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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在装乖-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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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饮答不上来,毫无意义地构想了一下,要是这样子,他也许会表现得没那么厌恶,心里再羞怯一点,不会把花分给别人。
陆青折没执着于答案,微微侧过身子,让路给方饮。他道:“走不走?”
方饮希望自己能冷酷点,面无表情地甩给陆青折一个潇洒的背影。然而没成功,他走得一步三回头,两次回头都被陆青折逮个正着。
过了会,他在寝室里见着苏未。苏未左右瞧了下他,若有所思道:“你的耳朵好红,生病了吗?”
方饮厚着脸皮装自己生病,假模假样地咳嗽了几声,转头去了洗手间。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前又浮现出图书馆里的一幕幕。
他得出恰当的形容词了,不是卑微,陆青折的状态没那么被动。这家伙的一举一动都在惹人心疼,处于被动的该是那被招惹的人。
方饮开始洗冷水脸,企图让自己清醒点,不然他要以为自己被陆青折下了蛊,又要被迷得晕头转向。
……靠,自己争气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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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好奇自己为什么看起来委屈兮兮的好友,陆青折说:“作为一个被甩的人,我难道不能惨一点吗?”
虽然这种表现似乎与自己性格相斥,但他不认为别扭。自己主动卖的惨,买方不出所料地照单全收,该是对方别扭才对。
“能能能。”陈从今道,“苏未刚刚问我,你对方饮做什么了,不明白方饮在搞些什么,躲洗手间里一直洗脸。”
陆青折装聋作哑,一本正经地读题写作业,仿佛在回想知识点。
旁人没明白的事情,甚至是方饮自己稀里糊涂的事情,其实他很清楚。
比如说,方饮此时此刻一遍遍地洗冷水脸,是因为不自禁心软了,在试图找回理智。
但陆青折知道,今天这种场面再多来几次的话,方饮不管当初遇到过什么困境,都会义无反顾地再次接受自己,把之前压垮他的苦闷全抛去脑后。
陆青折叹了一口气,被陈从今误会了。陈从今以为他还没消化成为单身狗的事实,礼貌性地安慰了几句。
陈从今道:“别太执着,实在不合适就换。再说了,不谈恋爱又不会死。”
陆青折:“……”
陆青折最近听类似的语句已经听到麻木了。自己现在的人际关系比高中要好很多,高烧过后,有不少同学过来开导他。
除此之外,班里几个人在微博看到情感帖子,关于如何走出失恋阴影的,还会主动分享给他。他客套地回了句谢谢,接着每天都能收到那么两三条微博链接。
客套了没多久,他嫌烦了,觉得不吉利,说自己不需要。
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因此被室友语重心长地关照了。室友道:“不要逞强,我听说你上《健康养生》时,被叫起来回答问题,咳嗽咳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了。天啊,你烧到三十九度多了还去上课,也太好学了吧!”
那时候陆青折忍了很久,终于把“我故意的”这句话给咽下去了,也没说自己逞强去上课,并非出于好学。
“喂,你在想些什么?”陈从今在他眼前挥了一下手。
陆青折没继续出神,打发道:“失魂落魄。”
陈从今真的信了:“多找点事情来做做。”
说完,他又猛地记起来陆青折和方饮的分手理由,似乎有“陆青折太忙,以至于方饮感觉被冷落”这一缘由在。他勉强补救了一下:“转移注意力就好。”
陆青折说:“嗯,已经申请修读双学位了。”
“申请哪个?”陈从今问。
陆青折并没认为有哪里不妥:“天文学。”
陈从今:“……”
之后的生活十分寻常,唯一出彩的是,陆青折在每周的选修课上都可以看到方饮。方饮和陌生同学拼座位,因为生性活泼,很快和别人打成一片,没什么不爽快的地方。
有门选修课设置得很难,是陆青折想要读的,方饮没了他的帮忙,自己扛着很吃力。大概是自己抢到的课程,含泪也要读完,勇气可嘉地没有退课。
一天天过去,方饮要给自己的勇气买单了。为了能顺利拿到学分,他开始虚心向人提问。
方饮请教着请教着,被人推荐去问陆青折。他不好当面拒绝以至于陆青折尴尬,丧气地过来讨教。
陆青折感觉自己不动,方饮都能送上门,好笑地说:“哪里不会?”
