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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骄_白芥子-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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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罪证确凿,张塬没有任何狡辩的余地,被判了流放拖下去。
  这事过后,又议论了几件琐事,退朝之前,那姓赵的御史忽然上前一步,一脸正义凛然,大声道:“臣还有一人要弹劾!”
  见萧莨眼皮子都未多撩一下,小皇帝战战兢兢地问:“何、何人?”
  “臣要弹摄政承王御前无礼!面圣不跪不卸剑,且在宫中驭马,目无君上,藐视皇权,有僭越犯上之心!”
  大殿中静得针落可闻,虽然谁都知道萧莨的心思,但敢当面发难的这还是第一个,这人不怕死,怕还觉着这么死了能名留青史,是死得其所。
  萧莨淡漠看他一眼,相比对方的义愤填膺,他平静得仿佛是对方一人在唱独角戏,萧莨没理他,转而问御座上的小皇帝:“陛下觉着臣对您无礼么?”
  “……没、没有。”小皇帝哪敢说是,只萧莨那眼神就快把他吓哭了。
  “见陛下不跪不卸剑,可是当日您给臣封王之时,写进诏书里的?”
  “是、是……”
  那明明是你自己写的!
  “在宫中驭马是因臣摄政监国,诸事繁忙,进出为着省时间罢了,臣可有错?”
  “没、没错。”
  小皇帝红着眼睛,艰难地咽着唾沫,萧莨犹不放过他,森寒的目光盯着他:“既如此,臣何时目无君上、藐视皇权过?”
  “都没有,”小皇帝哽咽道,“摄政王别说了,朕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那赵御史这般弹劾臣,可算是无中生有?”
  “……是。”
  “陛下!”那姓赵的御史气急败坏。
  萧莨冷眼扫向他,问:“赵御史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对方一张脸涨得通红,半句话说不出来,萧莨收回目光:“既没有,那就散朝吧。”
  小皇帝被人送回寝宫,进门之后吓得依旧浑身哆嗦不止,听到屋门开阖声响,下意识地尖叫喊出声:“出去!给朕滚出去!”
  有小太监匍匐进来,将门关上,凑到小皇帝面前去,小声问他:“陛下,靖帝那边又派人送了消息来,问您可愿与他合作?”
  小皇帝猛地瞪向身前之人:“田公公死了!还怎么合作?!”
  那小太监的声音更低:“陛下不用担心,奴婢是田公公的徒弟,奴婢也知道怎么联系他们,陛下,这是您唯一的机会了。”
  西院里,祝雁停叫人准备了马车,等着萧莨回来,带儿子出门。
  听下人来回报说已经散朝了,王爷应当马上就会回来,祝雁停十分高兴,抱着儿子上车,捏小孩的脸:“别恃宠而骄啊,都闹多久别扭了。”
  珩儿很不理解:“珩儿为什么不能跟那个小皇帝玩?”
  “你就这么喜欢玩?”祝雁停无奈道,“跟他有什么好玩的,你小心他害你。”
  小孩眨眨眼睛:“他害我又没用,害父亲才有用。”
  祝雁停一怔,倒没想到这孩子还懂这个:“那他若是当真想害你父亲呢?”
  “……那我劝劝他。”
  “若是劝不动呢?”
  珩儿认真想了想,回答:“杀了他。”
  祝雁停摸摸儿子的头:“你乖,你才几岁啊,别一口一句杀了谁吊在嘴边,要杀人你父亲替你杀,再不济还有你爹我呢。”
  萧莨过来时,祝雁停已经把儿子哄好,好不容易能出去泛舟游湖,这小娃娃终于高兴了,再不记得跟他俩闹别扭的事。
  萧莨坐上车,祝雁停将泡好的茶递过去:“怎么了?谁又触你霉头了?”
  萧莨随口将早朝之上的事情说了一遍,祝雁停一声低笑:“你若是就这么杀了他,不是正中他下怀?他为求名,连死都不怕呢。”
  萧莨斜眼觑向他,祝雁停捉住萧莨一只手,又开始出坏主意:“别理他就是,之后找个别的罪名将他处置了。”
  “比如?”
