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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道天心-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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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追……

“咦!”

诸葛兰不由楞住了。

追了片刻,应该已远在五里之外,为何又到了先前发掌击毁的一片林子之中呢?

断枝,残叶,新痕……

分明是适才被自己发掌遥击“白花蛇”柳倚人所留下来的,为何……

诸葛兰迷惘了,心想:——是八阵图一类的阵式吗?

想着她停下来,四下打量,四下寻找阵式的形式与安排。

可是,竹林杂乱,山形自然,沟壑无奇,这些……

不是工人布置的阵式!

也不是天然野生经过改造的迷魂阵!

“这是什么道理?难道……”

诸葛兰正在沉思之际……

忽然,约莫十余丈之外,“女天蓬”的喊声又起:“姓朱的,这够你受的了吧!没有本姑奶奶引你,这一辈子别想出来!”

诸葛兰咬紧牙关,不理不睬。

她屏息凝神,向那发话之处潜去,打算出其不意的一击。

不料——“女天蓬”西门素娥的声音,忽然的又变了方向,在左侧远处叫道:“白废心思了!小子!在姑奶奶前面,你这一套还差的远呢!”

诸葛兰空有满腔怒火,一身功力,真应了一句俗语,——水牛掉到土井里,有力无处去使用。

她不由恨声狠气地道:“女天蓬!你是人是鬼露露面!”

“女天蓬”的声音,忽然又转到右边去,叫道:“小子!你不要充硬汉子,赶快求饶吧!”

诸葛兰道:“做梦!”

“女天蓬”不知怎的,又到了诸葛兰身后不远处,大吼道:“不到黄河心不死吗?”

诸葛兰也不由暗暗吃惊。

因为,“女天蓬”西门素娥的功力虽说过得去,但是像这样眨眼之际,忽东,忽西,忽南,忽北,鬼影子似的前后左右,不知是怎样变幻的。

“女天蓬”听不到诸葛兰的声音,又到侧面叫了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小子!”

诸葛兰没好气地道:“到了你耍无赖的地方是不是?”

“女天蓬”的声音位置没有变,而诸葛兰并未扑身追去。

因为,她知道,纵然追去,“女天蓬”也必然早一步躲开。

除了白费力气外,徒增烦恼。

所以,她索性坐在地上,大叫道:“我不会困住,你少得意!”

“女天蓬”哈哈冷笑道:“进了螺蛳谷,三年走不出!小子!你听说过没有?”

诸葛兰不由一怔,暗忖:——假若螺狮谷真的如此,岂不糟了!

心里虽然焦急,嘴里却不服输,怒叱一声道:“三天之内,我到你那‘鬼愁洞’来找你算算今天这笔帐!”

“哈哈哈哈!”

一阵狂笑之后,“女天蓬”又道:“不要做梦了!我看你样子长的还不坏,给你一条生路,但你要听话。”

诸葛兰冷哼不答!

“女天蓬”朗声高叫道:“你仔细想一想,想通了,不妨连发三声长啸,两短一长,我会来带你出去!”

诸葛兰道:“要是不呢?”

“女天蓬”咬牙道:“有两条路!”

诸葛兰心中有一线希望,应道:“两条什么路?”

“女天蓬”道:“第一条是,你自己盲目的奔跑,找出路,那会把你活活的累死,也是枉然!”

诸葛兰气道:“未必!”

“女天蓬”并不辩驳,又道:“第二条路,就是你坐以待毙,活活饿死!”

这不是两条路,是一条路,一条死路,只不过方式不同而已。

诸葛兰并不怕死,而是内心的怒,恨,无处发泄,她对“女天蓬”所说的两条路,并没放在心上。

因此,她笑了声道:“又是一条死路,‘女天蓬’,你以为死能吓唬得了我吗?”

想不到“女天蓬”也狂笑一声道:“你不怕死,那敢情好,我们失陪了!”

诸葛兰肺都要气炸了!

