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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与风月-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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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他说我去上厕所,顺着路边往下走,找公共洗手间,结果回来时路过一家糖水铺子。我想起边野是喜欢吃甜食的,这个天气,点份刨冰最好。
我推开门,风铃清脆叮咚。
我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正捧着红豆冰喜笑颜开,勺子磕着牙齿,看上去天真烂漫。他正和对面的女生聊得起劲,魅力无边。
唐晓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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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晓辰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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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儿坐在冗长的长廊里,父亲和医生的声音断断续续从里边传出来。
“……道德感缺失,责任感缺失,情感感知力缺失,无法与人共情……唐先生听说过psychopath吗,您的孩子是非常类似于……”后面的声音窸窸窣窣压低下去。
因为房间里两人刻意压低的交流声,从门外只能囫囵听个隐约。
男孩儿坐在长廊里,手中拎着爸爸刚买给他的玩具熊,轻轻捏一下掌心,便有电子音从熊的胸膛里传出——
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敬个礼呀,握握手呀,你是我的好朋友。
仔细看去,男孩儿有双透彻到毫无情绪的双眼,天然的自来卷让他看起来十分可爱,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此刻似乎认真思考着什么,手顺着玩具熊的缝合线摸到一个缺口,指头钻进小孔里,就像找到一个突破口。
男孩儿抿唇笑了。
半个小时后,男人从房间里出来,他脚步有些凌乱,然后就看见了坐在地上的唐晓辰。下午刚买的那只会唱歌的玩具熊,此刻已经被孩子开膛破肚,棉絮一团一团地散落在地上,而男孩儿皱着眉,手在玩具熊的胸膛里摸索了半天,终于摸索出那块小小地,会唱歌的音响,他拿在耳旁晃了晃,随后开心地笑了。他回头望着父亲,因看不懂父亲脸上的复杂情绪而歪了歪头。
“晓辰……”男人蹲下‘身,声音都是哽咽的。他看着满地狼藉,沉默片刻,一把将他抱到怀里。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偏偏是这个病?
他甚至希望,哪怕随便是其他病都好……白血病,心脏病,就算是天生瘫痪!畸形儿他也认了!为什么偏偏是这种病……
先天性的。无法根治。只能通过后天不断的教导来改善,但即使再试图改变,也只能做到最大限度地伪装本性,适以将来在人类的社会生存下去。
否则他的未来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精神病院。
“晓辰,晓辰,爸爸爱你……”男人大颗大颗的眼泪掉落在唐晓辰的衣领里。
他趴在父亲的肩头,不明白父亲为何忽然哭得这样伤心。他伸手摸了摸父亲的头发:“好啦,好啦,爸爸乖,不哭。”
好在,老天没有封死路。这个孩子,有着极强的模仿学习能力。
唐晓辰的初高中,并没有像其他小孩迎来青春的叛逆期。他一如既往地乖巧,只是有非常多的疑问。
“后来那女孩儿和我玩的好,就不理他了。可是他为什么哭?”
“班长在说谎,为什么全班都看不出来呢?”
“还有班主任特别生气,可是我不明白有什么好气的。”
“为什么考试没考好也要哭?”
“爸,为什么大家都那么笨?他们总是看不穿别人想要什么。”
唐先生非常头疼。
他不知道怎么解答唐晓辰这些问题。这些作为正常人,本来自然而然就能理解的事情。但凡有关于荣誉,责任,道德,感情的所有问题,唐晓辰都不能理解,无法和同龄人,甚至成年人的普世观达到哪怕一丁点的共鸣。非常可怕的是,即使他无法理解这些情绪和内核,他却十分懂得通过分析这些行为,看穿别人背后的目的和欲`望。
唐晓辰无法理解人性。但他有超常于普通人的洞察力。
“晓辰。”他的父亲放下筷子,握住他的肩膀,十分艰难地说,“人是有爱的。爱是一种……是一种非常美好的东西。就像爸爸爱你,你能懂吗?”
