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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霸的被撩日常-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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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体温计冰凉,夹住的时候,蔡湛才微微有了点清醒的意思。
  他没想到那场感冒能这么严重。
  上周一那场因睡觉没关窗患上的感冒,在熬了整整一个礼拜后也丝毫未见好。昨晚他在自己本来就多加的训练时间上又擅自加了两个小时,终于在回宿舍的路上被风吹到发烧了。
  如果不是今早实在起不来,舍友也不会发现,还能多去练一会儿……
  “魔怔了吧?打个针还不忘带你那宝贝笔记,”另一个室友啧了一声,把蔡湛正要拿的笔记本抢过来,让他好好穿衣服。
  傻逼。蔡湛对着他做了个口型,无声地笑笑。
  他没什么力气,高烧状态下的人,连穿个外套都是前所未有的困难。
  宿舍里的舍友都很讲义气,相处也不错。吕琰跟他关系最好,被老师特批陪他出来打针,剩下几个把他俩送到出租车上,也就纷纷回去练习了。
  一路上打车去医院,司机回头看了蔡湛好几眼。蔡湛蔫儿得不行,一直闭着眼在后座瘫着。
  到了医院,又排队挂号折腾了一堆,等终于排上,一量体温都三十九了。
  “打肌肉针不行吗?”蔡湛看着正在写处方的大夫,问。
  大夫抬头扫了他一眼,又看看吕琰:“你这同学,都熟了还打肌肉针儿呢,急着赶火车啊?”
  说完把处方一撕,递到吕琰手里:“赶紧输液去!”
  终于扎上针,蔡湛硬是拒绝了躺在病床上,吕琰只好坐在他旁边,给他看着输液管。
  “不耽误你练习吧?”蔡湛问。
  他发着烧,浑身上下一点劲儿都没有,连声音都很轻。吕琰看他说话都费尽,赶紧给他打住了。
  “我没事儿,你可别吱声了,保留体力对抗病魔吧,”吕琰叹口气,“这是多大精神头儿啊,还有空胡思乱想……”
  蔡湛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仰着头靠着椅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来刚认识许淮阳时,在那个小破诊所里,许淮阳也是坐在他旁边连损带骂地照顾他。
  许淮阳。
  为什么就散了呢?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吧,只要是许淮阳提出来的事,他几乎都毫无意见地答应。直到这回,许淮阳说散了。
  如果散了能对你好,那就散了吧。
  他打死也不会信许淮阳说的那一套“耽误我时间”,说实在的,许淮阳在想什么,蔡湛完全能猜出来。
  拖累、耽误、不甘心、要强。许淮阳比谁都倔,宁可饿死也不会接受别人割下来的腿肉。除却许淮阳真的不想拖着他这个原因,另一个原因估计是许淮阳自己没法心安理得地接受帮助。
  何必呢?
