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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骨笙歌-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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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和宫那里如何?”碧荷将药碗放下的时候她开口问起。
“奴婢亲自去昭和宫打探,此次进宫的秀女有上百人娘娘是知道的,当中姿色出众的更是大有人在。至今为止秀女们都挺安分的,昭和宫里没什么事发生。不过奴婢倒是听说有个叫王浣的很是嚣张。”
“王浣?”吕贵嫔念出这个名字,柳眉拧起,像是在回想。
碧荷见主子似乎想不起什么,立刻道:“王浣的爹是太后的亲弟,两月前被封为抚远大将军。”
闻言,吕贵嫔竟是失笑。
“她如何个嚣张法?”似乎很感兴趣,碧荷努了努嘴,吕贵嫔又道:“比起关雎宫那位呢?”
“这……自然是不能同慎夫人比的。”碧荷半低着头。
吕贵嫔开口说:“现在是比不得,他日她被册封,定是能同她一较的。”
“那王浣能不能被册封还不一定呢。”碧荷见主子这么说觉得王浣如此嚣张,皇上怎么会喜欢,又觉得自己想法不对,那关雎宫的慎夫人不就嚣张跋扈么,说不定这皇帝就喜欢这等无素质的女子。
吕贵嫔轻笑一声,竟是动了气,咳了起来。
碧荷立刻伸手却被吕贵嫔抬手制止,见她自己轻拍着自己的胸前。
毕竟王浣代表一个家族,自赵衍登基,上官家末了,前不久万俟家又没了,三大家族一夕之间只剩下她吕家了,赵衍总是的再捧起一个家族,让各势力均衡,没有一个家族能真的坐大,相互牵制。
两个月前赵衍封王宇为抚远大将军不就是这个意思么,王宇又是母家人,说来说去却总是会比他们这些外姓好。
都道她温婉端着,是皇后的不二人选,可是赵衍却迟迟不封她为后,以为赵衍是因为太爱慎夫人,可是她却知,赵衍只是不想吕家凭着她而强大罢了。
“扶我躺下吧。”吕贵嫔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碧荷俯身去扶吕贵嫔,此时外头竟有太监唤到:“皇上驾到。”闻声碧荷动作一僵,吕贵嫔表情也是一怔,病了数日赵衍都没来,今日怎得有空,愿来这儿。
“碧荷快……”吕贵嫔顺势抓着碧荷的手臂,想让碧荷快扶她起来穿衣,可是赵衍脚下如疾风般,这下子已经撩开帘子走进来了。
吕贵嫔几天躺在床上,气色十分不好,现下又是这个样子,赵衍越走越近:“贵嫔身体不适,就不要起来请安了。”赵衍身着朝服,这个时辰……看来赵衍是刚刚下朝都还未来得及换下朝服就过来了。
“皇上怎么来了。”心里头总是有些高兴的。
“来看看贵嫔。”虽是这样说来,可是她却看不见赵衍眸中有任何的温情。却是同鹰一般的锐利。让人觉得寒颤。
“谢谢皇上。”心底的喜悦总是不愿意表现在脸上,她淡淡的笑了笑。
“是谁负责为你诊脉?”赵衍伸手在她耳鬓轻轻的磨蹭了下。“邓太医。”
“邓七?”