唐晓辰看着父亲期待的眼神,他笑了,点点头钻到父亲怀里:“我懂啊。爸爸,你对我是最好的。”
在父亲怀里,他渐渐收敛笑容。年幼的他,男人甚至还没开始教他,他就已经懂得如何去“演”。
再后来,等唐晓辰心智更成熟一些时,男人便开始悉数教他为人处世的基本规则,原则。无法感知和无法引起共鸣,让男人的教导十分艰涩,但他依旧孜孜不倦,耐心,坚持。
——再比如有人对你异常愤怒,要根据情况来反应,这要看让他愤怒的原因,是否合理,他做的事,是否你认为是正确的。你可以选择同样愤怒,或恐惧……晓辰,人是会恐惧的。
——人为什么会恐惧呢?
——因为人害怕失去,人也恐惧未知。
——失去有什么可害怕的呢?未知又有什么关系呢?
——……
每当唐晓辰清澈的眼睛望着男人,男人就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无奈感。更多的还是无力。就算他教会了这世界上所有的规则,遇到什么事情该有什么样的反应……什么时候该感觉到“恐惧”,什么时候感觉到“愤怒”,或者“伤心”,“快乐”,“感动”——
可他始终无法真的教会他的孩子,那大千世界上的万千种情绪。
那些令人由衷感受到自己是活着的,以及活着色彩的,那些情绪。
唐晓辰曾无数次在深夜中看到男人哭泣。
后来他长大了,以前因为不熟练掩饰,而被别人视为“异类”的情况也少了。
唐晓辰是个完美的伪装者。没有人再能看清楚他面具下的那张脸。
因为就算你脱掉他的面具,也看不到他的情绪。
他生来就没有情绪。
对爱,对恨,对种种感情的感知能力,微乎其微。
十八岁上大学的那个夏天,他回到家,看到总是对他和父亲非常冷淡的母亲,正完完全全俯首于另一个男人的身下,辗转承欢,肉欲流淌。
那是唐晓辰第一次感觉到如此鲜活的,新鲜的感官冲击。
粘稠的,拔丝的,湿润的,甜腻的……他从未体验过的。
然后他看见了他的父亲。
因为临时回家取文件的父亲,窝囊地蜷缩在另一间卧室的窗帘下,痛苦而压抑地抽泣着。男女的呻吟声若有若无地在整个房子中响起,而父亲的绝望仿佛带着绝对的感染力,感染着潮湿空气中的每一寸。唯独没能感染唐晓辰。
他看了看门里的春光,又扭头看了看抽噎的父亲,最终为难地选择了走到父亲身边。唐晓辰伸出手,紧紧地抱住父亲。
闭上眼,唐晓辰的眼泪珠子噼里啪啦往下砸,脸上也是痛苦的神情。任何一个外人若此刻推门而入,大概都会为这孩子如此痛苦的表情而心软。
就连深知唐晓辰的父亲,也伸出手,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狠狠扼住唐晓辰。第一次,他们的身份颠倒,父亲的身影忽然变得无限渺小,他全身心地依赖着儿子,仿佛这是他唯一的,最后的依靠。
凌晨三点中,唐晓辰在黑暗中睁眼,他熟练地拿走母亲放在床头的手机,莹白的光在黑暗中映照他面无表情的脸,有些渗人。他很快找到了今天下午,同他母亲出轨的那个男人,约他下午在某处见面。落款,某女士的儿子,勿回。然后他删除了短信,回到床上继续睡。不出两分钟,鼾声响起。
第二天到点,唐晓辰准时出现在那里。
男人有张英俊的脸,约莫四十多岁,看上去有种完全不同于父亲的张扬和自信,让他整个人显得十分有魅力。唐晓辰在此前的人生中,从未接触过这样的人。男人超出了他的经验范围,让他感到十分有趣。
男人打量唐晓辰细小的身材,娃娃脸蛋,眼中有种不属于同龄人的东西,但又充满了好奇。
男人以为他是来挑衅的。
但唐晓辰只是搅拌着咖啡:“你是我妈大学时候的男朋友吧?我在她相册里看到过你。”
“那又如何?”男人无处不立威,显得狂放而肆意。
“我觉得你很帅。”唐晓辰歪了歪头,也上下打量过男人,“你想不想跟我妈结婚?我可以帮你把他俩弄离。但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男人诧异道不得了,还是问:“说。”
少年可爱地伸出两只手指晃了晃:“第一,离婚如果打官司,你得帮我爸,至少把我得判给我爸抚养。没有为什么,因为他“爱”我多一些。”
“第二。”少年笑眯眯地晃了晃手,“你跟我上床。像跟我妈那样。”
……
唐晓辰永远记得他父亲签下字的那一天,整个人是破败的,憔悴的。没有灵魂,恨不得下一刻就去死。
“爸爸,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唐晓辰走过去抱住他父亲的脑袋。
在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嘴角微微弯起。他终于做到了,从此以后,父亲就只是他一个人的了。只会看着他,疼爱着他。
