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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天下-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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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猎犬的鼻子极为灵敏,几乎同时嗅到了空气中生人的气味,猛然狂叫起来,挣扎着朝胡、衣二人隐身的大树扑去。众人大哗:“找到了,找到了!”“快去杀了那魔女!”

胡青鹏知道再躲藏已无益处,猛提一口真气,直扑向前。手腕一抖,几截树枝闪电般射出,噗噗几声轻响,贯穿了那些猎犬的脑骨,犬吠声嘎然而止。忽见黑影连闪,三条长鞭疾如飞龙般当面打到,耳听有人悲声怒喝:“混蛋小子,为何杀我神犬?!偿命来!”

胡青鹏暗暗苦笑,不杀了这些猎犬,以后岂能摆脱你们的追杀?我又不是傻瓜!身形急沉,堪堪闪过长鞭的截杀,足一沾地,长剑出鞘便刺,准确地刺中那三人的穴道。他飞脚踢倒对方,如旋风般冲了过去,没有丝毫的停顿。他选择的路线是两个帮派之间的空隙处,挡路的仅有四个人,正是最薄弱之地。其他人的咆哮呼喝声虽然响亮庞杂,但对他的心志没有半分影响,他的气势牢牢锁定了这四个对手。

成败在此一举。

那四人眼前一花,敌手已跃过数丈的距离,似鬼魅般来到了跟前,强大的气势逼迫过来。尤其是他那双明亮的眼眸,射出如有实质的冷芒,令人一触之下手心生汗,只想抽身逃避。但他们既然敢前来围杀魔教长老,都不是无名之辈,岂是那么容易被吓倒的?何况己方人数zhan有优势,只要能阻挡住敌手一时半刻,等其他同伴赶到,就稳操胜券了。两名使刀的汉子齐声大吼,刀光展动,一左一右斜劈胡青鹏的肩头。当中一人双拳直出,使一招“天崩地裂”猛击敌手胸口,拳风烈烈,力道惊人。最后一人纵身跃上半空,嗖嗖两声,两颗流星锤破空击下。他们四人虽是首次联手,威力却不容小觑,招式一出,四周响起阵阵叫好声。

胡青鹏原本高速前进的身子陡然一顿,由极动变为极静。那四人料不到他会忽然停步不前,判断失误,所有招式一起击到了空处。那出拳的大汉最惨,数百斤的力道回挫自身,嗓眼一甜,当场吐出一口鲜血。

胡青鹏乘对方招数落空,来不及变招的一刹那,双足一顿,如猎豹般扑进四人当中,长剑挥出,只听“哎哟”“啊”两声惨叫,那两名使刀的汉子手腕中剑,吃痛跃开。胡青鹏左拳直击,正中那吐血大汉的鼻梁骨,将他击晕过去。就在这时,两颗流星锤在空中划了半个圆圈,反击向衣舞凤的背心,招数甚是阴险。胡青鹏一声清啸,跨步转身,长剑叮叮挑开流星锤,忽然向后跃去,反手一剑自胁下刺出,刺中那使锤汉子的小腹。

众人见状大惊,想不到一个年轻的衡山弟子如此扎手,一个照面间就连败四名好手!有的人不禁扼腕叹息,这等杰出的年轻剑客居然会投靠魔教,甘愿为魔教卖命,实在在白道的一大损失呀!有的人却杀意更盛,若不乘此子羽翼未丰时杀了他,日后岂不是多了一个大魔头吗?眼看胡青鹏杀开了缺口欲逃,纷纷摸出暗器射了过去。

胡青鹏转身拔剑,顺势将挂在剑上的尸体挑飞,挡住射来的诸般暗器,立即向林子外狂奔。他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地跳跃前进,躲避着身后的暗器。众人边发出警讯,边衔尾疾追,叫骂呼喊声一时充满了树林,惊起无数鸟雀。

将将奔至树林边缘,蓦的狂风压顶,喝声震耳:“看掌!”一名和尚自树上凌空扑下,双掌如蒲扇般当头击来,掌影虚实莫辨,连绵无隙,藏着极厉害的后着。

衣舞凤一声低呼:“般若掌法!”

