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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狐外传-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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耸肩头,做个手势,意谓:“我没作弄你啊。”哈赤喝道:“那
你干么坐在这里?”那书生指指茶几上的八只玉龙杯,做个取
而藏之怀内的手势,意思说:“我想取这玉龙杯。”哈赤又道:
“你要争夺御杯?”那书生点了点头。哈赤道:“这里还有空着
的座位,干么不坐?”那书生指指厅上的群豪,左手连扬,右
手握拳虚击己头,跟着缩肩抱头,作极度害怕状。众人轰笑
声中,哈赤道:“你怕人打,不敢坐,又为什么坐在我的椅背
上?”那书生虚踢一脚,双手虚击拍掌,身子滑下,坐在椅中,
这意思十分明显:“我将你一脚踢开,占了你的椅子。”他身
子一滑下,登时笑声哄堂。
福康安、安提督等见这场比武闹得怪态百出,与原意大

相径庭,心中都感不快,但见这书生刁钻古怪,哈赤和尚偏
又忠厚老实,两人竟似事先串通了来演一出双簧戏一般,也
禁不住微笑。这时那对双生孩儿已由王剑英、王剑杰兄弟护
送到了后院,若是尚在大厅,孩子们喜欢热闹,更要哈哈大
笑了。
程灵素低声对胡斐道:“这人的轻功巧妙之极。”胡斐道:
“是啊,他身法奇灵,另成一派,我生平还没见过。”程灵素
道:“似乎存心捣蛋来着。”胡斐缓缓点头,不再说话。
这时会中有识之士也都已看出,这书生明着是跟哈赤玩
闹,实则是在搅扰福康安这天下掌门人大会,要令他一个庄
严肃穆的英豪聚会,变成百戏杂陈的胡闹之场。
只见那书生从怀中取出一柄折扇指着哈赤,说道:“哈赤
和尚,你不可对我无礼。此扇之中,藏着你的老祖宗。”哈赤
侧过了头,瞧瞧折扇,不见其中有何异状,摇头道:“不信你
的瞎说!”那书生突然打开折扇,向着他一扬,一本正经的道:
“你不信?那就清清楚楚的瞧一瞧。”
众人一看他的折扇,无不笑得打跌,原来白纸扇面上画
着一只极大的乌龟。这只乌龟肚皮朝天,伸出长长的头颈,努
力要翻转身来,但看样子偏又翻不转,神情极是滑稽。
胡斐忍住笑望程灵素一眼,两人更加确定无疑,这书生
乃是有备而来,存心捣乱。不由得对他都暗自佩服,须知在
这龙潭虎穴之中,天下英豪之前,这般搅局,实具过人胆识。
哈赤大怒,吼声如雷,喝道:“你骂我是乌龟?臭秀才当
真活得不耐烦了!”那书生不动声色,说道:“做乌龟有什么
不好?龟鹤延龄,我说你长命百岁啊。”哈赤道:“呸,乌龟

是骂人的话。老婆偷汉子,那便是做乌龟了。”那书生道:
“失敬,失敬!原来大和尚还娶得有老婆!不知娶了几个?”
汤沛见福康安的脸色越来越是不善,正要出来干预,突
见哈赤怒吼一声,伸手便往那书生背心抓去。这一次那书生
竟是没能避开,被他提起身子,重重的往地下一摔。原来哈
赤是蒙古的摔交高手,蒙古摔交之技,共分大抓、中抓、小
抓三门,各有厉害绝技。哈赤是中抓门的掌门人,最擅长腰
腿之劲,抓人胸背,百发百中。
那书生被他一抓一摔,眼看要吃个小亏,那知明明见到
他是背脊向下,落地时却是双脚先着。他腿上如同装上机括,
一着地立刻弹起,笑嘻嘻的站着,说道:“你摔我不倒。”哈
赤道:“再来!”那书生道:“好,再来!”走近身去,突然伸
出双手,扭住他的胸口。众人都是大为奇怪,哈赤魁梧奇伟,
那书生却瘦瘦小小,何况哈赤擅于摔交,人人亲见,那书生
和他相斗,若不施展轻功,便当以巧妙拳招取胜,怎地竟是
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哈赤当即伸手抓书生肩头,出脚横扫。那书生向前一跌,
搂住了哈赤粗大的脖子,双足足尖同时往哈赤膝盖里踢去。哈
赤双腿一软,向前跪倒。但他虽败不乱,反手抓住那书生的
背心,将他扭过来压在身下。那书生大叫:“不得了,不得了!”
从他腋窝底下探头出来,伸伸舌头,装个鬼脸。
此时胡斐、汤沛、海兰弼等高手心下都已雪亮,这书生
精于点穴打穴,哈赤绝不是他的对手,而且这书生于摔交相
扑之术也甚娴熟,虽然膂力不及哈赤,可是手脚滑溜,扭斗
时每每从绝境中脱困而出。他所以不将哈赤打倒,显是对他

