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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在装乖-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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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多注意比较好,看你似乎对什么都无所谓。”同伴和他说,“一点也不着急。”
  苏未笑了笑:“好的。”
  晚上收工时,裤子和鞋在不知不觉中干了,捏一把的话,还有点潮。再次淋雨,他一回生二回熟,硬着头皮撑伞前行。
  寝室楼前积了很大的水坑,有人踩在临时搭起来的砖块上走路,苏未排队等在那里。
  倒霉的是,他的伞过于脆弱,一阵大风吹得所有人头发凌乱,把他的伞直接给吹折了,松松垮垮地垂落着,再也挡不住风雨。
  苏未不由窘迫,手忙脚乱地尝试做一些修补,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背,把伞偏向于他。
  这回,他把对方认出来了:“陈从今?”
  “好巧。”陈从今笑道。
  笑意里没有轻蔑,是很让人舒服的表情。苏未微微放松下来,说:“嗯,我刚下班回来。”
  陈从今看他,提醒了一句:“靠过来点。”
  苏未以为是两个人挤在一把伞下面,害得陈从今被淋湿了,急忙缩过去了点,道歉:“不好意思。”
  陈从今道:“什么?我是觉得你太瘦了。”
  苏未不明白,抬头看他:“嗯?”
  自己的头发被打湿,衣服又皱又潮,十分狼狈,陈从今则神态自若,举止从容,连鞋面都是干净的。
  自己像在出逃,而陈从今像在赶赴舞会。他无来由地想着。
  陈从今道:“离得那么远,你万一被大风吹跑了,我怎样才能拉住你?”
  

第24章
  明明两个人的距离没有近到贴在一起,苏未还是觉得慌乱, 他搞不懂这种情绪从何而来。对方是个男生, 照理来讲没什么好别扭的。
  他遗憾自己嘴笨, 接不了陈从今的话, 只能干巴巴地回复:“没那么瘦。”
  “你住在哪一幢?”陈从今说, “雨那么大,我送送你。”
  苏未记得陈从今是医学院的,和自己物院的宿舍隔得很远。他不擅长接受突如其来的好意,正要推拒,陈从今又道:“物院是不是16幢?”
  “你打听我?”苏未诧异。
  陈从今说:“上次见面,你穿了物院的院服。”
  苏未误会了人,忽地无措起来:“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哦,你们的院服是有点丑, 不过你穿了也瞧不出难看。”
  陈从今撑着伞,踩在砖块上往前走, 苏未在他前面, 他伞前倾着,后背湿了一片。他补充:“只会注意你的脸。”
  苏未迟钝道:“眼罩是挺有回头率的。”
  陈从今侧头看他,握紧了伞柄,问:“需不需要我的微信号?说不定我以后会当器材商, 眼罩给你批发价。”
  “不用。”苏未摇摇头, 礼貌又客气。
  如此,陈从今知道了苏未的态度,不继续搭话, 把人送到宿舍楼下。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下后背湿透的衣服,手机叮的一声,收到了微信好友申请。
  开学没多久,加他好友的人不少,可他心里似有所感,光是听到声音,陈从今就觉得对方是自己有好感的那个人。
  他抓起手机,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点开了消息,那人在备注上写了:我是苏未。
  苏未没丢掉他的照片。
  通过请求以后,苏未发:谢谢你的伞。
  过了几秒钟,补充:以及你做的奶茶。
  '陈从今':小心感冒。
  '苏未':哈哈哈好的,我今天提前喝过药了,应该不会生病的。
  屏幕那边,苏未的神色并没有他语气那般轻松,整个人紧绷着坐在椅子上,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实在是紧张,他甚至抬手拨弄着自己的眼罩。眼罩弹回去的瞬间,眼睛有点发疼,说明不是完全瞎了。
  '陈从今':那你早点睡。
  再回一句“晚安”会不会太暧昧了?苏未琢磨着,他认为是的,两个男生互道晚安,怎么想怎么奇怪。
  他不排斥,也不反感,只是疑惑,原来男生还能流露出这么温柔的一面吗?