  药水滴得很慢,快输完液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吕琰在医院门口买了盒炒饭吃完,回来的时候给蔡湛带了盒白粥。
  谢谢。蔡湛轻声给他比了个口型。
  高烧对人的消耗太大,他还是没有力气说话。吕琰看了他一眼,把盒盖打开,一只手托着让他自己喝。
  想了想还是不得劲,又跑出去不知道从哪儿要了根吸管。
  “我长病的时候,喝碗白粥拌白糖,再配半个咸鸭蛋。吃完往被子里一闷,准保能好。”吕琰边给他端着碗边说,“你这烧得也太突然了,所以说病不能拖,还是得吃药,药到病除……”
  还白粥白糖咸鸭蛋,现在也就喝个白粥了……蔡湛喝了口粥,笑着看吕琰在旁边滔滔不绝,满脸散发着娇生惯养大少爷的光芒。
  笑着笑着,心情又忽然沉了下去。
  许淮阳以前也是这样的吧。
  输水要连输三天,第三天的时候,蔡湛已经可以自己去医院。输完后,差不多只剩了咳嗽。
  忙起来的时候,很多事情也都能忘了。他给自己加训练量的事情被老师知道,在严厉的呵斥下不得不减了一半的训练力度。
  弹琴是一件很神奇的事。
  指尖触及琴键的时候,按下去的那一瞬间,演奏者能感受到作曲者的思想,也能感受到自己情绪的爆发。
  《月光奏鸣曲第三乐章》,并不是一首温柔的曲子。
  小调,急板,是沸腾也是宣泄。
  ……
  蔡湛一向很听他的话,从他跟蔡湛说了那句“散了吧”之后,蔡湛果然就没再找他。
  许淮阳不知道这个暑假是怎么过来的,浑浑噩噩又自我麻痹。假期里的学校几乎没人,他独自往返于教室和宿舍,沉浸在大本大本的练习册和习题里。买题不够的钱,就省掉早饭或晚饭来补。
  等快开学、方绵也旅游结束回来找他的时候,许淮阳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跟人说话了。
  方绵约他在一个咖啡馆见面,见许淮阳第一眼的时候忍不住沉默了一会儿,过了好半天才轻轻吐出几个字。
  “你瘦了得十来斤吧。”
  许淮阳笑着喝了口咖啡:“有吗,没觉得。”
  “你这样熬了一暑假?”方绵皱着眉,“是不是还打算一直熬到高考啊?”
  “我什么时候熬了?”许淮阳斜了他一眼,又低头搅了搅咖啡杯里的奶泡,“你下次别请我来这地方,一杯咖啡好几十,不如给我折现……”
  方绵皱着眉盯了他半天,最后实在没忍住,“操”地骂了一句。
  “你操谁?”许淮阳喝了口咖啡,看他。
  “我操……你管我!”方绵有些恼,“许淮阳,你能不能不折腾了!有那么重要吗!”
  许淮阳啧了一声:“高考就这么重要,有能耐你别考啊。”
  “你觉得我说的是高考吗?”方绵盯着他。
  许淮阳眯了眯眼。
  方绵瞪了他一会儿,忽然又叹了口气,坐回去。
  “假如……我是说假如,你家那堆事儿解决了,”方绵犹豫了一下,“你跟蔡……跟他会复合吗?”
  许淮阳没说话。
  “我觉得没有如果,”过了一会儿,许淮阳轻声道,“我从来不跟人许诺,也不想没边际的事……但是我第一次许诺,就反悔了。”
  “先高考完吧,我找不到比这个重要的事儿了。”他笑了笑。
  眼见着从初夏进入盛夏,再到知了声渐渐小下去。开学的第一次考试,许淮阳重新拿回了自己年级前十的位置。
  在以前,虽然常常被人“学霸”“学霸”地叫着,但他基本也在三十多名徘徊,只有少数几次才能进入前十的名单里。
  “许淮阳同学,厚积薄发,虽然去年退步了,但你们看看人家!这才一个暑假就找回来了!快问问人家暑假是怎么努力的……”老刘一脸兴奋地拍着讲台喊着。
  许淮阳无声地在台下笑笑,怎么努力,不谈恋爱就努力了。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跟蔡湛说那句“散了吧”,直到今日,他自己都忘记了原因。
  那天从家里甩门而出后,郑霖和许文疏只联系了他一次。许淮阳沉默地看了会儿电话,没接起来,再后来就彻底没联系了。
  大部分父母都不会接受家里孩子是同性恋的事实。
  现在和蔡湛分手了,他还是同性恋吗?许淮阳不知道,但自己明白,那个家是不可能回去了。
  初秋将至的晚上,许淮阳放学从艺术楼旁边走过。李建夏刚好从门口出来,看见他先是吃了一惊,然后扬扬手给他打了个招呼。
  许淮阳没敢再停留,挤出一个估计不怎么好看的笑容,没等李建夏说话就头也不回地往宿舍跑了。
  郑霖的电话是在十一的第一天假期打来的,那时许淮阳正在空无一人的宿舍里吃中午剩下生煎包,生煎包太凉,里面的汤汁都结成了冻。
  手机响了两遍,都自动挂断了。第三遍的时候,许淮阳终于接了起来。
  “阳阳。”是郑霖的声音,掺着点犹豫不决。
  “怎么了?”许淮阳放下生煎包,问。
  “你爸这边欠款补上了一部分,暂时没什么事了……你要回来吗?”郑霖问。
  “就是说安全了?”许淮阳笑了笑,很平静地问。
  “是。”郑霖犹豫了一下,“所以你回来吗?”