不存敌意,只是借着他玩闹笑乐,要令福康安和四大掌门人
脸上无光。
另一边桑飞虹展开小巧功夫,和上官铁生游斗不休。她
凤阳府五湖门最擅长的武功乃是“铁莲功”,鞋尖上包以尖铁,
若是踢中要害,立可取人性命。上官铁生浪荡江湖数十年,如
何不省得她的厉害?每见她鞋尖踢来,急忙引身闪避。他是
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和这年轻姑娘斗了近百招,竟然丝毫不
占上风,眼见她鸳鸯腿、拐子腿、圈弹腿、钩扫腿、穿心腿、
撞心腿、单飞腿、双飞腿,层出不穷,越来越快,心下焦躁
起来,看来若要取胜,须得重施故技,于是老气横秋地哈哈
一笑,说道:“横踢竖踢,有什么用?”装作漫不在乎,凑口
到烟管上去深深吸了一下。
桑飞虹见他吸烟,已自提防,急忙抢到上风,防他喷烟。
上官铁生吸了这口烟后,又拆得数招,渐渐双目圆瞪,向
前直视,眼中露出疯狗般的凶光,突然“胡胡”大叫,向桑
飞虹扑了过去。桑飞虹见了这神情,心中害怕,不敢正面与
斗,闪身避在一旁。上官铁生足不停步的向前直冲,“胡”的
一声大叫,却向福康安扑了过去。
站在福康安身边最近的卫士是魔爪雁行门的曾铁鸥,忽
见上官铁生犯上作乱,急忙抢上勾住他手腕,向外一甩。上
官铁生一个踉跄,跌了出去,眼睛发直,向东首席上冲了过
去,乱抓乱打,竟是疯了。
胡斐斜眼瞧着程灵素,见她似笑非笑,方始明白她适才
将烟管还给上官铁生的用意,原来她于顷刻之间,在烟斗之
中装上了另一种厉害迷药,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令

这一生以迷药害人的上官铁生,在自己的烟管中吸进迷药。这
迷药入脑,登时神智迷乱,如癫如狂,他原来口中所含的解
药全不管用。
东首席上的好手见他冲到,自即出手将他赶开。上官铁
生在地下打了个滚,忽然抱住一张桌子的桌腿,张口乱啃乱
咬。众人见了这等情景,都是暗暗惊怖,谁也笑不出来,不
知他何以会突然如此。
众人一时默不作声,大厅之上,只听得哈赤在“小畜生、
贼秀才”的骂不绝口。那书生道:“我劝你别骂了吧。”哈赤
怒道:“我骂你便怎样?贼秀才!”那书生道:“谅你也不敢骂
福大帅,你有种的,便骂一声贼大帅。”
哈赤气恼头上,不加考虑,随口便大声骂道:“贼大帅!”
话一出口,才知不妙,但已经收不回转,急得只道:“我……
我不是骂他,是……是……骂你!”那书生笑道:“我又不做
大帅,你骂我贼大帅干么?”
哈赤上了这个当,生怕福康安见责,只急得额头青筋暴
现,满脸通红,和身扑了下来,那书生乘他心神恍惚,侧身
一让,揪着他右臂借力一送,哈赤一个肥大的身躯飞了出去。
上官铁生正抱住桌腿狂咬,哈赤摔将下来,腾的一响,恰
好压在他背上。
上官铁生“胡胡”大叫,抱牢他双臂,一口往他的光头
大脑袋上咬落。哈赤吃痛,振臂欲将他摔开。那知一个人神
智胡涂之后,竟会生出平素所无的巨力出来,哈赤的膂力本
来比他强得多,这时却脱不出他的搂抱,只给他咬得满头鲜
血淋漓,直痛得哇哇急叫。