  对男性的印象首先起始于父亲,他的父亲是一个遭所有人讨厌的酒鬼,整日游手好闲,没有固定的工作,每天会准时地打开酒瓶,喝到一塌糊涂。
  在苏未的记忆里,他爸鲜少有清醒的时候,常用在父亲身上的形容词,例如稳重,内敛,还有慈爱,他都没有感受到。
  强大倒是经常体会,在毫无反抗之力的单方面的暴力发泄里。
  父亲带给了他极大的无法摆脱的心理阴影,以至于身材魁梧的男生朝他抬手,他会恐惧得下意识发抖,再加上外界的冷眼旁观和议论嘲讽,造就了他内向的性格。他不愿意去了解他人,也避免被他人接触得太近。
  原来是可以这么温柔的。
  这几乎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或者说,陈从今在他空白的领域内涂抹上了第一笔。
  看向方饮空荡荡的床位,苏未猛地想起来isini这个地方,继而认真地思考起来一个问题。
  抛开性格不提,陈从今朝自己递证件照,为自己泡奶茶,现在给自己撑伞,这好得超乎常理,不像是对普通同学示好时会做出来的事情。
  以此分析,陈从今八成是gay。
  在大学开学前,他都没真正地接触过这个群体。现在,先是差点被自己老乡介绍进gay吧,再是被gay追求,搞得他发蒙。
  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是,他对此并不排斥,更不反感。
  他一边用手指敲书桌,一边想着,陈从今的长相和性格都很完美,不管在哪里,都应该很受欢迎吧?这样的人,追求者肯定非常多。
  打开手机的照明灯,苏未用手指勾着眼罩,露出那只受了伤的眼睛来,瞳孔涣散一片,只能感受到照明灯非常微弱的光线。
  他几乎把照明灯搁在自己眼睛边上,那点光线不变,模模糊糊的。闭上正常的眼睛,他差不多与盲人无异,所见的是一片空茫。
  医生告诉过他,这只眼睛要想治好,过程必然艰难,而且费用高昂,他当时听完就灰心了,对此不抱多大希望。
  他补充,而自己是残缺的。
  ·
  陆青折推门进去的时候,方饮正踮起脚尖拿柜顶的蛋糕,听到开门声,先是整个人凝固住,再扭头对陆青折笑:“你回来得那么快?呃,哈哈哈看我干什么,我就是想观赏一下蛋糕。”
  “那为什么蛋糕刀叉和碟子都摆在桌上了?”陆青折没信他的鬼话。
  现在按医生的话来讲,方饮只能稍微喝一点水和米汤,连粥都不可以喝,吃蛋糕这也太过分了。
  方饮找借口:“放心,我嚼嚼就吐掉。”
  “碰也不要碰。”陆青折道。
  方饮无趣地甩了甩胳膊,提着自己的吊瓶坐到小沙发上,目光盯着陆青折手上的袋子,好奇:“这是什么?”
  “给你带了几件衣服。”陆青折说,“都很干净,我没有穿过。”
  方饮不用做手术,病号服可穿可不穿。他单手翻了翻袋子,道:“哇哦,你还会穿粉色的卫衣啊,胸口的印花是兔子吗?”
  “我姑妈买的,我没有穿过。”陆青折着重强调后半句。
  彼此之间没什么信任,方饮半信半疑道:“喔。”
  那块蛋糕把他的馋虫勾起来了,护士来给他换吊瓶时,他还积极提意见:“什么时候挂的药水也能选口味,奶青味的,乌龙味的,还有抹茶味的……”
  “A大的高材生去发明一下。”护士和他说。
  方饮说:“我都要挂科了。”
  护士惊讶:“刚开学没多久吧,你就说自己要挂科了?”
