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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天下-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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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杀和尚当即反对道:“红娘子,你和贾书生是什么关系?居然这么向着他?大伙儿聚在一起干的是掉脑袋的大事,当然要推选武功最强的人做首领。盟主人选,舍我其谁?”

驼妖冷笑道:“不杀和尚,你会动脑子吗?难道要我们跟在你屁股后面,自杀一般冲进城内夺宝?”

不杀和尚大言不惭道:“洒家做的是盟主,而贾书生脑子转得快,鬼点子多,可以出任军师啊!”

驼妖也不废话,大声道:“我愿听从贾书生的指挥!”

不杀和尚面皮微微胀红,直接转向贾纯道:“贾书生,你怎么说?”

贾纯不动声色地跃上木台,轻摇折扇,朗声道:“各位兄弟,玄铁秘图出世的消息不止我们收到,魔教也一定获悉了!我们若不能抢在魔教行动之前下手,大伙的发财美梦都要落空。时间紧迫,当务之急是先推选出一位能让大家信服的临时盟主,否则咱们一百多张嘴,一百多个脑袋,如何能达成一致意见?我提议,凡是想竞争盟主的,都上台来露露脸,让大家来评一评谁最有资格统帅西北豪杰!”

众人纷纷鼓掌叫道:“好呀!”“同意!”

不杀和尚一跺脚,首先飞身落到贾纯身边,嘿嘿笑道:“除了我和贾书生,还有谁够胆登台?”

突然,蹲伏在人群外侧的狼群一阵骚动,如临大敌般挤成一团,背毛倒立,獠牙翻露,喉头发出呜呜的低沉咆哮声。王万平一惊,冷喝道:“有人偷窥!”毫不犹豫的张弓搭箭,冲着狼群咆哮的方向嗖的射了出去。漆黑的夜里,也不知他是如何瞄准目标的,但见箭去如流星,势道极其凶猛,恐怕连铁板都能洞穿。

羽箭一闪即没,犹如石沉大海,没有惊起任何动静。

贾纯高声道:“是哪路朋友驾临,何不现身说话?装神弄鬼,故作玄虚,最易引发不必要的误会!”

话音落处,黑暗之中冷光忽闪,鱼贯走出三名黑衣人。他们连头部在内全身都用黑布裹住,脸上戴着面具,上面描绘着狰狞嗜血的恶鬼图案。走在最前方的黑衣人目如冷电,气势非凡,脸上的面具金光闪闪,似乎是纯金打造而成。另外两人一个高大如铁塔,一个身材娇小,戴的面具却是木质的。这三人身上散发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死气,如幽灵一般诡异阴森,仿佛带来了地狱的味道。惊恐万状的狼群不待主人指挥,夹着尾巴转身便逃。

高青任失声叫道:“是地府九鬼!”黑道群雄骇然动容,仓啷啷纷纷抽出兵器。

地府乃是邪道宗派,据说其传承源远流长,是由上古能通灵的巫师所创立,后吸收了佛道两家的部分思想,专门与僵尸、骷髅、鬼魂之类黑暗邪恶的东西打交道,是武林中最神秘的势力。地府中人从不在外人面前暴露真实身份,每次出现均用面具或黑布遮住面容,即使战死都会自毁容貌。地府的首领被尊称为“鬼王”,其座下的高手合称“地府九鬼”,负责替鬼王处理地府内外的事物。九鬼都以“阎”为姓,按数字大小排序,武功越高者排位越靠前。地府九鬼所到之处,常常是万物灭绝,血流成河,即使是黑道高手都避之唯恐不及。

胡笑天心头一动,莫非此处果真属于地府的势力范围?不然地府九鬼怎会一下子出现三人?

贾纯、不杀和尚、王万平等高手越众而出,不杀和尚抢先喝问道:“你们地府九鬼不呆在冥府之中,爬到人间做什么?”

那戴着金色面具的黑衣人负手而立,淡淡地瞥了不杀和尚一眼,道:“你这酒肉和尚,可有资格代表所有人说话?”

不杀和尚大声道:“洒家武功最高,拳头最硬,当然有资格!”说着横了贾纯一眼,目露凶光。贾纯无所谓的耸耸肩,道:“不杀和尚,既然你爱出风头,我不跟你争。”不杀和尚得意的挺起胸膛,傲然道:“你们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别耽误我们商议大事!”

