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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骄_白芥子-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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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想再折磨祝雁停,更不想再折磨自己。
  “雁停,我回来了,以后都不会再出事了,我跟你保证。”
  萧莨温声说着,祝雁停愣愣点头,不自觉间,又一次泪流满面,萧莨回来了,好似他从前的表哥也一块回来了。
  萧莨轻声一叹,再次将快被眼泪淹了的祝雁停拥入怀中。
  后头俩人一起躺上床,相拥着睡了一觉,祝雁停终于彻底放松下来,连日来累积的疲惫一起涌上,在萧莨怀中哭着沉沉睡去。
  再醒来辰时都快过了,萧莨不在帐中,但叫人留了话给他,让他醒了先沐身收拾一下,记得用早膳。
  祝雁停感受着被子上还留有的萧莨身上的温度,终于确定昨夜发生的事情不是他在做梦,萧莨真的回来了。
  心中大石落地,听到萧莨留的话,这才开始在意那些有的没的,这几日他过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完全不修边幅,还被萧莨看到了,实在是……
  于是赶紧起身,叫人送热水进来,沐浴梳洗更衣。
  用早膳时,珩儿过来看他,小孩先头就已和萧莨一块用过膳,这会儿依旧坐上桌,陪着祝雁停再吃些。
  看到儿子的肉脸都瘦了一圈,祝雁停有些心疼,摸了摸他的脸,想着自己这几日真是魔怔了,连儿子都完全抛到了一边,丝毫未有顾及。
  不过珩儿这孩子心大,并不在意这些,父亲平安回来,爹爹也恢复正常,他就很高兴,只小声与祝雁停恳求:“爹爹,你以后不要再吓珩儿了。”
  祝雁停心中愧疚:“好,珩儿对不起。”
  “嗯。”小孩点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父子俩说了会话,萧莨进门来,他刚去与部下商议完事情,毕竟他失踪这么多日,军中人心惶惶,如今他人回来了,该安抚的总得安抚。
  军医随同萧莨一块进来,给他换药,看到他肩膀上的衣裳滑落,露出那道经过多次摧残后,早已狰狞不堪的伤疤,祝雁停十分不是滋味。
  前几日那伤口大概没处理好,有些化脓,军医小心翼翼地帮萧莨将脓水挤出来,萧莨一声不吭,眉头都没多皱一下,倒是祝雁停和珩儿,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两张脸都皱成一团,让萧莨忍不住有些想笑。
  祝雁停用力握着拳,不想自己再次失态,待到萧莨重新上了药,包扎过,他才在之身侧坐下,闷闷不乐地低声提醒他:“表哥,你以后,再不要受伤了。”
  萧莨拉过他的手,点头:“好,再也不会。”
  珩儿也走上来,趴在萧莨膝头,轻轻蹭了蹭,郁闷道:“父亲是大坏蛋。”
  萧莨将儿子抱起到身上,问他:“珩儿害怕吗?”
  小孩用力点头:“害怕,爹爹也怕,要是父亲真的出事了,爹爹和珩儿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萧莨没再说,揽紧儿子,摸了摸他的脸:“没事了,不会再有下次。”
  大嘴巴倏地飞过来,啄一口萧莨的脑袋,嘴里嚷着“坏人”,又跑了。
  萧莨难得地没跟它计较,祝雁停见状这么多日以来,终于重新有了笑脸:“你看连大嘴巴都生你的气。”
  萧莨的目光温和,眼中有少见的笑意:“嗯。”
  晌午之后,赵有平奉命领兵做前哨,去攻打徐氏的闽州老巢,长陵城已经收复,徐氏手下最厉害的猛将业已被萧莨刺杀,他们进军的路途中已无障碍。
  祝雁停陪萧莨一起出营送行,面对着祝雁停,赵有平有一点尴尬,祝雁停没说什么,待到赵有平领兵离开,回营路上的马车里,萧莨才问起祝雁停:“你有事瞒着我?和赵有平有关的?”