  许淮阳沉默了一会儿:“我说过的话,不想收回去。”
  郑霖那边一片沉默。
  “你……算了。”郑霖叹了口气。“你还和你……男朋友在一起吗?”
  许淮阳微微一怔,然后皱了皱眉:“关你们什么事?”
  郑霖大概是开了免提,这句话话音刚落,许淮阳就听见了许文疏在那端的一声冷笑,郑霖也沉默下来。
  过了半天,郑霖才勉强开口:“你爸说,你还没满十八,法律上是要给你抚养费。如果你还是不想回来……下周最后回来一次吧,把抚养费的卡给你。”
  顿了顿又说:“我们不勉强你,但希望你以后能理解爸爸妈妈。”
  又是这句话。
  许淮阳被恶心得够呛,强忍着挂掉电话的冲动,跟对面说了句:“我会回去的。”才把电话按掉。
  等再放下手机的时候,他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他沉默着看着手机和桌上吃了一半的生煎,发了很久的呆。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重新拿起生煎包,一口一口地吃掉。


第79章 
  '小巷/又弯又长/没有门/没有窗/我拿把旧钥匙/敲着厚厚的墙
  ——顾城'
  当语文老师在黑板上写下这两行字的时候; 许淮阳终于抬起了头。
  金老太太在讲台上边咳边讲着; 窗外涌起的秋风; 扫下了今秋的第不知道多少片落叶。
  许淮阳的课桌上; 语文课本下压着英语的阅读理解; 旁边空着的桌子上堆满了收上来的语文练习本。
  他有些疲乏地抬头盯了会儿黑板; 微发着呆看着老师和黑板上的粉笔字。
  “许淮阳。”
  金老太太忽然叫住他。
  “你来赏析一下这首顾城的诗。”她笑着看了看许淮阳。
  许淮阳愣了愣,赶紧站起来。
  他扫了眼黑板上的诗句,脑中飞快整理了标准答案的格式; 熟练地答了一串。
  “……小巷不仅是指诗歌中‘小巷’的意向,也运用象征手法,代指诗人生命中的小巷。在绝望中又透露希望,拿着探索的钥匙不断前行。表达了诗人内心流露的绝望与不肯放弃的决心。”
  金老太太看着他笑了笑; 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坐下吧。”她笑着; “所以; 人生处处都是希望啊。小巷的尽头; 说不定就是通往希望的门和窗……”
  门和窗。
  许淮阳微怔了两秒; 慢慢坐回了椅子上。
  他转头时; 对着窗外飘过的叶子迷茫了一瞬。但这一瞬过去,他又重新低下了头,把自己埋进语文书下的题海里。
  高三,十月。
  由于未满十八岁,郑霖仍属于许淮阳的法定监护人。月初; 许淮阳收下了许文疏和郑霖打来的钱,这是他十八岁前的最后一笔抚养费。
  在某种意义上; 这笔钱属于及时雨,帮了他高考前的大忙,稍稍缓解了日常生活的拮据。
  他依然不回家,也不觉得有能回去的地方。不迈出校门的生活维持了近四个月,十月的月考,许淮阳第一次考到了全校第二的名次。
  自从升上高三以后,许淮阳就很少再跟朋友们见面了。
  无论是李建夏、安楠、祝深,还是方绵,这些人似乎已经渐渐淡出了生活。忙碌和疲劳充斥着,他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再去经营和他人的关系。同在一个学校的一栋楼里,连交流都成了点头之交。
  只有偶尔路过艺术楼的时候,他才会恍惚一下,想起一些似乎已经离他久远的事。
