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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道天心-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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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三奇点头说道:“正是!”

诸葛兰想起在山脚酒肆中所闻评论,又向魏三奇问道:“魏老人家,那‘白发金刚’,是否特别厉害?”

魏三奇正色答道:“仅以‘风流金刚’伏少陵而言,武功便高于‘毒金刚’申屠豹、‘瘦金刚’孙一尘等,他那母亲白发金刚‘伏五娘,在’十二金刚‘中,成名最久,更是厉害!据江湖人言,当世好手之内,只有宛若浊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玉金刚‘司马玠,才可和’白发金刚‘颉颃……”

话至此处,似觉失言,向方古骚略一抱拳,含笑叫道:“方兄请多多原谅,魏三奇向朱老弟所说的,是一般江湖人物论调,并不一定说完全正确,也不是我这‘骷髅老怪’的自己见解!”

方古骧见谢复业已把“竹叶青”酒灌满,遂接过酒壶,饮了一口,怪笑说道:“魏老怪物,你少给我来这一套,我承认我在清醒未醉之际,不是那凶狠得像个夜叉婆的‘白发金刚’对手,但喝得酩酊大醉,神智迷糊之下,却仍可和她斗个三五百合!”

魏三奇陪笑说道:“是……是……小弟久知方兄是特殊怪杰,每有一份酒意,便能助一分神威……”

方古骧接口又道:“我虽不行,但能斗‘白发金刚’伏五娘者,却决不止‘玉金刚’司马玠一位!”

魏三奇愕然问道:“这是小弟太过孤陋寡闻了,最近武林中,又出了什么特殊高手?”

方古骧指着诸葛兰,哈哈大笑道:“魏老怪物,常言道:‘眼前有佛,何必灵山’,你竟忘了这位朱老弟吗?申屠豹、孙一尘这两个老魔,望影而逃,足见厉害,我称他为‘盖金刚’呢!”

诸葛兰赧然笑道:“方老人家莫要打趣我了,我们且去找那‘风流金刚’伏少陵吧!”

* * * * * *

“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这首唐代诗人杜牧的名句,是有人曼声高吟,从一间脂腻粉香,珠围翠绕的密室之中传出。既称“脂腻粉香,珠围翠绕”,则这间密室,定然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对了,这是一所“金谷园”妓院中,名妓绿珠的款客香巢。

“绿珠”,是一年约二十,相当美俏的绿衣佳人,如今正坐在一位白衣书生身边,亲自执壶侑酒。

那白衣书生年约三十上下,相貌相当英挺,在这“金谷园”中,只知道他是一位挥金如土的翩翩阔少,有谁知道他是当代武林中,杀人不眨眼的著名恶煞凶星,“风流金刚”伏少陵呢?

伏少陵左手揽着绿珠的纤细柳腰,右手执盏倾杯,神采飞扬,饮得好不高兴!

但他吟声甫歇,绿珠即立即斟了三大杯酒,摆在他的面前,娇笑叫道:“伏相公,我要罚你酒了!”

伏少陵笑道:“罚酒无妨,我要听听你是怎样巧立名目?”

绿珠嫣然一笑,媚声说道:“伏相公所吟诗儿,与眼前光景不符,难道还不该罚吗?”

伏少陵把搂住她的那只左手,在绿珠腰间,紧了一紧,扬眉问道:“怎么与眼前光景不符?”

绿珠吃吃笑道:“伏相公会错意了,我不是说你所吟的第二句……”

伏少陵道:“你说的是第几句?”

绿珠笑道:“我说的,第一句和第四句,伏相公千金挥手,怎说是‘落魄江湖’?你如今潇洒多情,更怎当得上‘薄幸’二字?”

伏少陵居然被绿珠问住,双眉一扬,“哈哈”大笑说道:“好,好,好,我认罚,但得有条件交换!”

绿珠笑问道:“什么交换条件?”

伏少陵道:“我喝了这三杯罚酒,你可得唱支符合眼前光景的曲儿,给我听听!”