方饮不敢撒谎,万一陆青折翻脸不认人,自己会被当场揭穿。他道:“哪里都不会。”
“那你数理基础不行,三言两语和你讲不完。”陆青折答。
方饮紧张地闭上了追问的嘴,陆青折又说:“抽空给你补课吧。”
方饮急忙推拒:“不用了,我室友成绩好,他会做这些……看看教材也能飞快自学,我可以让他帮忙。”
陆青折问:“你室友不是忙着兼职,连恋爱时间都没有?”
方饮茫然地呢喃:“他和陈从今在恋爱吗?掩饰得挺好,我不知情欸。不是,算了算了,当我没来过。”
然后陆青折把自己写的笔记本给他了,借他温习。
这本笔记本说是陆青折写的,事实上不太准确,该描述为陆青折给方饮写的。
开课时他们是情侣,方饮偶尔会抱怨,怕自己挂科。于是陆青折心细,特意归纳总结重难点,把自己滚瓜烂熟的内容一遍遍举例,给方饮巩固记忆。
分了手他还在习惯性地继续写,无论能不能到方饮手上,都在把最开始定下的事情做好。
看来他运气不错,写的东西总归发挥了原本的价值。陆青折心想。
方饮翻了几页,看着熟悉的字迹,道:“谢谢。”
陆青折:“不客气,我不在意这些人情。”
方饮无奈地抿了抿嘴,顺着说:“好的。我刚刚也没想到因为这本书,不小心欠了你人情。”
他把后半句给锁在了心里,之前自己没考虑到,现在多亏了陆青折提醒,已经记挂着了。
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自己居然被陆青折制得牢牢的。方饮懊恼地撇开头,回到了座位上。仿佛人离陆青折远点,自己的心可以自动归位。
下了课,方饮在超市买冷饮时遇到了汤蓝。汤蓝也看到他了,摆出一副他靠近就会把他吃掉的样子,敌意很重地“哼”了声。
接着陆青折也走了进来,虽然两人没了那层亲密的关系,但方饮见着人的一瞬间,迅速把没结账的冷饮扔回了冰柜里。
他不确定陆青折有没有看清自己的动作,心跳怦怦加速了一会,继而很轻地拍下一下头,无声地嗤道:我在怕什么?
汤蓝拿着面包和咖啡,凉凉地问:“你不吃冰棍了呀?”
方饮前脚嗤完,后脚怂了:“看走了眼,我拿错了东西。”
他抬手在货架上取了一瓶纯牛奶,匆匆跟在汤蓝的后面排队。过了会,陆青折排在他的后面。
汤蓝冷淡地扫了眼他,又要偷偷摸摸去扫陆青折。方饮倾过身,有意无意地挡住了汤蓝投过去的视线。
汤蓝的目光充满了纳闷,传达的意思估计是:你在干什么?
方饮回了一个假笑,含义百分百可解读为:就算我不是他男朋友,我也不让你看。
第63章
汤蓝立马扭过头去,正好收银台那边有两个人付好款, 她顺着队伍朝前走了几步。方饮假装自己刚才什么也没做, 作势左顾右盼着, 观察超市里有什么好吃的, 过一过眼瘾。
班长走进超市, 大摇大摆地凑到他身边去:“小方啊,给我插个队。”
遵守秩序的方饮对此不乐意,没好气地说:“你怎么又打算插队?”