那书生哈哈大笑,叫道:“妙极,妙极!”他一面鼓掌,一
面慢慢退向放着八只玉龙杯的茶几,突然间衣袖一拂,抓起
两只玉龙杯,对桑飞虹道:“御杯已得,咱们走吧!”
桑飞虹一怔,她和这书生素不相识,但见他对自己一直
甚是亲切,不自禁的点了点头,随着他飞奔出外。
福康安身旁的六七名卫士大呼:“捉奸细!捉奸细!”“拿
住了!”“拿住偷御杯的贼!”一齐蜂拥着追了出来。
群豪见这少年书生在众目睽睽之下,竟尔大胆取杯欲行,
无不惊骇,早有人跟着众卫士喝了起来:“放下玉杯!”“什么
人,这般胡闹?”“是哪一家哪一派的混帐东西?”
适才常赫志、常伯志兄弟从屋顶上冲入,救去了贵州双
子门倪氏兄弟,福康安府中卫士在大门外又增添人员,这时
听见大厅中一片吆喝之声,门外的卫士立时将门堵住。安提
督一声令下,数十名卫士将那少年书生和桑飞虹前后围住。
那书生笑道:“谁敢上来,我就将玉杯一摔,瞧它碎是不
碎。”众卫士倒也不敢贸然上前,生怕他当真豁出了性命胡来,
将御赐的玉杯摔破了。各人手执兵刃,将二人包围了个密不
通风。
桑飞虹受邀来参与这掌门人大会,只是来赶一个热闹,并
无别意,突然间闯出这个大祸来,只吓得脸色惨白,一颗心
几乎要跳出了腔子。
胡斐对程灵素对望一眼,程灵素缓缓的摇了摇头。两人
虽对那少年书生甚有好感,但这时身陷重围之中,如果出手
相救,只不过白饶上两条性命,于事无补。眼看这局势无法

长久僵持,海兰弼正大踏步走将过去,他一出手,那书生和
桑飞虹定然抵挡不住。
那书生高举玉杯,笑吟吟的道:“桑姑娘,这一次咱们可
得改个主意啦,你若是将玉杯往地下摔去,说不定还没碰到
地上,已有快手快脚的家伙抢着接了去。咱们不如这样吧,你
听我叫一二三,叫到‘三’字,喀喇一响,就在手中捏碎了。”
桑飞虹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心中却在暗骂自己,为什么跟
他素不相识,却事事听他指使。
海兰弼走上前去,原是打算在他摔出玉杯时快手接过,听
他这几句话一说,登时停住了脚步。
汤沛哈哈一笑,走到书生跟前,说道:“小兄弟,你贵姓
大名啊?今日在天下英雄之前大大的露了一下脸,当真是耸
动武林。你不留下个名儿,那怎么成?”那书生笑道:“在下
一不为名,二不为利,只觉这玉杯儿好玩,想拿回家去玩玩,
玩得厌了,便即奉还。”
汤沛笑道:“小兄弟,你的武功很特异,老哥哥用心瞧了
半天,也瞧不出一个门道来。尊师是哪一位啊?说起来或许
大家都有交情。年轻人开个小玩笑,也没什么大不了,冲着
老哥哥这点小面子,福大帅也不能怪罪,还是入席再喝酒吧。”
说着侧头向众卫士道:“大伙儿退开些!这位兄弟是好朋友,
他开个玩笑,却来这么兴师动众的,不让人家笑话咱们太过
小气么?”众卫士听他这么说,都退开了两步。
那书生笑道:“姓汤的,我可不入你这笑面老虎的圈套。
你再走近一步,我便把玉杯捏碎了。你若是真有担当,便让
我把玉杯借回家去,把玩三天。三日之后,一准奉还。”