  祝雁停眯起眼睛笑:“他不是想做祝家的忠臣么,那就让他做不了,他越想得到什么越不让他得到。”
  若没有萧莨,这个天下还不知要乱多少年,死多少人,这些所谓的忠臣,为的根本不是祝家人、不是天下万民,而是他们自己的名声,这样的忠臣,祝雁停从来不稀罕。
  萧莨没再多说,淡淡应了一声:“嗯。”
  马车出了宫,离过年还有几日,蜀地这里没有北方冷,这个时候已有了早春万物复苏的迹象,腊雪已销,到处都能看到新绿。
  离皇宫不远就有一座湖,湖面青丝垂柳、香霭飞浮,正是好时节。
  船停在岸边,是一艘两层的游舫,珩儿十分兴奋,撒欢先跑过去。
  祝雁停跟着快走几步,见萧莨落在后面,又倒回去,贴到萧莨身侧:“表哥,来都来了,你兴致高些呗。”
  不待萧莨作答,他兴高采烈地拉住萧莨的手往前走,萧莨不由皱眉,珩儿那孩子也蹦蹦跳跳跑回来,到另一侧抱住萧莨胳膊:“父亲父亲!快点!珩儿想上船去玩!”
  萧莨:“……”
  他们三人上了船,珩儿直接跑上船舱二楼,推开窗看外头景色。
  祝雁停和萧莨慢一步上来,见珩儿趴在窗户口快要把半边身子都探出去,祝雁停过去将人攥回来:“小心些。”
  珩儿指着外头让祝雁停看:“湖上有鸟!好漂亮!”
  不知名的水鸟掠过湖面,羽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小孩看得目不转睛,跟来的大嘴巴倏地落到窗边,在珩儿面前摇头摆尾:“没俺漂亮!俺最漂亮!”
  小孩被逗得不停笑,祝雁停跟着乐了一阵,回头见萧莨已在榻上坐下端起茶盏,走去他身旁,问他:“表哥,这游舫是你叫人安排的么?”
  萧莨啜了一口茶,没有回答。
  祝雁停就当是了,和他一块坐下,一手支着下巴,笑看着萧莨。
  萧莨低咳一声,在榻上的矮几摆开棋局。
  祝雁停很自觉地捏起手边棋子,陪他对弈。
  他的嘴上没个停,下着棋依旧絮絮叨叨地与萧莨说话:“表哥,我今日真的很高兴。”
  “这件事情,我盼了七年了,今日终于能与你一起泛舟游湖。”
  “你不高兴么?”
  萧莨抬眼望向他,祝雁停说话时目光一直落在棋盘上,并未看他,他的眸光微滞,沉声道:“盼了七年是因为谁?”
  “因为我、因为我,”祝雁停从善如流地认错,“都是因为我,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再与我计较了。”
  萧莨不理他,祝雁停一笑:“可我们还有许许多多个七年呢。”
  萧莨捏着棋子的手顿了顿,在棋盘上扣下一子。
  晌午的膳食就在这船上用的,难得吃了一顿地道的蜀菜,珩儿这孩子被辣得不停流眼泪,一边哭一边端着茶杯喝水,一边还不肯停筷子不断往嘴里塞菜,祝雁停看着很无语:“你父亲平日里又没亏待你,至于么?”
  小孩哽咽道:“珩儿喜欢吃。”
  “喜欢吃也不能贪吃。”祝雁停叫人拿来个大碗装了些开水,每道菜都先在水里过一遍,再送到儿子碗中。
  小孩埋头苦吃。
  祝雁停看着又忍不住笑,问萧莨:“珩儿这样,看着就像小时候你没给他吃的一样。”
  “西北军营里,确实没什么好吃的。”萧莨随口回答。
  祝雁停听着略不是滋味:“珩儿当真喜欢吃蜀菜,回京我们带几个这边的厨子回去就是。”
  萧莨淡淡看儿子一眼,祝雁停给萧莨夹了一筷子菜:“你不也喜欢吃么?”