说归说,他往后挪了挪步子,打算挤出一个空位,忽然记起来陆青折正排在后面。他不爽道:“等的时间又不会太久,看你也没急事,乖乖排着去。”
“怎么喜怒无常的, 难道还在青春期啊……”班长念叨着,望了方饮一眼。
往这方向深想了下, 班长觉得方饮真的挺像叛逆少年的。在青涩和成熟之间反复横跳, 明明是个活泼随性的好脾气,但动不动就炸毛。
方饮被班长瞧得不自在,开始炸毛了:“干嘛呀?”
把班长轰走了,方饮结账完回去休息。隔壁屋子在吃螺蛳粉, 半条走廊全是微妙的味道, 他尝试忍耐,拿出空气清新剂往四周一阵喷,这样子折腾了许久, 最终还是离开了宿舍。
他在楼下站了许久,不知道去哪里。
去超市重新买了冰棍,他接到了司机的电话。司机开了他的车子在校门口等他,再把钥匙给了他。
司机道:“老板让我给你开过来的,说家里的停车位摆不下了,让我开过来给你。等搬了新家,小少爷再把这辆车停到地下车库里去吧。”
他口中的老板是方母,这么委婉地说了一通。方饮明白得很快,没让司机夹在中间为难,点点头接过钥匙。
这是妈妈委婉地在示好,其实不用这样的。他早不把之前那件事放在心上了,不仅是那件事,包括那个他费尽心思去努力维系过关系的家,他也不会再较真。
把车停到了附近一处停车场,他把钥匙扔进了寝室的小抽屉里。因为看到这辆车,就会想起给他买车的人,导致心情不痛快,所以他直到暑期放假,也没再打开抽屉。
考完最后一门课,他不急着收拾行李,填了留校申请以后,和苏未一起给盆栽换土。
有个女士对含羞草有些好奇,提着长裙慢慢蹲下来,在旁边看了会。她问:“小同学,换土换得挺熟练的,养这盆东西养了多久?”
苏未实话实说:“半年了。”
方饮看女士有些似曾相识,声音也耳熟,但一时半会没记起来究竟是谁,以为她是物院的老师。
女士笑嘻嘻地和他打了一声招呼,问了一句:“你是方同学吗?”
他恍然大悟,这人是陆青折的姑妈!
“姑妈好!”他匆匆开口,马上觉得说错了话,害羞地补充,“不是,叫错了。阿姨好,不不不,老师?”
“叫我姑妈也没什么不对。”女士屈起手指搭在唇边,优雅地笑了起来。
苏未捧着植物先走,留下来方饮和女士两人。女士道:“没想到你认得出我,是青折和你说的吗?”
女士又说:“看他对我的提议那么抗拒,我以为他依旧不好意思和你说呢。”
方饮对她所说的“提议”完全不知情,心里不禁疑惑。
他解释:“我在军训的那段时间,见过陆青折和你说话,然后陆青折和我说过你们的关系。”
“那是我误会了。”女士道,“在你们前段时间停课复习的时候,我和他讲过几次,说等到期末考结束,让他把你带回家里来吃顿饭,他肯定是难为情了,嫌我太着急。”
方饮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他是最近向您说起来的吗?就是,我和他的事。”
女士说:“去年他生日的时候,就讲过一嘴了,给我和我先生打了预防针。过年那会,你不是总找他聊天吗?有一次我在边上,恰巧看到你给他一股脑发了好多条消息,他就直接和我介绍你了。”
确实,那时候方饮几乎生无可恋,被赵禾颐怼完再被自己妈怼,简直丧到谷底了。唯有和陆青折多说说话,他才能不那么郁闷。
他知道陆青折当时在姑妈家,又是帮忙搬年货,又是给表妹辅导功课,没想到居然出了柜。
“唔。”方饮把话题转移了回去,道,“他应该是脸皮薄不好意思说,我确实没听他提起过这件事。”
在姑妈、阿姨和老师三种称呼里,他用了最生疏的那一种。因为他心虚,现在的他不该喊出的称呼,他不能厚着脸皮喊。
女士没对他的这种小变化产生好奇,关心道:“那你愿意来我家吃饭吗?怕你万一不愿意,我也不敢逼着青折把你请过来。”
所以要是我此刻说了愿意,回头陆青折会被逼着邀请我了。方饮崩溃地想着。
女士一边整理着裙摆,一边和蔼地看着他。
他没办法拒绝长辈,尤其长辈对自己态度那么好。于是他一时心软,根本没法狠下心泼人冷水。
方饮轻声说:“怎么会不愿意呢?”