“嗯。”
赵衍说道:“邓七医术在太医院也算是翘楚,怎得一个伤寒却医了这么久。”他十分的不满,话音却是落下了,就在此时赵衍转头对碧荷开口下了命令:“去,把今日当值的几个太医全部叫到长禧宫来。”
赵衍话语出乎吕宜意料,实在是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皇上,其实臣妾身子没什么大碍。”吕宜立刻开口想要阻止这显得太过关心的行为。
“快去。”赵衍却是执意。
见他如此吕宜只得作罢,却是真的不懂。
碧荷走了,赵衍开口:“平日多让宫人弄些好东西补补。”
“嗯。”吕宜点点头。这时赵衍拂袖站了起来:“朕还有很多奏折要看,贵嫔好生调养。”
吕宜弯了弯身子:“臣妾恭送皇上。”
在抬起头来的时候赵衍已经不在殿中了,只有那纱帘轻扬。
——
跳舞的课程持续两个时辰之后中途休憩,秀女们都是哀声连连,虽说跳舞可算得上是女子天生的爱好,可是若是让你天天跳天天练习,实在是受不住,都累的够惨,有些不顾形象直接坐在了台阶上。
天气渐冷,跳的几个时辰的舞,都是大汗淋漓,可是这一坐下,又被风吹的染上凉意,有好些个女子身子弱,都病了。
只能说都是为了以后,想着若是能被看上,这些罪也就不算白受。
秀女们一休息,这下伺候的丫头都送水来了,平安心思细,端来的是热水,却又不烫,正好入口。笙歌替自己倒了一杯水,抬头瞧着沈涟漪的丫头喜鹊还没来,就将手中的杯子递给了沈涟漪。
沈涟漪不客气的接过然后细细的喝了起来,她每一口都喝的极少。笙歌笑着又倒了杯,自己喝起来。
她虽是搬去了平秋苑,倒是在这段日子中同沈涟漪熟络起来,其实因说是从她拉她一把那日开始,后来她去离昭和宫最近的小花园中散步,同她遇过好几回,渐渐的发现两人就这样熟了。
沈涟漪不是那种难以相处的女子,虽然表面上对什么事情都不显的有多热情,不过一熟络起来却很好说话。
秀女们都是孤身一人进宫,一起久了,几个几个的都会相对更熟,就好比她与沈涟漪。
休憩的差不多,又要开始了。
苑子里发出支离破碎的闷闷声,哀怨声。皆是秀女们的不满。笙歌却是相当平静的,她比其他人都更用心,不是感觉不到累,也不是觉得这样的训练不辛苦,这几天连续的练习她的脚趾头都出血了,腿也有些浮肿,走起路来都是痛的,钻心的痛,但是对于她来说,她能忍。
“麽麽,我可不可以不练了,这舞步我都会了。”还未真的开始,人群里头就有人开口说道。笙歌朝那人看了一眼,是聂怡。
这大概是这里所有秀女的心声,她一带头,修女们有的跟着说是啊是啊,有的连连点头。一阵议论在端和苑里漾开。
“姑娘们,奴婢这可是为了你们将来好。”
“可是我真的会了,不信你考我。”说着聂怡已经站出了人群又道:“麽麽教的这些舞步都很简单的,一学就会了。”也不等麽麽真的说话,聂怡就一甩长袖,然后就跳了起来。
议论声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秀女们都看着聂怡舞蹈,她身姿曼妙,舞姿也好,一段跳下来一个舞步都未错。
下边已经有人为她鼓掌了。
大概都看她跳看的认真,没注意到有人进了端和苑。
就在这时,突然有个女人笑了起来,声音尖细绕人:“哟,跳到不错嘛。”
——
☆、第20章 慎夫人
——
突兀的女人声音打断了聂怡的舞步,她脸上有些不喜侧头,众人也是同她一样转头朝着声音看过去。
只见站在一边的礼教麽麽突然大惊失色,脆落落的跪了下来:“奴婢给夫人请安。”
麽麽嘴中的夫人二字无不让众人震惊,夫人!这大周后宫,被人尊称为夫人的可就只有那么一位!那个传言,嚣张到不给吕贵嫔行礼,跋扈到不给太后娘娘请安,却依旧在这后宫中随心所欲的女子,她是皇帝不立皇后的理由,那璀璨阳光下,一袭紫衣,身姿婀娜的年轻女子,就是那位可羡煞后宫众妃,让人打心底里嫉妒的慎夫人?
她立身金光灿烂之下,阳光照在她的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一半阴影,远远的看着却不能瞧清楚她清晰的容颜,可是已经没时间让你自己打量,礼教麽麽已经喊到:“还不跪下给夫人请安!”
