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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天下-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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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阎面孔一冷,眼里闪烁着忽明忽暗的火焰,缓缓道:“方圆千里之内,有胆量、有魄力、有能力布下如此杀局的,除了我三师弟外,绝无第二人!”
胡青鹏奇道:“你师弟是谁?我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赤阎道:“我师弟名叫成鹰,心机深沉,手段毒辣,人称‘小公子’,乃是本教中风liu倜傥的美男子。他曾经千方百计地追求小凤,企图将她占为己有,最后逼得小凤远走西南,以避开他的骚扰。你先是赢得小凤的芳心,后又连累她落水失踪,试想一下,成鹰能不恨你入骨吗?他这回为了杀你,不惜动用了自己秘密培养多年的死士。”斜了断成两截的死马一眼,接着道:“刺杀你的应由卝纹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是成鹰麾下最精锐的‘七修罗’,幸亏你足够机警,避过了他蓄势圆满的第一刀,否则成鹰一石二鸟的计划就得逞了!”
胡青鹏心有余悸道:“他杀我可以理解,为什么要有意打击你的威望呢?你们不是师兄弟吗?”
赤阎哑然失笑:“你知道本教中崇尚的信条是什么吗?那就是强者为王!任何人想获得更大的权力,必须要有超强的武功和头脑,还要有坚决拥护自己的死党。而历代教主,也都是经过无数搏杀后登顶的,千百年来,哪一任教主手上不沾满了同门师兄弟的鲜血!”
胡青鹏打了个冷战,喃喃道:“你的意思是说,成鹰是你争夺下一任教主的劲敌?”
赤阎点点头:“不错!我们师兄弟三人各有各的优势,均有希望问鼎下任教主的宝座。虽然目前尚不敢明刀明枪地交锋,但施放暗箭是必然的。如果你不能理解透彻本教的信条,根本无法在教中立足,随时都会被别人杀掉。你以前在衡山派学到那一套,在我们这儿可不管用。你能否适应并活下去,全看你自己的领悟了。我不可能保护你一辈子,你必须靠自己的拳头杀开一条生路,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胡青鹏呆呆地看着地上的死尸,胸口的创伤一阵阵抽痛,真切的了解了在魔教中生存的残酷性。弱肉强食,不择手段才是魔教内的生存法则。在这种严酷的法则下,没有人敢放松懈怠。你不想横尸荒野的话,唯一的法子便是要拥有强大的力量,让你的敌人心生畏惧。白道中人奉行的中正平和,礼义仁爱和魔教丝毫不沾边,根本是南辕北辙的两码事。当下深了一口冷气,一字字道:“你放心,我以前死不了,以后也决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杀掉的。谁想杀我,我就偏要比他活得更好!”
两日后,一行人无惊无险地抵达了圣城的边缘。只见两座雄峻的雪峰间,平地上竖立起无数高大洁白的冰柱,底粗头尖,似无数的利剑般指向湛蓝的天空,景象蔚为壮观。每一根冰柱都高达数丈,彼此间的缝隙足够两辆马车并排通过,人在其中穿行顿感自身的渺小。
胡青鹏见冰柱内的积雪只是薄薄一层,忍不住问道:“赤阎兄,这是不是隐藏有什么阵法?”任何凶险的阵法摆设之后,便会吸纳天地灵气,在阵法笼罩的范围内形成无形的屏障,飞鸟难越,雪花难进。
赤阎赞赏道:“你蛮有眼力嘛!此阵为本教密传的‘十方绝魂阵’,据说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一旦发动,风雪呼啸,冰刃齐射,纵使有千军万马亦难逃生天。只可惜近五百年来,从未有人见识过它惊天撼地的威力。”