他这么回应着,默默地在内心补充,愿不愿意和合不合适是两码事了,我愿意去,可不代表我能去……
彬彬有礼地和女士告别,他迅速联系了陆青折。
陆青折还在备考,有两门课没结束,在图书馆里复习。看到了方饮的留言,他走到外面的走廊上去,给方饮拨了电话。
方饮接得特别快,是真的急了,几乎哀求着:“你和你姑妈澄清下吧,我不蹭你家这顿饭。”
陆青折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道:“如果澄清很容易,我在她第一次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就澄清了。”
方饮主动让陆青折在背后批评自己:“和你姑妈说你遇到的是个感情骗子,不就解决了吗?”
“以她关心我的程度,会费心费力地开导我。”陆青折道,“对我来说,就是伤疤好了再撕,循环数次。何况她本来就担心我的感情问题,跟她讲了真话,以后……”
电话那边,陆青折突然顿住了声音。方饮以为他碰到了什么事,出声:“怎么了?”
接着,陆青折继续往下讲,字句里似乎夹杂着一些喜悦,以至于让方饮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陆青折一本正经道:“以后说不定会一直被介绍对象,直到我重新恋爱为止。”
方饮:“……”
“可是就算这次我装你男朋友,去你姑妈家吃了饭,那下次呢?”方饮感觉不妥当。
陆青折说:“这次都快摆不平了,我没考虑过下次,下次能拖就拖吧。”
方饮没多想,反正陆青折比他聪明,比他会找办法。
后来去陆青折姑妈家,他没坐陆青折的车,一个人乘地铁到了二环的高档公寓,与陆青折在门口见面。
陆青折瞧着他手上拎的蛋糕盒,方饮抢先说:“给你表妹准备的礼物。”
随着选修课结束,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面了。方饮一下子注意到陆青折剪了头发,没有比以前短太多,在夏天里显得清爽干净。
陆青折接过了蛋糕盒,领着他走到公寓里。方饮紧张得出了一点汗,为此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待会哪里做得不到位。
唉,不到位又怎么样呢?随便敷衍一下就行。他这么安慰着自己,酸酸地想,反正下次不关自己的事了。
到了姑妈家,一向游刃有余的方饮显得笨拙,强自镇定着,实际上快要抓狂了。姑父和姑妈实在热情,对他嘘寒问暖,还给他拿冰淇淋吃。
陆青折坐在他旁边,阻止:“方饮胃不好。”
表妹替他吃了那盒冰淇淋,在他对面打量他。他挤出了一个微笑来,然后表妹咬着塑料勺,也对他笑了下。
这没能让他放松,反而教他更忐忑了。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可他不仅出现了,还接受着别人最真诚的善意。
姑妈给方饮剥了个橘子,方饮握在手上吃了两瓣。里面有籽,可眼前没垃圾桶让他吐掉,他求助似的看向陆青折。
不用方饮说话,陆青折会意,起身扯了一张纸巾。可他没递给方饮,纸巾铺在自己的掌心,手抬至方饮的嘴边,让方饮吐籽。
方饮闭着眼睛吐了籽,作为报酬,他把橘子塞给陆青折了,自己面对着墙壁陷入沉思。
陆青折去厨房扔掉纸巾,再洗了一下手。他猜测着方饮的心理活动,不外乎在懊恼着——早知道这样,我肯定不来了。
不是对此厌恶,是太合心意了,所以不敢来。
“小方,你为什么那么瘦?晚上一定要多吃点。”姑妈道,“你饭量平时有多少?”