绿珠秋波流转,盈盈一笑,端起酒杯,向伏少陵唇边送到。

伏少陵便在绿珠这荡魄眼波,勾魂眉语之下,把那三杯罚酒饮尽。

绿珠放下酒杯,取过一只琵琶,慢拔丝弦,曼声唱道:“恨眉醉眼,甚轻轻觑着,神魂迷乱。常记那曲,小曲栏干西畔,鬓云松,罗袜划。丁香笑吐娇无限。语软声低,道我何曾惯?云雨未谐,早被东风吹散。闷损人,天不管。”

伏少陵听得抚掌赞道:“这阕秦少游的‘曲子’,果是眼前光景,仙音法曲,足见慧心,刚才你要罚我三杯,如今我却要敬你三杯,喝完酒儿之后,你就该鬓云松,罚袜划,丁香笑吐娇无限,语软声低,道我何曾惯了!”

绿珠满面娇羞,风情无限地向伏少陵轻轻一啐!

伏少陵色授魂飞,“哈哈”大笑,又斟了三杯酒儿,自行一一饮尽。

正在此时,一阵吟声从窗外飘进,吟的是:“落魄江湖载酒行,风流何物眼中轻,蜉蝣一觉少陵梦,空负金刚不坏名……”

这人也妙,他只把杜牧这首名诗,略改数语,便充分流露出对“风流金刚”伏少陵的挑衅意味!

伏少陵本是醇酒美人,满腹绮思,但听了这首诗后,那些绮思酒意,顿告消失。绿珠见他神色忽变,诧声问道:“伏相公,你……”

伏少陵从怀中取出一绽金子,放在桌上,向绿珠皱眉说道:“非常抱歉,我有事要走,明后日再来补偿这场忽被东风吹散的未谐云雨梦吧!”

语音才落,略一长身,已化为一道白光,穿窗而去。

伏少陵虽已来过两次,成为熟客,却未显露精擅武功的江湖身份,如今这一猝然施为,不禁把位娇弱名妓绿珠,吓得花容失色,瘫在椅上。

绿珠室外,是座占地不大,但布置得相当精致的小小花园。

就在花园池心的太湖石上,卓立着一条俊挺白衣人影。

伏少陵才一纵出窗外,那白衣人影,却飘然凌空飞起,越过花园高墙!

他不单飘身逸去,口中并仍微吟,吟的仍是:“落魄江湖载酒行,风流何物眼中轻,蜉蝣一觉少陵梦,空负金刚不坏名……”

伏少陵哪里忍得下这种讥嘲挑战,真气提处,身化长虹,追出墙外!

那白衣人身法居然快极,伏少陵刚刚越过高墙,发现对方已在十来丈外!

一个跑,一个追,饶令“风流金刚”伏少陵,凝足功力,展尽脚程,也无法把双方之间的距离缩短。

伏少陵起初气盛,越追越觉心寒!他暗忖此人到底是何来历?竟有这高轻功?他……他究竟想把自己诱往何处……念犹未毕,前行白衣人步下已停。

眼前是一片废堞荒城,但那长满衰草的城墙,却也有数丈高下!

白衣人未见任何动作,便如凭虚御风,凌空而起,轻飘飘地,落在城墙之上。

像伏少陵这等名列“十二金刚”的武林一流高手,要想跃起四五丈高下,并不甚难。

但若既不蹲身伏腰,又不抖臂作势,只是平步蹑空,凌虚数丈却连伏少陵也差了几分火候!

伏少陵心中虽惊,却也更奇,他双眉剔处,一式“长箭穿云”,跟踪飞上城头,决心纵涉险境,也非看看这白衣人究竟是何来历?

白衣人听得伏少陵跟踪上城声息,遂极为安详地,缓缓转过身来。

对方这一转身,伏少陵不禁略感意外!

因为一路行来,伏少陵从对方英挺俊拔的背影之上,看出这身着白色儒衫的神秘客,不单是个年轻人,并必定是个绝不比自己逊色的风流俊品人物!

谁知这一转身之下,所料竟然大谬,对方背影、身材,虽极俊拔,但那张面孔,却颇为平凡,甚至可说是有点猥琐!

那白衣人目光凝注伏少陵,扬眉问道:“尊驾乱掷黄金,买醉金谷,委实真好兴趣,又有这好一身武功,想必就是名震江湖的,风流金刚‘伏少陵了?”

伏少陵自然不必隐瞒,点头说道:“在下正是伏少陵,尊驾怎么称谓?”

白衣人极为简单地随声答道:“施玉介!”

原来这位身材俊挺,相貌猥琐的白衣人,便是化名为“施玉介”的“玉金刚”司马玠!