穿过绝魂大阵,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处占地广阔的山谷,被高耸的雪山环绕着,首先跃入眼中的是一汪碧绿透明的湖水,湖波荡漾,越往远处颜色变得越深,渐渐过渡成天蓝色,轻轻拍打着岸边的岩石。碧湖右侧峭壁如削,左侧乃是一片平缓的坡地,长满了茂盛的青草,略高的地方有规则的分布着一间间造型别致的房屋,如众星拱月般朝向依山而建的一座黑色庙宇。那座黑色庙宇全部由巨石砌成,高达五丈,自然透出威严肃穆的气势,门前有一片广场。在庙宇后方,绵延生长着无数挺拔粗壮的雪松,有一条山路蜿蜒而上,穿过松林,直抵位于山腰处的一座宏伟宫殿。那宫殿离地近百丈,亦是由黑色巨石砌成,但是殿顶覆盖着厚厚的冰雪,在阳光映照下熠熠生辉,令人魂为之夺。胡青鹏眼力超凡,隐隐看见宫殿入口上方用朱砂写的血红大字“战神宫”。
赤阎指着那座黑色庙宇道:“那便是本教的神坛,供奉着战神的遗骨和雕像,也是本教举行重要典礼和祭祀先祖的地方。而位于山腰的宫殿则是教主日常起居的地方——‘战神宫’!那是代表至高无上的权力的象征,是本教的灵魂所在。”眼神里不自觉地流露出渴望的烈焰。
胡青鹏仰望着战神宫,心神震撼,若非借助了鬼神之力,谁能在如此陡峭山壁上建造起这么宏伟神秘的宫殿?想着即将要拜见魔教教主玄宗,亲眼见到这天下无敌的武学宗师,睥睨江湖的绝代强者,心志坚忍如他,也不禁心脏狂跳,手冒虚汗。
第五章 魔教教主
忽见远处人影闪动,竟有多名高手扑来。赤阎神色微变,低声道:“成鹰和他的死党来了!他们多半是来挑衅示威的,由我来应付好了,你不要多言。在圣城的范围内,教内弟子严禁打斗,谅他们也不敢伤你。”
胡青鹏笑道:“我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被人威胁吗?”心中却是暗叹,自己甫入魔教,就遇上了这么一位可怕的情敌,将来的发展定然会非常艰难。而听赤阎言外之意,一旦出了圣城的范围,成鹰便可以为所欲为,这才是最令他感到不安的地方。即使他能成功的化解了毒性,能否活着逃离巴颜喀喇山尚是未知数!成鹰的威胁如芒在背,要时刻小心提防才行。
两人边说边大步前行,片刻之后便与成鹰等人在半途遭遇。
那成鹰沉足落地,扬声笑道:“大师兄,许久未见,你是风采依旧,威武更胜从前呀!只是师兄来圣城前为何不通知我?我也好亲自下山迎接,隆重地招待你。”他身材修长,相貌俊雅,目如冷电,眉长入鬓,举止大方从容,周身自然散发出一股领袖的气质,纵使他混杂在千万人中,你第一眼仍是会被他牢牢吸引。他身上的衣衫裁剪得体,用料名贵,随身的饰物都经过精心的挑选,无一不是世间罕见的珍宝,愈发衬得他潇洒风liu,卓然不群。
成鹰身后紧跟着三男一女,人人装束奇特,相貌不凡,太阳穴高高耸起,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高手。他们见了赤阎也不行礼,警惕地环卫在成鹰左右,随时做好出手的准备。
赤阎笑道:“圣城乃是本教的圣地,并非你成鹰的地盘,我要便来,有必要通知你吗?何况你的‘招待’我早就领教过,果然是出其不意,天衣无缝。只可惜负责‘招待’的人太偷懒,已经在冰雪中睡死了。希望你下一次派出的部下不要太丢人现眼。”
成鹰如何听不出他话语带刺,眼角微微抽动,竭力隐藏着心中的杀机,淡淡道:“几颗小石头当然不可能掀起滔天巨浪!如果大师兄这么容易跌倒,那就太让我失望了。因此,结果早在我预料之中。我之所以投石问路,纯粹是想跟名震武林的胡公子打个招呼罢了!”说着目光似箭般射向胡青鹏,眼中蕴藏的恨意和嫉妒足以令湖水冻结。他不惜血本,动用了秘密培养多年的杀手行刺胡青鹏,结果一败涂地,全军覆没,教他如何不恨?
胡青鹏心底一寒,抑制住内心的反感,依礼拜见道:“新进初阶弟子胡青鹏见过小公子!”