众人心想:“你拿了玉杯一出大门,却到哪里再去找你?
什么三日之后一定奉还,谁来信你?”各人的目光一齐望着汤
沛,瞧他如何回答。
只见他又是哈哈一笑,说道:“那又有什么打紧?小兄弟,
你手里这只玉杯嘛,主儿的名份还没定。老哥哥却蒙福大帅
的恩典先赏了一只。这样吧,我自己的那只借给你,你爱玩
到几时便几时,什么时候玩得厌了,带个信来,我再来取回
就是了。”说着走到放玉杯的几前,先取过一块铺在桌上的大
锦缎,兜在左手之上,然后取过一只玉龙杯,放在锦缎上,郑
而重之的走到那书生跟前,说道:“你拿去吧!”
这一着大出人人的意料之外。众人只道他嘴里说得漂亮,
实则是在想乘机夺回书生手中的玉杯,哪知他借杯之言并非
虚话,反而又送一只玉杯过去。
那书生也是颇为诧异,笑道:“你外号儿叫做‘甘霖惠七
省’,果然是慷慨得紧。两只玉杯一模一样,也不用掉了。桑
姑娘的玉杯,就算是向这位海大人借的。汤大侠,烦你作个
中保。海大人,请你放心,三日之后桑姑娘若是不交还玉杯,
你唯汤大侠是问。”汤沛笑道:“好吧!把事儿都揽在我身上,
姓汤的一力承当。桑姑娘,你总不该叫我为难罢?”说着向桑
飞虹走近了一步。
桑飞虹嗫嚅着道:“我……我……”眼望那少年书生,不
知如何回答才是。
汤沛左肘突然一抖,一个肘锥,撞在她右腕腕底。桑飞
虹“啊”的一声惊呼,玉杯脱手向上飞出,便在此时,汤沛
右手抓起锦缎上玉杯,左手锦缎挥出,已将那少年上身裹住。

右手食指连动,隔着锦缎点中了他“云门”、“曲池”、“合
谷”三处穴道,跟着伸手接住空中落下的玉杯,左足飞出,踢
倒了桑飞虹,足尖顺势在她膝弯里一点。那“云门穴”是在
肩头,“曲池穴”在肘弯,“合谷穴”在大拇指与食指之间,三
穴被点,那书生自肩至指,一条肩膀软瘫无力,再也不能捏
碎玉杯了。
这几下兔起鹘落,直如变戏法一般,众人还没有看清楚
怎地,汤沛已打倒二人,手捧三只玉龙杯,放回几上。待他
笑吟吟的,坐回太师椅中,大厅上这才彩声雷动。
郭玉堂摸着胡须,不住价连声赞叹:“这一瞬之间打倒两
人,已是极为不易,更难的是三个人手里都有一只玉杯,只
要分寸拿捏差了厘毫,任谁一只玉杯都会损伤,那么这一次
大会便不免美中不足,更难得的是这一副胆识。程老弟,你
说是不是?”
胡斐点头道:“难得,难得。”他见了适才犹如雷轰电闪
般的一幕,不由得雄心顿起,暗想:“这姓汤的果是艺业不凡,
若有机缘,倒要跟他较量较量。”又想:“那少年书生和桑姑
娘失手被擒,就算保得性命,也要受尽折磨,怎生想个法儿
相救才好。”
这时众卫士已取过绳索,将那书生和桑飞虹绑了,推到
福康安跟前,听由发落。福康安将手一挥,说道:“押在一旁,
慢慢再问,休得阻了各位英雄的兴头。安提督,你让大家比
下去吧!”安提督道:“是!”当即传下号令,命群豪继续比试。
胡斐见这些人斗来斗去,并无杰出的本领,念着马春花
的两个儿子不知如何重被夺回,马春花不知是否又遭危难,也

无心绪去看各人争斗。
来来去去比试了十多人,忽听得门外卫士大声叫道:“圣
旨到!”

第十八章宝刀银针
群豪听了,均是一愕。福康安府中上下人等却都是司空
见惯,知道皇上心血来潮,便是半夜三更也有圣旨,因此不
以为奇,当即摆下香案。福康安站起身来,跪在滴水檐前接
旨。自安提督以下,人人一齐跪倒。胡斐当此情景,只得跟
着跪下,心中暗暗咒骂。
只听得靴声橐橐,院子中走进五个人来,当先一人是个
老太监。福康安识得他是乾清宫的太监刘之余,身后跟着四
名内班宿卫。那刘之余走到厅门口,却不进厅,便在门前站
定,展开圣旨,宣读道:“兵部尚书福康安听旨:适才擒到男
女贼人各一,着即带来宫中,钦此!”
福康安登时呆了,心想:“皇上的信息竟如此之快。他要
带两名贼人去干什么?”一抬头,只见刘之余挤眉弄眼,神气
很是古怪,又想平素太监传旨,定是往大厅正中向外一站,朝
南宣读,这一次却是朝里宣旨。这刘之余是宫中老年太监,决
不能错了规矩,其中必有缘故,于是站起身来,说道:“刘公
公,请坐下喝茶,瞧一瞧这里英雄好汉们献演身手。”刘之余
欣然道:“好极,好极!”突然间眉头一皱,道:“多谢福大帅
啦,茶是不喝了,皇上等着回复。”