她所以追到南岳来,目的不过是要争一口气,单人独马的把司马玠寻回。

如今想不到自己也落在这“螺蛳回旋谷”里。

最使她难以忘怀的是那“鬼愁洞”外林子中的男女对话。

假若那人真的是“玉面金刚”司马玠,自己对这件事将采如何的态度?

须知,诸葛兰虽没有与司马玠订有鸳盟,而一个是情有独钟,一个是芳心暗许。

而且,这种情形,方古骧等人全都知道。

自己若是默然不语,把这事隐瞒不来,那么爱情是自私的,那多痛苦。

若是声张出去,司马玠固然无法做人,而自己何尝光荣。

诸葛兰的恨、怒、急……

一时,她陷于沉思之中,反而把自己陷于“螺蛳回旋谷”

的事列为次要。

可是“女天蓬”的语声又起:“小子!假若你想通了的话,只要你两短一长的长啸三声,我再来带你出去!”

诸葛兰不由心想:——我何妨叫三声,等“女天蓬”等露面,我可以凭真功实学对付她们,怕她不带我出谷吗?

想着,高声道:“真的吗?”

“女天蓬”似乎已走远了。

但由于诸葛兰的语音极高,已被她听到。

只听“女天蓬”远远地应道:“当然!”

诸葛兰贯上真力道:“现在我已想通了!”

“女天蓬”似乎又回来道:“想通了一切都听我们‘南岳三神’的命令好吗?”

诸葛兰由于胸有成竹,虚伪地应道:“可以!”

“女天蓬”喜道:“算你识时务!”

诸葛兰道:“现在你可以出面,来带我出去了吧!”

不料“女天蓬”西门素娥冷冷一笑道:“现在还不能!”

诸葛兰恨不得立刻见到“女天蓬”等四个魔女,一掌将她们劈死。

但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只有强忍怒火,忍气吞声地道:“为什么?”

“女天蓬”道:“凭你一句话,很难使我相信!”

诸葛兰怒道:“怎样才能使你相信呢?”

“女天蓬”阴森森地道:“你必须对天发誓!”

诸葛兰可真是气极了。

她闻言之后,挣红了脸,提起丹田的十二分真力,突然奋力一掌,认定二三十丈外“女天蓬”发话之处,狠命拍去。

同时,口中怒吼一声道:“我就发誓!”

“轰……”

一声大响,震山撼岳,四谷回声嗡嗡不绝,竹林像是开了一条裂缝。

声势之猛,令人咋舌。

然而,只听得“女天蓬”等四人的冷笑之声,随风飘来,渐去渐远!

诸葛兰气得要发狂,大吼道:“女天蓬!是人就别走!”

她顺着那山风飘过来的尾音,猛力狂扑过去。

然而,山风徐徐,林木萧萧,竹木密麻依旧,连女天蓬等的影子也没看见。

诸葛兰只好叹息了一声,对着山峰竹影发呆。

然而,求生是人的本能。

何况“粉黛金刚”诸葛兰性子较常人的傲骨更甚,求生的意志也更强。

她既不愿向“女天蓬”等屈膝,当然她要以自己的能耐;寻取生路。

因此,她抖擞精神,向前奔。

一路上,她不再盲目的走。

她想出一个笨办法——每到一处,就在粗大的茅竹之下,刻下一个记号,凡是看到记号,就回头走,不走重复的路,以节省找寻出路的时间。

走!走!……

足足走了三个时辰,眼看天色已经入暮。

林子中特别幽暗。

诸葛兰走了一天一夜!又怒又气,加上又渴又饿,真是无法形容她内心的焦急。

对着七转八折的山势,无尽无休的竹林,渐来渐浓的夜色,看不出一丝儿出路的意味。

她真累了。

只好坐了下来,打算养息一阵再走!