成鹰上下打量他几眼,面上浮现出鄙夷不屑的神色,皱眉道:“怪哉,你不过是乡野粗鄙之人,衣长老居然会看上你,难道她瞎了眼不成?!太让我失望了!”论武功,论权势,论相貌,论出身,胡青鹏有哪一点能胜过他?为什么衣舞凤偏偏不爱他,而选择了平平无奇的胡青鹏呢?他实在想不通。
胡青鹏不卑不亢道:“古人云‘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同明相见,同德相闻,惟圣知圣,惟贤知贤’。小公子若以貌取人,恐令天下英杰心寒啊。”此乃汉朝王符《潜夫论》中的一段话,本意是只有圣人才能识得圣人,只有贤人才能识得贤人,只有人才才能识得人才。他借用来讽刺成鹰徒有虚表,只重表面,并非真正的领袖人才。
成鹰料不到他词锋如此犀利,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身后一位满脸横肉的壮汉喝道:“大胆!你算哪根葱,竟敢出言顶撞小公子,是不是活腻了?”大手一张,隔空击向胡青鹏的脸颊。
赤阎冷哼一声,反手挥出,雄浑的掌风登时将那壮汉撞退半步,冷冷道:“成鹰,你是存心要破坏教规,在圣城内见血吗?若是惊动了神庙风长老或是教主,你以为会有好果子吃吗?”胡青鹏没有功力护身,刚才那一下若被击中,不死亦要受重伤。
成鹰毕竟不是莽撞冲动之辈,瞬息间调整好心态,示意众手下不可轻举妄动,微笑道:“误会,误会!即使我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故意触犯教规。不过大师兄你领着一个初阶弟子进入圣城,似乎明显是在挑战神庙的权威。你又作何解释呢?”
赤阎大笑道:“多谢师弟关心,稍后我自会向教主及风长老解释清楚的,不劳你费心了!我们走!”拉着胡青鹏的手臂直行过去。
成鹰等人不敢先动手阻拦,只得闪到路旁,眼睁睁地目送两人扬长而去。成鹰又气又恨,眼里的杀机愈发森寒……
胡青鹏感受到后背处的丝丝寒意,低声道:“成鹰怕是不会就此罢休的,不知他还会施展什么阴谋诡计?”
赤阎道:“成鹰城府深沉,精于算计,如果没有九成把握,短期内不会再贸然出手的。何况在教主的眼皮底下,他又能玩出什么花样?你可以防备他,但是不必害怕他。”
进入建筑区域,依然是非常的安静,听不到任何喧哗吵闹的声音。众人步履匆匆,忙碌而有序的工作着,无人在寒暄聊天。魔教的势力遍及天下,产业众多,而圣城是处理教内大小事物的核心枢纽,每天要整理的文件资料浩如烟海。既要将各地的情报信息统计过滤,然后上呈教主审阅定夺,又要将教主的命令传递下去,协调教内的各方势力,保证本教正常的运转,其中的工作量相当繁重。
胡青鹏第一次见识到这么复杂、庞大的帮会内部机构,惊奇地问道:“教主是不是每天都要看这么多的资料?那岂不是比当皇帝还要累吗?”
赤阎笑道:“本教可不是江湖上一个单纯的教派,举凡商贸、器械、造船、畜牧、赌场、酒楼、织锦等行业都有涉及,并管辖着上万教徒和二十三个部族,平时还要防备各大帮派及对头的进攻,这些都是相当耗费心力的。所以,要成为教主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有时候,做好神教教主比当好皇帝更累更难。”
胡青鹏摇头道:“既然做教主是自找累受,你们为何还要争夺这个位子呢?”
赤阎道:“你应该读过史书吧?唐太宗李世民原来并非太子,结果为夺皇位不惜发动玄武门之变,斩杀亲兄弟,历朝历代类似的情形数不胜数。只要你生在帝王之家,这样的场面你迟早要去面对。在神教中也同样如此。只有武功最高、头脑最精明的徒弟,才有资格接替师父成为新一任的教主。历代的教主更迭都是如此,到了我们这一代也不会例外。不管我和成鹰愿不愿意做对手,我们都别无选择。”话音顿了一顿,悠然道:“或许有一天,你也会成为我的对手!”