那黑衣人云淡风轻道:“既然和尚你自诩武功高强,不知可有胆量接我三掌?”

不杀和尚脸色一僵,登时晓得自己卤莽冲动了,难怪贾纯刚才甘愿退让,原来早看出来者不善。但众目睽睽之下,势同骑虎,又怎能畏缩示弱?江湖中人最看重的是什么?是面子!为了保住面子,有时候硬着头皮也要顶上。不杀和尚咬牙道:“莫说三掌,便是三百掌又如何,难道洒家还怕你不成!”说着将月牙铲往地上一插,阔步向前。

那黑衣人沉声道:“看好了,接掌!”身形一晃,挥手连击三掌,每一掌击出都速度极快,无声无息,掌心处隐隐透出金色光芒。由于掌速太快,掌影连绵重叠,望过去只是一掌而已。

不杀和尚情知遇上了毕生罕见的敌手,运起十成功力,一声暴喝,同样是挥掌击出,掌风四溢,卷起砂石草叶,声势骇人。

只听波的一声轻响,两人闪电般一触即分。不杀和尚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沉重如山的雄壮身躯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翻卷的泥土直没到足踝部位。而那黑衣人仅是身子晃了一晃,若无其事的稳稳站定,与不杀和尚相比潇洒许多。

众人不禁哗然,对地府诸人的戒备又强上三分。不杀和尚可是黑道排名前十位的高手,内外兼修,功力深厚,却被对方堂堂正正的击退,那黑衣人的武功岂不是超一流的水准?!太可怕了!

贾纯倒抽一口冷气,失声道:“阁下不是地府九鬼,而是鬼王!”

那黑衣人点了点头,道:“总算遇到一个明白人,眼力还不是太差。不错,我乃现任地府宗主阎傲!”

众人相顾骇然,胆子小的已有拔脚逃命的冲动。当今武林,君忘忧、玄宗被视为天下第一人的竞争者,欧阳绝、宁无凡次之,接下来便排到阎傲、丐帮帮主、武当掌教等人了。这种名动天下的顶尖高手如神龙不见首尾,绝少公开露面,但他们每次出现,则必定有大事发生。试问在场的黑道枭雄,谁又够资格跟阎傲过招?除非是黑道风云榜上排名前五的高手,或可与之一战。

胡笑天同样震惊不已,鬼王阎傲竟然会主动现身,说明事情非比寻常啊!只恨尹天云神智失常,不知游荡去了哪里,否则他与阎傲大战一场,那就精彩万分了。

贾纯恭敬的抱拳道:“我等在此聚会,自问并未未与地府弟子发生冲突。不知鬼王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阎傲不答反问道:“你们可是想谋夺魔教的玄铁秘图?”

贾纯略一沉吟,坦然说道:“正是!莫非鬼王也有兴趣?”

阎傲直截了当道:“若有机会寻得魔教宝藏,试问天下有谁不会动心?我愿与诸位联手,缔结盟约!”

“缔结盟约?”贾纯、不杀和尚等人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想过各种可能,唯独没想过地府会打破常规,主动提议结盟。要知道地府一向独来独往,不仅与白道各派势同水火,与黑道势力也关系恶劣,从未听说过他们与外人有合作的先例,赶尽杀绝的事情倒是经常做。

贾纯定了定神,小心地问道:“鬼王不是在戏弄我们吧?”

阎傲道:“本宗主没那么无聊!莫虎风与少林、武当、丐帮等门派中人住在一处,要想动他岂是易事?只有依仗绝对实力,以泰山压顶之势杀入进去,速战速决,才能赶在其他白道高手增援前安全退走。我地府一门虽强,但也没有强大到能独力抗衡白道各大门派和五大家族的地步,因此才动了与诸位合作的念头。”顿了一顿,又道:“魔教将玄铁秘图视为圣物,对它是势在必得。如我所料不差,分散各地的魔教高手正兼程赶往长安汇合,一旦赤阎、独孤宇、项虎、战锋等同时出手,其他人休想有浑水摸鱼的机会!总之,我们两方合则互利互惠,分则一事无成。我言尽于此,望诸君速做决断!”

