几个丫鬟婆子也一拥而上把李清芬从凳子上面弄了下来。
“芬儿,你怎么就这么糊涂!”李同知太太红了两只眼睛,用手拍打着李清芬的身体:“你难道就不替娘想想吗?你那糊涂父亲说了几句糊涂话儿,你怎么这般想不通呢!你和清衡都是娘的命根子,你这样做,难道是逼娘也去寻死不成!”
看到母亲这样子,李清芬这才回过神来,眼泪汪汪的说:“母亲,是芬儿不孝,没有想仔细,芬儿只是一时想岔了……”说到这里,想着父亲指着自己鼻子说的那几句话,心里又难受起来。
“他还能有什么好话!”李同知太太呜呜咽咽的说:“我们在这里生气,他却已经去了那大姨娘屋里头了!芬儿,不用管你父亲,我现在就把你送去苏知府府上,你带着玉蝉玉坠和金妈妈一起去京城外祖家里住着,不用回来了!”
李同知太太因害怕丈夫干扰她的计划,趁着李同知还在大姨娘院子里头歇息,狠狠心把家里稍微值钱一点的细软收拾了,全部交给李清芬带着去京城旁身,一面叮嘱着:“去了京城想着法子把这些银子放到汇通钱庄,这是给你和你哥哥的,你们兄妹俩每人一半,千万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李清芬接过那些银票和珠宝首饰,含着泪答应了,带着金妈妈和两个贴身丫鬟就奔了苏府而来。苏府青石道上的雪已经扫尽,可含芳小筑院子里却只扫出了一条小道来,丫鬟们踩在旁边的小径上,沙沙作响的声音如一针针般扎在李清芬的心里。分分明明是在受煎熬,可见了润璃,还得假装出一副快乐的神情,看起来对上京城充满了向往,眼里的泪珠儿早就干了,脸上也早没了忧伤的神色。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苏府就有了动静。
大件行李都早已用马车运去京里,所以大家要带的东西也不是太多,几辆马车载着苏府主仆直往杭州府码头去了。
赵宇光大人很体贴的为苏三老爷订了一艘官船,路上的花费由他一力承担,不用苏三老爷操心。虽说苏府并不缺这点银子,但赵大人做这番安排确实挺让人暖心的,不得不让苏三老爷赞叹他心细如发,难怪他连续几年政绩课考都是优等。
苏府的马车来到码头,下了马车,大家就被眼前景象惊住了。
一大群杭州老百姓都等在那里,看着苏三老爷带着家人从马车里钻出来,万松书院的刘院长和大丰粮肆的徐老板就作为代表走上前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苏老爷杭州在任数年,政通人和,风调雨顺,为官清廉……”狠狠的将苏三老爷赞美了一番以后递上了一把万民伞:“老朽和陈老板特地代表杭州民众送上一把万民伞,以表杭州府士绅民众对苏大人的感激。”
苏三老爷接过伞的手微微有点颤抖,恐怕他也没想到在杭州九年,会有如此回报。润璃站在旁边心里感叹,其实老百姓的要求实在很低,从苏府的宅子和吃穿用度来看,自己都不会相信苏三老爷是清正廉洁的,可百姓却已经很知足了,真是一群良民,顺民!
但不得不说苏三老爷还是为杭州府的百姓做了些事情的,这种民众自动来码头送行,为他送万民伞就是最好的证明,若是真正要做清官,每年几十俩银子的俸禄恐怕只能让全家去喝西北风了。
苏府众人和那李清芬许仁知等一起登上官船后,船老大一声号令,收锚开拔。
润璃和李清芬带着几个丫鬟婆子站在船舷边,看着码头上黑压压的一片人影越来越模糊,杭州府慢慢褪色成记忆里的水墨风景画,心下不由惆怅。相比京城里波澜汹涌的内宅生活,她着实喜欢杭州府无忧无虑的格调,可是她不能抗拒命运,只有一往直前,勇敢的去面对未知的将来。
人间三月天,江南柳如烟。杏花春雨驿站前,醉酒,朦胧泪眼意缠绵。
歌尽风翦翦,舞罢袂翩跹。断肠一曲阳关弦,归去,且约梦里共比肩。
(撰写此词用以记录江南润璃对江南难舍难分的感情。仍然是作者胡乱写,请读者胡乱看罢!)