胡青鹏只觉压力奇大,自己的身前要穴都在对方的掌力范围内,知道遇上了不易打发的高手。正常情况下,双方至少要百招之后才可能分出胜负。但此时的他哪有时间跟对手慢慢消耗?只要稍有耽搁,被后面的大队人马追上的话,插翅都难飞。纵然拼着受伤,也要速战速决,走为上策!电光火石间,胡青鹏不可思议地移形换位,剑走偏锋,直取对手咽喉。

那和尚喝道:“孽障大胆!”沉足落地,一掌遥切胡青鹏的手腕,另一掌击向他的胸口。

胡青鹏身子略侧,人随剑走,不顾一切地抢进对手身前,长剑点向那和尚的小腹要害,竟是以命博命打法。那和尚心中凛然,这一掌下去固然能将对手打成重伤,自己则要赴西天拜见佛祖了!无奈之下,回掌震歪长剑,斜退了数步。胡青鹏根本停也不停,一掠而过。

那和尚眼看拦截不下一个后辈小子,气得脸色铁青,顾不得什么江湖规矩,呼的一掌击向胡青鹏背上的魔女。

胡青鹏听得真切,反手一掌迎了上去。两股掌风相交,胡青鹏去势更急,故意大笑道:“多谢大师相送!”那和尚自是捶胸顿足,满心懊丧。

两人飞身出了树林,只见林外的空地上有数十匹骏马,估计是那些江湖豪杰的坐骑,周围有十多人负责临时看守。衣舞凤喜叫道:“天助我也!快去抢马!”胡青鹏迟疑道:“可是我不会骑马呀!”衣舞凤忍不住敲了一记他的脑瓜,嗔道:“笨蛋,你不会难道我也不会吗?”

胡青鹏一点即通,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挥剑刺倒数名扑过来的看守,先将衣舞凤放上一匹高头骏马,自己再跃到她身后坐好。衣舞凤娇喝道“坐稳了!”双腿一夹马腹,坐骑嘶鸣,箭一般绝尘而去。胡青鹏左臂前伸,紧紧搂住她的细腰,回首望去,只见众人正从树林中纷纷涌出,对着他们指手大骂。其中反应较快的,同样抢了马匹追来,蹄声如雷,震得大地颤动。双方一追一逃,卷起漫天的尘砂。

衣舞凤骑术颇为精湛,操控着骏马飞驰,渐渐拉开了和追兵的距离。奔出数里地后,她打马离开道路,向荒野中奔去。越走地势越陡,丘陵起伏,不时从成片的树林中穿过。那坐骑虽然神骏,但背负着两人奔跑,体力消耗很快,速度不由变慢了。又奔出十多里地,后方的蹄声逐渐逼近,敌人如附骨之蛆般跟了上来。

衣舞凤因为不能使用真气,早累得香汗淋漓,边催马疾行,边大声问道:“他们离我们还有多远?有多少人?”

胡青鹏回头望了一眼,沉声道:“还有三十丈左右的距离,约有四五十人!”

衣舞凤咬牙道:“这匹马快要不行了!前头有一片树林,入林之后我们立刻弃马步行,向深山里头走。敌人眼下人手不足,不可能仔细搜索每一寸地方,正是我们摆脱他们的良机!”

胡青鹏自无异议,反手一剑刺到马股上。坐骑陡然受到刺激,一声悲嘶,加速冲进树林中。乘着有树木遮挡,胡青鹏回剑入鞘,轻声道:“走!”抱着衣舞凤跃离马背,迅速隐入浓密的灌木丛中。那受伤的骏马自顾自地狂奔不止,仿佛疯了一般。

紧追不舍的众豪杰都没有看到胡、衣二人落马,耳听见前头马蹄得得,以为他们仍然在策马逃命,呼啸着奔驰而过,循声追去。

胡青鹏、衣舞凤见计谋得逞,不禁相视微笑。胡青鹏心情放松下,忍不住呕出一口鲜血,苦笑道:“那和尚的般若神掌确实了得!”