听到魔教一众高手的名字,黑道群豪齐齐打了个寒战,若是碰上这些魔头,后果不堪设想!众人飞快交换着眼神,心有灵犀地达成了默契。贾纯轻咳一声,道:“鬼王,请恕贾某无礼,我们与地府毕竟交往不深,如何能相信阁下的诚意呢?若您单方面撕毁诺言,我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阎傲道:“那你们要怎样才会信我?”

贾纯一咬牙,沉声道:“一是请鬼王当众发个毒誓,二是请鬼王暂时交出一件代表地府宗主权威的信物!”

“大胆!”默默守在阎傲身后,壮如铁塔的黑衣人一声怒喝,斥道:“宗主位列武林之巅,一言九鼎,岂是出尔反尔的小人?贾书生,你莫不是吃了熊心豹胆,竟张口索要本门的信物!”

贾纯苦笑道:“并非贾某不识好歹,有意冒犯鬼王之尊,只是牵涉到了魔教宝藏,弟兄们怎可能轻信他人?说句不当说的话,假若地府过河抽桥,单独去寻找宝藏,我们也无计可施呀。所以鬼王若要弟兄们听从指挥,首先得让我们吃一颗定心丸。”

众人纷纷接口叫道:“贾老大说得对,俺们可不是三岁的小娃娃!”“人心隔肚皮,谁敢保证地府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不拿出诚意来,大家一拍两散好了!”

那黑衣人急道:“宗主,不能答应他们的条件啊!”

阎傲微一摆手,沉声道:“阎三,不必说了,我自有主张。”环目扫去,吵吵嚷嚷的黑道群豪如同被人割断了喉咙,登时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山谷中针落可闻。

第三章 乘乱脱逃

阎傲自怀中掏出一面暗红色的长方形令牌,似铁非铁,似玉非玉,材质表面布满了黑色的纹路,正反两面都刻有古朴的文字,高高举到半空,朗声道:“此乃我地府历代相传的宗主令牌,凭此可号令门下三千弟子,任意调用地府财物。为表合作诚意,我将令牌交给贾书生保管。诸位凡有怀疑的,可到贾书生处一验真伪。”说完便将令牌抛给贾纯,没有一丁点的拖泥带水。

阎三急叫道:“宗主,请您三思啊,令牌岂可落入外人掌中?!”目光灼灼,肌肉绷紧,一副恨不能即刻将其抢回的架势。

阎傲道:“不要紧张,令牌只是暂时借出,难道他敢贪墨不成?”

贾纯捧着这沉甸甸的令牌,就如同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转首说道:“不杀和尚,你武功最高,不如由你来保管令牌如何?”

不杀和尚吃一堑长一智,头摇得拨浪鼓一般,道:“洒家粗心大意惯了,不适合担起保管职责。再说鬼王已把令牌交到你的手上,贾书生你就要勇挑重担,别辜负了鬼王的信任。”

贾纯又转眼望向王万平、任楚云、驼妖等人,众高手如避蛇蝎,皆沉默表示拒绝。地府宗主令牌是好玩的吗?这玩意拿在手中毫无用处,而万一出现差错,必会遭到地府无情追杀,死无葬身之地!贾纯眼看推卸不掉,只得愁眉苦脸地收好令牌。不少人见状幸灾乐祸的偷笑,有福大家同享,有难你就一个人扛吧!

阎傲随即当众立誓,无非是精诚合作,信守诺言,违誓必遭天谴的套话,算是做了一番交代。众高手簇拥着阎傲走上木台,论及盟主人选,自然非阎傲莫属。阎傲假意谦虚几句,便欣然答应下来。有阎傲担纲领头,众人自觉夺宝之行又多出五分把握,无不欢声雷动,鼓掌叫好。高青任忙带人摆开香案,倒酒入碗,准备举行订盟仪式。

冷庆踏前一步,拱手道:“鬼王出任盟主乃众望所归,在下冷庆愿奉上一件贺礼,预祝鬼王鸿运当头,心想事成!”

阎傲不禁一愣,疑惑地道:“是什么贺礼?”

冷庆将胡笑天抓起,运劲咚的抛到台上,阴笑道:“鬼王,咱们冒险求财,岂可不敬奉天地鬼神?我在途中抓到一书生,可作祭品一用。人血入酒,人头献祭,当是再合适不过!”