等她功行一周,精神大震,已是二更左右。

夜风徐来,凉意袭人。

诸葛兰正待趁着微弱的星光继续找寻出路。

忽然——一阵阵的“吃!吃!”之声,隐隐可闻。

好生奇怪,这深山穷谷,半夜三更,什么声音。

诸葛兰仔细的凝神倾听,不由心中大喜。

她已听出这阵阵极其细微的“吃!吃!”之声,乃是一种细小的兵刃挥动时所带的一阵阵劲风破空之声。

——除了“女天蓬”等人外,这等深山恶谷再也不会有其他的人进入。

一定是“女天蓬”口中说走,其实在附近等自己向她们长啸三声求饶,深夜无法入眠,在练功消闲。

何不趁她们不备之际,来个措手不及,那怕她们不带我出谷。

想着,摒气凝神蹑足而行。

夜深人静,以诸葛兰的耳目之聪,顺着阵阵的吃吃之声,向前摸去。

约莫有五十丈左右。

那阵阵“吃!吃!”之声,越来越清楚,仿佛已到了近在咫尺的身边。

前面,是一堆奇形怪状的乱石。

… 那堆乱石好生奇怪。

形状有如倒置的一座塔,下面小上面大,又是一块一块的堆积起来的,下面的一层不过桌面大小,八九块,一直重叠着堆在一起。

最上的一块,足有三四丈大小,仿佛摇摇欲坠。

那阵阵的“吃!吃!”之声,正是由那堆怪石之上发出的。

此刻,诸葛兰已离那堆怪石三丈左右。

但见那怪石叠成的“倒置宝塔”之上,有一个半清半黄的一团球舞动不已。

诸葛兰不由一楞,心忖:——这是什么怪物?

那团半清半黄的光圈,越舞越快,像风车急转,简直肉眼难分。

而那半清半黄的光芒,已化成一团白气,渐渐的分不出青、黄。

诸葛兰一时不知所措,也不便贸然上前。

足有一盏热茶时候。

忽然——那团光圈突然一收。

呼——劲风一声鼓动,光圈里,竟然现出一个白发皤皤身材瘦削的五短老婆婆来。

那老婆婆一身灰衫,整齐洁净,白净面皮,白发束髻,手中提着一枝前所未见的竹剑。

那竹剑足有三尺,一面青,一面黄,软棉棉的,只在她手中颤抖不已,光可鉴人,在夜色深沉之中,闪放着说不出意味的晶亮。

诸葛兰不由呆了。

适才那老婆婆的剑法,真是想也想不到的,以诸葛兰的功力之高,乃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目力之强,由于服过千年紫芝,更是常人所不及。

先前竟没看出那团光圈是人在练剑。

人,是这样奇。

剑,竟是竹质的,更是出人意料。

这时,那老婆婆面对着东方初升的残月,作了一个深呼吸。

忽然面对诸葛兰隐伏之处,低沉沉地喝道:“居然有人到本谷来!真是意想不到!”

诸葛兰不由大吃一惊。

因为,凭自己这份修为,又是存心隐伏,真可说连呼吸吐纳也没有。

怎会被那老婆婆发现的呢?

而那老婆婆的话,又是那么平淡,听不出半点敌意,当然电听不出一些儿亲切的感觉。

此刻,诸葛兰一时拿不定主意。

就在她尚未回话之际,那老婆婆又道:“你在那儿很久了,站起来!”

诸葛兰也真的既惊又奇,十分尴尬,只好站了起来,暗自凝神聚功,预作备戒,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拱手道:“老婆婆!好俊的功夫!在下开了眼界了!”

白发老婆婆且不回答诸葛兰的话,一双秀目之中突然射出两道精光闪闪的光芒,落在诸葛兰的身上,目下扫个不停。

看得诸葛兰好生不安,也随着打量自己!

半晌!

那老婆婆才收回眼神!招招手道:“上来!”

诸葛兰一时反而不知如何是好。

在敌我未分之前,诸葛兰少不得有多多少少的顾忌。

因为,那怪石上的面积不大,而那老婆婆的功力之高,已是诸葛兰见到的,万一翻脸动手,实在施展不开,缚手缚脚。

诸葛兰在犹疑之际。

那白发老婆婆又平淡无奇地道:“喂!上来呀!怕吗?”

诸葛兰不由微微一笑,徐徐摇头,也十分开朗而平淡地道:“怕?怕什么?”

那白发老婆婆,也不由嘴角一动,似笑非笑笑地道:“对!