在这昭和宫近半月,还为见过后宫里头有名有份的主子,而慎夫人又来的突然,众位秀女自然是反应不过来的,幸而礼教麽麽提醒,而她们学的规矩总算是派的上用场了。
一下子都屈膝而跪,请安的声音并不一致,不是异口同声,听起来零零碎碎的。
“麽麽哟,我看这规矩可是教的不咋地。”慎夫人笑了几声,长点心的人都听得出那是不屑的嘲笑。从鼻尖发出的笑声,让人听着真是不舒服。
“你要是不会教……不如就换别人来教吧,可别勉强啊。”笙歌同众人一样额头贴在手背,弯弓着身子,慎夫人没让她们起来,没人敢她起头来,除了慎夫人与她身后跟着的四名宫女,端和宫可是跪了好几排的人。
“想必是众位秀女第一次得见夫人,心中太过高兴,一时便乱了分寸,还请夫人不要生气。”礼教麽麽颤着声音赶忙解释。
“呵,是么?”不知道此时此刻慎夫人是什么表情,她慢悠悠的说:“都把脸抬起来让本宫看看都有多高兴。”
这……多么让人为难的话呵,礼教麽麽大概也是没有料到慎夫人有此一说。
立刻让众人抬起头来,可是谁摸得准这慎夫人心中的想法,她是真的想让这些秀女笑还是不笑?又会不会慎夫人今日来其实就是成心要给这些秀女一个下马威?而不论她们脸上是什么表情她都会一顿责骂?
都抬起了头来,目光都还是放在地上,众人表情着实不好看。慎夫人目光在每个秀女身上停留片刻,所以隔了太久没有说话。
因此礼教麽麽不知道捏了多少把冷汗。
她突然移了步子,经过麽麽,然后走向众位秀女。直到停下脚步,她的声音划破尴尬的宁静道:“刚刚是你在跳舞吧。”
她低头看着聂怡,脸上是淡淡的笑意。
“是。”聂怡像是转了性子一样,突然声音都变了调,柔和起来。
“愿不愿意跟本宫一起跳一曲?”话音一落又是片刻古怪的静谧。聂怡虽说是怔忡了片刻,脸上却是很快就有了笑意。
笙歌看着她,想着可就那样答应了慎夫人。
不过依聂怡的性子,恐怕……果然她的恐怕还没想完,这边聂怡已经点头,看得出来她十分的高兴说:“我愿意。”
笙歌仔细看了一眼王浣,见她脸上色不好看目光看着聂怡当中尽是不满,看来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而众位秀女看着聂怡都是羡慕之色,没想到聂怡竟能同皇上的宠妃一同跳舞,这真是多么多么让人羡慕的事情啊。
可是,笙歌心中只觉得戚戚然,也许是她太敏感,这慎夫人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跟聂怡跳一支舞?若是真的如同传言中的那般,笙歌想她是绝不能容忍有什么女子比她好的。
她们这些又都是待选秀女,说的难听一点将来就是要同她一起抢皇帝恩宠的女人,而且一个个都比她年轻。
笙歌打心底里觉得这时她邀聂怡,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聂怡却是浑然不知,还连连点头欣喜答应,期待的不得了的样子。
“夫人,秀女们都才开始学,哪里有什么资格跟娘娘一同跳舞,那不是班门弄斧么。”在笙歌看来,礼教麽麽在宫中待的日子久,懂得事情轻重,可是聂怡却不知,倒是很不乐的说:“能同娘娘一起跳舞是我之幸。”
礼教麽麽表情更是难看,慎夫人却莞尔,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笑的好生美丽。
“是啊,麽麽怎的这么瞧不起人呢。”
“奴婢惶恐。”
“还不起开。”慎夫人像是不耐烦了,不满的甩袖。
“是。”礼教麽麽站起来后轻轻的叹了口气,若是不仔细是发现不了的。
聂怡听见慎夫人这样说,也就顺势斜了麽麽一眼,控诉对她的不悦。慎夫人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然后侧了侧头道:“都起来吧。”
跪的也不算久,还能自己爬起来,笙歌见旁边的沈涟漪起身时候有些颤,立刻伸手相扶,得了她的支撑,沈涟漪才站稳,回以微笑。