  “是呢,要是能转校,我就转了,省得整天担心自己拿不到毕业证书。”方饮在沙发上晃着腿,“我可以去学挖掘机。”
  袋子里还有本书,因为是英语原文版,所以方饮根本没有阅读的兴趣,四处晃悠了会,又躺到床上去,背着圆周率。
  他对数字远比对英语敏感,英语死记硬背也记不住,圆周率被他轻轻松松背到了小数点后几百位,心算速度也很快。
  如果学习方面非要揪出什么优点来充数,这可以算是一个。
  陆青折以绝后患,直接把蛋糕扔掉了。随着一声垃圾桶里进东西的闷响,方饮心想,真浪费,说好的想吃蛋糕呢?骗人的嘛。
  他的病床边上加了一张陪护床,很简易,小得让方饮觉得自己看了都难受,更别提陆青折这个一米八多的个子,估计得缩着睡觉。
  不讲究那么多,晚上,陆青折穿着睡衣,盖上他自己带过来的毯子,睡得毫无抱怨。
  方饮缩在被窝里,默默地惊了。陆青折帮别人给自己递了一颗泡腾片,就贯彻着给自己负责到底的方针,连小破床都愿意挤。
  他在禁食状态,嗓子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然而不敢大声咳嗽,怕一咳嗽,陆青折睡着的床就得跟着晃一晃。
  方饮侧睡着,面对着陆青折,背后是窗。外面风雨交加,他窸窸窣窣的,多次调整着自己的睡觉姿势,可惜毫无困意。
  刚入院那会,他是身体虚弱,没有精神,所以睡得多了。今天一整天要么坐着要么躺着,走都没走多少步,现在要他闭眼睡觉,这怎么睡得着。
  “你睡着了吗?”方饮轻轻地问。
  陆青折道:“没有。”
  这床小得让他伸不直腿,在极不舒服的情况下,他也失眠。
  方饮小声说:“现在是十一点半,不算太晚,陪病号聊聊天吧。”
  陆青折非常有自知之明,他绝不是一个很好的聊天对象,当倾听者的话,勉强够格。他问:“你想说什么?我可以听着。”
  “听着睡着了怎么办呀?”方饮道。
  陆青折承诺:“我会认真听。”
  “万一睡着了,岂不是浪费我的感情,我已经开始酝酿讲故事的情绪了。”方饮折腾他,“要罚的。”
  “你打算罚什么?”陆青折好奇。
  方饮不假思索道:“罚你到了学校也不可以不理我,不能把我当成陌生人。”
  陆青折解释:“我没有不理你,你也不是我的陌生人。”
  “可你总是对我爱搭不理的,在我觉得你对我很好,以为我们关系更近了的时候。”方饮说,“我每次都被搞得很晕,不知所措。”
  “不好意思。”陆青折道。
  方饮歪头:“我让你觉得笨吗?还是觉得不自在?”
  陆青折思考片刻,说:“会突然觉得很危险吧。”
  方饮笑了笑:“危险?难道我是易燃易爆品?”
  “你不是。”陆青折道。他自己是易燃易爆品,方饮是火苗,靠得太近,他总是容易失控,喜怒哀乐全由别人掌控的滋味很危险。
  他转移话题:“你的故事酝酿好了吗?为什么从讲故事变成了采访?”
  “我好奇嘛。”方饮说,“你想听什么故事呢,我有好多想讲,给你听听我和那个小混混一起称霸一方的往事?”
  陆青折可能有小混混PTSD,听到这三个字,迅速裹住了他的毯子:“不用了谢谢,我想我该睡觉了。”
  方饮盯着他看,安静地看了许久,陆青折与他对视,全程没有别的交流。病房里除了仪器运作的响动,就是几乎听不见的各自的呼吸声。
  陆青折忽然说:“你怎么了?”