不要怕!年青人,要勇敢!“

诸葛兰盈盈一笑,朗声道:“老婆婆,在下上来了!”

她的话未落音,不纵身,不晃肩,一招“彩凤凌霄”人已到了怪石之上,落在最上一层石块的边沿,像力道不够似的,身子摇了三摇才稳住桩式。

那白发老婆婆一见,眼神一凛,不由低喝了声:“好!”

诸葛兰微笑道:“这点微未技业算得什么!教你老人家见笑,是班门弄斧,孔夫子门前卖文了!”

白发老婆婆摇头道:“不!不!你的修为与你的年龄太不相配!太不相配!”

她说着一脸的疑云,忽然语气提高了不少,认真地问道:“假若我猜的不错,你的师傅,应该是个两截穿衣三转梳头的女人!”

第二十一章  竹剑夫人

诸葛兰心中大感奇怪,并不隐讳地点头道:“不错!可是……”

没等她说完,那白发老婆婆已微微一笑道::“小友!你不要生气,你那师傅把你调教到这一步,可真不容易,只是……”

她说到这里,淡淡一笑,语意未完。

诸葛兰道:“只是什么?”

老婆婆不住地摇头道:“只是生恐行家所觉,不免要有一点点小小漏洞,可算大大的失策,给人以话柄!”

此言一出,诸葛兰心中顿时火冒。

居然有人当面鼓对面锣的批评她师门的“大大失策”,给人以话柄。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以诸葛兰的性情,几乎要立刻翻脸,大兴问罪之师,要这老婆婆给一个交待。

然而,身在绝谷,外有顽敌,本身的事纠缠不清,而这老婆婆功力绝顶,自然有些使她顾忌。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老婆婆说话之时,一脸的正气,充满了诚挚,并无阴邪之意,当然不是恶意。

因此诸葛兰忍了下来,勉强地苦笑道:“既承明教,不知小小漏洞在何处?怎样失策?又给人什么话俩?”

一连三个问题,一句比一句高,一句比一句扎实,有咄咄逼人,势非回答不可的意味!

白发老婆婆极其平淡地道:“其实也不能算漏洞,只是一种疏忽!”

诸葛兰微有不悦地道:“究竟疏忽在哪里嘛?”

白发老婆婆道:“疏忽在你的身法招数之上!”

诸葛兰略一沉吟……

她感到自己既未出手,怎会在技法招数上有了漏洞,被人指摘,看出毛病。

想着不由追问道:“请你老人家明言好吗?”

白发老婆婆不疾不徐地道:“你起势之际,用了一招‘彩风凌霄’对吗?”

诸葛兰一回想道:“对!有何不到乏处?”

白发老婆婆不答反问道:“你落身之时,用了一招‘风摇翠莲’是吗?”

诸葛兰又点头道:“是的!有何……”

白发者婆婆又拦住了她的话,紧接着道:“这两招的手、眼、身法、步,都是纯熟万分,方寸不乱,恰到好处!”

诸葛兰不明地道:“你不要夸奖请说漏洞吧!”

白发老婆婆道:“招式是用得巧,形式妙!”

诸葛兰见那老婆婆含着微笑,忙道:“不要笑,请……”

不料老婆婆已道:“试想,你是堂堂男子汉,为何总用些女儿家的惯用招数,花呀!鸟呀的?”

诸葛兰不由粉面发热,心如鹿跳,又急又羞。

既不能立刻承认说自己是“女扮男装”,又无法辩驳人家的指摘挑剔。

真个的,假若一个七尺之躯的男子汉,一出手,一举一动都是“娘们腔”,岂不是贻人以话柄,天大的笑话。

一时,诸葛兰低头无语。

幸而,那老婆婆又已道:“也许你令师没考虑到这一点……”

诸葛兰闻言,心中不由一震,心忖:“自己怎能贻羞师门!”

因此,他急中生智,忙道:“不!不!老人家,你误会了!”

老婆婆不似先前木然毫无情感的样儿,又掀唇一笑道:“哦,误会?”

诸葛兰道:“这不关师门的事,乃是过错生在我!”