只吃半碗饭的方饮犹豫了下,道:“一碗。”
“才那么点?”姑妈诧异。
方饮说:“我经常要再吃点别的,一天有好几餐。”
姑妈望着方饮的胳膊,再次感叹:“你这小孩子,太瘦了。”
姑父道:“这是没吃到多少对胃口的,今晚我下厨,争取让你胖两斤。”
姑父的厨艺不错,今天烧了大半个下午,端上来一桌子的菜。方饮受宠若惊,并对松子桂鱼有浓厚的兴趣,连着吃了好几块。
“越是有忌口,越是得在家常食材的做法上多琢磨,照样好吃不腻烦嘛。”姑父说。
平常方家的保姆也烧菜烧得认真,可和今天这桌做对照,真的没法比。方饮的食量比往常大了点,可惜还是没达到长辈们的及格标准。
姑妈给他夹菜:“糖醋排骨,酸酸甜甜的可以开胃。”
碗里刚多了一块糖醋排骨,紧接着,姑父又给他捞了几勺蛤蜊蒸蛋。如此重复了几遍,方饮的饭碗差不多要满出来了。
他本人已经吃撑了,继续往肚子里塞不是,直接浪费食物也不是。在姑父姑妈去厨房添饭时,陆青折用胳膊碰了下他。
陆青折的碗靠近了点,朝他倾斜出一个角度。方饮的手指缩了缩,再迅速地端起了自己的碗,用筷子一拨,把大部分的菜全拨到了陆青折那里去。
做完这些动作,陆青折很快收回了餐具,神色淡淡地吃着,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两位大人也没察觉出异常,姑妈只是嘟囔了句:“青折今天吃饭都吃得慢了些,原先早洗好自己的碗筷,回书房一个人闷着了。”
唯有表妹变得警惕,瞪着方饮一个劲地观察。待到方饮将要离开,她站在鞋柜边上,委屈道:“你怎么让表哥吃你的剩饭呢?”
方饮像欺负过陆青折以后,被陆青折的家人抓了个正着,并进行训斥。他支支吾吾:“我、我没碰过那些菜呀。”
“那它们也是你碗里的啊,要你吃的。”表妹捏着衣摆。
方饮灵光一现,打算说陆青折耍帅:“他是在……”
表妹好奇:“他是在?”
电梯的门开了,发出清脆的响声。比他快一步的陆青折催促:“方饮?”
外面的灯是昏昏沉沉的暗黄,不温暖不明亮,像是油画里的色调。方饮循声望去后屏住了呼吸,不是因为特殊的灯光,而是陆青折的侧影融在这样的光线里,颀长高挑又有一种与生俱来般的温柔。
“他是在保护我。”方饮改了口,“是我不好,如果能变得厉害点,那他就不用这样了。”
表妹似懂非懂,没懂也装懂,颇为不放心地叮嘱:“下次吃得多点喔。”
方饮走去了外面,低着头,看着两人在地面上拉出长长的黑影。他跟在陆青折后面,不自禁心思一动,歪了一下脑袋,他的影子就靠在了对方的肩头。
他安静地笑了一下,步伐也轻快了起来,稚气地故意踩踏,还天真地抬起手打了下陆青折的影子,并且天真地以为陆青折对此一点也不知道。
直到陆青折站在原地不动,方饮发蒙,以为自己哪里惹怒了陆青折,怯怯地眨了眨清澈的眼睛。
陆青折说:“我的影子好玩吗?”