  萧莨的目光转向祝雁停,祝雁停与他笑:“你以后是万人之上,用不着亏待自己,就这么短短几十年好活,当然要享受最好的。”
  半晌,萧莨轻轻“嗯”了一声。
  祝雁停闻言愈发高兴,他可一点不希望,萧莨日后做了皇帝每天劳心劳神,该享受的却没享受,那可太亏了。
  他的表哥,一定要得到全天下最好的一切。


第105章 火树银花
  年前的最后一日,南都府里依旧不得太平,半夜,官兵全城出动,挨家挨户地搜人,抓了一大批的人下狱,其中还有不少这边的官员,连夜审讯,那位才将太师张塬拉下马、又当廷弹劾萧莨的赵姓御史就在其中。
  天亮之时,萧莨以里通外贼、通敌叛国为名,将这些人全部处置。
  满城风雨。
  纵然有人觉得萧莨是在挟私报复,但那些被搜找出来藏匿城中的徐氏伪朝廷之人,供出的名单里确实有赵御史,萧莨并未给其狡辩的机会,直接将人斩杀抄家。
  天大亮萧莨才回,祝雁停刚起,见萧莨脸上有疲惫之色,给他倒来茶,让之坐下让他揉按太阳穴。
  “那赵御史确实有份?”祝雁停其实有些意外,他原本只是提议萧莨给那厮栽赃个罪名,没想到他还真跟徐氏的人有牵扯。
  “嗯。”萧莨闭起眼睛,像是真的累了。
  “所以他是徐氏的人?”
  “不是。”
  “……那是?”
  “想与徐氏合作罢了。”
  祝雁停一想就已明白过来,对那些小皇帝的拥趸者来说,萧莨这个摄政王显然比徐氏伪朝廷更叫他们害怕,若能扳倒萧莨,他们与徐氏就都还有机会,自然愿意合作。
  如此,他们之前急着弄死张塬也好理解,自然是因为怀疑他与萧莨投诚,怕他泄密罢了。
  祝雁停想了想,又问:“既如此,那赵御史为何要当廷弹劾你?不是打草惊蛇么?”
  萧莨随口说道:“弹劾我应当是他个人所为。”
  祝雁停了然,说来说去,还是这位赵御史想要史书留名,最好气得萧莨诛他九族,他就真出名了,以后就是记载在史书上的宁死不屈的忠臣良臣。
  但是现在这样,他死是死了,却没有死得其所,也不知会不会后悔。
  “还有落网之鱼么?”
  萧莨轻出一口气:“不知道。”
  祝雁停不再问了,弯下腰,从背后勾住萧莨脖子,脸贴着他蹭了蹭:“你昨晚一夜没睡,去歇会儿吧,反正今日那些庆典,让那小皇帝去参加就是了。”
  见萧莨不出声,祝雁停侧过头去看他,萧莨转眼觑过来,祝雁停与他微微一笑。
  萧莨的目光微滞,祝雁停贴上去,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睡觉吗?”
  萧莨转开眼:“嗯。”
  待萧莨躺上床,祝雁停也没走,就在床边坐着,守着他。
  萧莨抬起手臂挡住眼睛,淡声道:“你出去吧。”
  “别赶我走啊,”祝雁停不依,“我看着你,你睡着了我再走。”
  “不用。”
  “用的用的,”祝雁停坚持,“我就喜欢看着你,你赶我走我也不走。”
  萧莨闭起眼,无端地想起他与祝雁停刚认识那会,那时的祝雁停满心算计,虽活泼但总让他觉得像隔着一层什么,一开始他想不明白,后头想明白了又觉得失望,可如今……
  如今倒是没这种感觉了,祝雁停这副痴缠黏糊的模样,真的是他的本性吗?