第二件让他开心的事,便是同那个男人做‘爱。
这是唐晓辰第一次,男人难得温柔。他性`器很大,床上技巧又很好,作为给唐晓辰开苞的第一个男人,他无疑给了唐晓辰非常完美的初次性体验。
唐晓辰爱上了做‘爱的感觉。
那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此前十几年中,也从未有过能够类比的,强烈感觉。他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欲`望的流动,身体的渴求,那种陌生的,从未有过的感官和情绪,通过性这个最为直接的载体,让他体验到了某种他生来就丧失的美妙感觉。
他也爱上了和男人做‘爱的感觉。
对于送上门的尤物,男人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一次,两次,到后来,他们每周都要做两到三次。男人对少年骨骼匀亭的身体感到着迷,带他一次又一次地感受人间极乐。
直到有一次,这一幕被已和男人再婚的母亲看到。
女人尖叫着,哭泣着,愤怒着,近乎疯狂地靠近。唐晓辰到现在都记得那种被指甲抠挖的痛,在他洁白的裸替上留下纤长的,不可磨灭的伤疤。
他也隐约记得男人的怒吼,女人的辱骂,那是一种比他父亲那种无声的绝望,更为疯狂的情绪。
唐晓辰感觉到新鲜。
他在男人与女人的争吵中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套上裤子和衣服,又慢悠悠地走出了大门。他又觉得,有些无趣了。
……
“孽种!你给我跪下!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父亲的愤怒和手中的藤条接二连三地抽打在他身上。
父亲和女人不同,即使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却并不夹杂什么低俗的字眼。甚至唐晓辰感觉得到,除了愤怒,父亲更多的是伤心,和绝望。
又是绝望。
他已经有些腻味了。
藤条抽在身上。在父亲的哀喝与怒吼中,除了疼痛,唐晓辰并没有感觉到其他的什么。
最终父亲累了,他垂垂老矣的身体,像是一晚上老了许多岁。他浑浊的眼,再支撑不住其中曾经对唐晓辰那样深刻的父爱。
“你走吧,以后都不要回来了。”男人别过脸,浑浊的眼泪肆意流淌。他咬着牙,鼓着腮帮子,拼尽力气在忍耐不失态,“我就当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唐晓辰下意识地爬起来,眼泪珠子一颗一颗地掉,跟不要钱似的,他趴在父亲的肩头,就像小时候拎着熊娃娃的那个小男孩儿,哽咽地说:“爸爸,你别不要我。我听话,我以后再也不闹了,我只听你的话,好不好?”
男人望着唐晓辰的脸,看着他眼中浓郁的痛苦的情绪——即使知道这一切都是表演,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虚幻,不过是浮于表面,并且都是拜他所赐,他仍旧忍不住心软。
父子抱成一团,哭声一片,好一场父慈子孝戏码。
但父亲终究是变了,他变得浑浑噩噩,怅然若失。有一次唐晓辰出去买东西,父亲像忽然间丢了魂,着急地满屋子转着喊“晓辰”,“晓辰”……然后跑出门去——
最终葬身在一辆四轮卡车下。
唐晓辰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有点懵。他随着医护人员来到医院,听到医生宣判死亡结果,对方对他说请节哀。但是那一刻,唐晓辰忽然惊恐地发现,他的父亲——他唯一的依靠,能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有感情的依靠,被他像救命稻草,为了感受到那种活着的感觉,而紧紧抓着的稻草,此刻断了。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他自以为能引起他最强烈感情的父亲死了。他却没有一丁点感觉。
……
唐晓辰猛地醒来,睁大双眼看着天花板。
他的腰上别了一只手臂,感觉到他醒来,迷迷糊糊安抚着他的背,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的不清醒:“怎么了……做噩梦了?想喝水吗?”