  祝雁停只得把那日赵有平来找自己说的那些话,与他说了一遍,末了帮赵有平解释:“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主意,他和其他人甚至徐卯都商议过,他们也都是为了珩儿和萧家着想,你别怪他们。”
  “我为何要怪他们?”萧莨淡声反问祝雁停,看着他的眼睛。
  祝雁停讪然道:“你还生死未知呢,他们就说要效忠我,我怕你会因此跟他们生出嫌隙。”
  萧莨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祝雁停坐近自己一些,祝雁停听话靠过去,萧莨伸手一揽,将他揽进自己怀中,俩人姿势亲密地拥在一起。
  萧莨低了头,轻吻了吻祝雁停的额头,与他道:“你是我的妻,效忠你就是效忠我,有何区别?”
  没想到萧莨会这么说,祝雁停心里又酸又涩,又十分高兴:“真的么?”
  “离开蜀州之前,我就与他们交代过,若是我当真有个万一,让他们听你的,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我自然不会怪他们。”
  完全没想到萧莨会说这样的话,祝雁停惊讶抬头:“你就这么信我?还有,什么叫当真有个万一?”
  萧莨抬起手,拇指在祝雁停的嘴唇上擦了擦,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我信不信你不重要,哪怕为了珩儿,你也比任何其他人都可信,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从来没有说得准的事情,我总得早做打算。”
  祝雁停又红了眼睛,这会儿倒像是生气了:“你骗我,你之前答应我会惜命,其实你一直做好随时可能回不来的准备!你就为了那么一个香囊,在战场上都敢分神,托大下马去捡,你根本没把之前答应我的话当回事!”
  萧莨自知理亏,没有争辩,将祝雁停按回怀里,低头又亲了亲他:“我说过了,没有下次了。”
  所以哪怕这次去进攻闽州老巢,他也只让赵有平带兵去。
  “……我下次再不在你的剑上乱挂东西了。”祝雁停还是很郁闷,若是萧莨当真回不来,他只怕会后悔痛苦一辈子,或许,就没有一辈子了。
  “嗯。”
  他们这些在外行军打仗的,剑上本来就不合适挂东西,先头是不想拂了祝雁停的好意,他才没有拒绝。
  在萧莨的安抚下,祝雁停很快安静下来,闭了闭眼睛,没让自己再多愁善感,沉默一阵,又小声问萧莨:“那你到底信不信我?”
  “信。”
  其实他早就已经信了,之前只是一直迈不过心里那道坎而已。
  入夜。
  萧莨倚在榻上看上,祝雁停走过去帮他多点了一盏灯,再在榻边坐下,歪着身子看着萧莨笑。
  萧莨起先不理他,后头没忍住目光终于从书册上移过去,看着祝雁停,皱眉:“傻笑什么?”
  “不知道,”祝雁停眨眨眼睛,“就觉得表哥好像跟之前不一样了。”
  “……你安静些。”他难得能静下心来,还想把手头这册兵书看完,祝雁停一闹,他就没心思了,对着如今的祝雁停,又再说不出半句重话来,只有满心的无奈。
  祝雁停笑着撇嘴:“你看吧,我不打搅你了。”
  他坐去另一侧榻边,摆出棋盘,心无旁骛地独自下棋。
  萧莨这心里却再难平静下来,不时抬眸看祝雁停一眼,他的眉目在夜色烛火下格外柔和,眼下虽还有淡淡淤青,但因这会儿已完全放松下来,眸中染着笑意,又恢复了往日的明亮生辉。
  不期然的,萧莨就想起当年,他们在山寺偶遇那一夜,虽然现在想来,那或许也是祝雁停处心积虑计划好的,但当日他的种种心动和情不自禁,到今时今日他依旧记得。
  尤其忘不了的,是祝雁停在月下、在烛火下、在萤光中,望向他的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
  如同现在。
  在萧莨看祝雁停时,祝雁停似又所觉,也抬眸看向他,亮晶晶的眼里俱是笑意。
  萧莨低咳一声,到底把手里的书放下了,执起棋子:“我陪你下棋吧。”
  祝雁停十分高兴:“好。”
  他俩下着棋,祝雁停嘴里闲不住,又与萧莨说话:“表哥,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去?”
  “等闽州这边的事情解决就回去,快了。”
  “……表哥还记得我俩第一次挑灯下棋,是什么时候么?”