第十四章 双剑争锋

衣舞凤眼见他受伤吐血,不知怎的心头一酸,眼角竟湿润起来,低声道:“那和尚是玉泉寺的主持悟法,艺出少林,在掌法造诣上小有成就。你以短击长,不是自讨苦吃吗?下回不可如此卤莽!”说着取出灵丹递给他。

胡青鹏看着她眼中荡漾的柔情,胸口似被巨石重重撞了一下,感到所受的伤不冤了。世上之人,又有谁能得到这冰山美女的关怀?一时之间,竟有些飘飘然,恨不得自己的伤势加重几分。

由于此地接近荆山,地形开始变得复杂,山丘耸立,溪流回旋,或疏或密的树林翻卷着层层绿浪,几乎看不到人烟。日正当午,阳光曝晒,但林中却清凉无比。

两人采了些野果充饥,刚休息片刻,忽听远处传来犬吠声,在山林间回响不绝——敌人又阴魂不散地追来了!胡青鹏眉头微皱,对方有猎犬相助,只要循着气味追踪,自己将无所遁形,这可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难题。衣舞凤似乎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微微一笑,指着身侧流淌的山涧道:“入水而行!”

胡青鹏轻叹道:“希望这样可以摆脱他们!”

蹚水行出百余步,再跃上岸边的树梢,在大树间飞身滑行,直至树林的边缘才跃下地来。胡青鹏认准了方向,尽挑崎岖狭窄的山谷行走,渐渐的再听不到追兵的声音。他们越走地势越是荒凉险恶,毒虫众多,虎狼嘶吼,山崖上不时响起猿猴尖利的叫声,令人心惊肉跳。天色逐渐变暗,危险的气息在辽阔的山林中悄悄弥漫。除了心怀杀机的人类,嗜血的猛兽也开始活跃起来。

胡青鹏逆流而上,偶然发现了一个清澈见底的水潭,岸边地势平坦,草长如茵。衣舞凤大是欢喜,她爱洁成癖,但因连续数日奔波逃亡,根本没有时间淋浴,浑身上下极为难受。这时见了这上佳的天然浴场,哪里还按捺得住?她命令胡青鹏走开,绝对不许偷看,否则挖了他的眼睛。

胡青鹏不忍忤逆她,乖乖地走到树林中摘野果、挖山精,耳听着远处那隐约可闻的泼水声,想到一绝色美女正在水中嬉戏,肌肤如雪,娇艳无双,不禁热血沸腾,忽然兴起偷窥美人出浴的念头。以他超凡的眼力和身手,完全可以避过衣舞凤的耳目而达到目的。这个念头是如此的强烈,在一瞬间占据了他的脑海,令他冲动得几乎当场失控。他忽然一扬手,啪啪重重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剧烈的痛楚令他冷静下来,竭力将那些活色生香的幻想画面忘掉。他不能辜负衣舞凤的信任,更不能违背自己做人的原则。如果他去偷窥人家,和江湖上下三滥的淫贼又有何异?他是个读过圣贤书的人,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硬生生压制住体内的躁动。

良久,终于听见衣舞凤的呼唤声。胡青鹏捧着一堆野果、山精走到潭边,只见她坐在一块石头上,半侧着身子,以水为镜,正在梳理着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藕臂生辉,玉颈修长,姿态优雅迷人,宛如误落凡间的精灵。胡青鹏何曾见过她对镜梳妆的动人风情?立时被她的娇柔妩媚深深吸引,贪婪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连野果山精滚了一地都不知。

衣舞凤将长发束起,做回男子打扮,回眸一扫,正好撞上胡青鹏痴迷如醉的眼神,不由大羞,恨声嗔道:“喂,你看够了没有?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

胡青鹏一震回过神来,羞得满脸通红,吃吃道:“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你、你洗完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衣舞凤见他手足无措的模样,暗暗好笑,瞅着他脸上的红印问道:“咦,你脸上为什么会有掌印?”

胡青鹏怎敢把真相说出口,挠头道:“这是……是有蚊子咬我,我打得重了些,就留下痕迹。”

衣舞凤撇撇嘴,显是不相信这么牵强的理由,冷冷地问道:“你刚才没有偷看我……吧?”

胡青鹏大声道:“没有,我当然没有偷看你!我可以对天发誓!”这事可不能开玩笑,因为偷看要付出一双眼珠子的代价,一定要表明自己的清白,取信于人。

衣舞凤盯着他看了一会,蓦的莞尔一笑:“我相信你!”