伏少陵听了“施玉介”之名,不禁愕然!暗忖当世武林之内,正邪各振的好手高人中,似乎从未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

他看不透对方来历之下,只得抱拳问道:“施朋友像是特意找我?”

司马玠点头答道:“不错!”

伏少陵又自问道:“找我何事?”

司马玠道:“伏朋友是住在‘庐山阴阳谷’内?”

伏少陵向对方看了一眼,颔首说道:“施朋友说得虽对,却略嫌笼统,我是住在‘庐山阴阳’谷中的‘阳谷’之内!”

司马玠继续问道:“阴谷之中,住的是谁?”

伏少陵道:“是我母亲!”

司马玠“哦”了一声,目闪神光说道:“就是被当世武林人物,目为‘活夜叉’,专门爱吃生人心肝的‘白发金刚’伏五娘!”

伏少陵不以为忤,笑了一笑说道:“不错,我母亲确有此嗜,但不知施朋友探听我母子的居处则甚?”

司马玠忽然把神色放得极为和霭地,向伏少陵抱拳一揖,含笑说道:“伏朋友,在下有一事相求!”

伏少陵怔了一怔,目注司马玠道:“尊驾先请说出是何事儿?伏少陵才可决定能否应允?”

司马玠微笑说道:“简单得很,在下是想奉烦伏朋友,暂莫风流,和我同走一趟‘庐山阴谷’!”

伏少陵诧道:“你……你要找我母亲?”

司马玠点头答道:“正是,在下对‘白发金刚’,心仪已久,此次恰好获得一桩秘讯,特请伏朋友引领前去‘庐山’阴谷驰报,并遂瞻仰之愿!”

伏少陵道:“什么秘讯?施朋友可以先告诉我吗?”

司马玠想了一想,向伏少陵颔首说道:“可以,但我要先提起三位武林人物,看伏朋友是否知晓?”

伏少陵道:“哪三个人?”

司马劲屈指说道:“熊华龙、方古骧、诸葛兰。”

伏少陵应声答道:“知道,知道,前一个是‘风尘酒丐’后两个是与我齐名的‘十二金刚’中的‘醉金刚’,和‘粉黛金刚’!”

司马玠道:“这三人功力如何?”

伏少陵摇了摇头,皱眉说道:“我均未会过,但既获盛名,必有实学,不至于完全浪得虚誉!”

司马玠轩眉一笑,又复问道:“若是这三人联手,力量如何?”

伏少陵道:“那当然够坚强,够厉害了……”

话方至此,忽有所悟,目中厉芒电闪地,向司马玠问道:“施朋友何以这样说法?莫非那熊华龙、方古骧、诸葛兰等三人,竟欲前去‘庐山阴谷’,对我母亲,有甚图谋吗?”

司马劲连连点头,含笑说道:“对了,一位‘风尘酒丐’,加上一位‘醉金刚’,和一位‘粉黛金刚’,他们要联手施为,恶斗‘白发金刚’,大闹‘庐山阴谷’!”

伏少陵双眼—瞪,凶芒如电说道:“师出当有名,何况我母亲‘白发金刚’,相当难缠难惹,又不是省油灯,他们为……为什么呢?”

司马玠含笑说道:“详情难以尽悉,据我所知,他们是要去,庐山阴阳谷‘找人,而且找的是你,因你不在,便自然而然地,找到令堂大人’白发金刚‘头上。”

伏少陵越发惊奇地诧声问道:“河水不犯井水,他们找我则甚?”

司马玠答道:“因为‘粉黛金刚’诸葛兰主持正义,痛恨‘毒金刚’申屠豹、‘瘦金刚’孙一尘在‘封炉赠宝大会’以上,用卑鄙阴谋,害得姜夫人于垂老封炉之际,断了一臂……”

伏少陵“哦”了一声,扬眉说道:“有这等事?我尚毫不知情。”

司马玠看他一眼,微笑说道:“伏朋友风流放浪,在‘金谷园’中,征歌选色,倚翠偎红,哪里还会注意到‘怀玉山百宝崖’头的刀光剑影?”

伏少陵脸上略略一红,目注司马玠道:“诸葛兰痛恨申屠豹孙一尘之事,与我何涉?”

司马玠道:“诸葛兰一路追杀,申屠豹、孙一尘一路逃窜……”

伏少陵不等司马玠往下再说,便接口愕然答道:“那位‘粉黛金刚’诸葛兰能有这么厉害?连申屠豹、孙一尘两人联手,都怕了她?”