慎夫人要跟聂怡跳舞,秀女们都自觉的往旁边移开,留下一大片空地,以免影响两人发挥。
待一切都差不多了,乐声起了。
两人碎步起跳,都如柔柳,大概才开始,只觉两人身子皆妙,笙歌这才能仔细观察慎夫人,这个女子,如何能得皇帝这样的宠爱?容貌么?可是她与聂怡并立而舞,也只赢她三分,若是不捉华服,不抹艳妆,站在这群秀女之中也不会成为最耀眼的那个。
笙歌突然有些失笑,大抵是她之前见过那绝艳完美的容色,一时之间,眼光变高了。
那么是什么呢,慎夫人身上有什么让赵衍如此着迷。
就像三日前,慎夫人因赵衍召集了所有太医院当值太医为吕贵嫔把脉一事,慎夫人一下子就打翻了醋坛子,闹着要出宫去,再也不要回来。如此如此大胆不加掩饰的像他人展示着她的善妒,若换做她是男子,必然不喜欢这样的女子。
可是赵衍之后的行为更让她吃惊呵,他竟命人将那日几个去长禧宫为吕贵嫔把脉的太医都被罢官了。
明明这事与那几位太医无关,这又让吕贵嫔如何自持,而这明明是因为赵衍他……笙歌立刻打住自己心头的想法,不能议论这皇帝的是非。
所以她的目光被慎夫人吸引着,真想这样看着看着就能明白。
不知道是不是笙歌看慎夫人看的太认真,只见慎夫人媚眼妖娆忽的嗔了聂怡一眼,嘴角轻扯却是不坏好意。
不妙!笙歌在心中喊道。
只见她一个旋转长腿一伸,聂怡大概是跳的太起劲,没有注意到脚下。
“啊!”紧接着聂怡就发出一声惨叫,然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笙歌的目光终于从慎夫人身上移开,见聂怡整个人都趴在地上,一脸吃痛的样子。
“呵呵……”这时慎夫人却大笑起来。
聂怡不明所以的抬头仰视她,慎夫人蹲下身来,猛的掐住她的下巴,嘴巴张了张,却是离的太远不知道她对聂怡说了些什么,然后手猛的一甩,聂怡整个身子又重新跌回了地面。
“夫人,你太过分了。”聂怡咬了咬牙,声音委屈的不能再委屈。
慎夫人原本已经站了起来,大概是打算离开了。可是聂怡却不要命的冲着她喊道,笙歌看见慎夫人眸光转而狠辣。
“平儿!给本宫掌她的嘴!”她半眯着眼睛,笑意全无。
原本秀女中还有些因为聂怡跌倒而发出的笑声,此时都消失的没影的。只见那个叫平儿的宫女突然走近聂怡,由两名宫女将聂怡一左一右架了起来,平儿利索的扬起手,就像是做过太多回的事,她是那样的熟悉,‘啪’的一声,一巴掌就落在了聂怡的脸上,聂怡整个脸都被她打的侧向一边,可是这惩罚还没有要停下来。
平儿继续扬手。
‘啪’……‘啪’……‘啪’……
这样有规则的声音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中间礼教麽麽上前想要为聂怡求情,可是慎夫人却喝道:“莫非你也想跟她一起掌嘴?”这样一吓,麽麽即便是再不忍哪里还敢说话?只好退到一边。
今日这是她们这些人第一次见传闻中的慎夫人,听闻最多的描述也不过是什么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之类的,今日一见,那些成语还是形容的委婉了。
——
☆、第21章 夜游
——
已近午时,金灿灿的光芒直射而下,却照的人全身冷颤。
聂怡的白皙的脸上很快就被打的红肿起来,原本还在硬撑着不发出任何痛苦的呻~吟,到最后始终是再也熬不住,她嘴巴张了张,发出近乎哀求的声音:“夫、夫人……”因为掌嘴还未停下,聂怡不能完整的说完一句话。
才开口说出两个字,声音就被一巴掌扇了出去。
“恕罪!”聂怡用尽了剩余的力气大叫道。
慎夫人眉眼复又有了笑意。
“平儿。”她开口叫了一声,平儿闻声放下了手,将手落入袖中,恭敬的低头不再继续刚刚的动作。
“你说什么?”慎夫人看着整个脸几乎不能看的聂怡,好笑的没有丝毫的怜悯,她这样疑问到。
聂怡脸上火辣辣的疼,眼前大概是冒着金星,她哭了起来:“夫人恕罪。”终于能说完整一句话,聂怡轻声抽泣。