  晚上放学时,许淮阳最后一个关灯出来。他熟练地带上门、上锁。然后从口袋里拿出小手电,自己打开手电慢慢走出教学楼。
  十月末,气温已经降下来。回宿舍的一路上都有点凉飕飕的。到宿舍后,他翻了半天才翻出一件去年穿过的外套,这时才想起来剩下的衣服都在搬家搬出的那栋房子里。
  反正郑霖也不在那边,改天再回去取一趟衣服吧。
  他在宿舍里披了会儿外套,半天才暖和过来。等阳台的几个室友闹腾完,正想过去洗漱时,手下意识地往兜里揣了揣。
  然后碰到了什么东西。
  他用指尖轻轻捻了下,是一张薄薄的硬纸片。
  把纸片掏出来的那一瞬,许淮阳微微愣住了。
  放大版的证件照上,是一个一脸面无表情的、带着点耍酷样的人。照片上的人头发略短,眼神里满是挑衅似的轻蔑。身上的校服拉链拉得很靠下,到了胸口往下的位置。
  许淮阳愣了两秒,手忽然哆嗦了一下,然后把照片塞回了口袋里。
  是蔡湛。
  这张照片……应该是去年时方绵帮他撕的。
  “淮阳,还不去洗漱啊?”崔嘉伟叼着牙刷过来,拍了拍他,“快熄灯了。”
  许淮阳愣了愣,回过神来:“啊,这就去。”
  “你都快学傻了,”崔嘉伟笑笑,“一点儿精神头都没有。”
  “还行吧。”许淮阳笑笑,回神去拿牙杯,走到阳台上。
  舍友们在宿舍里叽叽喳喳地聊天吵闹,偶尔提两句没做完的题和没追上的姑娘。忽然有一瞬间,许淮阳觉得自己像被天外飞来的石块砸破了冰面。风和声音涌进来,水底的鱼重新感受到了空气的味道。
  他有些茫然地对着镜子发了会儿呆,过了很久后才低头刷牙。
  秋风顺着窗间的缝隙滑入,许淮阳一走神,牙刷戳到了牙龈上,血腥味儿立刻涌了满嘴。
  他往水池里吐了两口,嘴里的牙膏混着血,红红白白的汇成一片。他皱着眉扶着洗手池,看着血水顺着下水道流下去。
  也许疼痛能刺醒神经。
  ……
  这座城市的秋天比那边微冷,走进琴房的时候,蔡湛看着落了厚厚一层灰的钢琴,忽然有了一瞬间的陌生感。
  “我还以为你年前不回来了。”李建夏倚着琴房的门框,看了看正打开箱子的蔡湛。
  “我什么时候说不回来了?”蔡湛笑笑,把一包东西递给他。
  “这回待几天?”安楠问,“你们那边老师负责带考吗,接下来就没课了吧?”
  蔡湛低着头,又翻出给安楠的礼物:“有课,这次就是回来准备考试的东西,回学校一趟就走。”
  琴房和他走的时候不一样了。很多旧的痕迹已经消失,多了些新的色彩。
  安楠大概在桌上写过作业,包着粉色书皮纸的练习册摆在桌角上。窗台上放着一盆新买来的薄荷,风从窗外樱花树的缝隙中吹进来,掠过薄荷带进一片清香。
  蔡湛把箱子放在地上整理着,里面是带给几个朋友的礼物。有送给安楠的,送给龙哥的,送给李建夏和祝深的,也有送给……许淮阳的。
  别人的礼物都是临回来前两天才去买的,只有给许淮阳的礼物,是他到了那边的第二天时就准备好了的。
  只是现在拿出来,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送得出手。
  “你跟许淮阳怎么了?”李建夏在旁边看了他好一会儿,犹豫半天,还是问了出来。
  蔡湛的手停顿了一瞬,回头看他:“你觉得呢?”
  李建夏耸耸肩,继续懒洋洋地靠着门框,不说话。
  蔡湛笑了笑:“你这不是都知道了吗。”
  李建夏啧了声:“我知道什么了?你上次走之后,他就没再搭理过我,算到现在都好几个月了。你俩就算是分……不会真分了吧?”