  祝雁停并不知道萧莨在想这些有的没的,低头一口亲在他额头上:“不早了,表哥赶紧睡吧。”
  萧莨平复心绪,渐睡过去。
  又在床边坐了片刻,待萧莨的呼吸平稳,当真睡着了,祝雁停才起身去外头,到隔壁珩儿住的厢房看儿子。
  一直随军在外头,珩儿的功课都没耽误,多半早上祝雁停让他练字抄书,下午再跟他讲课,这段时日萧莨让他多拘着珩儿,他虽心有不忍,还是给儿子加了些功课。
  祝雁停进门时,珩儿正坐在窗边书案前在写什么,大嘴巴就站在窗棱上,跳来跳去,嘴里嘎嘎叫。
  小孩一边写一边跟鸟说话:“马上就写好了,不要催了。”
  祝雁停进门来,那小孩并没注意到。
  祝雁停故意没叫人通传,放轻脚步进去,见状不由皱眉,低咳一声,小孩闻声倏地将笔一扔,原本正在写的字条揉进手心里,双手背到身后,紧张地看向祝雁停。
  大嘴巴那鸟直接溜了。
  珩儿这孩子毕竟只有五岁,在祝雁停面前搞小动作到底嫩了些,祝雁停与之抬了抬下巴,小孩下意识地摇头,不肯将字条交出来,祝雁停也摇头,僵持片刻,小孩垂下脑袋,不情不愿地将字条交给他。
  祝雁停展开看了一眼,字条一面写着“你父亲将赵御史他们也杀了,你骗我”,另一面是珩儿略显幼稚的笔迹“杀了就杀了呗,反正都不是好东西,他们才骗你,你信他们迟早要死,不如信我,让我父亲做皇帝噢”。
  祝雁停:“……”
  若是此刻有面镜子在他面前,他就能看到自己脸上的神情变化有多精彩。
  “这是那小皇帝送来的?”
  珩儿垂头丧气道:“嗯。”
  “大嘴巴帮你们传信?”
  “……嗯。”
  大嘴巴从窗外飞回来,气急败坏地跳脚:“俺不想的!俺不想的!崽崽逼俺!”
  祝雁停没理它,盯着珩儿皱眉问道:“谁让你跟他说这些的?”
  “我们也不是总说这些,”小孩噘嘴道,“爹爹父亲不让我出去玩,我好无聊,他能陪我说话,我才跟他说这些。”
  祝雁停无言以对,他知道他儿子聪明,但没想到这孩子才五岁大,连官场上的事情都懂了,看来之前萧莨偶尔带他去听政,确实有成效,珩儿这样的,于他将来的身份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
  可孩子再聪明,那也只有五岁,祝雁停到底不放心:“你叫他让你父亲做皇帝?你和他到底怎么说的?”
  珩儿哼哼唧唧地回答:“我就劝他让父亲做皇帝,他怕死,我跟他说帮他求情。”
  说到这,珩儿抬头望向祝雁停:“爹爹,他会死么?”
  “你觉着呢?”祝雁停反问儿子。
  “我觉着,如果他听话,或许不会死,如果不听话,不想死也得死。”
  祝雁停摸摸儿子的头,他这宝贝可当真太聪明了,天生就该做太子做皇帝。
  “这些事情,你父亲会操心,你就别管了,你想找他说话可以,但不许再说这些有的没的,被人抓到把柄就麻烦了。”
  “……噢。”
  皇帝寝宫。
  小皇帝不安地来回转,今日一整天有各种庆典祭祀活动,他这个皇帝必须参加,可他根本哪都不想去,他总觉得他出了这个门,说不得性命就要交代在外面,可即便在这宫里,他也随时都会性命不保,承王就在西边的院子里住着,想要捏死他,只怕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那小太监偷摸进门来,小皇帝一眼瞪过去:“现在人都被抓了?我们还能做什么?!”
  小太监安抚他:“陛下稍安勿躁,与奴婢联系之人并未被抓,他们就是信不过那些迂腐的文臣,才直接与陛下您联系,陛下莫慌,按计划行事便是。”
  小皇帝闻言稍稍定心,虽依旧害怕,身子总算不再不停打颤:“当真?”
  “自然是真的!”
  萧莨睡了两个时辰,晌午之前起了,祝雁停将儿子的事情与他说了一遍,萧莨想了想,淡声道:“回京之后我会重新给他选老师。”
  这孩子性子太野,必得好好教,要不日后不定真要长歪,毕竟他就只会有这一个孩子。
  祝雁停倒不担心,他和萧莨两个人,还教不出一个好的来么?
  傍晚,萧莨去参加小皇帝的赐宴,祝雁停带着珩儿用完晚膳,在院子里放烟花。
  小孩手里抓着烟花棒,晃来晃去十分高兴,祝雁停看得心惊胆战,生怕他烫伤,只得不停提醒他:“珩儿,你小心些。”
  “爹爹爹爹!”珩儿高兴喊,“这个好玩!”