话音落下,方饮一下子涨红了脸:“……”
他落后了陆青折几步,两人隔了一小段距离,继而陆青折冲他这里走了几步,两人的影子逐渐融合在了一起,难以分辨各自轮廓。
作者有话要说: 要被反过来玩了
第64章
方饮努力找理由:“吃得太多了,活动活动。”
好像有点牵强, 但是不管那么多了。他眼神飘向一旁, 想要快步离开, 但是陆青折先他一步说:“我送你回去吧。”
方饮道:“我现在不住家里。”
陆青折意外地看着他。他说:“我睡在学校, 挺自由自在的。再过几天, 苏未要搬去打工分配的宿舍了,我一个人占着一整间。”
陆青折叮嘱:“那要小心点。”
被陆青折这么提醒了下,方饮想起来学校最近在整改装修,进进出出不少外来人员,辅导员发过几条信息,让大家注意自身的财产安全。
回忆了下自己的东西,他谨慎地答:“我没什么贵重物品。”
副卡被停掉以后,除了衣服鞋子, 他把手表之类的奢侈品配件全转手了。方小少爷虽然娇生惯养,有一身少爷病, 但适应能力还行, 没觉得自己过得有多么不自在。
这会还正好省心了,自己没什么可以偷的。
陆青折见他回答得那么认真,撇开头笑了一声,道:“小心别人摸进来偷小朋友。”
方饮:“……”
“既然肚子撑到了, 你要去湖边走走吗?”陆青折问。
方饮回过神来, 立马言简意赅地拒绝:“不去。”
感觉自己说得太不假思索了,生怕慢了一秒钟,就会被陆青折拉去散步。他踌躇了一会, 怕陆青折伤心,想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又觉得没有必要。
自己实在有些多情,即便分了手,也没法对陆青折彻底冷漠。这如同软肋,被陆青折拿捏住了,一步一步地逼近自己。自己看似回避般的后退,其实是沦陷。
正确表现应该是不管对方如何动作,自己始终能没半点反应。可惜他太弱了,不行就是不行。
太弱的方饮还是出了声:“我不喜欢走太多路,腿疼。”
“考试周前,你们物院举办了场拉练活动,要走好几公里。”陆青折道,“当时我就觉得你会腿疼,不太想参加。”
尽管陆青折用着平常聊天的轻松语气,方饮还是有点紧张,道:“我参加了。”
“嗯,我去看了。”陆青折说。
看这个动词很委婉,看拉练怎么看?当然是陪着一起走。
“你一开始好像在和人吹牛,一副很兴奋的样子。到了半路,你开始累了,企图偷偷溜掉,被同学抓了回来。最后真的连腿都抬不起来,同学就扶着你走完了全程。”陆青折道。
方饮道:“那是我们班班长。”
“他还想背我呢,但是背不动。”他说,“他自己虚,还怪我太重,我哪里重了?明明很轻的。”
陆青折打断他:“用扶这个说法,其实不太对。也拉你了,拖着你,过了一会还试着架住你。”
方饮心累,为什么话题会偏到这件事情上去?
陆青折看向他,说:“那时候我有点嫉妒他。本来我觉得这种情感是莫名其妙的,因为你又不喜欢他,可到了后来,我能列出好多条理由来,证明我到底为什么嫉妒他。”
地上的一对影子变得更紧密了一些,轮廓比较瘦削的那道影子刚想要撤开,转而被覆盖住。
方饮像是被施加了定身魔法,一动也不动地杵在那里。他主要是不敢有什么反应,感觉做出任何举动,都会惹出不可收拾的回应。
陆青折和他十指相扣,接着,手指微微用力,不轻不重地牵住了他,是个让他没有压迫感,但也甩不开的力道。陆青折道:“他碰你这里了。”
方饮作为一个弯的,平常也要正常社交。当时场面就是普通的打打闹闹,没有十指相扣那么暧昧,班长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他的手,在他吃疼之际,扯着嗓子催促他,要他赶紧迈开步子。
概括性描述下,就是他死皮赖脸把班长当拐杖,班长身负辅导员的嘱托,用尽办法把每一位同学挪到终点。
……陆青折是多能吃醋,这点事也能让他醋到。方饮无奈,要不是此刻动弹不得,他一定会抬起手扶住额头。
“还碰了你这里,对不对?”陆青折问。
陆青折的手贴在他肩膀上,再滑到背部:“这里也碰了吧?”