  蔡湛没回答,看着箱子,不说话。
  分了。
  “分手”这两个字,他从来没提起过,许淮阳也没有。
  现在面对李建夏的提问,蔡湛才忽然有点反应过来,这种“散了”其实可以叫做“分手”。
  从六月的暑假到现在,近五个月里,他们连一句话的联系都没有过。
  论分手,没有人会比他们分得更干净。
  以前的时候,蔡湛总觉得大部分的事情可以在忙碌或时间的冲刷中彻底忘掉。可是过了五个月,许淮阳“我们散了吧”依然在他耳边,长久地清晰着。
  像神经深处藏着的针,想起来便会跳出来刺他一下。
  从一开始的震惊、无奈、强制冷静,到现在真正的冷静。这一句“散了吧”简直堪比心理素质测验,在短短的五个月里,把蔡湛几乎所有的痛点都轮了一遍。
  散了吗?
  他有些迷茫。
  不知道过了多久,蔡湛合上箱子,站起来看着李建夏。
  “我不说结束,就不可能结束。你信吗?”他沉默了一会儿,笑了笑。
  李建夏愣了愣,然后啧了一声。
  ……
  晚自习第二节,许淮阳伸了伸懒腰,把写完作业试卷放到一边。
  高三上来,题量和难度陡然提高。但在大部分学生还为作业焦头烂额时,刷了一假期题的许淮阳已经能游刃有余地应付完作业,甚至还有空暇自己开个小灶。
  他需要学习,学习是他现在填补空虚的唯一方法,也是把他从低沉中解救出来的唯一解药。
  为了见识新题型,今晚他特意从数学老师手里要了一沓往年南方的高考真题卷。从今天开始又有了事做,写完作业,还可以把题挨张刷下去……
  简单伸了伸懒腰,正要拿起笔开始第二轮战斗的时候,教室后门忽然响了一下,门锁“咔”的一声被扭动了。
  这声门响在寂静的教室里显得有些突兀,有几个学生抬头往教室后方看了看,没作声。
  许淮阳低着头读题,微微皱了皱眉。
  去年期末考时,有学生弄坏了教室后门,门早就被锁上了。现在也不知道是谁又闲得没事干,想从后门挤进来……
  后门的人大概是放弃了,几秒钟后,前门“吱呀”一声打开,有人走进,教室里忽然安静下来。
  一个身影从前门进来,顿了顿后径直往教室后方走来。
  许淮阳余光里看到穿着白色校服的人慢慢靠近,但他笔下正在演算,还是懒得抬头。
  直到那人在他身边的课桌旁停下。
  他怔了怔,笔尖停住了。
  两秒钟后,许淮阳猛地抬头。
  蔡湛看着自己被堆满试卷和课本的课桌,轻轻啧了一声。
  “给我清个桌子吧。”他食指敲了敲堆成小山的本子,笑了笑。


第80章 
  许淮阳抬头看蔡湛的那一瞬; 脸上是僵住的。
  教室里很静; 白炽灯发着刺目的光。几个学生带着点好奇地目光; 回头看了看站在教室后方的蔡湛。
  许淮阳脑子里一片空白; 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手里的笔一个没拿住; “啪”地掉到桌上。
  是蔡湛。
  蔡湛已经很久没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了; 但比起印象中的样子,外表似乎瘦了点,头发也长了点。
  他仍然穿着洗得一尘不染的白色校服; 面色平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许淮阳。
  眉目都是如此熟悉。
  他原本的课桌已经很久没有人用,早就被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本,高高地摞成一座小山。过了两秒; 许淮阳才忽然反应过来; 有些手足无措地站起来; 把蔡湛桌上的书一摞一摞的搬开。
  蔡湛也帮他拿了几本书放过去; 放不下的就胡乱摞在了座位旁边的地上。
  许淮阳然后转头; 犹豫似的看了蔡湛一眼。
  “……先这样吧。”桌子差不多清完; 蔡湛轻轻说了句,坐到座位上。
  许淮阳“嗯”地答应了一声,坐下。他低头看着试卷,默默拿起了笔。
  之前的题算到哪里了来着?