笙歌与沈涟漪两人相互支撑着对方,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紧张与不安,双手紧握,掌心都冒出了冷汗。
却是真的没有一人敢出声为聂怡说一句话,没有资格也没有地位为她做些什么,都是眼睁睁的看着,渐渐的秀女们眼中都染上了惧色,多可怕呀,那个被宫女一左一右架着,被打的不认真看几乎看不出来是谁的聂怡,幸好不是自己。
聂怡说完,挣扎了起来,待她终于挣脱了两边的束缚,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我错了我错了……夫人恕罪恕罪……”聂怡整个人都俯下,额头贴着冰凉的地面。
“错在哪里了?”慎夫人颔首问她。
“我……我……”聂怡哽咽着,说不出个所以然,谁知慎夫人立刻就说:“看来还不知道错啊,平儿。”聂怡一听吓得直哆嗦,立刻说:“我舞技不行,却还敢与夫人一同跳舞,实在是不识好歹!”聂怡惶恐的说着:“我已经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夫人就饶恕我吧。”
“还想有下次?”慎夫人说。
聂怡恐慌的摇头:“不不,没有下次没有下次。”
看着聂怡慌张畏惧的样子慎夫人很是满意,轻嘲说了两个字:“回宫。”
然后她在宫女的搀扶下从容的离开了,留下众人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她大概也折腾的满意了,众位秀女都没有欢送她。
还是礼教麽麽反应过来,赶紧走到聂怡身边。
“哎!”她无奈的只得感叹了一声,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慎夫人驾临端和苑也算的上是大事,这慎夫人一走,掌事麽麽就带着两个宫女进了端和苑,时间赶的太巧,让笙歌不得不感叹,真是来的正好,即不用直面慎夫人,又可以处理慎夫人走后的混乱。
“快,把她送回自个的屋子去。”掌事麽麽吩咐道,然后身后的两名宫女就扶起了趴在地上哭的失控又可怜的聂怡,离开了端和苑。
因为慎夫人来端和宫这么一闹,她们的课程也就停下了,虽然已经到了午时,原本就该休息,不过因此她们得了半天的休息。
午膳时候沈涟漪带着喜鹊过来平秋苑同她一起用膳,不知含章苑那边情况如何,不过她是能想象到会有多糟糕,王浣是怎样的女子,即便聂怡被慎夫人这样羞辱,但是,聂怡跳了就是跳了。
即便现在聂怡这个样子,王浣大概也不会给聂怡好脸色看的,以后估计也不会姐姐妹妹这样叫的亲切了,更何况,聂怡得罪了慎夫人,只要长点心眼的秀女都不会再靠近她。
她与沈涟漪同桌用膳时,喜鹊跟平安两人站在一起挤眉弄眼,笙歌看了她一眼,平安立刻安静下来,许是她跟沈涟漪走的近,她与喜鹊两人总是会受点影响,关系自然就好了很多。
平时也看见她们两个嘻嘻笑笑的。
多好呀,虽然她与沈涟漪两个都是话少慢热型,有时候只是静静的处着却也不觉得尴尬,这样的感觉是最好了,不需要多说太多话,心里头也安然。
——
宫闱幽静森严,宫婢扶着病好的吕贵嫔沿着长禧宫外散步,碧荷不知从哪里来,脚下步子显的匆匆,走到吕贵嫔跟前她行礼唤了一声:“娘娘。”
原先扶着她的宫婢自觉地行过礼然后进了长禧宫。
碧荷代替了刚刚的宫婢扶着吕贵嫔的手,两人也是慢慢的进了长禧宫。外头风吹的凉,吕贵嫔双手没有什么温度。
直到回到了寝殿,吕贵嫔叹了口气:“才初冬,就这么凉了。”碧荷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斗篷,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斗篷披在了她的身上。
吕贵嫔怔了怔,却是扬起了一抹笑,碧荷跟着她好多年了,难得的贴心,刚刚在外面走了那么久,陪着她的宫婢都没有想过要给她拿一件斗篷,比不得碧荷心思细腻。
碧荷扶她在贵妃榻上坐下:“娘娘要躺一会儿吗?”