唐晓辰侧头打量男人,真实的感觉慢慢回归。对了,都是梦了。已经是太早以前的事,明明许多年都没有梦到过了。
他今天已经快三十岁,离父亲离世时,已经过去十二年了。
身边的男人有着好看的外貌和颧骨,同样张扬的气质和桀骜不驯的性格,唯独在面对他时,总有种捉襟见肘的局促。
唐晓辰知道如何恰如其分地拿捏每一个人的命门,就如他知道他掌控这个男人的法宝不过是一样,那就是他的爱。细数起来,这是他第几个床伴了?不记得了。
上一个陪伴他的床伴是唐晓辰最中意的,两个人各方面都契合,对方也十分为他着迷。他像吸毒上瘾一样感受着对方那种近乎深情的“爱意”。同时,那上一个床伴也是和他维持关系最久的,竟有快两年之久。就连后来分手的时候,唐晓辰也感到了不适应。
普通人称之为失恋。但在唐晓辰看来,那不过是正常的戒断反应而已。
唐晓辰侧头看着身边熟睡的男人,想,不知道这一个,又能陪他多久呢?
会不会像上一个一样,临分手时还以为两个人是在谈恋爱?
真是可笑。
像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会爱。也没有资格去爱。
老天剥夺他爱人的权利,却并不剥夺他被爱的权利。那个人说他是恶魔行径,他完全同意。
唐晓辰走到窗边,他缓慢地点燃了一支烟。
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样的夜里想起他的上一任伴侣。还真是有点儿想。要不要再联系他试试看?哪怕就打一炮也好啊。不打`炮,或者见个面,吃吃饭也是好的。
人一过了三十岁,就开始渴望安稳的生活,收敛了身上那股恶劣的混蛋劲儿。也不再那么为了有趣,好玩,刺激,感受活着而做许多恶劣,并且恶贯满盈的事了。
但是,可是,果然还是没办法的吧?相爱这种事。
喜怒哀乐,怨憎会,贪嗔痴,都不会有。他这一辈子却表演了不少,也有不少人信了。
他孤独一人来到人世间,就是为了孤独地将人生的路走一遍。
这条路上不会有任何人,以前不会有,现在不会有,以后不会有。永远也不会有。
他其实多想也体验一次正常人的感觉。哪怕下地狱也好啊,哪怕只给他屈辱的,痛苦的,难过的,绝望的,愤怒的,焦虑的……哪怕给他全部负面的感觉,他也愿意接着捧着当做恩赐吧。
唐晓辰若有所思地仰头望着月亮,吐出一口烟来。
人间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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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是这样了。”边野说着弹了下烟灰,将差不多只剩烟蒂的香烟塞到喝空的啤酒瓶里,刺啦一声。
我盯着有一瞬间烟雾沸腾的绿色酒瓶看了一会儿,头疼地按了按脑袋:“不可置信,有点儿复杂。”
“可不是嘛。”边野拍了拍我的肩,“早该和你说清楚。我怕是你心里头一根刺,就没提过这一茬,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你说。说实话,你现在主动跟我提起,我挺高兴的。”
边野含笑看着我。
我虽然有点儿上头,但能理解他的意思。虽然我和他正式在一块儿了,但王钊和唐晓辰,始终是我心里头一根刺。这根刺边野想拔,但要寻找合适的机会。而我主动跟他问起,也就正式代表我心里那根叫王钊的刺,已经彻底拔掉了。我从此将完全的,全身心地属于他。
“而且你以前吧,怎么说,心里头总是闷着事儿。”他又说,“不愿意跟别人说,到最后把自己快憋死了,也得把有些想法烂在心里头。但你看现在,你愿意跟我说许多事,愿意沟通。”
这我确实承认,尤其是床上那点儿破事,放在以前估计打死我也不会说出来,但真正跟边野说出来了,发现心里头很轻松,事情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复杂。或许这就像一道坎,不知觉中,边野无意引导了我许多。我没有察觉,可是潜移默化的我就愿意和他沟通,这解决了许多没必要的矛盾和隐患。
可能看出我有点儿不好意思,口拙,边野笑了笑,从钱包掏出几张钞票压在啤酒瓶下,拽着我的手把我拉起来。