阎傲赞许道:“不错,杀人盟誓正有古风。你这份礼物我收下了!”足尖一挑,将背部朝天的胡笑天翻了过来。

火光映亮了胡笑天无奈的脸,阎三身边的另一黑衣人“啊”的失声惊呼,声音清脆柔和。几乎同一时间,驼妖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王八羔子的,居然是你这兔崽子!”他对胡笑天是恨之入骨,每当想起这可恶的富家公子,左眼的剧痛便如同烈火在灼烧!忽见仇人从天而降,活生生地躺在面前,满腔仇恨杀意哪里按捺得住?驼妖想也不想的扬起手掌,猛然往胡笑天胸口击去。

胡笑天早知道难逃一死,大笑道:“死驼子,急着杀我报仇吗?”

不杀和尚横臂一拦,砰的化解了驼妖的夺命杀招,沉声道:“驼子,鬼王在此,轮不到你自作主张!即便要杀掉此人,也该在祭拜天地之后再动手,你毛毛燥燥的干什么?!”

胡笑天冷笑道:“因为他的眼睛是被我刺瞎的!”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不论台上的高手,还是台下的黑道群豪,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居然能伤到驼妖?他不是在信口雌黄吧?换做在场的任何一位,都不可能被普通人伤到分毫。众人不约而同望向驼妖,但见驼妖面红如血,口角扭曲,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众人相视一眼,顿时心中雪亮——驼妖阴沟翻船,栽了!

不杀和尚忍不住仰天狂笑,喘着粗气道:“驼子啊驼子,你这一把岁数都活到狗身上去了!连书呆子都收拾不了,你还能干什么?洒家白白跟你斗了十几年,想一想真是羞愧呀。”

驼妖被百余道嘲讽的目光盯着,手足冰凉,小腹却是火热,一股血腥味直冲喉头。这等不光彩的丑事被当众揭穿,让他的脸面往哪里搁?当日胡笑天突然发难,使出惊艳一剑的奇迹又该如何开口解释?纵使解释清楚了,又有谁会相信?越想心中越恨,嗓眼一甜,噗的喷出一口鲜血,面容灰败仿佛苍老了十岁。“老大!”蛇妖猴妖猪妖慌忙抢出,搀扶住摇摇欲坠的驼妖。

不杀和尚围着胡笑天走了一圈,越看越是顺眼,若是能收他为徒,时不时带到驼妖面前转悠,把驼妖活活气死才好,赞道:“你小子骨骼雄壮,气血充盈,四肢比例协调,是天生的练武胚子。你果真不会武功?你是如何刺伤驼子的?”

胡笑天怎会自曝隐私,何况说出来又不能免于一死,淡然道:“吾乃将死之人,旧事不想再提。你们要杀我,我也反抗不了,动手吧。”

胡笑天不肯说,驼妖不会说,两人之间的恩怨便成了一桩悬案。众人虽然好奇,但正事要紧,都将目光转向了阎傲,等待他做出决定。

阎傲缓缓道:“念在你是读书人的份上,我做主留你个全尸,让你入土为安。等你见了阎罗王,争取早日投胎吧。”

胡笑天心底一凉,这便要死了吗?无数人的影像刹那间自脑海中掠过,轻轻一叹,闭目等死。

突然,黑夜深处连续响起数声惨叫,骨骼断裂声、重物坠地声接踵而来。胡笑天霍然睁开眼帘,只见东北角上忽然飞来一条人影,头发杂乱,眼神疯狂,依稀正是尹天云!阎三低声惊呼道:“宗主,是尹疯子!”阎傲不觉捏紧了拳头,喃喃道:“他怎么还没死?”

黑道群豪皆是凶蛮嗜血之徒,瞧见尹天云孤身闯进山谷,是敌非友,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向他杀去。尹天云双目尽赤,狂叫道:“阎傲,我看见你了,快将宗主令牌交出来!”边叫边猛撞进群豪之中,双掌挥出,不论碰到刀枪剑棒,统统击断震裂绞碎,掌力余波所及,阻拦者要么吐血倒飞,要么手脚折断。但见鲜血飞溅,兵器四射,人影倒伏,眨眼的工夫便躺下了十七八人,哀嚎声凄惨无比。

胡笑天暗暗咋舌,尹天云修炼的还是半真半假的神功秘笈,若给他炼成真正的九阳神功,试问天下谁与争锋?