司马玠含笑说道:“乌鸦怎当凤凰爪,申屠豹孙一尘,不单对诸葛兰心惊胆慑,望影飞逃,听说申屠豹的一只右掌,并业已毁掉!”

伏少陵眉梢连动,目闪异彩说道:“诸葛兰若是真有这般厉害,我倒要设法斗她一斗!”

司马玠摇头笑道:“伏朋友不必设法,如今那位诸葛姑娘,业已找上‘庐山’,要斗你呢!”

伏少陵道:“施朋友,你还未说明,那诸葛兰追杀申屠豹孙一尘之事,怎会缠夹到我的头上呢?”

司马玠道:“详情不知,据说申屠豹本已难逃劫数,因有人援救,才仅废一掌逃去!诸葛兰与方古骧略作研商,认为多半是伏朋友救了申屠豹、和孙一尘,把他们藏在‘庐山阴阳谷’内!”

伏少陵听至此处,恍然顿悟,向司马玠点头笑道:“多谢施朋友告此秘讯,否则我母子纵然不怕诸葛兰等,但茫然无备之下,骤遭奇袭,总也有点惹厌!”

说至此处,忽然目光一闪,看着司马玠道:“施朋友,你我一向风萍不识,突然如此关垂,有没有什么……”

司马玠知晓伏少陵是在询问自己,有没有什么条件需求?

遂笑了一笑,接口说道:“一来伏朋友母子,名震江湖,若能就此结识,颇沾光彩;二来伏朋友倘欲对我有所酬赠,我也厚着脸皮想向你讨上一件东西!”

伏少陵道:“施朋友想要什么东西?请先说出,让我斟酌斟酌,譬如说,你若要我的项上人头?伏少陵便无法遵命!”

司马玠摇头笑道:“伏朋友太过言重,我不会要你的项上人头,所想要的,不过是几块石块,和几根草儿!”

伏少陵眼珠微转,扬眉问道:“我明白了,施朋友大概想要‘庐山阴阳谷’中特产的,乌风草‘,和’火云石‘?”

司马玠颔首笑道:“不错,伏朋友肯否割爱?”

伏少陵道:“‘乌风草’产自‘阳谷’,我可作主,奉赠施朋友十茎,‘火云石’则产自‘阴谷’,要向我母亲讨去!但施朋友既有通报秘讯之劳,我母亲大概也决无吝而不与之理!”

司马玠一抱双拳,称谢笑道:“多谢伏朋友,诸葛兰等,可能已去‘庐山’,我们赶紧走吧!”

伏少陵点了点头,于是这位“风流金刚”,和那位尚未露出本来面目的“玉金刚”,遂展开轻功身法,驰奔“庐山”而去。

* * * * * * * *

司马玠这突然来找伏少陵之举,蕴有深意:因为他与“风尘酒丐”熊华龙,追下“百宝崖”头之后,因略迟片刻,已得知诸葛兰与方古骧结伴同往“庐山”,要到“阴阳谷”中,追杀申屠豹、孙一尘,并斗斗伏五娘、伏少陵母子!

司马劲深知伏少陵还好斗,伏五娘却功力老辣,太以难斗,何况对方又大占地利,‘阴阳谷’中,定有十分凶险!“

他正为诸葛兰大大担忧,准备随后驰援,熊华龙却怪笑说道:“司马老弟,这才叫‘说着曹*,曹*便到’,你看那走进‘金谷园’妓院,油头粉面的白衣书生,不正是‘风流金刚’伏少陵吗?”

司马劲灵机一动,向熊华龙扬眉笑道:“老人家,我有计了,诸葛姑娘的‘庐山阴阳谷’之行,包管可以安然无恙!”

熊华龙取出酒葫芦来,饮了两口,翻着眼皮,怪笑问道:“老弟计将安出?”

司马玠笑道:“我们来个两路分兵,彼此略作小别……”

熊华龙不等司马玠话完,便自接口叫道:“老弟别卖关子,你到底要派件什么美妙差事,给我老花子呢?”

司马玠剑眉微轩,含笑说道:“我要请老人家单独前往‘庐山阴阳谷’,为诸姑娘,和方大侠打个接应!”