将野果山精洗净,两人分食一空。衣舞凤嫌胡青鹏身上的汗味太重,要求他同样要清洗一番。胡青鹏其实早有此念,待她暂时避开之后,立即脱个精光,一个猛子扎进清凉的潭水中,舒畅之极。他在水潭内游了两个来回,意犹未尽,正想上岸着衣,风声入耳,一个年青的道士忽然从天而降,落在岸边的大石上。

胡青鹏讶然望去,与那道士的目光在空中碰撞,互不退让,犹如无形的刀剑在铿锵交锋。他心底一沉,脊背上暗冒冷汗,莫非这道士是来追杀他们两人的?不晓得有没有带来大队人马?他的衣物兵器都放在岸上,赤身裸体的如何应对敌人?平生的窘迫无奈,当以此刻为最了。真气运转,扬声道:“道长目不转睛地盯着在下,不知是何缘故?”他有意提高了声调,借机提醒远在林中的衣舞凤小心隐藏。

那道士面如冠玉,鼻若悬胆,双眉斜长入鬓,既有几分道家的出尘飘逸,又有几分江湖豪杰的英雄侠气。他的眼神明亮高傲,仿佛不把天下人放在眼中,神态间隐约透着一丝自负。假如把李山比喻成一头老虎,那他就是一只雄鹰,遨游云端,傲视红尘。他眉心一皱,冷冷道:“你就是衡山弟子胡青鹏?”

“正是!请问道长如何称呼?”

“我乃武当门下——清虚子。”

“原来是你!”胡青鹏忍不住失声惊呼,神色凝重。人的名树的影,清虚子身为武当掌教之徒,名震江湖,乃是出类拔萃的杰出人物,不可小视。当下沉声道:“久闻清虚子师兄大名,如雷贯耳!敢问阁下夤夜造访,究竟有何指教?”

清虚子不屑回答他的问题,目光一扫四周草木,问道:“那魔教的妖女呢?她去了哪里?”

胡青鹏心下暗怒,寒声道:“人家来去自由,与你有何干系?难道阁下也是为了所谓的‘正义’,不问青红皂白的胡乱杀人吗?”

清虚子冷然一笑,道:“传闻衣舞凤因中毒而暂失功力,我堂堂武当弟子怎会自贬身价,欺负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女人?我只是想瞧一瞧,她到底依仗的是什么妖术,能将衡山少侠迷得神魂颠倒,不惜冒犯天下英雄,甘心为她卖命。所谓的红颜祸水,指的就是她这类人罢!”忽然转身望天,负手道:“你上来吧。相信只要击败了你,她自然会现身的!”

胡青鹏匆匆上岸穿好衣服,背起长剑,望着清虚子孤傲的背影,不禁有几分佩服。他居然敢背对着对手,不怕遭到突然袭击,这份胆量和自信江湖少见。胡青鹏深吸了一口气,稳稳握住剑柄,一股熟悉的、血脉相连的感觉漫过全身,心中涌出无尽的力量,不愠不火道:“胡某久闻武当剑法举世无双,今夜能与清虚子师兄切磋技艺,实在是荣幸得很。请师兄不吝赐教!”

清虚子霍然转身,面带讶异地看着气势陡变的对手,点头道:“难怪贺师弟说你口出狂言,不把我武当放在眼里,原来是有自傲的资本!不枉我下山一行。衡山剑法独树一帜,且看你领悟了几成?”仓啷长剑出鞘,一抹耀眼的银光直上云霄,映亮了沉沉的夜色。他一弹手中宝剑,长吟道:“一剑光寒惊九州,笑看江湖风烟起!”吟声未罢,骇人的气势涌向四周,冷风飒然,一波又一波地吹向胡青鹏。

胡青鹏如钢铁岩石屹立不动,缓缓拔剑在手,道:“你果然是冲我来的!难道门户面子之争就如此重要吗?连修道之人都不能免俗!既然道长心系红尘,又何须道袍加身,不如还俗算了!”

清虚子双眉一扬,怒道:“你胡说……”话音蓦然中断,脸色变幻,怒气渐渐消失不见,忽的扬声大笑道:“高明,果然高明啊!我险些中了你的激将计!若我失去冷静,贸然进攻,今日之战已先落在了下风,再想扳回劣势,恐怕是难如登天了。可惜可惜呀!”笑容一敛,长剑遥遥指向对手,神容肃穆,眼中精光如炽。

胡青鹏暗叹一声,清虚子确实名不虚传,转眼间就恢复了冷静,使自己攻心之计毫无用处。对手意志坚定,剑术高明,又持有削铁如泥的宝剑,几乎没有明显的弱点,这一战该如何打?但他的是外和内刚,宁折不弯的性格,并不因此降低了斗志,身子一弹,长剑急挥,仿佛闪电一般刺向对手的双眼。