  下一秒,方饮吸吸鼻子,有点哭腔,不过很快收住了:“没事,就是、就是没事。”
  稍微冷静了一会,他再说:“上次被伤疤痛醒,病房里没人陪我,我就只好自己努力去摁护士铃,不小心把柜子上的鲜花花瓶打翻了,玻璃碎掉的声音好可怕。”
  他身体一直不好,生病至今,陆陆续续在医院折腾了不少时间,住了不少次病房,陆青折其实是第一个陪他过夜的人。
  他去年做了一桩风险极高的开腹手术,他妈妈在外出差,忙得没空来见他一面,他爸爸连人影都找不着。赵禾颐这个讨厌鬼,在他妈妈面前答应得爽快,其实就给自己的协议签了个字。
  而他的好朋友们,都在忙着升学的事情,被家长管得牢牢的。他怕给人添麻烦,就不让他们来,他们也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然后,果真没来……
  他没懂自己怎么在这件事过去了那么久以后,突然矫情起来,本来好好的,被陆青折一问,他就鼻尖发酸。
  好在控制住了,不然在陆青折面前哭得稀里哗啦,这算什么?要陆青折怎么想?该被自己给吓坏了吧?
  他听到陆青折在起床,折叠床吱嘎作响,他慌慌忙忙地闭上眼睛,然后感觉到陆青折在自己旁边弯下腰,扯了一张餐巾纸。
  紧接着,陆青折犹豫了下,没用餐巾纸擦他的脸,温热的指腹摩挲过他的脸庞,把泪痕都擦干净了。
  他不肯睁开眼睛,耳边,陆青折生疏地安慰着他:“现在不是有人在陪你吗?哭什么?花瓶不会再碎掉了。”
  

第25章
  方饮一怔,半张脸埋在棉被下。陆青折安慰过他以后, 垂着眼睛, 没急着走, 在方饮床边坐了一会。
  他慢条斯理地拿纸巾擦拭手指上的泪水, 方饮呆呆地看着他, 觉得他的动作好缓慢,像是为了多留一会,尽力拖延。
  不容多想,有人打电话给他。他的来电铃声是高一文艺演出时的音频,当时几个同学唱歌,他弹吉他,吵得要命,拿来当铃声, 倒是非常有辨识度。
  他刚刚伸出胳膊,陆青折就把手机递给他, 他接了, 抬眼看了下挂在房间里的时钟,将近零点:“爸,那么晚了,有什么事?”
  此刻两人的距离非常近, 外加没有任何杂音, 陆青折能听清楚对面那个男人的讲话。
  他在医院里见过方徽恒,因为待在病房外,隔得远, 所以只瞄到了对方模模糊糊的身影,长相看不真切,声音也没听着。
  现在他听到了,这人声音温润悦耳,话语和语气却很粗鲁急躁:“他妈的,刚搓完麻将,看到了你的留言消息,你怎么又进医院了?医生骗人啊,不是说切完胃就能治?”
  “能治不代表之后一点事都没有啊。”方饮说。
  “又他妈吐血,那手术不是白做了,白挨开膛破肚那么一刀。”
  “爸。”方饮道,“你到底了解不了解我生的是什么病?要是没切掉,放着那块部位继续恶化,指不定就癌变了,那我可能不住在医院第七层,在地下二层蒙白布呢。”
  方徽恒说:“我这不是着急吗?我错了,不该和你讲得那么急。你在哪家医院啊?”
  “市二,就是我去年做手术的那家。你来吗?”方饮问。
  “哦,病房号发我一个,我来。”方徽恒立即道,“你妈不在吧?”
  “她在的地方和我们时差六小时,你放心好了,和你碰不上面。”
  方徽恒如释重负般地舒了一口气,再说:“她在我也来啊,儿子落得住院了,我哪能不来。你想吃什么水果?我顶着台风给你买。”
  胃出血不是小事,必须得禁食一段时间,每天全靠输液。这其实是方徽恒早该知道的事,然而他还是问出那么好笑的问题。
  “不用买水果的,外面下大雨,你注意安全。”方饮道。
  挂了电话,他一边给方徽恒发病房号,一边道:“待会我爸过来。”
  陆青折问:“在开心吗?”