(第一卷完)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替换完毕,望菇凉们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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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长水阔知何处
欸乃一声山水绿。
这诗放到春天说倒是极合适的,江南的山灵水秀;配合着桨声欸乃;竟是一幅心旷神怡的画卷,而冬天坐船回京,却看不到这样的诗情画意;岸边都是一片萧瑟;倒是应了那枯藤老树之景。
润璃和李清芬闲坐在船舱里;絮絮的说着话,看着身边的丫鬟们或是绣花或是打络子;两人都举得有无尽的愁丝。
润璃是担心回了京城会失去本来就小得可怜的自由,而且一言一行还得去猜度别人的心思;这样的日子着实可厌。而李清芬却一直反复在思量着母亲临行前说的话:要多讨好苏三太太;要尽量想办法和苏润璘多接触。虽说前者并不难,可后者实在不是一件易事,她怎么样也不可能做出自家三姐做的那种事情,况且她从小就认识苏润璘,只把他当弟弟看的,而突然的要去转换那个角色,她一时之间也适应不过来。
润璃偷眼望了望身边的李清芬,开船已经一天了,她眼角眉梢的那抹轻愁一直若有若无,从来就没有消褪过,而且她那模样,一看就是满腹心事。
“葱翠,你跟我出去下。”润璃向葱翠招了招手。
葱翠早就闷得不行,见自家姑娘愿意带自己出舱透透气,满心欢喜的爬了起来,趿拉着鞋子跟着润璃走了出去。
“葱翠,你可听玉蝉玉坠说起高府发生事情没有?我怎么就觉得清芬神色不怎么好,老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呢?”润璃带着葱翠站在后舱外面的甲板上,看着暗流的江水,心中满是疑惑。
“姑娘,我也觉察是这样,等会你们中午去下面船舱用饭的时候,我和黛青套套她们的口风儿看看。”
“嗯。”润璃点点头,叹了口气。
李清芬是她在大周朝最亲密的朋友了,她真希望她一切都要顺顺利利的。
午饭时分,润璃带着嫣红绒黄和李清芬一起去下面的船舱,刚一进门,就遇到了苏润璘和许仁知。
“妹妹怎么才下来?”苏润璘愉快的说:“母亲都准备叫我去催你了。”
“我今天早晨起来有点头晕,复着去歇息了,方才起身呢。”润璃嘻嘻一笑:“你们先用饭便是,何必等我。”
“怎么样?可好些了?”苏润璘关心的看着润璃。
“好了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妹妹的医术,哪有自己都治不好的道理。”润璃拉着李清芬的手往里面走:“大家都在等我们?”
“可不是嘛。”苏润璘也拉了拉许仁知的衣袖:“表兄,我们进去罢。”
许仁知“啊”了一声,仿佛神游天外被人拉回现实一般:“走罢。”
润璃身后的李清芬,却是红了一张脸。
自从七月七日那次在含芳小筑附近遇到了许仁知,心里就有了个模糊的影子,不料今日却碰上了,那个影子突然就明晰起来,让她心里一阵慌乱,但是转念想到母亲的话,李清芬又难过起来。
食不知味的跟着苏府诸人吃过午饭,李清芬撇下润璃,道了声“叨扰”就先去上面船舱了,苏三太太看着那高挑的背影,有点奇怪:“璃儿,清芬这丫头可也是晕船?”
“嗯,清芬有些不舒服。”润璃心里补充,可能是有糟心事儿不舒服,不是晕船的问题。
许仁知听到苏家母女提到李清芬的名字,心里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刚刚冷眼瞧着这位李姑娘,似乎有心事,是不是觉得搭着苏家的船只回去有寄人篱下的感觉?他自嘲的摇了摇头,其实自己和她原来是一路人啊。
吃过饭,许仁知走到上面船舱的甲板上,看着一江清水滔滔不绝,疾风扑面时,那江水便破开了一条白浪,绵绵延延的往远方去了,岸边的民居稀稀落落的耸立在萧瑟的冬景里,倒有几分水墨画的意境。
正在神思恍惚,突然耳边传来一丝轻微的叹息。
听着声音是女子的叹息。是谁?苏家的表妹还是李家那位姑娘?许仁知不免好奇的挪动了下脚步,想看看是谁在那边。
甲板上有一个女子匆匆忙忙进了后舱,许是听到他的脚步声想要回避,看那穿着打扮,却是和润璃表妹一起的李家姑娘。
方才见着那李家姑娘,眉眼之间全是郁结之状,也不知道她究竟有些什么愁丝?回想到七月七日在苏府撞见的那件事情,也可以想见这李姑娘在家里过的日子并不顺畅,琢磨着李姑娘的身世,许仁知竟然有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对她无比怜惜。
润璃最终知道了离开杭州之前那一天,高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握着李清芬的手,她心里的愤怒简直是无法言语。
李同知那人,绝不能用糊涂两个字来形容他,应该奉送上例如“人渣、猪脑子、缺心眼、蠢笨无耻”这些形容词——可是他究竟还是清芬的父亲,自己也不能在清芬面前如此诋毁他,只能用眼神来安慰着她。
“那你打算怎么办?”润璃看着李清芬青春娇艳的脸,实在想不出为什么李同知要如此辱骂自己的女儿。
李清芬的头低了下去,声音非常小:“我母亲叫我这路上多奉承你母亲,多和你哥哥接触……”说到这里,声音已经细不可闻,脸都快低到胸口上。
润璃很能理解她的心情,也非常感动她能把李同知太太的计划全盘向自己托出,说明清芬还是把自己当成了最信赖的朋友:“那你准备怎么办?我个人觉得我母亲大概没这个意向,一来我哥哥年龄尚小,二来,你们家内宅不宁,可能也是那个让我母亲犹豫不决的原因。”
“我知道。”李清芬抹了一把眼泪,抬起头来:“我原本也没这个打算,你哥哥比我年纪小,我一直是把他看成弟弟那般对待的。”
“那你又有什么打算?”润璃怜惜的看了李清芬一眼,身边的少女,突然之间没有了羞涩和畏缩,眼里又了飞扬的神采。
“我只和你一个人说,你不能告诉别人。”李清芬把润璃拉到一个角落里,细声细气的说:“这次去京城,原是外祖母来信说明年宫中大挑,叫母亲送我去京城,看看能不能打点着加个名额让我去。都说进宫听起来是一片锦绣,可人人都知道那是龙潭虎穴,没有几分本领怎能在里面存身?如我这般愚笨,进去也只是一个枉送性命的运程。”
润璃听得连连点头,确实如此,要在宫里生存,哪个不是有自己的手腕?要么娘家势力大,没有人敢动你半根毫毛,要么就要能有自己过人之处,能压住别人,像李清芬这种,相貌不是特别出挑,又没有背景,进了宫只是一个最低级的炮灰而已。
“清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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