老婆婆道:“为什么呢?”

诸葛兰红着脸道:“这两招乃是家师惯用的身法,家师并未教我,只因我看多了,觉得姿势好看,便不知不觉的摹仿家师,日久成习,所以……”

她编造得像是有理由。

然而,她不惯于说谎,所以说得结结巴巴的,极不自然。

那老婆婆道:“这姿式果然美妙,难怪你爱,连我这老太婆也觉得好看煞人!”

诸葛兰生恐言多必失,赶紧把话题一转,拱手为礼,朗声道:“晚辈朱楠,还没请教老前辈高姓大名!”

老婆婆略一迟疑道:“我……别人都叫我‘竹剑夫人’,你也这样叫我好啦!”

诸葛兰不由迷惘了。

“竹剑夫人”这个名字好陌生,在武林之中,从来没听说过。

而这老婆婆的风度、功力,可都不是平凡之流,平庸之辈。

再说“竹剑夫人”当然是绰号,一个女的,有绰号,当然也是扬名立万的人物。

凭这枝“竹剑”已足在江湖上独一无二了。

同时这老婆婆自称“别人叫我……”当然并不是无名之辈,怎的没听到过呢?

诸葛兰真的满腹疑云。

因此,她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竹剑夫人”,不由出神起来!

“竹剑夫人”一见,笑道:“怎么?没听说过?”

诸葛兰点头道:“是的!请前辈不要见怪!”

“竹剑夫人”不由失笑道:“这有什么可怪的,难道你一定要知道我吗?正如你‘朱楠’两个字我也没听见过一样,你能见怪我吗?”

诸葛兰觉得“竹剑夫人”并不是个木然毫无情感的人,而是平易近人。

因此,先前戒备的意念全收,也十分平易的,走向“竹剑夫人”的身侧道:“前辈,晚辈有一点小小要求,不知能不能答应?”

“竹剑夫人”不考虑地道:“说!”

诸葛兰笑道:“我想赏鉴赏鉴前辈手上的那柄出奇的兵刃,不知前辈可……”

这是一项武林中从来没有过的要求。

试想,任何人都是“武器重于生命”,谁肯把自己的兵刃递到一个陌生人手中。

不料“竹剑夫人”毫不犹疑地道:“可以!喏;你看!”

说着,随手将那“旷世奇珍”的竹剑,倒执着,将剑柄送到诸葛兰手上。

诸葛兰顺手接了过来,只觉轻微至极,拿在手上如同无物。

而那半透明的晶洁光华,在星月光下,闪闪生光,假若在日光之下,必然光华可以照人。

她真有些爱不释手,不由连声称赞道:“好!晚辈真开了眼界了!”

说着,双手捧还给“竹剑夫人”。

不料,“竹剑夫人”并不接剑,只道:“既然你绝口称赞,你的剑术也必有很高的造诣了。”

她说着,脸上堆满了微笑。

诸葛兰忙道:“不瞒前辈说,在我没见到前辈练剑之前,确实觉得自己还不错!”

“竹剑夫人”道:“噢!那么你就露一手如何!”

诸葛兰忙道:“适才看过前辈练剑,晚辈自觉萤火之光,不登大雅之堂!”

“竹剑夫人”正色道:“练剑之人,首重气质,以你的气质来说,一定不凡!”

诸葛兰摇头不迭道:“前辈夸奖!”

“竹剑夫人”催促道:“斜月初升,子夜寂静,你练几路,也让我老婆子见识见识!来!来!”

她说着,人已退到石台的一角,让出地方来,含笑招手!

诸葛兰原有好胜的性格,而且,她意料着,也许自己的剑法不及“竹剑夫人”,但走几招,也必然不至于丢人现眼。

可是,她试了试手中仿若鸿毛的“竹剑”,又不由踌躇起来!

因为,剑,有剑的份量,手中的剑忒也轻飘飘的,使起来恐怕不称手。

须知,练武之人,讲究的是“称手兵刃”,过重了固然力有未逮,轻了,一样的用不上劲道的。

就在她犹疑未决之际。

“竹剑夫人”已催促道:“来呀1 来呀!莫要辜负了这似水的清夜,也莫辜负了我们一老一小的相见!”