因为天气凉了,贵妃榻从窗户边移了进来,吕贵嫔点头身体已经侧躺下,她问:“怎样?”
“慎夫人去了昭和宫。”碧荷贴切的替吕贵嫔捏着腿,力道让人觉得舒适极了。
吕贵嫔合着眼睛,柳眉是淡墨的颜色,睫毛却是又浓有长,她极其的淡然没有开口,碧荷见她没有出声,就接着说:“慎夫人进了端和苑,罚了一位秀女。”碧荷简洁又明快的说完。
没有华丽形容词,也未道这整个过程的详细。
吕贵嫔睁开眼睛:“那秀女怎么样了?”她的目光沉沉,看不出多大的起伏,碧荷低眉:“整个脸都被打肿了,怕是要好一段时日才能消。”
“可否在皇上召见之前好?”
碧荷想了想聂怡的伤势然后道:“若是有好药,也许能尽快消肿吧。”
闻言吕贵嫔眸光颤了颤,竟闪过一丝丝的怜惜,她叹了口气:“你去药箱里把那瓶蓝色的伤药拿出来,遣宫女给那秀女送去。”
碧荷听话的站了起来,吕贵嫔却又突然拉住了她的手道:“算了。”碧荷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主子突然改变了心意。
吕贵嫔动了动手指示意她在榻前安心坐下。
“还记得三天前皇上召集太医给我诊脉之后发生了什么吗?”吕贵嫔突然提起此事,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值能让她愉快的事,可是这话从她嘴里道出却是如此的平和,似乎最后的结果与她毫不相干。
碧荷为难的看了一眼她,吕贵嫔笑笑。
“皇上有多么宠爱关雎宫那位,你是知道的,本宫着实怜惜那秀女无端遭了此祸,但是仔细考量,若是给那秀女送去伤药,被她知道了,那秀女只怕会更惨。”吕贵嫔平静的道完这些话,她很清楚,自己虽不是皇后,蛋能一直立于后宫最大,是因为有吕家撑腰,但若是慎夫人闹起来,她想赵衍不会偏向于那她的,如果是连她都不会偏的话,更不会心疼一个无名无份的秀女,自然不管那秀女是什么身份。
既然自家女儿进了宫,那么在心里就应该会考虑到最坏的后果。
即便真的是受了什么委屈,那也是帝王的家事。
“娘娘,她如此如此的猖獗,奴婢真……”碧荷的话还未说完,吕贵嫔已经抬手按住了她的薄唇。
“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吕贵嫔沉默了片刻,眸子明亮了很多,她示意碧荷附耳过去,不知道在碧荷耳边说了些什么。
碧荷认真听着,直到吕贵嫔说完,碧荷点头应是,然后继续为吕贵嫔捏起了腿。
——
夜风微凉,用过晚膳之后,乐笙歌依旧去了离昭和宫最近的花园。这好像是进宫以后才培养出来的习惯。不仅是她,平日里姑娘们无聊了不用受教时都会到这里来散散心,不过今晚笙歌估计大概没人出来。
慎夫人虽然只来端和苑,但是聂怡之事在昭和宫已经是人人皆知。有些胆子小点的似乎都吓病了。
夜色很浓,月亮藏在了乌云后面,花园里更显的黑。
平安在她前面为她掌灯,也可照亮一小块地方。
沈涟漪也没有来。
进宫已半月,昭和宫风平浪静,只不过时常谁的衣服不知道怎么被人剪破了,谁的珠宝首饰不见了等等一些琐事发生,对比今日的事,那些真的不足以提起。
笙歌眉头无法舒展,蹙的紧紧的,她选择的这条路多难走她早已经预见。若是今日之事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那是骗人的。
想着她不禁的叹了口气。
“姑娘不舒服么?”平安转过头来问。
笙歌摇头刚要开口说话,只见平安身体往后倒,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摔在了地上,手里提的灯笼也飞了出去,瞬间就熄灭了。
——
☆、第22章 竹笛
——
一时没了火光,笙歌站在原地怔忡了片刻,直到眼前适应了黑夜,她几步要上前扶起平安,可是谁知脚下什么东西圆滑的很,她自己竟然也跟平安一下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这可真心疼!