福康安一瞧这情景,恍然而悟,知他受了身后那几名卫
士的挟制,假传圣旨,这四名卫士不是反叛,便是旁人假扮
的,当下不动声色,笑道:“陪着你的几位大哥是谁啊?怎地
面生得紧。”刘之余苦笑道:“这个……那个……嘿嘿,他们
是外省新来的。”
福康安更是心中雪亮,须知内班宿卫日夜在皇帝之侧,若
非亲贵,便是有功勋的世臣子弟,外省来的武人那里能当?心
想:“只有调开这四人,刘太监方不受他们挟持。”说道:“既
是如此,四位侍卫大哥便把贼人带走吧!”说着向绑在一旁的
少年书生和桑飞虹一指。
四名侍卫中便有一人走上前来,去牵那书生。福康安道:
“且慢!这位侍卫大哥贵姓?”按照常情,福康安对宫中侍卫
客气,称一声“侍卫大哥”,但当侍卫的官阶比他低得多,必
定上前请安。这侍卫却大剌剌的不理,只说:“俺姓张!”福
康安道:“张大哥到宫中几时了?怎地没会过?”
那侍卫尚未回答,刘之余身后一个身材肥胖的侍卫突然
右手一扬,银光闪闪,一件梭子般的暗器射了出来,飞向放
置玉龙杯的茶几。这暗器去势峻急,眼见八只玉杯要一齐打
碎。众卫士纷纷呼喝,善于发射暗器的便各自出手,只见袖
箭、飞镖、铁莲子、铁蒺藜,七八件暗器齐向银梭射去。那
肥胖的侍卫双手连扬,也是七八件暗器一齐射出。
只听得叮叮之声不绝,众卫士的暗器一齐碰落。那银梭
飞到茶几,钩住了一只玉龙杯。说也奇怪,这梭子在半空中
竟会自行转弯,钩住玉龙杯后斜斜飞回,又回到那侍卫手中。
众人眼见这般怪异情景,无不愕然。胡斐见了那胖侍卫

这等发射暗器的神技,忍不住叫道:“赵三哥!”
原来那胖侍卫正是千臂如来赵半山所乔装改扮。那个去
救书生的侍卫,却是红花会中的鬼见愁石双英。这一干人早
便在福康安府外接应,见那少年书生失手被擒,正好太监刘
之余在府门外经过,便擒了来假传圣旨。但这些江湖上的豪
杰之士终究不懂宫廷和官场规矩,一进福康安府便露出马脚。
赵半山见福康安神色和言语间已然起疑,不待他下令拿人,先
下手为强,当即发出一枚飞燕银梭,抢了一只玉杯。这飞燕
银梭是他别出心裁的一种暗器,梭作弧形,掷出后能飞回手
来。
他一抢到玉杯,猛听得有人叫了声:“赵三哥!”这叫声
中真情流露,似乎乍逢亲人一般,举目向叫声来处瞧去,却
不见有熟识之人。要知胡斐和他暌别多年,身形容貌均已大
变,别说他已乔装改扮,就是没有改装,乍然相逢,也未必
认得出来。
处身在这龙潭虎穴之中,一瞥间没瞧见熟人,决无余裕
再瞧第二眼,他双臂连扬,但听得嗤嗤之声不绝,每响一下,
便有一枝红烛被暗器打熄,顷刻间大厅中黑漆一团。只听得
他大声叫道:“福康安看镖!”跟着有两人大声惨叫,显已中
了他的暗器。但听得乒乒乓乓,响起一片兵刃之声,原来已
有两名卫士抢上将石双英截住。
赵半山叫道:“走吧,不可恋战!”他知身处险地,大厅
之上高手如云,一击不中便当飘然远引,救人之事,只得徐
图后计,眼下借着黑暗中一片混乱,尚可脱身,若是时机一
过,连自己也会陷身其中。但这时石双英已被绊住,跟着又