  显然,忆起从前的,并非只有萧莨一个。
  萧莨淡淡应他:“嗯。”
  祝雁停一叹:“算起来,都快八年了。”
  八年前,他藏起自己的真心,怀揣着满心算计接近萧莨,又怎会想到,八年之后,会是这样天翻地覆的岁月光景。
  萧莨忽地抬眼看他:“在沅济寺那回,你也是故意来找我的?”
  他的目光平静,仿佛只是随口一问,被拆穿的祝雁停有一点心虚,老实承认:“确实是听到阿荣说你在那里,才找过去的。”
  萧莨轻嗤一声,目光重新落回棋盘,没有再问。
  祝雁停低下声音:“……表哥,你生气了么?”
  “没有。”
  祝雁停见他面色平常,只专注思索着棋局,知道他是当真不在意从前的事情了,还能坦然拿出来说道,心知自己昨夜听到、看到的那些并不是他的错觉,他的表哥,是真的回来了。
  又落下一子,见祝雁停那头没有动静,萧莨疑惑之下再次抬眼,却见祝雁停怔怔看着自己,眼角泛红,似哭似笑,如同痴了一般。
  萧莨一愣:“怎么了?”
  话说完又似明白过来祝雁停心中所想,他伸出手,祝雁停听话地挪动位置,坐回他身侧,被萧莨抱到身上。
  指腹摩挲过祝雁停眼尾那一抹嫣红,萧莨定定看着他,坚定道:“雁停,我们重新来过吧。”
  祝雁停将差一点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生生咽回,用力点头:“好。”


第111章 七夕灯会
  之后的战事十分顺利,在南征军入闽州腹地半月之后,徐氏弃闽州都城出逃,往南粤去,再之后又一路逃往邕州、滇州,短短三个月时间,徐氏一退再退,直至退出滇州,流窜进西南的藩国,已再不足为惧。
  在那之前,萧莨先一步领了部分兵马启程,“护送”小皇帝回蜀州。
  离开蜀州时刚过完年节,回来已是盛夏。
  天下之事俱已尘埃落定,只最后一件,到了这一步,已再无一人敢说一个不字。
  六月底,小皇帝发诏书,以其年幼体弱不经事、且本朝天数已尽,帝位当以贤者居为名,禅位摄政王萧莨。
  萧莨推辞不受,仍居摄政王位。
  再发、再辞。
  南都府皇宫。
  白日萧莨不在,祝雁停带着珩儿在院中摘葡萄,自回来这里,他们依旧住在这西边的院子里,去岁冬日种下的葡萄藤如今已爬满支架,硕果累累。
  可惜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要启程归京,之后只怕也不会再来了。
  珩儿手里捏着刚摘下的葡萄,在身上胡乱擦了擦,直接往嘴里塞,吃得满脸都是汁水。
  祝雁停懒得管他,这小孩现在年岁大了,越来越皮,一脑门的鬼主意,性子又野,他管也管不住。
  虽说如此,珩儿这孩子孝顺倒是真孝顺,自己吃了几颗,想起爹爹在身边,立马又拿了一颗在衣裳上擦干净,送到祝雁停嘴边去:“爹爹吃!”
  “爹爹不吃,”祝雁停笑着与儿子努嘴,“你自己吃吧。”
  珩儿舔了舔嘴唇:“为什么不吃?”
  祝雁停到底看不过眼他一张花猫脸,招了招手。
  珩儿哼哼唧唧地坐到他身边来,祝雁停拿帕子给儿子擦脸,珩儿小声问他:“父亲呢?”
  “你父亲在与人商议政事,晚些时候会回来。”
  珩儿又问:“那父亲什么时候当皇帝?”
  祝雁停好笑道:“你就这么想你父亲当皇帝?”
  小孩高兴道:“父亲当了皇帝,珩儿就是太子!”
  祝雁停挑眉:“你知道太子是什么么?”
  “知道,”小孩用力点头,“太子以后也是皇帝,珩儿也想做皇帝!做了皇帝所有人都得听珩儿的话!珩儿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祝雁停捏他的鼻子:“谁跟你说,皇帝就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难道不是么?”