陡然暴亮的剑光刺进眼中,清虚子本能地闭上眼帘,举剑一格,当的削中来剑。胡青鹏沉腕划向他的右胁,清虚子当即横身飞跃,手中剑如封似闭,仿佛一面密不透风的光墙,当当当把凌厉的快剑尽数挡下。胡青鹏眼见快剑抢攻无效,剑法急变,腾挪闪跃,忽左忽右地攻击对手的空门,一沾即走,决不在原地停留,更不与清虚子的宝剑硬碰。他的佩剑早在与李山一战中严重受损,若再不小心,就很可能会在交手当中被斩断。

清虚子可不是瞿冬林之流,纵使面对着胡青鹏猛烈的攻势,仍旧神态从容,进退有据,一手武当剑法使得潇洒自如,每一招每一式都恰到好处,将剑法中的精髓发挥得淋漓尽致。他微眯双眼,紧紧盯着对手的身形变化,采取稳守反击的策略,不论胡青鹏的长剑从何处攻到,都被他信手化解。但见双剑飞舞,交缠来往,仿佛两条蛟龙在空中剧斗,剑气过处,草叶纷飞。

胡青鹏连换了五套剑法,仍是战成平手的局面,暗暗焦急,自己因为是主攻的关系,内力消耗较多,如果僵持下去,最后败的必然是自己。但清虚子的防守固若金汤,一时半刻间哪里能突破得了?看来必须要兵行险着,才有机会战胜对手。一念未完,忽听清虚子朗声道:“见小曰明,守柔曰强!”宝剑疾进,突然使出纯粹的进攻招式,茫茫的剑光似巨网般扑撒过来。胡青鹏措手不及,登时被对手犀利的攻势逼得不住后退,面上一凉,竟被剑气划破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这下局势大变,反是清虚子占据了主动,耀眼的剑光如罗网一般,牢牢困住了胡青鹏。胡青鹏数次欲腾身而起,利用轻功与敌周旋,但都被清虚子压制住,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

胡青鹏心急如焚,就在这时,耳边传来衣舞凤的声音:“笨蛋,他已看穿你的剑路,不要再用衡山派的剑法了!”胡青鹏恍然大悟,原来清虚子刚才只守不攻是在观察自己的剑法脉络,知己知彼,焉有不胜的道理?忽觉足下微凉,竟然已退到了水潭边,冰凉的水漫过了足背。他灵机一动,急退到半腰深的潭水中,忽然一掌击在水面上,溅起一人多高的巨浪。他一声轻啸,长剑顺势探入水浪中,剑随心转,带着无数的水花扑向清虚子。他这下使出自创的“水柔剑法”,以水为剑,借助了大自然之力,剑法的威力刹时间提升数倍。

清虚子从未见过这等御水为剑的剑法,只见巨浪扑来,每一朵的水花都蕴涵着奇异的剑气,威力之盛简直无从抵挡。心底骇然,大喝道:“太极剑法!”长剑急划虚圆,大圆套小圆,小圆连大圆,层层叠叠,无穷无尽,刹那间在身前形成一道巨大的光轮。

说时迟那时快,巨浪以排山倒海之势轰然撞上光轮,两股力量抵触,宛如平地响起一声闷雷,水花四溅半空,连大地亦微微颤动。

胡青鹏被反弹的巨力击中胸腹,丹田火热,浑身经脉痛得几欲断裂,但他非常清楚,清虚子九成也不会好过。一咬舌尖,猛的拔身跃起,剑光一闪,带着无数水珠劈向清虚子的面门。

清虚子同样被震得四肢发麻,体内气血翻涌,不及抽身退避,自恃手中宝剑锋利,当下横剑格挡,满以为对手不敢以硬碰硬。哪知胡青鹏下劈的剑势竟丝毫不变,当他意识到不妙时,双剑已然相交。只听喀嚓一声轻响,胡青鹏的剑被削断了半尺长的一截,但那截断剑似有灵性一般,居然飞旋着射向清虚子的眉心。如此奇招,即使是强如清虚子亦吓出一身冷汗,百忙中矮身缩颈,回剑一格,千钧一发之际当的击飞断剑。