有两人攻到,别说救人,连他自己也走不脱了。
胡斐当那少年书生为汤沛擒获之时,即拟出手相救,只
是厅上强敌环伺,单是正中太师椅上所坐的那四大掌门,自
己对每一个都无制胜把握,突见赵半山打灭满厅灯火,当下
更不犹豫,立即纵身抢到那少年书生身旁。汤沛出手点穴,胡
斐看得分明,所点的是“云门”、“曲池”、“合谷”三穴,这
时一俯身间,便往那书生肩后“天宗穴”上一拍,登时解了
他的“云门穴”,待要再去推拿他“天池穴”时,头顶突然袭
来一阵轻微掌风。
胡斐左手一翻,迎着掌风来处还了一掌,只觉敌人掌势
来得快极,拍的一声轻响,双掌相交。胡斐身子一震,不由
自主的倒退半步,心中大吃一惊:“此人掌力恁地浑厚!”只
得拚全力相抗,但觉对方内力无穷无尽的源源而来。胡斐暗
暗叫苦,心想:“比拚掌力,非片刻间可决胜败,灯烛少时便
会点起,看来我脱身不易了。”对掌比拚,心中动念,都只是
电光火石般的一霎间之事,忽听得那少年书生低声道:“多谢
援手!”竟已跃起身来。
他这一跃起,胡斐立时醒悟:“我只解了他的云门穴,他
的曲池、合谷两穴,原来是跟我对掌之人解了。那么此人是
友非敌。”他一想到此节,对方也同时想到:“我只解了他曲
池、合谷两穴,尚有云门穴未解,原来是跟我对掌之人解了。
那么此人是友非敌。”两人心念相同,当即各撤掌力。
那少年书生抓起躺在身旁的桑飞虹,急步奔出,叫道:
“福康安已被我宰了!少林派众位好汉攻东边,武当派众位好
汉攻西边!大伙儿杀啊!杀啊!”黑暗中但听得兵刃乱响,厅

上固是乱成一团,人人心中也是乱成一团。
众卫士听到福大帅被害,无不吓出一身冷汗,又听得
“少林派众位好汉攻东边,武当派众位好汉攻西边”的喊声,
这两大门派门人众多,难道当真反叛了?
忽听得周铁鹪的声音叫道:“福大帅平安无恙,别上了贼
子的当。”待得众卫士点亮灯烛,赵半山、石双英,以及少年
书生和桑飞虹都已不知去向。
只见福康安端坐椅中,汤沛和海兰弼挡在身前,前后左
右,六十多名卫士如肉屏风般团团保护。在这等严密防守之
下,便是有千百名高手同时攻到,一时三刻之间也伤他不到
半根毫毛,何况只是三数个刺客?但也因他手下卫士人人只
想到保护大帅,赵半山和那少年书生等才得乘黑逃走。否则
他数人武功再强,也决不能这般轻易的全身而退。
众人见福康安脸带微笑,神色镇定,大厅上登时静了下
来;又见少林派掌门人大智禅师和武当派掌门人无青子安坐
椅中,都知那书生这一番喊叫,只不过是扰乱人心。
福康安笑道:“贼子胡言乱语,禅师和道长不必介意。”安
提督走到福康安面前请安,说道:“卑职无能,竟让贼子逃走,
请大帅降罪。”福康安将手一摆,笑道:“这都是我累事,算
不得是你们没本事。大家顾着保护我,也不去理会毛贼了。”
他心中甚是满意,觉得众卫士人人尽责,以他为重,竭力保
护,又道:“几个小毛贼来捣乱一番,算得什么大事?丢了一
只玉龙杯,嗯,那也好,瞧是哪一派的掌门人日后去夺将来,
再擒获了这劫杯毛贼,这只玉龙杯便归他所有。这一件事又
斗智又斗力,比之在这里单是较量武功,不是更有意思么?”