胡青鹏被他话中隐藏的深意吓了一跳,失笑道:“怎么可能呢?我是废人一个,哪有资格做你的对手?”
赤阎淡然道:“这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将来你有机会杀我时,千万不要手软。同样,我有机会杀你时,你也莫要怨我。”
胡青鹏看着他认真的表情,不禁手心冒汗,暗暗苦笑起来,赤阎是不是太抬举自己了?一个被废除武功的人,有什么资格称雄天下,啸傲江湖?他根本不敢奢望。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神庙前。神庙风格相当独特,纯黑色的石壁坚不可摧,带给人强烈的压迫感,是魔教举行重大仪式和祭祀的场所,由七位祭司负责管理。仔细看去,坚硬的巨石上竟雕刻有无数图案,线条粗犷、简洁,描绘的似乎都是上古时期人们打猎、祭祀、舞蹈、作战的场面,尤其是战争的场面十分宏大,充满了残酷的血腥气息。神庙的大门紧闭,门外站着四名雕塑般的守卫。
赤阎带着胡青鹏绕到神庙右侧,沿着围墙走了十多丈,踏进一道虚掩的侧门。
门后是一处紧挨着神庙的独立院落,庭院宽敞,一尘不染。院中孤零零地伫立着一位满头银发的黑衣老者,他眼帘低垂,呼吸平缓深沉,仿佛已在此守侯了千百年,和四周的环境融为一体,高深莫测。
赤阎愣了一愣,恭敬地道:“风长老,赤阎有礼了!”
那黑衣老者乃是神庙的大祭司,也是教中的首席长老风裂军,威望仅次于魔教教主玄宗。他缓缓道:“赤阎,你身旁站的是什么人?”他的声音柔和低沉,带有一种无法言传的独特魅力,音调虽低,但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传到对方耳中,丝毫不受距离的影响。
赤阎知道瞒他不过,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坦然道:“这是由我新引荐,才加入本教的弟子胡青鹏。”
风裂军双目忽睁,两道如有实质的冷厉目光直逼过来,冷冷问道:“你难道忘了本教的教规吗?未有教主召唤,四阶以下的教徒不得进入圣城!你身为教主首徒,却明知故犯,该当何罪?”
赤阎道:“风长老,我并不想故意违背教规,但是胡青鹏是唯一知悉衣长老失踪内情的人,正遭到白云宗及点苍、峨嵋派的追杀,除了圣城外,天下没有可以让他容身的地方。不知长老能否高抬贵手,让他即刻前去拜见教主,交代衣长老失踪的经过?若有什么责罚,由我一力承担!”
风裂军眉毛抖了两抖,固执地道:“你可以走,但他必须留在这里等待。没有教主的指令,我不能放他通过。”
赤阎耸耸肩:“那我亲自向教主请示好了。”接着对胡青鹏道:“你少安毋躁,在此等我的消息!”说罢纵身前跃,转瞬没入林中。
胡青鹏只好留在原地,百无聊赖地望着天上的流云。那风裂军也不理会他,又恢复了闭目静思的姿态,任风从身边拂过,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林中忽然跃出一道彩色的人影,只见一位高腰长腿,美丽如画的女子如燕般掠来,眨眼间奔到了风裂军身旁,人未至笑先闻:“风长老,教主派我来领人了!”
风裂军霍然张开眼睛,不冷不热地问道:“教主令牌呢?”
那彩衣美女右手一伸,亮出一面血红如火的玉牌,微笑道:“请长老验证令牌的真伪。”
风裂军仔细看了几眼,终于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腾空而去。
那彩衣美女收好玉牌,几个纵步跃到胡青鹏的跟前,笑吟吟道:“你便是那个为了衣长老叛出衡山,与白道群侠为敌的胡青鹏么?世间如你这般痴情的男儿可不多见哦!”她身材匀称健美,皮肤白皙光滑,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勾人魂魄,举手投足间热力四射,极具女性成熟的魅力。
胡青鹏抱拳道:“在下正是胡青鹏!不知姐姐如何称呼?”
那彩衣女子抿嘴一笑,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大方地道:“我姓梅名越华,乃是神宫禁卫的四统领之一。你是不是受了内伤,不便运用功力?”