  “有一点点。”方饮抬起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出一小段距离,不过,看他的脸色,显然是非常开心的。
  “那我……”
  陆青折本来觉得,既然方饮有人陪伴,那就不需要他了,他应该离开,然后他被方饮用一句话给留住了。
  方饮歪了下脑袋:“那你等他走了再睡,好不好?”
  陆青折点点头,没躺回床上,开亮了几盏小灯,光线不至于刺眼,坐在方饮床头的椅子上。
  他们一起等着,方饮心情好,输液的手不太老实,用指尖敲击床沿用作扶手的钢管,发出叮叮咚咚的脆响。
  “他以前是个大帅哥。”方饮说,“把我妈给迷住了,一个富家小姐倒追穷小子,结了婚,生下了我。”
  陆青折问:“你的长相随谁?”
  “都不太像,真要二选一的话,比起我妈,像我爸多一点吧,我和他皮肤都很白。我五岁的时候,他们俩就离婚了。因为我爸那会喜欢上了打牌,拿了家里的钱,能在外面鬼混半个月,联系都联系不上他。”
  方饮回忆着:“这是亲戚和我说的哈哈哈,让我别找对象只看脸。我妈在离婚前是想过挽回的,可我爸这人真的不靠谱,沉迷于打牌,劝也劝不回来,消耗掉了我妈所有的耐心。唉,离婚的时候,我爸还朝我妈哭,想着要我的抚养权。”
  “然后呢?”陆青折说。
  “我妈忙着事业,并且那时候打算再婚,她自认为养不好我,就把我的抚养权给他了。”方饮道,“不过,在我七岁的时候,我妈又打官司把我的抚养权拿了回来。”
  他语气稀松平常,好像在说一件和他毫无关联的琐事。他道:“你猜猜为什么?”
  陆青折道:“她放心不下你。”
  “这不是根本原因,她的原话是,方徽恒太过分了。”方饮说,“我的身体是从小被折腾坏的,我爸每次出去打牌,一去就是好几天不回来,给我留的菜早就馊掉了。”
  “那你是在哪里吃饭?”
  “他俩离婚以前,我被几个保姆围着转,细心伺候着。我爸被踢出家门,顺便带走了我,我也就不是小少爷了,是穷小子的穷儿子。我奶奶偶尔会来照顾我,她没退休金,平常是要去工作的。”
  方饮漫不经心地讲:“我就吃馊掉的菜,一遍遍拿微波炉加热。那时候我不知道这样的菜不能吃,只感觉味道不好,饿昏头了,勉强可以填填肚子。”
  陆青折道:“你的胃病是那时候有的。”
  雨声渐小,台风要离开了,不过方徽恒还没有来。
  方饮靠在床头,说:“当时不算什么病,就是我瘦得皮包骨头。我爸知道了心疼我,找他认识的人开了个方子,给我补身体。那人是他的牌友,自称是医生,究竟是不是,那只有鬼知道了,反正把我坑得很惨,胃从此没好过。”
  陆青折不禁看了眼时钟,已经十二点半了,方徽恒还没有来。他道:“我感觉你和你爸的关系还行,他害得你这样,你不怪他吗?”
  “怪啊,我只是觉得我爸比我的胃更重要,所以没办法完全不理他……”方饮道,“但我妈非常恨他,听都不愿意听到他的名字。”
  他遥遥地指了时钟:“理智上来说,我就是这点,完全没我妈好。你看,那么晚了,还没来,说明他这次又骗我,而我还是没办法对他彻底失望。”
  “外面在刮台风,说不定路上来得慢。”陆青折找了个恰当的理由,安慰方饮。
  方饮虽然失望,但也抱着一丝希望,嘟囔:“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就是嘴上说得靠谱,实际根本没法信任他。”
  隔着几道被窗户框成矩形的月光,陆青折望着方饮,方饮抱着膝盖在枯等。
  去年,他也是这么等着的吗?陆青折疑惑。
  不止是去年,那个离开了温室的小少爷,也是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对着桌上难以下咽的饭菜,这么等着的吗?