  “当然不是,皇帝不能做的事情多了,除非你想做个昏君,”祝雁停颇有些哭笑不得,“你这破孩子,才几岁大,就想做皇帝了,你难不成还想造你父亲的反?”
  怕他听不懂造反的意思,祝雁停又多解释了一句:“造反就是将你父亲和爹爹都杀了,你就可以立刻做皇帝。”
  珩儿闻言“啊”了一声,皱着脸赶忙摇头:“不会不会的,我要父亲和爹爹,爹爹不要生气,那我不做皇帝了。”
  这还差不多,祝雁停笑着摸摸儿子的头:“好孩子,父亲爹爹就只有你一个孩子,以后都只会有你一个,日后你肯定能做皇帝,不必着急,等再过个二三十年,就叫你父亲把位置让给你,到那时天下肯定更太平了,你也不必那么辛苦。”
  珩儿仰起头问他:“那父亲爹爹呢?”
  祝雁停笑了笑:“等你父亲退了位,父亲爹爹就可以过些更自在的日子。”
  这也是他所期盼的,他曾经与萧莨说过,想要寻一僻静安宁处,与书画茶酒为伴,并非是假的,若是能与萧莨这样携手到老,就再好不过。
  傍晚,萧莨回来,祝雁停叫人将冰镇了一整日的葡萄端来,萧莨随意扔了两颗进嘴里,点点头。
  虽算不上特别甜,但清凉冰爽,十分消暑。
  祝雁停帮他更衣,顺嘴问他:“禅位之事,还要多久能成?”
  “总要走个过场,再有一次就差不多了。”
  萧莨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天下初定,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他这个未来皇帝日子过得并不轻松。
  祝雁停点点头:“倒也不急,就是珩儿那小娃娃你比我都急。”
  他将下午跟儿子说的话,在萧莨面前说了一遍,叹道:“以后还是得多费心些心思教他,珩儿这孩子太跳脱了,也不知是像了谁。”
  萧莨淡道:“你想太多了,他的所有人听他话,想做什么做什么,只是想没人拘着他玩而已。”
  祝雁停笑出声:“是么?我猜也是。”
  珩儿那边还未念完书,祝雁停没有急着叫人传膳,让萧莨坐下,趁这点时间,想给他揉按一会儿太阳穴。
  萧莨却没让他忙乎,拉着他一块坐下,俩人靠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祝雁停随口与萧莨说起,先头从下人那里听来的事情:“明日就是七夕了,南都府这边也有灯会,我想带珩儿去看看,你有空去么?”
  “……明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一定有空。”
  祝雁停趴在萧莨肩膀上,笑吟吟地盯着他眼睛看,萧莨被盯得不太自在,低咳一声,转开目光:“看吧,我尽量抽出时间来,你带珩儿先去,小心一些,多带些人。”
  祝雁停笑:“好。”
  转日傍晚,用过晚膳,祝雁停带着珩儿微服出门。
  华灯初上时,马车在城中临水的闹市街区停下,这里已是一派人潮浮动、灯火笙歌之景。
  蜀州这边因未被战火波及过,这些年当地百姓一直过得尚算安宁,如今仗打完了,哪怕皇帝要换人做,对这些普通百姓来说,并无区别,只要天下太平了,他们的日子反而更好过。
  所以今日这七夕节的灯会,都比从前要热闹些。
  祝雁停牵着珩儿下车,随着人潮走入街中,珩儿大睁着眼睛四处瞧,看什么都觉得稀奇,尤其当看到路边高台上表演变脸绝活的人,当下就挪不动步子了,眼里全是惊奇和惊喜:“爹爹爹爹!他好厉害!”