胡青鹏暗暗惊讶,这梅越华颇不简单,竟能一眼看穿他的虚实,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苦笑道:“正是!我如今真气无法凝聚,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梅越华握住他的手掌,真气运转,低喝道:“跟我来!”猛的一扯胡青鹏,带着他越过庭院,往半山腰的神宫奔去。胡青鹏握着柔软滑腻的手掌,嗅着佳人身上的幽香,不禁脸颊微微发烫。梅越华虽是女子,内功根基却极为扎实,携带着一个壮健的男子,仍旧在陡峭光滑的山路上箭步如飞,不一刻就来到了战神宫门外。
宫门两侧,有四名美丽动人的少女守卫着。她们笑嘻嘻地和梅越华打过招呼,一起睁大了聪慧的眼睛,端详着胡青鹏。然后四人便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时响起银铃般的笑声。胡青鹏猜想她们多半是在议论自己和衣舞凤的相恋传闻,颇有些不自然起来。他随着梅越华穿过走廊,耳听着轻轻的脚步声,一颗心蓬蓬直跳,既有几许期待紧张,又有几许害怕担忧,恍惚中已走进了一间宽大明亮的石室内。
这间石室的装饰古朴简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叶清香,似乎比室外尤要寒冷三分。正对着大门的方向,有一名黑袍男子居中而坐,正在举碗饮茶,一举一动暗和天地至理,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他身材挺拔,脸如刀削,高鼻深目,一头微微卷曲的黑发披散在肩头,顾盼间流露出无可匹敌的霸气。他相貌极为俊朗,目光深邃,似乎历经了无数沧桑,能洞察世间的一切,又似乎蕴藏着无限的深情,足以让任何女子沉溺其中。他虽然是坐着,却给人一种高大如山的奇异感觉,令人不得不抬首仰望。
在他左手侧,有一位美丽如仙的女子正在批阅各种文件,动作娴熟,下笔如飞。在他右手侧,则是另一位绝色美女在核对帐簿,珠算打得哗哗作响。另有一位白衣美女在专心煮茶,望去娴静温柔,纯洁无暇。这三位美女都是国色天香,容貌之美与衣舞凤相差无几,这时听到脚步声,不约而同地停止了手中的工作,三对星眸好奇地望了过来。而赤阎跪坐在那黑袍男子的下首,神态恭谨,往日的霸气几乎隐匿不见。
梅越华对着那黑袍男子盈盈拜倒道:“启禀教主,属下已将胡青鹏带到,特来复命。”
玄宗自己盘坐在白玉圆凳上,品着白衣美女递过来的浓茶,好不悠闲自在,对梅越华柔声道:“越华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声音柔和而充满了磁性,又隐含威严,让人无法抗拒。
梅越华颤声道:“是!”再抬起头来时,满面红晕,平添了几分娇媚,脚步轻快地退出大厅。
玄宗目光一转,含笑望向胡青鹏。
胡青鹏完全没有想到玄宗是如此俊朗随和的人物,浑身上下不带半点杀气,更与穷凶极恶沾不上边,心中暗暗惊讶错愕。当玄宗打量他时,他只觉得对方的目光似有穿透力一般,将自己由里到外观察得清清楚楚,同时更有一股巨大沉重的压力直压下来,使他不由自主地升起臣服的念头,几乎立时要屈膝跪倒。他乃是外和内刚,傲骨峥嵘的人,岂肯轻易服软出丑?当下猛吸一口冷气,咬牙挺起脊梁,拼命抵抗那突如其来的千钧之力,周身骨骼劈啪作响,面孔胀得通红。
玄宗是何等人物,岂会跟他认真较劲,点头道:“难怪本教第一美女对你倾心,青鹏果然极有潜质,是个可塑之才!”
玄宗一开口,那股奇异的压力登时消失。胡青鹏暗暗吐了一口气,只觉四肢发软,背心处浸透了冷汗,心悦诚服地跪下道:“新进弟子胡青鹏叩见教主!”