群豪大声欢呼,都赞福大帅安排巧妙。胡斐和程灵素对
望一眼,心下也不禁佩服福康安大有应变之才,失杯的丑事
轻轻掩过,而且一翻手间,给红花会伏下了一个心腹大患。武
林中自有不少人贪图出名,会千方百计地去设法夺回玉龙杯,
不论成功与否,都是使红花会树下不少强敌。
福康安向安提督道:“让他们接下去比试吧!”安提督躬
身道:“是!”转过身来,朗声说道:“福大帅有令,请天下英
雄继续比试武艺,且瞧余下的三只御赐玉杯,归属谁手。”他
虽是说“福大帅有令”,但还是用了一个“请”字,那是对群
豪甚表尊重,以客礼相待之意。
福康安吩咐道:“搬开一张椅子!”便有一名卫士上前,将
空着的太师椅搬开了一张,厅心留下三张空椅。众人这时方
始发觉,“昆仑刀”掌门人西灵道人已不知何时离椅,想是他
眼见各家各派武功高出自己之人甚多,与其被人赶下座位,还
不如自行退位,免得出丑露乖。
这时胡斐思潮起伏,心中存着许多疑团:“福康安的一对
双生儿子如何又被他夺回?我冒充华拳门掌门人,是不是已
被发觉?对方迟迟不予揭破,是不是暗中已布置下极厉害的
陷阱?我适才替那少年书生解穴,黑暗中与人对掌,此人内
力浑厚,非同小可,他也出手助那书生,自是大厅上群豪之
一,却不知是谁?”
他明知在此处多耽得一刻,便多增一分凶险,但一来心
中存着这许多疑团未解;二来眼见凤天南便在身旁,好容易
知道了他的下落,岂肯又让他走了?三来也要瞧一瞧余下的

三只玉龙杯由那派的掌门人所得。
其实,这些都只是他脑子里所想到的原因,真正的原因,
却是在心中隐隐约约觉得的:袁紫衣一定会来。既知她要来,
他就决计不走。便有天大的危险,也吓他不走。
这时厅上又有两对人在比拚武功。四个人都使兵刃。胡
斐一看,见四人的武功比之以前出手的都高。不久一个使三
节棍的败了下去,另一个使流星锤的上来。听那唱名武官报
名,是太原府的“流星赶月”童怀道。胡斐想起数月前与锺
氏三雄交手,曾听他们提过“流星赶月童老师”的名头。这
童怀道在双锤上的造诣果然甚是深厚,只十余合便将对手打
败了,接着上来的两人也都不是他敌手。
高手比武,若非比拚内力,往往几个照面便分胜败,而
动到兵刃,生死决于俄顷,比之较量拳脚更是凶险得多。双
方比试者并无深仇大怨,大都是闻名不相识,功夫上一分高
低,稍逊一筹者便即知难而退,谁都不愿干冒性命之险而死
拚到底。因之在福康安这些只识武学皮毛的人眼中,比试的
双方都是自惜羽毛,数合间便有人退下,反不及黄希节、桑
飞虹、欧阳公政、哈赤和尚等一干人猛打狠殴的好看。但武
功高明之人却看得明白,出赛者的武功越来越高,要取胜是
越来越不容易,许多掌门人原本跃跃欲试的,这时都改变了
主意,决定袖手旁观。有时两个人斗得似乎没精打彩、平淡
无奇,而汤沛、海兰弼这些高手却喝起彩来。一般不明其理
的后辈,不是瞠目结舌,呆若木鸡,便是随声附和,假充内
行。

饶是出赛者个个小心翼翼,但一入场子,总是力求取胜,
兵刃无眼,还是有三个掌门人毙于当场,七个人身受重伤。总
算福康安威势慑人,死伤者门下的弟子即时不敢发作,但武
林中冤冤相报的无数腥风血雨,都已在这一日中伏下了因子。
清朝顺治、康熙、雍正三朝,武林中反清义举此起彼伏,
百余年来始终不能平服,但自乾隆中叶以后,武林人士自相
残杀之风大盛,顾不到再来反清,使清廷去了一大隐忧。虽
然原因多般,但这次天下掌门人大会实是一大主因。后来武
林中有识之士出力调解弥缝,仍是难使各家各派泯却仇怨。不
明白福康安这个大阴谋之人,还道满清气运方盛,草莽英雄
自相攻杀,乃天数使然。
流星赶月童怀道以一对流星双锤,在不到半个时辰之内
连败五派掌门高手,其余的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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