阎傲怒喝道:“谁能杀了这个疯子,本宗主重赏十万两白银!”

十万两白银!这几个字仿佛魔咒,瞬间点燃了台上高手的激情。不杀和尚一抖月牙铲,狂吼道:“阿弥陀佛,洒家来也!”话音未落,王万平手上弓弦骤响,三支破甲箭高速破空,照准尹天云的眉心、咽喉、心头射到。与此同时,任楚云如大鹏展翅般飞上半空,剑光一闪,仿佛一道闪电撕裂云层,以霸道嚣张的姿态狠狠劈落。剑未至,杀气如潮,令底下的群豪仓皇躲避。不杀和尚又急又恨,忙不迭地飞身扑下木台,只怕白花花的银两落入了他人的口袋。其他高手抱着同样的想法,争先恐后的杀了过去。

阎三低声道:“宗主,您先撤吧,我留下照应即可。尹疯子已失去了理智,没必要浪费时间和他纠缠。”

阎傲狠声道:“记住,不惜一切代价杀掉尹疯子!还有提醒贾书生,按原订计划行事,不许出任何纰漏。老九,我们走!”说罢身子一纵,往山谷外奔去,对浴血冲杀的尹天云看也不多看一眼。

那娇小的黑衣人走了两步,犹豫中回望胡笑天一眼,轻声道:“三哥,得饶人处且饶人。左右诸事已定,何必再滥杀无辜呢?请你放了这位公子,不要为难他。”说罢急急掉头,追向阎傲。

胡笑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地府九鬼也有大发慈悲的时候?莫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观其身材,听其声音,阎九应该是一名年轻女子。恰好一阵夜风吹过,送来一缕淡淡的幽香,竟然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阎三眼神变得十分古怪,失笑道:“小九啊小九,果真长大成人了!”垂眼看着胡笑天,啧啧摇头道,“你小子祖坟冒烟,走狗屎运了,能让小九为你说情!有多远你便滚多远罢,今晚的事不许对外泄露半个字,否则我亲手杀了你。”随手割断绳索,一脚将他踢下木台。

砰,胡笑天狼狈的栽倒在地,脸部被碎石刮得生疼,大地传来的震动和耳边残酷的厮杀声,提醒他死亡近在咫尺。胡笑天深吸一口气,挣扎着爬起身,快步跑进附近的树林。尽管夜幕笼罩,林子里漆黑一片,但胡笑天练有天眼通,仍可避过挡路的树木枝丫,磕磕碰碰的往前直走。不知走了多远,身后的搏杀打斗声渐渐不复听闻,树木变得稀疏,出现了大片枯萎的灌木丛。又翻过一座土丘,眼前豁然开朗,平坦的原野上灯火点点,隐隐可见一排排密集的民宅。胡笑天长舒了一口气,上天保佑,总算没有在黑夜中迷路!既然走出了山区,他反而不再焦急,隐身于一处阴影中,静静等待黎明的到来。

片刻之后,忽听破空声响,几条人影先后落在山丘顶上。有人粗声说道:“老大,我们是不是追过头了?那文弱书生不可能摸黑跑这么远吧?”跟着一把熟悉的声音响起:“狗屁文弱书生!他能用木剑刺瞎我的眼睛,跑出山区有什么稀奇的?走,我们去镇上仔细搜索,今天就是掘地三尺,也得把他找出来!”“是!”众人纵身飞起,直奔向灯火如星的小镇。

胡笑天暗惊,追来的正是阴山四妖!幸好他多个心眼,没有贸然进入镇上找人求助,不然正好被他们来个瓮中捉鳖。驼妖对他仇怨极深,为了抓住他绝对不遗余力,非把数百户人家翻个底朝天不可。不过他们今晚注定白忙活了,镇上的居民根本没见过胡笑天,自然提供不了有用的线索,就算他们当真掘地三尺,挖到的仅仅是泥土而已。

胡笑天轻叹一声,不由挂念起尹天云的安危来。若不是尹天云忽然杀到,搅黄了结盟大会,他今晚必死无疑。俗话说饿虎难架群狼,双拳难敌四手。尹天云以寡击众,即便他武功已臻绝顶,恐怕也难以讨得好处,不知能否从众多敌手的围攻下脱身?对于这位曾经的师父,胡笑天平生第一次送上真心的祝愿,希望他能平安脱险。