  祝雁停随他去了,只不错眼地盯着他,又叫人准备好花盒,待萧莨回来再放。
  看着珩儿兴高采烈地玩耍,祝雁停不由想起去年这个时候,他身上受伤被人捅了一刀,只能在床上躺着度过,珩儿叫他一起去看烟花也没看成,今日倒是有了机会。
  往前一年,章顺天的兵马打入京中,皇宫易主,他心如死灰被囚在冷宫等死,当真不提也罢。
  再前头几年,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珩儿耍完手里的两根烟花棒,觉着不过瘾,跑过来揪住祝雁停的袖子唤他:“爹爹!我想放大烟花!”
  祝雁停回神摸摸儿子的脸:“不急,等你父亲回来我们就放。”
  “好!”小孩听话用力点头。
  戌时末,萧莨终于回来,这回倒是没醉,小皇帝身边的人都让他处置得七七八八了,没人敢再招惹他,御宴之上连劝酒的都没几个。
  珩儿一看到他父亲回来愈发兴奋,人还没走进院子,他先跑过去攥住萧莨的手:“父亲来陪我们一起放烟花!”
  萧莨被儿子拖着走到祝雁停面前,祝雁停盈盈笑看着他:“你回来了。”
  萧莨心中一动,正想要说些什么,珩儿已经迫不及待跑去点香,要亲手点燃花盒,祝雁停哪敢真让他去放,赶紧将儿子叫住:“你给我回来,不许去。”
  小孩不乐意:“珩儿想自己点,珩儿跑得快,不会被烫到。”
  “跑得快也不许,回来。”
  祝雁停还是不肯,萧莨走上前,朝珩儿伸出手,小孩不敢忤逆他,不情不愿地交出燃着的香。
  萧莨握着香,走到那些一字排开的花盒边,从容地一个接着一个点燃。
  璀璨焰火冲天而起,在墨色天空不断炸开。
  火树银花不夜天。
  珩儿仰起头,嘴里发出夸张地赞叹声,看直了眼,祝雁停亦抬头不错眼地看入神。
  这或许是他活了二十多年,见过最好看的一次烟花。
  萧莨已默不作声地走回来,就站在祝雁停身侧,祝雁停回头,萧莨正凝神望着昳丽斑斓的夜空,似有银河星光落入他眼中。
  祝雁停轻轻喊他:“表哥。”
  萧莨没有移动过视线,眼中有波光闪烁,良久,才应他一声:“嗯。”
  祝雁停垂眸无声一笑,这么久了,这是第一回 ,只是单纯这两个字,萧莨也肯应他。
  至子时,玩疯了的珩儿终于困得眼睛睁不开眼,祝雁停将他送回屋去,待哄得小孩睡着,才回去萧莨那里。
  萧莨正坐在灯下发呆。
  除夕夜,屋子里的灯都点了,外头院子里更是挂满了红灯笼,四处都亮着。
  祝雁停走过去,站在萧莨面前,隔着灯火看他。
  萧莨的眉目比白日里杀气腾腾的样子要柔和得多,倒是有几分昔年他们刚成亲时的模样了。
  那会儿的萧莨有多温柔,祝雁停都快记不得了。
  可他突然觉得,如今这样的萧莨其实更好、更真实,他更喜欢。
  “表哥。”
  萧莨抬头,望向祝雁停,眼睫动了动,未有说话。
  祝雁停抬手抚了抚他的脸:“困么?”
  萧莨依旧不出声,祝雁停干脆弯下腰,额头抵着他的蹭了蹭:“表哥,你这样我会以为你又喝醉了,要喝醒酒汤么?”
  萧莨还是不言不语,只捏住祝雁停的下巴,眸色一沉,咬住他的唇去亲他。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到后头祝雁停有些站不住,跌跪下去时被萧莨一手揽住腰,就这么坐到他腿上。
  萧莨依旧没放开他,不停地亲吻,从浅尝辄止到唇舌亲密交缠,祝雁停的舌头又被咬痛了,但没舍得推开萧莨。
  一吻过后,萧莨的头抵在祝雁停肩窝处,低喘着气,祝雁停顺手帮他将发髻松了,手指插 进他的发丝里,轻轻按揉。
  缓过气来后,祝雁停低声问萧莨:“今日要守岁么?”