方饮以为自己整个人都麻掉了,但事实上没有。他最后清晰地感觉到陆青折的手停留在自己的腰上。隔着薄薄的衣衫,传来的温度对他而言十分熟悉,可以回忆起对方温暖干燥的掌心。
陆青折说:“他扶着你的时候,搭在你这里。”
方饮闭了一下眼睛,抬头直视陆青折,道:“不可以吗?”
陆青折神色不明地垂着眼睫,浓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他说:“我没说不可以,你在怕些什么?”
他追问:“上上次把你堵在楼梯间,上次问你讨债,你怕我这次又对你做些什么?”
方饮在心里和他顶嘴,这次已经做了很多了!
陆青折道:“他那时候递给你的那瓶矿泉水,他喝过吗?”
方饮:“……”
被这么一说,他真的怕到不行,怕陆青折待会以检查为由,直接亲他。
“没有,没有喝过!只是拧了个瓶盖!”他辩解。
陆青折说:“拧完瓶盖没顺便喝一口?”
现在要是能把瓶子捡回来,方饮一定去捡回来做个唾液检测,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呸!他摇了摇头,不是,自己上赶着证明什么清白?自己又不打算和陆青折好,有必要和他讲这么多吗?怀疑就怀疑了,让他随便怀疑去,关自己什么事?
瞧着方饮变得慌乱,仿佛成了个小哑巴,陆青折却这么放过了他,没有更近一步。陆青折说:“没事,那瓶水是我买来让那个人给你的,我看着呢,他没喝。”
方饮生气:“那你问来干什么!”
他一下子拔高了声音,再记起来这里是居民区,默默地闭上了嘴。如果把保安引过来,令人看到这种场面,两人也许全得被轰出去。
“你怎么一点戒心也没有?”陆青折道,“他没喝,万一我喝了呢?”
方饮无语地叹了一口气,敷衍:“喝了就喝了,无所谓……”
陆青折说:“那可不行,这都算间接接吻了。”
方饮道:“之前接吻吻得少吗?你这什么脸色,在担忧什么啊?”
陆青折十分认真:“分手之后的第一个吻不可以那么草率。别皱眉头,我没喝过,逗逗你的。”
“不过嫉妒也是确实嫉妒,眼红没被你喜欢过的人可以轻松地留在你身边,我被你喜欢着,却要胆战心惊地害怕你离开。”
他顿了一下,说:“虽然我很庆幸能当后者,但也确实会不平。之前一直在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最近我搞明白了。因为我没做什么,所以我错了。”
方饮诧异了一会,呢喃:“做过很多的。”
“其实想做得更多。”陆青折说,“也有很多话,想来想去烦闷了很久,但是从来没和你说过。”
他太内敛了,习惯于自己一个人承受,有些心里话闷久了就不再愿意说。比如孤独或者难过,再比如某些时刻很想被陪伴,他几乎没有和方饮提起过这些。
以为自己只要足以方饮来依赖就好了,但不是这样的。他对方饮太克制,压抑过度了会显得冷酷,冷酷到自己似乎不需要他。
“我对你不够坦诚。”陆青折道,“我也很需要你,不仅是喜欢你,所以需要你和我一起消遣时间,空了就来找你,忙了各自分开。而应该是像离不开衣食住行那样,每分每秒都很需要。”
这可能是陆青折第一次和自己流露出那么多情绪,方饮惊讶地愣住了。
他慢慢把陆青折的手从自己身上拿了下去,说:“你需要我什么?爱上自己被找麻烦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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