我跟着他晃晃悠悠,踩着月亮回去了。
这可真是美丽新世界。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变得非常忙,而边野也变得非常忙。全息的项目对Zoon很重要,对我们也很重要,这代表着有一个阶段的跨越和成功。以前我工作的时候,没有稳定地发展出什么前景,就一心太过急躁地投入到爱情和过日子里头去,以至于没太注意过事业对我的重要性。这也算是我的一个短板吧,可以说我目光短浅,并且没什么远大理想,现在回头想想,就好像心智还没成熟,就被当初自己的爱情给一刀切了。所以说人不自救天难救。
现在这种脚踏实地的生活,一步步达成新的目标的感觉很好,就像本来在一片迷雾的沼泽中行走,忽然你拨云见月,发现原来前途坦荡,尽头敞亮。
我不想要名,不想要利……好吧,我承认本质上我还是目光短浅,我收获了一份足够好的爱情,已让我感谢三生有幸。因为知足,我没有束手束脚,专心做自己喜欢的东西,并在这种成长和学习的过程里,由衷感到命运待我不薄。
时间过得飞快,我和团队的磨合越来越好,而我和边野的关系,也渐渐不再是秘密。
开始我很紧张,不过到后来我发现,公司里看待这件事儿的目光完全是……怎么说呢,大家看我的眼光,都是这样那样的。
仿佛一颗好白菜被猪拱了。
但他们叫边野老大的时候,又能看出来,他们是由衷地祝福边野,为他高兴。
全明星赛季还有半个月到的时候,万事竣工,一切在做最终的修改和测试,所有人都惴惴不安。所有人都隐含期待。
边野还是老样子,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松了口气,他告诉所有人,他对我们有信心。因为他相信我们每一个人。
我们收到了主办方寄来的邀请函,名额虽然有限,但从数目上来讲,也算是非常慷慨大方了。边野私下里掏腰包,把剩下的几张给补全了。所有参与这个项目的人,全部都有自己的位置。
当天,我和边野在家里头拾掇自己。他手抵着下巴看了一圈,最后果断放弃了什么衬衫西服的,打了个响指,让我在家里头等他一下。
我还在吹头发,他没到半个钟就回来,手里头拎着一袋刚买的衣服,摊在床上。
我正纳闷呢,他走过来把我的头发拨拉松软:“也别打什么发蜡了,今晚嗨点儿,放松一下,都忙了小半年了。”
我扯开他买的衣服一看,就笑了。他买了两件亮眼的兜帽卫衣,同一个款式,后头的图印不一样,还有两顶黑色鸭舌帽。我们俩穿上,别人不知道的以为是朋友,兄弟同款,唯独我们自己和全公司知道,这是一套情侣装。
边野囫囵套上,拨拉一下头发,捏着鸭舌帽前后边缘往头上一戴,冲我扬了扬下巴。瞬间重返二十岁。
操,真他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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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的人自己组团先去了,我和边野因为路上堵车,踩着点儿才到。一路上我都特焦虑,我们等的就是开场,错过了开场那简直是血亏。
好在最后还是赶到了,门口稀稀拉拉地还在进人,看起来特别热闹。我们俩今晚完全是走潮流风,还带着俩黑口罩装逼。我不太适应这种感觉,不过边野穿上整个人的气质就是那种小年轻,光露一双眼也十分迷人。走到门口时候,因为我们俩穿着亮眼的卫衣,又是同款,几个小姑娘看到我们,叽叽喳喳地靠在一起说起话来。
我有点儿不自在地压低帽檐,还把口罩往上提了提。路过她们的时候听他们说,会不会是电竞圈的大佬,XX和XXX呀。边野看了他们一眼,伸手一把就捞住我的手,公然他妈的秀恩爱,浑不在意地就这么大方检票走进去了。
我们背后一片尖叫声。
进去以后氛围一下就不一样了,人特别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台上。边野和我顺着走道儿找地方,我不好意思让那么多人看着,就在他手里头挣了两下。结果他没啥表示,反倒捏了我的手一下,示意别闹。就这样,边野闲闲散散一路牵着我走到前头我们的区域,然后拉下口罩喘口气,笑道:“怕什么,反正锅不是我们背。不是XX和XXX吗?”