  待看到那人不但一抬手就能变一副脸孔,嘴里甚至能喷出火来,珩儿已经乐得只会手舞足蹈,甚至放声尖叫。
  祝雁停弯了弯唇角,他也觉得挺稀奇,这变脸吐火的绝活,他从前只在那些杂记里看到过记载,是蜀地这边一种特别的戏法,今日还是第一次亲眼得见,确实有点意思,可惜萧莨不在,这么好玩的东西都没能看到。
  珩儿这小孩精力过于旺盛,站这里一看就看了半个时辰,期间蹦蹦跳跳又喊又叫没有停过,祝雁停到旁边去找了个地方坐下,耐着性子等他。
  待小孩终于看够了,才满头大汗跑回祝雁停身边,嚷嚷着要养一班子会演这个的人,每天演给自己看。
  祝雁停笑着摇头:“成天不务正业,就想看戏听曲?你想得美。”
  难怪想当皇帝没人管着,就这种心性,当了皇帝还了得。
  他去买了串糖葫芦来,塞给听他说不同意,嘴巴都噘起来的小孩:“走吧,我们再去前头看看。”
  珩儿舔着糖葫芦,拉着祝雁停的手,小声问他:“当了皇帝可以天天看么?”
  “不可以。”
  “……噢。”
  再往前走就到了桥下,这里人最多,都是来放河灯祈福的,当然,更多的是祈求姻缘的年轻人。
  祝雁停见之一笑,不由地想起当年,他和萧莨也是在那一年的七夕,在京郊的河边放灯,互许了终生。
  这么多年过去,那些深刻在心底的记忆,其实从未淡过,就仿佛发生在昨天。
  珩儿一见这放河灯好玩,也闹着要去放,祝雁停拗不过他,带他去买了一些来,牵着他的手到河边,让他自己放。
  珩儿兴致勃勃地点灯放灯,祝雁停蹲在他身侧,一手支着脑袋,望着那在水中点点放光、连成一片绚丽星河的灯火发呆,直到萧莨忽然出现。
  在祝雁停还呆滞着时,萧莨也已蹲下 身,捡过一只珩儿还未放下的河灯点燃。
  珩儿大声喊他:“父亲!”
  祝雁停转过头,见到萧莨,眼睫动了动,才似终于回神:“你来了?”
  “嗯。”萧莨将点燃的河灯放入水中,看着它顺着水流缓缓向下游淌去,点点火光倒映在他墨色的双眸中。
  “……我还以为你真没空来了呢。”祝雁停小声嘟哝。
  萧莨轻勾了勾唇角,没有接话。
  因为有人曾经说过会一直等他,等到他来,所以他再忙都记挂着过来。
  珩儿继续放没有放完的河灯,萧莨拉过祝雁停一只手,祝雁停回握住他,轻轻摩挲片刻手心,谁都没有出声,只安静看着他们的孩子在一旁玩闹。
  天上银河璀璨,祝雁停抬眸看了半晌,身侧的萧莨问他:“在看什么?”
  “看星星。”
  祝雁停小声道:“我小时候最喜欢夏夜,夏夜能看到萤火虫,还能看到星星。”
  “星星好看么?”
  祝雁停点点头,“自然是好看的,可惜那会儿只有我一个人,没人陪我看。”
  他说罢,笑瞅向萧莨:“现在有你,还有珩儿,就更好看了。”
  笑意在祝雁停的眼中完全地晕染开,萧莨心头微动,捏紧他的手:“嗯。”
  祝雁停想了想,又问他:“表哥,等你登基了,是不是就更没空这样出来玩了?”
  “不会。”
  “真不会啊?”他总怀疑,萧莨做了皇帝,会过于昃食宵衣,那这日子过得多没劲。
  “……你想玩,我陪你出来玩就是。”
  祝雁停眯起眼睛笑,珩儿的小脑袋插 进他们中间,眼巴巴地看着萧莨:“也陪珩儿玩么?”
  萧莨一时无言,祝雁停摸摸儿子的脸,好笑道:“行了,你父亲忙得很,爹爹陪你玩。”
  待珩儿将所有河灯都放完了,意犹未尽地拍拍手,才终于舍得离开。
  祝雁停站起身,因为蹲得太久双腿发麻,身子歪了一下,被萧莨扶住,萧莨皱眉提醒他:“小心点。”
  祝雁停被萧莨揽在怀里,一抬眼就对上他绷紧的神色,心尖一颤,不去管这是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珩儿还在身边看着,凑上去,在萧莨的唇上落下一吻。
  萧莨的眼中有转瞬即逝的诧异,祝雁停笑得像只偷腥的狐狸,萧莨回神,有一点无奈,轻捏了捏他的腰:“走吧。”
  回去又路过那个变脸表演的台子,这里依旧是除了放河灯的桥下,人最多的地方,台上表演正精彩,台下无数人喝彩,珩儿拉了拉萧莨的手:“父亲,我可以养一班子人,每天给我表演这个么?”