  思绪像被抽走了般再也接不上。
  这是一种许久没有过的、身旁坐着别人的感觉。紧挨着的课桌上,许淮阳有些控制不住地走神。他听得见蔡湛轻声的呼吸; 甚至能闻到蔡湛身上熟悉的洗衣液味。
  蔡湛家的洗衣液洗过他的衣服,许淮阳还记得; 是立白。粉色包装的那瓶。
  五感像接受到突如其来的讯号,正在一点一点地慢慢苏醒,他脑子里很乱,塞满了乱七八糟的问题。
  蔡湛什么时候回来的?
  长久以来,他一直避免自己思考某些事情,但在这一刻,从感觉到蔡湛的呼吸出现在身边时一刻,那些强行被他忘掉的事又重新苏醒了。
  许淮阳盯着眼前的数学题,发现怎么都动不了笔。
  蔡湛怎么回来了?
  不是要训练吗,要考试吗?
  回来几天,住在哪儿?还住校吗?
  ……他回来了。
  一旦思绪跑了偏,八十匹马也拽不回来。他忽然觉得脑内容量瞬间被占满,试卷上的数字被一股脑儿地挤开。胡思乱想像潮水般地涌来,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在这堆胡思乱想中,那句“我们散了吧”忽然钻了出来,像根针一样,猛地刺了许淮阳一下。
  蔡湛很平静地坐在他旁边,从背着的包里拿出一本试题,静静地写着。
  许淮阳的笔已经停了很久,他没法集中精神看题,也不能转头去看蔡湛,只能微怔着看着试卷上的题目发呆。
  过了一会儿,许淮阳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强行集中了注意力,在草稿纸上写下了两行算式。
  ……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教室里瞬间哄闹起来。许淮阳看着写了不到一半的试卷,定了定神,站起来去洗手间,趴在水池上洗了把脸。
  自来水管里的水冰凉,冻得脸上有些发疼,他哆嗦了一下强行精神过来,然后对着洗手台上的镜子强笑了笑。
  带着一身寒气回到教室时,蔡湛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一如既往的睡姿,侧着头枕在胳膊上,露出一只眼睛。长睫毛和白皙的皮肤依然很漂亮,眉目间写满温柔。
  “蔡……”前桌的周远忽然回过了头。
  许淮阳愣了一下,赶紧把目光收回来,周远微微怔了怔,也有些惊愕地看着他。
  “睡着了?”周远指指蔡湛,压低声音问。
  许淮阳轻轻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他怎么回来了啊?”周远小声问,伸手在蔡湛眼前晃了晃,“还真睡着了……”
  “我怎么知道。”许淮阳啧了一声,拍开周远。
  刚拍开周远的手,蔡湛忽然睁开了眼睛。
  许淮阳的手还放在蔡湛眼前,没来得及收回来。他愣了愣,气氛一瞬间变得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蔡湛看着许淮阳,也愣了下。
  “不是我弄醒的啊。”周远看着两人,撇撇嘴,“谁让你拍我的。”
  “闭嘴。”许淮阳瞪了周远一眼,尴尬地要命。
  周远叹口气:“久违的学霸嫌弃人模式……”
  蔡湛回过神来,笑了笑,没说什么。
  蔡湛的脸上带着倦意,刚才没睡沉,几分钟的小憩明显不够休息,他边摊开一本习题边打了个哈欠。许淮阳不知道该说什么,把头扭到一边,强行装作一副要认真学习的样子。
  蔡湛看了他两眼,没说话,低头去写自己的习题了,边写还边打了个哈欠。
  许淮阳用余光瞥到他,微微有些出神。以前的蔡湛,晚自习是用来看杂志和睡觉的吧。
  现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放学铃声终于打响时,许淮阳停了笔,看着刚对照答案改完的一片红叉的卷子,心情有点糟。
  不知道是因为题型太难还是因为自己走了神,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大片的错误了。
  教室里的人渐渐少下去,值日生关掉了前两排灯,整个教室都暗了下来。