在所有人的尖叫中,我看着他被彩光打量的面孔,不自觉傻笑了一下。
他伸出手,捏着我的下巴摇了摇:“傻。”
因为我们来得晚,基本上现场气氛已经烘托差不多,准备开场了。边野牵着我的手,我紧张地动了动手指头,感觉手心里头渗出了汗。
全场的灯光暗下。
他忽然倾身,掀开了我的口罩,在所有人一片期待和尖叫中吻住了我。尽管那些尖叫不是给我们的,但我依旧感觉心跳得很快。
黑暗持续了五到十秒钟,色彩绽放,天空中升起巨幕,绚丽的开场照亮了所有的黑暗。音乐声,鼓点声响起,瞬间点燃所有爆炸因子,欢呼声达到最大,盛大的狂欢就此拉开帷幕。
全息影投射在空中,活灵活现,游戏中的人物来到真实世界,以一种华丽而躁动的方式向所有人问好。一个人物出来,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我仰着头,不自觉把口罩彻底拉到下巴下面,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这震撼人心的一幕上。
虽然之前看过不少遍预演,也早就在脑内想象过无数遍,真正投射出来的一天会是什么样子。但是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非常的震撼。边野捉紧我的手,和我一同仰头看着。我侧过头,他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容,眼中的光色跳跃,被那些人物渲染了不同的颜色。
这个时候,其实我和他都一样。我们有着同样的心跳,感受着同一份心情。
不同的游戏角色出现又消失,在空中留下一道金灿灿的弧线。他们是如此的有实感,这竟让我非常的想哭。尽管这些角色并不是来自我的设计,他们也并非我创造出来的,但是我熟悉他们的每一块衣袂,每一个表情,每一缕头发。他们曾经在我笔下活过,我曾经为他们染上过色彩。
现在他们就如同全部真实地活了过来,展现在我们面前。
“喜欢吗?”边野在人群中大声地问我。
“他们也属于我们吗?”我问。
“当然了。”边野笑着说,“这感觉很好,对不对?”
我用力地点头。
“将来。”他停顿,想了想继续说,“将来,你会有更多属于你的,像这样的时刻,你会看到他们站起来,我保证。”
我整个人都有点儿漂,像踩在棉花上。我跟着现场的人一起狂欢,一起欢呼,一起举高双手,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意,前所未有的热情。
就像边野说的,今天的盛宴我完完全全放开了自己,非常嗨,嗨到简直想现场出柜。告诉全世界每一个人,我爱他。
边野也被我的情绪感染,陪着我站足了许多小时,听我不停地逼逼叨说着话。等到最后我们随着拥挤的人潮被挤出大厅时,我整个人耳边还是振聋发聩的状态,情绪也根本平静不下来。
边野就问我,想不想去喝点儿酒庆祝一下?
我想了想,趴到他耳边说:不,我想回家和你做‘爱。
当天晚上,我前所未有的热情,几乎用尽力气,用尽身上每一分热情去接受,去感受边野。他似乎被我这模样勾得不行,根本停不下来,掐着我的腰在我里头用力地碾,到后来拖着我的臀抱起来,抵在墙上不遗余力地干。我们庆祝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今后也自当珍惜每一分每一秒。
从前,我从未想过我会如此地投入一段感情,迅速地丢盔卸甲,像一只蚌勇敢地敞开自己的壳,露出柔软的内部,和最最宝贵的珍珠,任他汲取。
我从此不必害怕明天升起的太阳,枯萎的玫瑰,干涸的溪流,油烟渐多的厨房。
后来有一天里,我和边野出去踏青,他坐在高铁的窗边,我握着他的手和他正兴致勃勃地说着话。
然后,在路过的站台上,我看到了王钊的身影。
我已经有两年没见过他了。其实掠过只不过一瞬间,下意识的眼熟让我拐回目光去看他,接着确认了那就是他。
他背着一只破旧的书包,我认得,是我曾经买给他的。他风尘仆仆,像任何一个普通的过路人,抬手打量自己的手表,似乎在赶时间。我不知道他后来的消息,我以为我会多少有点儿介意。此刻不期然地望见他,我才发现我已经如此平静。
我把头靠在边野身上,抬眼看他刚毅而棱角分明的下颌。我很庆幸,我最终牵住的是这个人的手。
还好我没有错过。
我知道你们还想听我说说以后的计划,讲讲日后的生活。最好能多几句煽情的话,作为结尾。
但我真的没啥好说的。
我们俩每天都像两个快乐的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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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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