随着阴山四妖的忽然闯入,仿佛一颗巨石投入水面,平静的小镇鸡飞狗跳,家家户户都受到了惊扰。当长夜消逝,东方的曙光洒落大地,喧闹了一夜的小镇终于恢复平静,只是风中隐约有哭泣声传来。

天明之后,官道上行人车马渐多。胡笑天乘人不备,偷偷爬上一辆马车藏起身,无惊无险地返回了长安。

当胡笑天终于回到住处,苦苦熬了一夜的宋谦、秦可儿、盘灵儿等人蜂拥而至,有自责的,有欢喜的,有哭泣的,当然也少不了七嘴八舌询问事情经过的。盘灵儿不顾胡笑天满身的污垢汗渍,紧紧抱住他,哭得一塌糊涂:“呜呜,大,大哥,你可回来了。你一夜未归,灵儿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呢。”胡笑天一边轻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一边和双眼红肿的秦可儿目光交流,让她莫要担心。

宋谦为了寻找胡笑天的下落,一夜下来不知愁白了多少头发,眼看他终于平安返回,欢喜之中不忘职责所在,问道:“公子,你昨日在雷家堡忽然失踪,究竟是被何人劫持?劫匪如今何在?你是如何脱身的?我们要不要加强戒备,以防对方故技重施?”

胡笑天苦笑道:“宋叔,我知道大家都有很多疑问,但我已是一日一夜水米未进,能否让我填饱肚子先?”

盘灵儿扑哧一声破涕为笑,仰起俏脸道:“难怪大哥的肚子总是咕咕作响,原来是饿得慌。我去给你煮肉粥好不好?”

胡笑天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尖,笑道:“越快越好!”

盘灵儿嗔道:“讨厌,别把我的鼻子弄扁了!”反手抹去脸上的泪痕,分开人群,蹦蹦跳跳的跑去煮粥不提。秦可儿略微犹豫片刻,转身追向盘灵儿。

宋谦让众护卫赶紧出去,将仍在城内外奔波的南宫仇等人召回。胡笑天沉吟道:“宋叔,另外派人去雷家堡跑一趟,把我回城的消息告诉李山,并请他即刻进城,就说我有要事与他商谈。”宋谦问道:“是请他来此相会,还是另觅他处?”胡笑天想了一想,道:“在附近找一间酒楼,把左右包厢全部包下。我和李山商谈的内容关系重大,绝不允许第三人知晓。”宋谦道:“请公子放心,属下自会安排妥当。”胡笑天顺口问道:“昨日战锋大闹雷家堡,最后是如何收尾的?”宋谦面孔微沉,道:“战锋连败雷浩云、李青莲、李山,最后与姬浩明大战三百多回合,以半招落败退走。尽管如此,战锋已一战成名,被冠上‘黑道第一青年高手’的头衔。”胡笑天笑道:“宋叔,且让他猖狂两年,谁能成为第一人还言之过早呢!”

胡笑天一推开房门,便见察罕莫仑跪在门后,垂首含胸,做出恭敬柔顺的姿态,皱眉道:“察罕莫伦,谁让你跪着的?”察罕莫伦诚惶诚恐地道:“公子,您是奴婢的主人,是奴婢的天,奴婢行跪迎之礼有什么不对吗?”胡笑天道:“你且起来!我不喜欢跪拜磕头这一套,你明白吗?”察罕莫伦依言站起,脸色煞白,低声道:“奴婢愚钝,请公子责罚。只求公子莫要生气,千万别把奴婢赶走。”胡笑天又好气又好笑,道:“胡闹,好端端的我罚你做什么?只要你尽心尽力做事,我不会赶你出去的。”察罕莫伦偷瞥了他一眼,忙道:“奴婢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一定会将您服侍得舒舒服服。”说着不待吩咐,转身拿出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胡笑天奇道:“你拿我的衣服鞋袜做什么?”察罕莫伦理所当然地道:“公子奔波劳累了一夜,奴婢自然要伺候您沐浴更衣呀。”胡笑天忙摆手道:“我有手有脚,沐浴更衣之事不用你伺候。”他修炼的灭世霸王决至刚至阳,最受不得女色诱惑,假如和察罕莫伦在浴室中湿身相对,不出事才怪!