诸葛兰既不便太过拂了“竹剑夫人”的兴致,也激起了一片豪情。

她一振臂,陡然灵机一动,心说道:“飞花伤人,摘叶却敌,滴水穿石,都是借着轻微之物,传力借劲,我何不……”

她这一想,算被她想对了。

因为她心意既动,功力已聚,功力聚处,只觉着手中的竹剑仿佛有了灵性,跃跃欲试,连自己的手腕,也有些不由自己的抖起了精神。

她心中大乐,朗声道:“既然如此,请前辈指教了!”

语落人起,一式“朝天一炷香”剑竖迎面,招数已起。

由于她先前见过“竹剑夫人”出神入化的剑法,便也不敢大意,心神贯注的展开剑法。

初时,还见到她一招一式,十招以后,已分不清剑光人影。

二十招以后,更是只见剑光不见人影。

诸葛兰列为“十二金刚”之中,乃后起之秀,在未服食千年紫芝之前,已仅决于“五金刚”司马玠与“白发金刚”伏五娘。

在她食用了“紫芝”之后,功力增长,又何止一倍之上。

试想,功力之高,已足为“十二金刚”之冠,乃是武林之中一等一的高手,焉同等闲。

何况,当着“竹剑夫人”之前,她又特别卖力,招招留意。

因此,这一套剑招展开,真是毫无空隙,招招惊人,式式称绝。

六十四路“金刚剑”使完,剑光侥收,人影乍现。

诸葛兰抱剑当胸,面不改色,气不喘,微笑拱手道:“献丑了!”

“竹剑夫人”的一双眼,充满了惊奇与喜悦,望着诸葛兰的脸,久久不发一言。

许久……

她才一正脸色,连声道:“妙!妙!好极!好极!是梦吗?

是梦吗?“

诸葛兰也不由愕然道:“前辈!又有什么漏洞吗?”

“竹剑夫人”紧走几步,一手拍拍诸葛兰的香肩,喜孜孜地道:“看不出,看不出,你小小的年纪,竟有这等高深修为功力……咦!”

她的话尝未说完,忽然面露奇讶的惊呼一声。

诸葛兰更莫明其妙,忙道:“前辈!你……”

“竹剑夫人”搭在诸葛兰肩上的手指一错,忽然按上了他的“肩井”大穴,沉声道:“你乔妆改扮,到谷里来,企图何为?”

太近了!又在未防之下。

诸葛兰哪有闪躲的份儿。

她忙道:“这算什么!”

“竹剑夫人”道:“耳有环孔,喉无骨节,你分明是个女子!”

诸葛兰被人看出了本来面目,不由脸上红齐耳根,只好道:“我本来就是女子嘛!”

“竹剑夫人”道:“女扮男装,为的是什么?”

诸葛兰大穴被制,毫无怯意地道:“这是我一贯作风,并无特别的意义,假若勉强的找个理由,当然也有!”

“竹剑夫人”道:“什么理由?”

诸葛兰爽朗地道:“男装比单身女子在江湖上飘荡方便多了!”

“竹剑夫人”喝道:“你不是改扮装束混入本谷?”

诸葛兰理直气壮地道:“我与你从未谋面,想混进谷来,又何分别男女呢?岂不是画蛇添足!”

“竹剑夫人”略一沉思,另一手接过了竹剑,才放开肩井穴上的一只手道:“你怎样混进‘螺蛳甲旋谷’的,我还没有问你!”

诸葛兰笑道:“前辈!说来话长,我们坐下来谈如何?”

“竹剑夫人”瞧了一下天色道:“长话短说,拂晓之时,我还有一个约会!太久了生恐耽误!”

诸葛兰奇怪地道:“约会……”

“竹剑夫人”忙道:“先说说的你的事!”

诸葛兰便把自己的来龙去脉,以及追赶“白花蛇”柳倚人,遇到了“南岳三神”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不过,她把树林之外所听到那段“丑闻”,给省略了去。

“竹剑夫人”不由柳眉一皱道:“难道武林之中,又要掀起一阵血雨腥风不成?”