  或者在养尊处优的环境里,他把自己缩成一团,缩在月光找得到的地方,这么等着,等人一走近,就能发现他。
  “但你还是信。”陆青折说,“接二连三的落空,会让人失去安全感,是这样吗?”
  方饮失魂落魄,盯着时钟出神,想也没想地就说:“说得对。欸,你爸妈也总是给你开空头支票吗?”
  话音刚落,他就自知失言,陆青折的父母已经去世,他不该在对方面前提起,惹得人家想起伤心事。
  他慌张地看向陆青折,陆青折表情淡淡:“没有,他们一直说话算话。”
  “哦,那样可真好。”方饮松了一口气,点点头。
  时针指向一点钟,方饮没打电话过去,也不发消息,就当自己等得睡着了,躺在床上,真当自己没等过方徽恒。
  他让陆青折也赶紧睡觉,道:“别等了,习惯就好。明天台风过了,你还得照常去上课的。”
  陆青折觉得没关系:“课表里明天只有两节课。”
  “那也要睡了。”方饮催促他,假装轻松道,“晚安晚安,明天就能晒到太阳了!这雨下的,搞得我蔫巴巴的。”
  他配合着回到床上,重新盖上毯子,视线却在病房门口停留,心想,要是方徽恒这时候能来就好了,那样方饮就开心了。
  到了后半夜,方饮开始沉睡。他睡着时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夹杂在雨声里,很难捕捉到,陆青折要很仔细地听,才能听到。
  他这么听着,还盯着门口愣神,一直到天亮。
  凌晨四点半,断断续续地下了一会小雨。到了六点钟,出了太阳,光线照进来,一寸寸照亮方饮的脸,晒到了方饮的眼睛,方饮模糊地说了句梦话。
  陆青折起身,轻手轻脚地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不让阳光打搅方饮的好梦。
  然而方饮还是醒了,睡眠浅得一有声响,就能被惊动起来,他揉揉眼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睡眼惺忪的,显然是没睡饱,他拖着尾调说起话来,有点奶气:“怎么那么早就起床呀?要走了吗?”
  “嗯。”陆青折说。
  这个时候回学校,还可以预习一下待会要上的课程内容,这样子,他可以在课上完成大部分作业,一下课就来到医院,能和方饮闲散地说说话。
  “我在隔壁饭店点了餐,他们六点半送过来,你再留一会嘛。”方饮道,“把早饭吃了再走。”
  陆青折有些紧张,怕方饮控制不住那张嘴:“为什么要点早饭?”
  “就你吃,我看着你吃,我不动筷子。”方饮解释。
  他的衣服被他睡得乱七八糟,领口歪斜着,露出锁骨来。在昏暗的空间里,那片肌肤白皙得似乎能发亮,教人挪不开眼。
  他却浑然不觉,道:“别担心,这是我单纯为你点的,怕你饿着肚子出门。干嘛这么看着我,难道你完全感觉不到呀?”
  “感觉到什么?”陆青折问。
  方饮不明说,半信半疑地和陆青折对视,在这样坦率清澈的目光里,陆青折甚至有些怯。
  他在桌边坐下,和方饮说:“我知道了。”
  见陆青折有所回应,方饮这时候也不再遮掩:“对的,我想和你好。”
  他说完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害羞得把自己的脸半抵着枕头,难为情了。陆青折正要开口,然而病房门被敲了两下。
  以为是护士查房,陆青折去开门,在门外的人没穿护士服,没披白大褂,一身低调禁欲的打扮,瞧着脸,真是十分眼熟。
  梁思淼道:“Hello,小方同学,哎哟,陆青折怎么也在这里?在这小破床上陪了一整晚?”
  方饮炸了:“你怎么来了!”
  梁思淼提着水果篮,道:“你知道这水果篮多少钱吗?”