第六章 连闯四关
玄宗微微笑道:“你十岁拜衡山派尹天云为师,十六岁下山行走江湖,相继击败丐帮帮主之徒李山、武当掌教之徒清虚子,可以说是白道中最有前途的年轻剑客。可惜陈天雷心胸狭隘,自私懦弱,竟听信谣言而将你驱逐出门墙,绝对犯下了毕生大错!终有一天,他会为了自己的决定而后悔万分。”
胡青鹏心头一暖,立时觉得和玄宗亲近了许多,赧颜道:“教主太高估我了!属下虽击败过李山、清虚子,但属于侥幸取胜,以后未必有那么好的运气。”
玄宗摇摇头道:“你不必自谦,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谁也改变不了你获胜的事实。假如当初败的是你,今日你断无可能站在我的面前!既然白道大侠们容不下你,我欢迎你加入本教,期望你能够大展身手,成就一番惊天伟业!”
胡青鹏苦笑道:“虽然教主对属下寄以厚望,但是青鹏身中剧毒,只怕不能达到您的要求。”
玄宗道:“你中毒之事赤阎向我如实禀报过了。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却遭人暗算,中了天下第一奇毒,下毒之人真是不惜血本啊!我可以救你,但是要替你解毒,就必须传授你本教的护教神功‘灭世霸王诀’。内外炼化,洗筋伐髓,方能彻底驱除毒性。不过按照教规,惟有教主之徒方能修炼‘灭世霸王诀’,你如今并不符合条件。”
教主之徒?!那不就是要拜玄宗为师吗?胡青鹏福至心灵,砰砰砰连叩了三记响头,激动地道:“青鹏不才,恳请教主收我为徒!青鹏愿终生孝敬教主,永不贰心!”
玄宗哈哈笑道:“你又错了!我的徒弟是否孝敬或是忠于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能成为教中的栋梁之才,具备独当一面的能力,将本教的大业传承下去。甚至有一天,当他们翅膀足够硬的时候,完全可以把我取而代之。赤阎,你说对吗?”
赤阎毕恭毕敬地道:“教主神功盖世,如日中天,乃是本教当之无愧的领袖,我们岂能轻易替代?赤阎决不敢妄想。”
玄宗长叹道:“你不敢想,自有人敢想!我总有日落西山,年老力衰的那一天,神教大业总归要交给你们年轻一辈的。至于是交给谁,就由你们自己争取了。”顿了一顿,又道:“你的请求我会慎重考虑。如无其他要事,你就先下山去吧!”
赤阎应道:“是!”瞥了胡青鹏一眼,眼神里感慨良多,随即起身离开战神宫。
玄宗长身而起,不顾那白衣美女娇嗔和反对,将她拥入怀中,笑道:“人生苦短,不要自寻烦恼了,何不及时行乐?来来,我们暂且休息片刻,弹琴高歌。”另外两名美女齐怨他偏心,都挤到他的身侧,簇拥着玄宗转到另一间石室。
胡青鹏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没有得到玄宗的指示,不敢稍动半分。他心里明白,要成为魔教教主的徒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使有赤阎代为求情,同样要通过层层考验。魔教中藏龙卧虎,具有潜质的优秀弟子数以百计,但是玄宗仅仅选中了三人为徒,可想而知他择徒的条件有多么的苛刻。玄宗没有当场拒绝他拜师的请求,说明已经给了他机会。他必须要抓住它,这将会决定他的命运,一旦错过,三个月内必死无疑。如果他能把握住,才可以彻底摆脱死亡的阴影,将来与衣舞凤重逢。
忽听隔壁的石室内响起铮铮的琴声,仿佛高山流水,悠扬脱俗。旋即一阵清朗的歌声传来,抑扬顿挫,隐隐有古人慷慨之风。
胡青鹏越听越是惊讶,玄宗唱的是诗经国风中《溱洧》的篇章,不仅一字不差,还有喜怒哀乐的情感在内,与琴曲配合得丝丝入扣,深得其中三昧。看来玄宗不仅懂得享受,喜爱美女,还熟读诗书,通晓音律,决非一介武夫,与外界的传闻简直是天壤之别!