熊华龙苦笑一声,目注司马玠道:“司马老弟,老花子这几套三脚猫,四门斗的玩意儿,对付起一般武林人物,虽还绰绰有余,但却惹那‘白发金刚’伏五娘,那位夜叉婆恼起火来,说不定会挖出我的心肝,作为下酒小菜……”

司马玠听得哑然失笑,扬眉问道:“老人家怕被伏五娘生剐心肝,不敢去‘庐山阴阳谷’吗?”

熊华龙被他这么一问,又有点激起傲性,不甘过份示弱地苦笑答道:“常言道:‘拼着一身剐,敢把皇帝打’,我老花子这大一把年纪,对生死二字,看得甚轻,有甚不敢去呢?”

司马玠笑道:“老人家敢去就好……”

话犹未毕,熊华龙便接口叫道:“司马老弟,我去便去,只是你得告诉我,你为何不去‘庐山阴阳谷’,你又有什么任务?”

司马玠目光一闪,微笑说道:“人生难得是偷闲!又道是‘人不风流枉少年’,我见这‘金谷园’是个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绝妙去处,也想进去逛逛!”

熊华龙起初一怔,旋即恍然大悟地向司马玠的肩上,重重一拍,怪笑说道:“司马老弟,真有你的,我明白你这相当高明的‘风流’用意!”

司马玠笑道:“虽然说‘人不风流枉少年’,但‘老尚风流是寿征’也是脍炙人口之语!故而假如老人家不愿去‘阴阳谷’,我们就来个对换,由你进‘金谷园’吧!”

熊华龙连摇双手,怪笑说道:“二八佳人体如酥,腰间仗剑斩凡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催君骨髓枯!我老花子宁愿去到‘阴阳谷’中,被‘白发金刚’嚼食心肝,也不愿进入‘金谷园’内,被那些红粉骷髅,吸尽骨髓……”

语音至此一顿,饮了两口酒,怪笑又道:“何况‘风流金刚’伏少陵那一身功力,相当高明,大概也只有你司马老弟,才可以使他服服贴贴,听凭利用!换了我老花子,多半办不到呢!”

司马玠俊目之中,闪烁智慧光芒,扬眉叫道:“老人家既然明白我的意思,应该知道‘庐山阴阳谷’中,纵是剑树刀山,也将化为康庄大道!”

熊华龙揣起酒瓶,点头说道:“不错,我此去可说是毫无凶险,但在我未曾赶到‘庐山阴阳谷’前,诸葛姑娘,与方古骧老儿,却凶险甚大!”

司马玠对于诸葛兰极为关心,目注熊华龙道:“老人家既知利害,路上请莫要耽延,走得快些,等我赶到‘庐山’,再请你和方古骧老人家,尽醉三日,一较酒量!”

熊华龙呵呵笑道:“我知道老弟是关怀那位‘粉黛金刚’诸葛姑娘,生怕她在‘白发金刚’伏五娘的手下,吃了苦头!

这桩佳话,老花子必为尽力,促其实现,但等‘粉黛金刚’,成为你的‘粉黛夫人’之际,那顿喜酒,可至少要请我喝上三大缸呢!“

司马玠见他只是唠叨打趣,却不动身,遂一扬右掌,佯怒叫道:“老人家,你胡说八道什么,还不快走,莫非想尝尝我‘金刚掌’的滋味?”

熊华龙“哈哈”大笑,摇手说道:“慢来,慢来,老花子的鸡肋,不足当‘金刚’尊拳,老弟的‘金刚掌’,还是留到‘金谷园’中去,拍散野鸳鸯,惊破巫山梦吧,我们‘阴阳谷’见!”

话完,身形闪处,果然施展绝顶轻功,飞驰而去。

司马玠目送这位“风尘酒丐”,身形消失之后,才白衣微飘,进了金谷园妓院。他是眼高于顶的少年英侠,自然不屑与那些俗粉庸脂的卖笑神女,打甚交道。

他只是选择有灯光闪烁,人语喧哗之处,找寻“风流金刚”伏少陵的踪迹!

找到后花园中的“绿珠”香闺窗下,听得伏少陵高吟杜牧之的“落魄江湖载酒行”名诗,而被绿珠罚酒。

司马劲灵机一动,遂把杜牧名诗,改为“落魄江湖载酒行,风流何物眼中轻,蜉蝣一觉少陵梦,空负金刚不坏名”吟出,传声入窗,向伏少陵示意挑衅!