胡青鹏身子轻转,闪到对手的身后,手中的断剑一送,指住了清虚子的背心要穴。这几下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他方才是有意将剑上的缺口对准了敌剑,存心让剑尖飞出扰乱对手的心神。这是一次大胆的赌博,结果他赢了。

清虚子浑身一僵,似被人点了穴道,就这样呆立在地。

直到此时,漫天飞溅的水珠才纷纷洒洒的落下,把岸边的两人淋了个透心凉。

沉默了片刻,清虚子一字字道:“我败了!”心情激荡下,哇的喷出一条血箭,直落在冰凉的潭水中,溅起一圈圈的涟漪。那孤傲的背影在一瞬间竟透出些苦涩落寞,不再挺拔如初。他纵横江湖多年,今日却败在无名小卒剑下,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

胡青鹏心里却没有半分击败强敌后的喜悦,若不是他存心取巧,而清虚子料敌有误,这一战的结果很可能会改写。尤其是他刚才硬拼了一招,受了不轻的内伤,再应付其他敌人时就吃力了。当下强压住涌到喉头的鲜血,缓缓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师兄不必过于挂怀。”

清虚子无声地笑了笑,道:“三年之后,我们再比过!”刷的回剑入鞘,腾身跃上半空,身影闪了几闪,如孤鹤般飘然远去。

胡青鹏双腿一软,扑通坐倒在地,满口的鲜血再也压制不住,噗的喷了出来。只听林中一声惊呼,衣舞凤快步奔出,扑到他的身上,焦急的叫道:“你怎么了?哪里中剑了?”

胡青鹏摇摇头道:“我没有中剑,但是受了内伤,暂时还死不了。清虚子既然能发现我们,估计其他人也离此地不远了。何况刚才剑光冲天,声震四野,必会引起追兵的注意。我们得抓紧时间转移!”

衣舞凤点点头,眼中的泪水如断线珍珠般,一颗颗落了下来。

第十五章 永不后悔

第十五章  永不后悔

夜色如墨,山林中伸手不见五指,偶然会有磷火悠悠飘过,加重了几分阴森鬼气。闻风而至的江湖豪杰散开遥相呼应,不遗余力地在水潭边搜寻目标。每一个人都知道,杀一个落单的、没有还手之力的魔教长老,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谁能割下衣舞凤的头颅,必将名扬宇内。

胡青鹏早已借着浓稠夜色的保护,穿过树林,翻越了几个山崖,但体内刺痛的经脉让他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尽管他已服下魔教密制的灵丹,可是因为无暇静修调养,药力发挥有限,这一轮放足狂奔极耗功力,小腹中翻腾的气血又有呕吐的征兆。

衣舞凤见他汗出如浆,呼吸粗重,知道他的体力消耗已至极限,随时会有吐血倒地的危险,柔声道:“你不要太勉强了,最好先觅地休息,避免内伤发作!万一你昏迷过去,我们俩就难逃杀劫了!”

胡青鹏停步喘息了半响,一字字道:“你放心,只要有我在,谁都别想夺走你的性命!”

衣舞凤心中感动,泪水又模糊了双眼,轻轻靠在他的肩头上,叹息道:“你、你又是何苦呢!”

胡青鹏胸中暖流激荡,一句日思夜想的话语几乎冲口而出。他咬了咬牙,硬生生把话咽回肚里,事分轻重徐缓,杀机当头,现在还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不过衣舞凤的提议甚有道理,他的确需要立刻调养伤势,否则遇上敌人时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当下找了一处隐秘的山洞,跌坐调息,吸纳天地真气,一心一意治疗自身的内伤。衣舞凤则守在洞口处,握着玉笛警戒。

拂晓时分,山洞外忽然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偶尔还可听见兵器撞击岩石的声音。山林间寂静得可怕,连山雀的鸣叫声亦消失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在空气中弥漫着。衣舞凤霍然一惊,立时意识到追兵近在咫尺了,望了一眼胡青鹏,他仍处于入定的状态中,一旦受到惊扰极易走火入魔。饶是她往日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这时也急得银牙紧咬欲碎,手心直渗冷汗,惟有暗暗向上天祈求,他能及时功行圆满苏醒过来。