  “不好意思,我胃出血禁食。”方饮面无表情地说,“你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水果篮要三百多块钱,纪映出的。”梁思淼把水果篮往桌上一放,自顾自坐下,“他这个朋友太够意思了,怕你孤单,得知我在的研究所离这里只有五分钟的步行距离,就拜托我腾出点时间来看看你,陪你聊一会天。”
  方饮看着沉默地站在一边的陆青折,欲哭无泪道:“我太谢谢他了,你让他等着,我出院了就去找他。”
  纪映昨晚问他病房号的时候,他以为纪映要过来,想也没想地就给了,没想到纪映这人好心办坏事,又把自己给坑了。
  他抱怨:“看病号为什么不自己来?A大离这里很远吗?”
  “他这两天感冒了,觉得你现在虚弱没什么抵抗力,怕传染给你。”梁思淼道。
  解释好自己过来的理由,再夸了一遍纪映,梁思淼瞥向陆青折,说:“我最近记性不太好,好像有人在地下车库和他妹妹说过不认识你,是谁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这两天更新有点晚,这学期比想象中的忙很多,时间上没安排好,最近适应了会尽力双更补回来的,抱歉!qwq
  

第26章
  方饮眼神真挚地替陆青折回答:“可能是你爸爸。”
  梁思淼:“……”
  他心想,还想帮你刺激某人一下, 你他妈二话不说就拆我台?
  “怎么样啊, 现在感觉身体还行吗?吐血呢, 我当时以为看一眼少一眼了。”梁思淼坐在沙发上, 看着方饮, “没想到在这里春风得意。”
  方饮一边偷瞄陆青折,一边哀叹:“每天都在输液,输得我手都肿了,哪里得意?”
  “肿了?哪只手?哇哦两只手都肿了,需不需要叫个按摩店的过来给你揉揉?”梁思淼问。
  陆青折打断:“浮肿的地方不能按,会肿得更厉害。”
  梁思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问过医生了啊?”
  陆青折没承认,说:“这不是常识吗?”
  “哈哈哈哈那我怎么不知道呢?小方,你知不知道?”
  方饮并不打算正面回答:“谁管那么多, 胃不疼就好了。”
  这次,他依旧感觉到陆青折和梁思淼之间气氛不太对劲, 可他说不上来这两人为什么会彼此有敌意。
  梁思淼似笑非笑地玩着手机, 陆青折拿了放在床头柜的那本原文书,直接坐在方饮边上没走,占领地似的。虽然各自在做各自的事情,但像在无声地对峙较劲。
  不敢吱声的方饮瘫在床上, 十分想问一句, 两位学霸闲着也是闲着,可不可以帮他把堆积的作业给写了。
  犹豫半天,他决定尝试:“那个, 我大气科学导论的作业还没写,是发送两千字电子稿。”
  梁思淼遗憾地说:“我是化院的,高分子科学与工程,你这门课我连名字都听不懂。”
  化院至少要学一些物理,那这么说来,陆青折这个商科生更加无能为力。
  陆青折道:“自己的作业自己做。”
  方饮几乎要哽咽了,这瞬间,心里有股要把这两人扫地出门的冲动。
  “你为什么报天文系啊?课程又多又难,数学物理和计算机样样都要会。”梁思淼不懂,“听纪映说,你基础不太扎实,暂且不考虑将来你走不走科研这条路,你能顺利毕业吗?”
  “问得好。”方饮面无表情地说,“你和我的辅导员心有灵犀,向我问出了同样的问题,辅导员委婉地建议过我转系。”
  梁思淼提议:“来化院啊,我就可以辅导你了,而且好多重点实验室和国家研究中心就在你们A大。你读的天文系,排名偶尔还干不过人家I大呢。”
  方饮还没读几天书,已经对天文系有归属感了,为自己专业积极发声:“偶尔,只是偶尔!”
  梁思淼道:“我最开始以为你是管院的,毕竟将来八成会继承家业,学出来可以打理公司。”
  “不敢选,虽然分数正好够,但进了这院绝对没法毕业,你当A大王牌院系的课程难度是开玩笑的呢?”方饮解释,“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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