这一来,果然如熊华龙的“拍散野鸳鸯,惊破巫山梦”之语,使伏少陵不暇再享受风流,一怒穿窗追出。

* * * * * * *

如今,已有三拨武林好手,赶赴“庐山”。

第一拨,是“粉黛金刚”诸葛兰、“醉金刚”方古骧。

第二拨,是“风尘酒丐”熊华龙。

第三拨,是“玉金刚”司马玠,“风流金刚”伏少陵。

再加上原来就住在“庐山阴阳谷”中的“白发金刚”伏五娘,共有“五大金刚”,一大“酒丐”,同会“庐山”,必定热闹异常,把这“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名山搅得天翻地覆!

热闹,虽然好看,凶险,却是难度!

所谓“凶险”,自然是属于第一拨人物,诸葛兰、方古骧所专有!

诸葛兰一离开“骷髅涧”,便向方古骧扬眉叫道:“方老人家,你知不知道那‘风流金刚’伏少陵住在何处?”

方古骧道:“听说‘风流金刚’伏少陵与他母亲‘白发金刚’伏五娘,是住在‘庐山阴阳谷’内,伏五娘住在‘阴谷’,伏少陵住在‘阳谷’!”

诸葛兰听得略觉愕然,扬眉问道:“这‘阴阳谷’究竟是一座山谷?还是两座山谷?”

方古骧笑道:“说它是一固可,说它是二也没什么不对。

因为此谷人口是一,却被一片峭拔十来丈的‘阴阳壁’,把山谷中分为二!“

诸葛兰“哦”了一声,方古骧向她注目问道:“朱老弟,你当真要去‘庐山阴阳谷’,找那‘风流金刚’伏少陵吗?”

诸葛兰妙目双翻,神光炯炯答道:“为什么不去找呢?难道方老人家认为应该把申屠豹、孙一尘就此放过?抑或不相信‘骷髅老怪’魏三奇所作判断?”

方古骧含笑说道:“魏三奇判断的不止一人,还有一个‘铁岭狼人’万俟恶呢?”

诸葛兰秀眉微挑,反问方古骧道:“方老人家,宇内山岳之中,以铁岭为名的峰峦极多,你知不知道‘铁岭狼人’万俟恶,是住在哪座‘铁岭’?”

方古骧道:“所谓‘铁岭’,是指关外‘长白山’的‘铁岭’,但万俟恶只是生于斯,却未长于斯,他一向四海飘流,行踪无定!”

诸葛兰点了点头,微笑说道:“这就对了,‘铁岭狼人’万俟恶既然居无定所,则我们不去找那‘风流金刚’伏少陵,却找谁呢?”

方古骧辩她不过,只好顺从诸葛兰之意,怪笑说道:“好,朱老弟,我们就如你心愿,走趟”庐山阴阳谷“,斗斗‘白发金刚’伏五娘,但……”

诸葛兰见自己心思,被方古骧识破,不禁玉颊一红,接口笑道:“老人家,你但些什么,怎不爽快说出?我辈江湖游侠,讲究的便是锄强歼恶,助弱扶倾,就算我想斗斗那使武林中人人头痛,闻名胆慑的:白发金刚‘伏五娘,也不是什么坏事!”

方古骧取出在“骷髅洞”中所灌的“竹叶青”美酒,喝了两口,“哈哈”笑道:“朱老弟有此雄心,当然不是坏事,我老酒鬼也亟愿奉陪前去,刚才的未了之语,只是要你从我一项劝告!”

诸葛兰向方古骧看了一眼,含笑问道:“老人家有何金言?

尽管指教!“

方古骧举袖拭去唇边的淋漓酒渍,又凑向鼻间,嗅了一嗅,方自摇了摇头,怪笑说道:“并非金言,仅系俗语,我要向朱老弟所进忠言,就是‘不可轻敌’四字!因为‘白发金刚’伏五娘久享盛名,必非虚传,我们深入她巢穴之中,除了‘天时’以外,‘地利、人和’亦皆不利于我,朱老弟虽是人中麟风,对手那老妖婆的一举一动,务须慎加注意,万不可掉以轻心的呢!”