  萧莨“嗯”了一声。
  祝雁停笑:“漫漫长夜,那我们做些什么吧?”
  萧莨没接话,祝雁停还想说什么,听到萧莨肚子叫了一声,笑叹道:“表哥在御宴上没吃饱么?”
  “没吃饱就说,干嘛忍着,饿了我陪你一起吃。”
  祝雁停在萧莨嘴上用力亲上一口,站起身,叫人送了两碗饺子进来。
  萧莨沉默不言地吃东西,祝雁停说是陪他一起,吃了两口就开始盯着萧莨看,萧莨被他盯得不由皱眉:“看什么?”
  “看表哥好看。”祝雁停大咧咧道。
  “……不吃别坐桌上。”
  “我不,我就要坐这里陪你,大过年的你一个人吃东西多没劲。”
  萧莨瞥开视线,不再理他。
  祝雁停忍不住笑,他早就发现,卑微可怜做小伏低只会惹萧莨生气,萧莨果然还是最吃他这一套。
  一刻钟后,萧莨放下碗筷,这会儿更睡不着了。
  祝雁停拉过他的手:“我们去院子里走走吧,消食。”
  萧莨不情不愿地被他拖去院中,祝雁停拿起先头珩儿没玩完的烟花棒,点了一根,捏在手里挥了挥,转身让身后的萧莨看:“这个果真有点意思,难怪珩儿喜欢。”
  他的笑脸在烟火中愈显璀璨动人,萧莨移开眼。
  祝雁停不以为意地继续玩手中的烟花棒,待手里这根快烧完了,萧莨又点着一根,递到他面前。
  祝雁停微一愣,嘴角弧度更加上扬,笑盯着萧莨。
  萧莨转开目光,眼里有难得的、转瞬即逝的笑意。


第106章 自有安排
  一月中,上元节之后,萧莨率兵南下。
  途经湘北,在这里最大的府城驻跸。
  当地官员并就藩在此的裕王子孙出城迎接,裕王世子祝闵昭十分热忱殷勤地邀请萧莨下榻王府,被萧莨拒绝,寒暄几句,萧莨下令进城,入住当地官邸。
  马车里,祝雁停剥了个橘子,掰下一瓣塞进儿子嘴里,见萧莨斜眼睨过来,赶紧又掰了一瓣,喂到萧莨嘴边。
  萧莨的目光顿了顿,看他一眼,就着他的手吃了。
  温热的唇瓣轻擦过指腹,痒意一直从指尖蔓延到心头。
  祝雁停轻声一笑,又扔了一片进自己嘴里,问萧莨:“为何不去裕王府住?”
  “小心些好。”萧莨淡道。
  对这些祝家人,他虽不打算为难,但也不能不时刻防备着。
  裕王如今八十高龄,是还仅存的四个祝姓亲王中年纪最大的一位,子孙众多,封地原本在这府城下头的一个县城里,裕王一脉就藩在此已有两百多年。
  先头徐氏最猖獗之时,一度占据湘州大部分地方,只湘北这一块,被裕王凭一己之力拼死护下,后头他投靠聪王,重新将徐氏兵马赶出湘州,直到南征军来,祝闵昭不顾裕王反对,率阖府上下倒戈向萧莨。
  实则也是没有办法,明知道萧莨终有一日会夺了祝家江山,可当时那情况,聪王已到穷途末路,不倒戈只怕他们裕王府众人,还活不到天下改姓那一日。
  “我瞧着那裕王世子是个挺识时务的,先前我将你有意保留祝氏宗室爵位的消息放出去,他第一个与我那堂叔联系了,想必是有些想法,反正他是世子,即便是降等袭爵,也能做个郡王,一代一代传下去,也得有个六七代才会成白丁,……只要你能信守承诺。”
  祝雁停说着又剥了瓣橘子喂给萧莨,他倒是相信萧莨不会变卦,其他那些祝家人却未必那么容易放下疑心,谁能保证萧莨做了皇帝,就当真不会翻脸不认人呢?