  祝雁停闻言很无语,这小孩还没死心呢。
  “不可以。”萧莨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地拒绝他。
  “……好吧。”
  小孩垂头丧气,一步三回头地被他们牵走。
  祝雁停见状有些不忍,小声问萧莨:“他喜欢看,要不以后逢年过节的叫人来演给他看,让他高兴高兴算了。”
  “好。”
  这回倒是很好说话地就点了头。
  祝雁停轻声一笑:“其实我也觉着挺有意思的,真养一班子会这绝活的人,偶尔看看逗个趣也不错。”
  萧莨的眸光动了动,迟疑问他:“……你想养?”
  “我想养你就给我养啊?”祝雁停笑着反问。
  萧莨抿起唇角,还似当真考虑起了这事,祝雁停乐不可支,萧莨这样,他可真是太喜欢了。
  “走吧,回去了,我说笑的呢,可不能叫珩儿玩物丧志了,过年过节让他看看就行了。”
  “嗯。”
  祝雁停这么说,萧莨不再做他想,点点头。
  回去已近亥时,萧莨去沐身,祝雁停帮他擦背,他做这事已经习惯,不想也不愿假手他人。
  萧莨肩上那道剑伤已经长好,但留下的凹凸不平的疤痕,和之前两次中箭的地方在一处,看着十分狰狞,祝雁停每日给他抹虞医士给开的那去腐生肌膏,期望着能将之抚平。
  萧莨完全不在意这个,但当祝雁停的手指温柔抚上去,又免不得有些触动。
  尤其是,当祝雁停侧过身来,低头亲吻那一处伤疤时。
  萧莨抬手抚了抚他的脸,祝雁停的眼角被热气熏得泛红,瞧着更多了些昳丽勾人之色,特别是他用这样倾慕虔诚的神态,亲吻自己时。
  萧莨的眸色一黯,捏着祝雁停的后颈,让之抬起头来,灼热的吻落回祝雁停的唇上。
  祝雁停闭起眼睛笑,虽唇舌又被咬痛了,他却很享受。
  在亲吻间,萧莨将祝雁停抱进浴桶来,让之坐到自己腿上,换着角度地与他交换炙热缠绵的一吻。
  直到浴桶中的水凉透,胶着的双唇依旧难舍难分。
  喘息间,祝雁停低喃:“还是景州行宫里的浴池好,甘霖宫里也有,等回京之后我们搬进宫里就方便了,做皇帝还是有些好处的。”
  他说罢,又笑问萧莨:“表哥,我能跟你一起住甘霖宫么?”
  萧莨不答反问:“不然你想住哪里?凤仪宫?”