  许淮阳把习题和作业收好,蔡湛也在旁边慢吞吞地收拾着东西。教室里忽然只剩下他们两个,气氛有些说不出的尴尬。
  “一起走吗?”蔡湛忽然开口问他。
  许淮阳愣了愣,然后点点头:“啊。”
  两人出了教室,许淮阳熟练地锁好门,从口袋里掏出小手电打开。一转头时才发现蔡湛已经拿出手机开了手电,正站在那里看着他。
  许淮阳有点尴尬地把手电关上,重新放回了衣兜里。
  他们走得太晚,教学楼里除了他们几乎没再有什么学生。一路上两人沉默着下楼,蔡湛手机的光一直照着许淮阳脚下的地方。
  “你的课结束了?”下到一楼的时候,许淮阳犹豫了一下,问。
  “没,”蔡湛推开教学楼大门,“回来待几天,准备考试的服装和物品。过两天还会回去,集体带考。”
  “哦。”许淮阳点点头。
  只回来待两天啊。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答案忽然让许淮阳有点不高兴。但这种不高兴转瞬即逝,随之而来的是问完这个问题后气氛就沉默下去的尴尬。
  两人顺着回宿舍的大路往回走着,蔡湛走后,许淮阳已经很久没走过这条路。为了节省时间复习,他一直走穿过操场的小路回去。
  大路路过艺术楼,路两旁昏黄的路灯和卷着落叶的秋风熟悉得要命,让人忽然有种穿越了的错觉。今天天气很好,微冷的风吹过来,许淮阳有些恍惚。
  “挺累的吧。”蔡湛忽然开口,道。
  许淮阳愣了愣,回过神:“啊?”
  蔡湛笑了笑:“我说,你挺累的吧。”
  没等许淮阳说话,蔡湛转头,看了过来:“你瘦得不少啊。”
  许淮阳忽然跟他的目光对上,沉默了一会儿,也轻轻笑了笑:“还好,你也……”
  “我知道我也瘦了,”蔡湛打断他,在他旁边走着,“训练的时候没大有时间吃饭,还生了两次病。不过后来就有抗体了。”
  许淮阳怔了怔,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你呢?”蔡湛忽然转头,又盯着他。
  这是信息交换吗?许淮阳轻轻啧了一声。
  “认真学习,为学习燃烧了热血和体力。”他笑了笑,“大概是这么瘦的吧。”
  蔡湛看了看他,也笑了。
  蔡湛的笑还是跟以前一样,很帅很好看,在路灯下面都能帅得闪闪发光的那种。许淮阳看着蔡湛,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忽然间就有点难过的感觉。
  “还好,”蔡湛轻轻叹了口气,把头转过去,“都加油吧。”
  这句话之后,两人就都没再说什么。许淮阳一路沉默着,跟蔡湛慢慢走回宿舍。
  五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五个月里他们没说过一句话,现在重新把话头捡起来,许淮阳心里强行埋着的东西一下子被拽出一大串,怎么塞都塞不回去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许淮阳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全是蔡湛说的话。
  蔡湛没好好吃饭,还生病了,所以才瘦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他亲口说“我们散了吧”时候的场景跟放电影似的一帧帧在许淮阳脑海里回放,电话里琴键被胡乱砸响的声音,余音绕梁似的跟着画面同步回响。
  说“散了”的人是他,现在忽然难受的人也是他。直到今天,许淮阳才有些后知后觉似的难过。
  他没法想象说完那句话后蔡湛是什么反应,那排琴键又是被什么砸响的。
  蔡湛远没有他自己说得那么轻松吧。
  蔡湛在学校没待多久,还没等许淮阳回过神来,第二天中午便又收拾东西离开了。晚自习时李建夏忽然跑进来给蔡湛拿东西,这时候许淮阳才知道蔡湛已经坐上了今晚回去的车。
  “我还以为你知道。”李建夏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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