  可依着祝雁停来说,萧莨已经走到这一步,哪怕真的强行改朝换代,祝家人也奈何不了他什么,现在是萧莨有意放他们一条生路,而不是由着他们与萧莨拿乔,早些表诚意或还能拿到些好处,就是不知有几个人能清醒认识到这一点。
  萧莨平静道:“我承诺的自会做到,旁的人怎么想是他们的事。”
  祝雁停笑了笑:“表哥别这么严肃嘛,我自是向着你的。”
  那什么裕王,两百多年前才跟他是一家,论血缘,还不如萧莨跟他近呢,无非他们都姓祝罢了。
  萧莨没再多说,略一犹豫,自己拿起个橘子剥开,放到祝雁停面前,不待祝雁停反应,已靠回身后软枕中,淡定拿起书。
  祝雁停眨眨眼睛,回过神,兴高采烈地将橘子吃了。
  真甜,比他自己剥得更甜。
  珩儿见状小声嘟哝:“父亲为什么不给珩儿剥橘子,偏心。”
  萧莨看着书,不再搭理他们,祝雁停笑哈哈地捏儿子的脸:“小东西别吃醋,爹爹帮你剥。”
  小孩噘起嘴,又被祝雁停揉进怀里好一顿搓,才终于笑了。
  祝雁停心累又好笑,大的小的都够难哄的。
  在这府城驻跸的第二日,萧莨收到裕王府送来的请帖,裕王八十大寿办寿宴,请他赏脸莅临。
  祝雁停翻着那请帖,问萧莨:“你去么?”
  “嗯,”他既不打算对付祝家人,想要怀柔,适当的示好总是有必要的,不只是做给裕王看,也是做给天下所有祝家人看,“你跟我一起去。”
  祝雁停略微诧异,这么久了,除了之前在京中时,他两次以萧莨小厮的身份出现在人前,萧莨从不让他抛头露脸,这回却说让他一起去参加裕王的寿宴。
  “……我也去?”
  萧莨神色平淡,反问他:“你不是祝家人?”
  “好吧,我去就是了。”
  转日,晌午之前,萧莨留下珩儿一人在官邸,带着祝雁停一起去了裕王府。
  裕王府之前在封地的县城里,府城这座是几年前新建的,占地广阔,十分奢华,比南都府的所谓皇宫都不差。
  从车上下来,祝雁停抬眸四处看了看,小声与萧莨道:“这地方可有够气派的,土皇帝啊,果然不能让他们做这地头蛇,以后都迁去京中吧。”
  到了他们眼皮子底下,再想搞什么小九九也得掂量着些。
  萧莨没接话,祝闵昭已带着全家老小出门来迎接。
  见到祝雁停,裕王府这上上下下都不知该怎么称呼他,祝闵昭一脸尴尬,祝雁停今日显然不是以小厮身份来的,可他之前那个僖王是祝鹤鸣封的,自不算数,但若说承王妃吧,萧莨又并未给他正式册封,最后众人也只能客客气气喊他一声郎君。
  祝雁停倒不在意这些,客套地与人笑了笑,跟在萧莨身边被人迎进府。
  因为萧莨的捧场,这府城乃至附近地方大大小小的官员和祝家宗亲都来了,萧莨被请上座,他没有推辞,淡定坐下,祝雁停始终跟在他身边。
  寿星老王爷不在,祝闵昭尴尬解释,他父亲这些日子卧病在床又腿脚不便,起不了身,请萧莨多担待。
  萧莨没说什么,自始至终虽与之不热络,但面子还是给足了的,并未让之难堪下不来台。
  期间不停有人来与萧莨敬酒,端的都是极其恭敬讨好的态度,尤其那些祝氏宗亲,虽心情格外复杂,满腹担忧,可眼前这情形,他们都只能奉承着萧莨,哪怕再想合起伙来与他作对,在众人心思各异的眼下,都几乎没有可能成事,没看小皇帝身边的那些人,都快被萧莨拔干净了么。
  寿宴快结束时,有人来传话,说裕王想见祝雁停,请他过去后院一趟。
  祝雁停挑了挑眉,似没想到对方会想单独见自己,下意识地看向萧莨,萧莨不动声色道:“既然裕王有请,那便去就是了,我与你一起去。”
  祝闵昭心惊胆战,生怕他老爷子作妖,全家上下就只有这位老王爷是认死理的,自从知道他背叛聪王投效萧莨后,就再不理他这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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