诸葛兰道:“目前‘血光会’野心勃勃,加上‘七绝魔君’助纣为虐,伏五娘母子怙恶不悛,一场杀劫,看来是势所难免!”

“竹剑夫人”仰天片刻,默然无语。

诸葛兰才提出正题道:“晚辈误人本谷,想请前辈指点出谷之道,以后当尽力遏止奸人的猖獗!”

“竹剑夫人”幽幽一叹道:“杀!砍!血劫何时了!唉!老了!”

她不知所以的长叹了一声,用手摸了摸自己那头皤皤白发!

诸葛兰不由道:“前辈!你不老!”

“竹剑夫人”又频频的望着天色,似乎已不耐其烦,焦急地道:“谁说我不老?”

诸葛兰道:“老一辈的武林先进,若能出山,谅那‘血光会’也未必便能成事,甚至于杀劫可免!”

“竹剑夫人”摇头苦笑道:“前浪推后浪,新人换旧人,免除杀劫,扶持正义,是你们这一代的事!”

诸葛兰谦和地道:“尚请前辈指点!”

“竹剑夫人”道:“江湖人材辈出,所谓的一个‘辈’字,你要特别留心他的意义!”

这一句极其平淡的话,激起了诸葛兰的无限豪情,不由挺胸道:“前辈们既需要清修静养,这些跳梁小丑,只有晚辈们去加以铲除,遏止杀劫了!”

“竹剑夫人”似乎感慨万千,正待说话。

忽然——谷底深处,陡然暴起一声厉啸。

那啸声高亢入云,清澈震耳,如同龙吟虎啸,裂帛洪钟。

只震得宿鸟惊飞,四谷响应。

诸葛兰身子一震,霍地站起,四下打量道:“前辈!这是你约会的人?”

“竹剑夫人”点头道:“他到了!”

诸葛兰从“竹剑夫人”的脸上以及话气中,找不出一点端倪来。

因此,她道:“前辈!来人是敌是友?”

不料,“竹剑夫人”并不回答,只是发出一个无声的叹息,摇了摇头。

诸葛兰不知如何是好,又道:“若是敌人,让晚辈为你效劳!”

“竹剑夫人”忙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诸葛兰又道:“为什么?”

“竹剑夫人”道:“我与他一年一度,见一次面,每年都是今天这个时候!”

诸葛兰道:“今天?”

“竹剑夫人”十分平静地道:“呃!七月七日!”

诸葛兰不由一笑道:“七月七,牛郎会织女!有意思!”

“竹剑夫人”并无笑容,反而忧戚地道:“每年见面,都没有第三人在场,这是我们两人的约定,可是……今天……”

她望了望身侧的诸葛兰。

诸葛兰已知道话中之意,忙道:“既然如此,我躲在附近,不让他看见也就是了!”

说时,四下打量,想找一个隐密之处隐身。

然而,“竹剑夫人”早已摇手道:“办不到,他是个鬼精灵,任何隐密之处,也瞒不过他的耳目,甚至他的鼻息也可以嗅到!”

说着之际——远处的啸声又起。

这啸声比先前更加高亢入云。

“竹剑夫人”苦苦一笑道:“他已知道有人在这儿,有点发脾气,不愿意来的意思!”

诸葛兰道:“那便如何是好”

“竹剑夫人”略一沉吟道:“不要紧!我要他来!”

说完,也不等诸葛兰的回话,突然一聚真气,凝神远视,口中叽叽咕咕的动了动嘴唇。

可惜这种“传音人密”的功夫,只有对手才可以听得见,第三者功力如何之高,修为如何之深,也是无法窃听,无从知道。

“竹剑夫人”似乎费了不少唇舌。

那先前的啸声第三次由谷底发出。

这一次是一长一短,声音比先前平和得多,清朗得多。

“竹剑夫人”不由面色霭然道:“他来了!记着,无论什么情形之下,你都不可插手,也不可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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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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