诸葛兰闻言之下,并未激动傲气,竟向方古骧抱拳一揖,称谢笑道:“多谢老人家语重心长,加以训教,在下谨记弗忘,此去‘庐山阴阳谷’,必以老人家马首是瞻,决不狂妄。”

方古骧原本担心诸葛兰锋芒太露,傲气*人,如今见她竟能虚心受教,自然极为高兴!

以这一位“粉黛金刚”,一位“醉金刚”的绝世脚程,便是千里关山,也自不难飞渡!

但到“庐山”容易,找起“阴阳谷”来却有一点困难!

由于武林人中,谁也不愿意招惹这位有“活夜叉”之称的“白发金刚”伏五娘,故而“庐山阴阳谷”中,几乎从无江湖人踪,成了武林禁地!

方古骧虽然略微听说过“阴阳谷”的景况,却因未曾来过,也不知这座极为神秘,极为幽森恐怖的山谷,究竟在庐山何处?

方古骧与诸葛兰正自登峰越岭,渡涧下壑,辛苦找寻之际,突然嗅得一阵奇异香味,从一片竹林深处传出!

“方老人家,这是什么香味,是不是林中有人烧狗?”

方古骧嗅了一嗅,扬眉说道:“不是,这种味道比狗肉稍腥,但其中还杂有酒香,只是酒质却平常得很。”

诸葛兰嫣然笑道:“我们寻找‘阴阳谷’之事,好在也不急于一时,老人家食指若动,不妨进入竹林,扰他一顿!”

她的语音刚落,竹林中突然响起个苍老语音,“嘿嘿”怪笑说道:“你倒说得轻松,就算你们食指大动,我老人家还不一定肯以异味请客的呢?”诸葛兰与方古骧听得对方这种说法,遂交换了一瞥眼色,双双穿林走进。

林中,火光熊熊,火上吊着一只剥去皮毛的狗状之物,正在烧烤!

火边所坐之人,则是一个双目皆盲的灰衣老叟。

这灰衣老叟右手执着一根马竿,左手执着一只酒葫芦,向诸葛兰、方古骧双翻白眼扬眉叫道:“你们居然进来,究竟是凭些什么?想令我请客吃肉!”

诸葛兰何等目力,一看便知这灰衣老者,虽然双眼均盲,但坐在火边气宇沉雄,巍如山岳,显是武林高手!

方古骧“呵呵”笑道:“你问得对,我们既然入林,自有所恃,据我嗅觉,你那葫芦中所盛酒儿,似乎不太佳妙?”

灰衣老者点了点头,微叹说道:“你的嗅觉不错,这是寻常村醪,如此说来,你们有好酒了?”

诸葛兰接口笑道:“我们身边带有陈达百年的真正山西汾州杏花村的‘竹叶青’酒!”

灰衣老者大喜说道:“快点给我尝尝,若是真正百年汾酒,我便也请你们,吃点烤肉异味!”

方古骧向那火上所烤的狗形之物,看了一眼,摇头说道:“你这异味烤肉,我们并不一定想吃,但分你半壶百年汾酒,倒还不会吝惜就是!”

一面说话,一面取出酒壶递过,含笑又道:“你自己倒吧,但却只可倒一半,要留一半给我自己解解馋瘾!”

谁知那双眼俱盲的灰衣老者,竟自摇手说道:“不行,我生平决不轻受人恩,你若不吃我的烤肉,我就不喝你的酒!”

诸葛兰闻言之下,暗暗点头,觉得武林人物的可爱之处,便在于这种特有气质!

方古骧江湖经验老到,他在一见盲目灰衣老者之后,早巳胸有成竹,闻言,含笑说道:“尊驾既也嗜饮杯中之物,便放心倒吧,彼此均是武林人,我决不让你轻受人恩就是!”

盲目灰衣老者略一皱眉,点头说道:“好,你这人相当不俗,我就领受你这半壶‘百年汾酒’。”

说完,把他自己酒葫芦中的寻常村醪倒去,接过方古骧手中的酒壶,才一揭开壶盖便嗅到了四溢香醇酒气,“呀”了一声叫道:“朋友果未虚言,这是极为难得的真正百年汾酒!”

说完,边自倒酒,边自翻着两只白果眼,向方古骧怪笑叫道:“朋友,光棍眼中,莫揉砂子,你说老实话吧!你们请我喝酒,却不吃我的烤肉,究竟想打我老瞎子什么主意?”

方古骧笑道:“你把我们当做乡巴佬吗?你烤的是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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