察罕莫伦泪光盈盈,咬着下唇道:“公子,难道你嫌弃奴婢不够干净?其实我,我是清白的呀。”

胡笑天哭笑不得,正色道:“你不要多想。我习惯了独自一人沐浴,你若有心,在外边守候即可。”

察罕莫伦哪里肯信,立即想到了潇洒俊美的秦可儿,轻声道:“莫非公子的喜好与众不同,竟想要美男子伺候同浴?”

胡笑天额头青筋直跳,怎么听着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衣袖一拂,径直走向浴室,冷冷道:“你不怕死就跟着来吧!”

察罕莫伦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迈开碎步跟了上去。

第四章 祸水东引

胡笑天临窗而坐,轻轻呷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脑子里将昨夜的事情又过滤一遍,何处该明言,何处该夸大,何处该删减,务必要做到滴水不漏。在他独处的包厢四周,或明或暗藏有近三十名护卫,包括了南宫仇、苏浩然等人,布防严密,戒备森严。

忽听蹄声得得,数匹快马奔到楼下。少顷,但听足音轻响,一人踏着楼梯快步上到二楼。胡笑天刚站起身,门口“咿呀”一声被人推开,一位戴着斗笠,腰挂长刀的汉子冲进门中。胡笑天拱手笑道:“李兄!”李山一把扯掉头上的斗笠,握住胡笑天的手掌,上下打量他几眼,笑道:“胡兄,亲眼看到你完好无事,我终于放心了。”胡笑天道:“昨日未能喝到李兄和雷姑娘的喜酒,李兄可要记得日后补上。”李山大笑道:“没问题!改日我单独请你喝酒,咱们一醉方休!”

胡笑天请李山坐下,替他斟了碗茶,微笑道:“我专程请李兄过来,喝酒尚在其次,主要是有一件事想征求李兄的意见。”李山问道:“是江湖之事吗?”胡笑天点头道:“是的。不知李兄听说过关于魔教藏宝图的传说吗?”李山一惊,正色道:“听过。”胡笑天又问道:“那武林门派之中是否有‘地府’存在?地府之主是不是人称‘鬼王’?”李山脸色大变,缓缓道:“胡兄你接下来不是想说,自己昨夜遇见了鬼王吧?”胡笑天道:“正是!”

李山神色凝重,起身掩上房门,又走到窗边朝外望了几眼,低声道:“胡兄,地府乃邪教门派,手段残忍,杀人如麻,睚眦必报,你一介书生实不应招惹他们。不管你曾经看到过什么秘密,最好从此忘掉,永远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胡笑天摇摇头,道:“李兄,可是此事与你我有关,也和莫虎风莫族长有关,我怎能当做它从未发生?”

李山愣了一愣,失声道:“竟然和你我有关?”也难怪他惊讶不解,因他这几日都呆在雷家堡,怎会和鬼王莫名其妙的扯上关系?

当下胡笑天把自己被人掳至骊山,意外撞见鬼手冷庆,目睹不杀和尚、驼妖等黑道恶徒聚会,以及鬼王阎傲中途现身,鼓动众人谋夺玄铁秘图一事娓娓道来。凡是涉及到尹天云时,一律以“神智失常的老疯子”代称。说到如何脱困逃命时,则以当时情形混乱,无人关注自己,所以抓住机会乘乱逃离搪塞过去。他十句话中有九句半都是如实叙述,情节丝丝入扣,教人挑不出毛病。

李山恍然道:“原来如此!”阎傲和不杀和尚、贾纯等人暗中联手,莫虎风的处境岌岌可危,他不知道便罢了,若知道了却坐视不理,岂是大丈夫所为。当下肃然道:“胡兄,黑道地府企图杀人夺宝,用心险恶,必须要立即通知莫族长做好防备。你从头至尾目睹了事件的经过,其中的细节惟有你最清楚,若要说服莫族长,恐怕非你不可。”

胡笑天慨然道:“我虽然不是江湖人,但救人危难,义不容辞!”他早考虑清楚,玄铁秘图与其被阎傲夺去,不如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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