过了片刻,室内的温度渐渐降低,胡青鹏冷得直打哆嗦。尤其是他的两个膝盖,接触着那又冷又硬的地板,很快便疼痛不堪,被地下窜起的寒气冻得血液凝结。他猜想这间石室必有古怪,否则不至于寒冷若此。又过了半个时辰,他呼出的空气已成白霜,全身冰冷刺骨,几乎感受不到半分暖意,连心跳都逐渐变缓。他咬紧牙关苦苦支撑,眼角的余光望去,身上竟开始凝结起一层白色的薄冰,并有加厚的趋势。迷糊中,那动听的琴声似乎越来越遥远,眼前发黑,渐渐失去了知觉……
冰冷的梦境里,一股暖流自头顶贯入,缓缓游遍全身,将体内的寒气驱除殆尽。胡青鹏费力地睁开眼睛,发觉自己在昏迷时被带到了另一间石室,不过全身僵直,仍保持着跪立的姿势。玄宗坐在丈外的软榻上,正在入神地翻看一本古书。胡青鹏暗暗庆幸没被冻死,想开口说话,却只能发出啊啊含混的音节。
玄宗抬头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你终于醒了!起来罢!”
胡青鹏的四肢都已僵硬麻木,挣扎半天才勉强站了起来,双手用力揉了揉发麻的脸庞,颤声道:“教、教主,你、你肯收我为、为徒了?”
玄宗大笑道:“要想拜我为师哪有这么容易!第一关考验的是你的意志。你能在我的气势强压之下挺立不倒,达到了起码的标准。第二关考验的是你的毅力。你无法运功御寒,却能在‘九幽冰室’内跪了两个时辰而不动分毫,还算勉强够格。第三关要考验你的学问。我的徒弟要文武全才,决不能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粗人!”
胡青鹏心中大定,朗声道:“请教主出题!”他未习武前曾拜名儒郭敬之为师,熟读诗词经书,深得老师的赞赏。后来在衡山时,又拜在江南大才子方宇轩门下,遍阅邺侯书院的典籍史册,刻苦用功的程度尤在那些正式的门生之上。因此,这时不但不胆怯,反而有几分的跃跃欲试。
玄宗暗觉奇怪,按理说学武的人最害怕的就是考文章诗词,怎么这胡青鹏一反常态?过去那些接受他考验的弟子,十个有六个是倒在这一关的。想了想问道:“你以前读过哪些书籍?会写文章吗?”
胡青鹏道:“属下读书时涉猎甚广,儒、道、佛、法、兵、墨等百家经典,以及史、礼、经、诗、唐宋诗词等都有翻阅。只是我天性驽钝,文章辞赋写得差强人意,总是被老师责骂。”
玄宗道:“据我所知,衡山派这一代并不擅长于诗文,教你文章的老师另有其人吧?”
胡青鹏道:“我的老师是邺侯书院的方宇轩先生。”
玄宗道:“难怪你自信满满,原来是方宇轩的弟子!方宇轩乃是江南的儒学大师,名动天下,我闻名已久矣,可惜一直无缘拜会。俗话说明师出高徒,希望你莫要丢了方先生的颜面。”沉思片刻,道:“‘北有遗业,生有荣名,如此者人才之所能逮,然而莫能至焉者,偷慢懈惰,多不暇日之故。’紧接下去的句子是什么?”
胡青鹏道:“‘夫瘠地之民多有心者,劳也;沃地之民多不才者,饶也。由此观之,知人无务,不若愚而好学。自人君公卿至于庶人,不自强而功成者,天下未之有也。《诗》云:“日就月将,学有缉熙于光明”,此之谓也。’”这一段语出《淮南子·;修务训》,说的是业精于勤,自强成功的道理。
玄宗颌首道:“‘功崇惟志,业广为勤’,乃是至理名言啊!圣人曰:‘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又有后人曰:‘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你便以‘立志’为题,作诗一首如何?”
胡青鹏微一沉吟,道:“青鹏学识有限,亦无曹植七步成诗之才华,谨借古人诗一首以表心志,不知能否让教主满意?”当下深吸了一口气,长声吟道:“丈夫志气直如铁,无曲心中道自真。行密节高霜下竹,方知不枉用心神!”
玄宗受他诗句感染,击节和道:“丈夫非无泪,不洒离别间。杖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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