脚步声渐渐接近了,仔细分辨,来的约有六七人。衣舞凤竭力抑制自己的心跳,悄无声息地移到洞口一侧,紧紧贴住岩壁。忽听金刃破空,遮住洞口的藤蔓被刷的斩断,光线斜斜射入,一把清脆的女声叫道:“师姐,这儿有一个山洞,我进去瞧一瞧是否有古怪!”“小心!”话音未落,一位持剑的尼姑已跳进洞中。不等她的眼睛适应洞内的阴暗,衣舞凤玉笛直送,点中了她腰侧的穴道。那尼姑哎呀一声惊叫,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洞外顿时响起几声惊呼:“快救师妹!”“洞里有人!”“是那妖女吗?!”忽然剑光闪烁,一人挥剑开路,大步冲进山洞。衣舞凤故计重施,玉笛直点过去,不料那男子耳力极佳,沉剑格挡,当的一声,竟将她的玉笛击得脱手飞出。

那男子目光一转,已将洞内的情形尽收眼中,傲然大笑道:“斩杀魔女的头功非我莫属了!”剑花一抖,寒芒直刺衣舞凤的咽喉。

衣舞凤面上煞气忽闪,冷喝道:“鼠辈找死!”曲指一弹,叮的正中剑脊,将刺来的利剑震得左偏三尺,跟着踏步出掌,迅疾无伦地击中那人的小腹。那男子闷哼声中委顿倒地,肌肤上笼罩了一层白霜。衣舞凤这下妄动真气,苦苦压制的毒性立即发作,体内如万蚁啮骨,冷汗滚滚而下,身子一歪,痛得单膝跪倒。

那受制的尼姑大喜,忙喊道:“师姐,快进来!魔女毒性发作快要不行了!”

衣舞凤忍痛瞪了她一眼,冷冷道:“再罗嗦,我先杀了你!”

“且慢!休要伤我师妹!”声落人现,又一位尼姑提剑闯进山洞,长剑舞得密不透风,显然是害怕遭到偷袭。她的剑术比前面两人均高出甚多,一团银光如球滚动,冷厉的剑风嘶嘶卷扬,令仅剩一成功力可用的衣舞凤无处下手。

那尼姑适应洞内的光线后,见衣舞凤果然痛苦万状,心头一喜,长剑晃出五点寒星,不分先后地刺向她的要害。

衣舞凤虽看出对手是三虚二实的招式,但无奈此时有心无力,勉强往后一让,右臂吃痛,竟被刺中一剑,鲜血刹时染红了白衣。

那尼姑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冷笑道:“什么魔教长老,不过如此!受死罢!”长剑一挥,凌厉之极地当头猛劈而落。

衣舞凤定定看着剑锋斩落,已没有气力避让,脑海中闪电般掠过一个念头:难道我就这么轻易地死了吗?就在这时,她身后响起一声大喝:“住手!”黑影一闪,胡青鹏如山般雄峻的身躯已挡在她的跟前,断剑上撩,当的一声剧响,将那尼姑震得倒退三步,虎口裂开。衣舞凤惊喜交加,情不自禁地伸手搂住他的虎腰,泣声道:“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胡青鹏轻轻拍了拍她的玉手,柔声道:“别担心,把他们交给我应付好了!”经过大半夜的运功自疗,他的伤势已好了八成,功力似乎又精进了不少。刚才恰是他运功的紧要时刻,幸亏有衣舞凤把那三人都拦住,不然只需轻轻一剑,就能了结他的小命。

那尼姑见状怒喝道:“呸,不要脸!胡青鹏,你果然和魔教妖女勾当成奸,违背了武林正义!你辜负师门教诲,哪里配做我七大剑派的弟子?你贪图女色,自甘堕落,必将遗臭万年!”

胡青鹏沉声道:“住口!净尘师太,你既不是胡某的师门长辈,也不是武林盟主,有何资格对我下此定论?你不要含血喷人,徒逞口舌之快!”原来对方正是峨嵋派的净尘,曾与他共同诛杀了宫一雄,也算是旧识。

净尘不屑道:“你这个叛徒,做了丑事还不许人家说吗?有胆子便把天下人都杀了灭口!”忽的俯身抓起师妹,嗖的跃出洞外。她可不是傻瓜,既已领教过对手的厉害,当然不会跟他单打独斗,自取其辱。

胡青鹏忙道:“公子,我们要马上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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