“哎呀,姑娘你没事吧!”平安见笙歌摔倒在地大惊道,笙歌一摔可是比自己摔倒了还要紧张。
笙歌被平安扶着坐起来,摇了摇头,好像手肘有点痛,不过也无大碍,笙歌无语的自己给自己揉了揉,不过她可没有忘记自己为什么摔倒,摔倒前好像踩着了什么,是什么东西?单凭踩上去的感觉她猜不出来那是什么,想着就睁大眼睛在地上摸索。
眼前都是黑的灰的,不过她找到了害她摔倒的东西,拿在手里看了一眼,不禁笑了出来,原来是一只竹笛。
“刚刚你是不是踩到它了?”笙歌转头问平安。平安思索了一下,刚刚脚下好像是踩到一个很滑的东西。
“是啊。”她虽然回答的有些慢,但是笙歌没有在意,平安已经站起来拾起了灯笼,待重新点亮了灯笼,轻巧的放在地上,她这才伸手去扶笙歌。
凑着火光笙歌花时间研究了一下这竹笛,上面没有刻下任何的纹样,没有任何的装饰,用一个普通的竹子制作出来的,但是笙歌发现制作这笛子的人在这方面应当是很有研究的,因为还开了膜孔,很少有人知道蒙膜助声之法,除了精于甚至痴迷此的行家。
可是这笛子制作确实没有花太多心思,或许是那人一时兴起,随即制了出来。
刚刚想到这里,她自笛子空洞口发现了一层薄薄的膜,她用小指小心的扣了出来。
“这是什么?”平安好奇的问。
“笛膜。”
“笛膜?”平安不解的看着她,笙歌怔了怔,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仔细想了想,最后简洁的说:“它能让笛声更清脆动听。”笙歌指腹轻蹭着竹笛,脑子里却是忍不住想起一个人,曾经有一个人为了研究这膜孔不同的大小与笛膜和笛声音色间的的变化而不眠不休,最后以至于吐血差点一病不起。
平安观察到笙歌脸上突然的变幻,不知道此时此刻笙歌内心涌动,她不敢开口,最后笙歌眨了眨眼睛,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平安,听过别人吹笛吗?”
询问之间笙歌已经低头将薄膜撕下一些,期间犹豫了一下,最后将笛膜贴好。平安点点头,可是她更是好奇,为什么笙歌手中的竹笛与别人的好像不一样,还有那个什么笛膜。
自平安脸上移开目光,笙歌已经将笛子至于唇边。
勾了勾嘴角,脑子里的那张因为这只竹笛忽然出现的脸,她还依然清楚的记得那模样,她会永远记得他的样子,他们的样子,永远不会忘记,直到她死。
此时,清脆的笛声自唇边流泻而出。
平安安静的站在她身边提着灯笼,静谧的夜被这婉转的声音划破。
可是笙歌吹的不太好,中间偶尔会间断,就好像当时被逼着学的时候,而且她也只会一首曲子。其实她对笛没有太大的爱好,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身边偏偏有个为笛痴迷的人。不禁是她,连夕儿也跟着一起被逼着偏是学会了那么一曲。
深宫太过沉静,笛声悠扬飘荡。
“安德,听到了么?”一个低沉又不失华丽的声音问起旁边的人。他与笙歌身处在同一片夜色之中,不同的是,他身后跟着大批宫婢与太监。
陪他最近的老太监安德细细听了一会儿,有些迟疑的又不太确定的回答:“皇上指的是笛声?”
“嗯。”赵衍点点头。
安德这才安心的又仔细的听了一会儿,这才肯定了笛声传来的方向,答道:“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
“哦?”说着赵衍突然转了方向。
“皇上,您不去关雎宫了?”安德跟在后面谨慎的问起。
赵衍却是快步往笛声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耽误片刻也无妨。”
当笙歌将自己唯一会的一曲吹完,心中想念平复了不少,平安静静的静静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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