  凤仪宫是历代皇后的寝宫,真要说起来,祝雁停确实应该住那去。
  “我不要,我就要跟你一起,赖也赖着你。”祝雁停耍赖道,后宫那么大,就他一个人,那得多无聊,但若是后宫人多了,他更不高兴。
  萧莨抬手捏了捏他下巴:“随你。”


第112章 掌心纹路
  八月,小皇帝再次下诏禅位,又两日,第九鼎在凉水问世的消息传遍天下,经过三辞三让,萧莨终于接下诏书,问鼎九五,成为真正的天命所归、人心所向。
  八月底,小皇帝退位为渌王,仍居南都府,萧莨率队启程归京。
  虽未正式登基,但萧莨的身份已然变了,下头人对他的称呼也提前变了。
  九月中到达圣京城,依旧是萧荣率百官出城迎接,叩拜新君,如今连萧荣在萧莨面前都越发谨慎小心,再不敢接了人就直接爬上御驾,大大咧咧地来跟他说话。
  萧莨没有下车,在车内免了外头官员的礼,示意直接进城。
  祝雁停在他身侧给他剥橘子,有一点好笑:“陛下,您以后,可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萧莨斜眼睨向他,祝雁停笑吟吟地将剥好的蜜橘喂到他嘴边,轻声添了一句:“不过还有我呢。”
  萧莨就着祝雁停的手吃了,温热的唇瓣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指腹。
  珩儿撇开眼,嘴里嚷着“我去找小叔叔骑马”,推门跳下车去。
  祝雁停无奈道:“这小娃娃跑什么跑,他还不好意思了。”
  萧莨低咳一声,坐直身:“别闹。”
  “那你还吃么?”祝雁停又继续给他喂橘子。
  萧莨看着他,目光顿了顿,低头将他手里的东西衔去。
  进城之后他们直接回了国公府,萧莨先接见了朝中官员,他已接下禅位诏书,马上就要行登基大典,改朝换代、更换国号、建章立制,还有的忙。
  一直到傍晚,将最后一批召见的官员打发走,萧莨才得以歇下,换了身衣裳,领着祝雁停与珩儿一块去后院,卫氏已经在她的院子里设了家宴。
  这么久没见,卫氏头上白发似又多了一层,精神倒是好了不少,杨氏也出现在家宴上,不再是那副痴痴呆呆的模样,虽依旧不怎么说话,看着总算是渐渐恢复正常了,莹儿和玒儿两个孩子都长大了许多,愈发的沉稳,不似珩儿这小鬼,还咋咋呼呼的,还有萧荣,更是褪去少年人的心性,这两年在朝堂上磨炼得愈发老持稳重。
  萧莨三人先与卫氏请安,卫氏点点头,示意他们入座。
  祝雁停主动与杨氏问候,对方愣愣点头,垂眸低声与他道歉:“……先前的事情,抱歉。”
  她如今已渐渐从往事中走出来,自知萧蒙之死怪不到祝雁停身上,先头是她魔怔了,且她能逐渐好起来,还多亏了祝雁停。
  祝雁停不在意地笑了笑:“没事的,大嫂无需放在心上。”
  坐下后,萧莨主动与卫氏说起之后的打算:“礼部已算好吉日,过个三日,我们就搬进宫中去,下个月初,再行登基大典。”
  卫氏一时不知当说什么好,若是换做十年前,她哪能想到,有一日,她竟能当上皇太后,再想到萧让礼和萧蒙,又百感交集。
  “……宫里那么大地方,我一个人住着,怪不自在的。”卫氏有一点犹豫,她若是进宫去,后宫里恐怕就她一个人,萧莨这样的,看着也不像是会广纳后宫的。
  萧莨问杨氏:“大嫂,您可愿陪母亲一块进宫去先住几年,带着莹儿和玒儿一起,待他俩长大,出宫建府,您再随他们一起出来。”
  杨氏无意识地拧着帕子,也有一些犹豫,这毕竟不合制,萧莨继续说:“之后我会给大哥追封亲王,玒儿承袭大哥的爵位,这座国公府日后就是亲王府,留给玒儿的,待他娶妻生子时,你们再搬出来,旁边会另建一座公主府,给莹儿,莹儿如今十三岁了,再过几年就要嫁人,我会在京里给她择一门好夫婿,你们日后住一块都能有个照应。”
  那俩小孩听到萧莨说娶妻生子、嫁人择婿,都闹了个大红脸,低了头不敢说话,杨氏苍白的脸上难得有了些喜色:“可,莹儿她做不了公主……”
  “没关系,她是大哥的女儿,是我们家唯一的女孩,我会给她封公主。”
  杨氏站起身,想要与萧莨道谢,被身侧的卫氏按着手让她坐下。
  “难为你想得这么周到。”卫氏十分高兴,如此,她也可以安心进宫,不必担心一个人在宫中日子难过。
  “还有阿荣呢,”祝雁停笑着插话,“也老大岁数了,这回该完婚了吧,你二哥已经帮你把王府选好了,只等你把王妃娶进门。”
  萧荣涨红脸,目光炯然地看着萧莨,萧莨点点头:“回来之前,我特地见了你那准岳父一面,他已经松了口,家里可以准备喜事了。”
  卫氏一听更是喜色满面:“那好,我明日就开始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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