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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天下-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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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衣舞凤磕头认错?!即使是太阳从西方升起,她都不会答应!胡青鹏摇头道:“瞿师兄的要求太过份了,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瞿冬林喝道:“你以为我不敢吗?”手腕一抬,哧的一声响,长剑直指胡青鹏的心口。他事先没有打招呼,也不等对方拔剑,这一剑刺去多少有偷袭的嫌疑,登时招来围观者的一片嘘声。
胡青鹏多次出生入死,早已养成了一个习惯,不论面对的是什么敌人,从来不会放松半点警惕。因为在生死搏杀中,任何的怠慢马虎都可能招致杀身之祸。瞿冬林的长剑刚动,他几乎同时斜退半步,顺势拔剑出鞘,当的震开敌剑。他只用了六成功力,却震得瞿冬林虎口发麻,身不由主的连退两步,面孔涨得通红。
贺守信毕竟有几分眼光,见胡青鹏剑去如电,下盘沉凝,内力出奇的深厚,立刻明白师弟不是人家的对手,向陈连星暗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联手对付胡青鹏。陈连星点点头,正欲拔剑助阵,忽听衣舞凤讥笑道:“姓瞿的,你一个人占不到便宜,要不要叫你师兄一起上呀?”
瞿冬林怒道:“你不要小瞧人!师兄,你们不许帮我,且看我如何教训这小子!”说罢一挥长剑,如猛虎般疾扑而上。但见青光纵横,剑势连绵,仿佛海浪击崖,掀起一轮又一轮猛烈的攻势,教人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胡青鹏有心观察武当剑法的套路,见招拆招,纯粹采取守势和对方周旋。眨眼过了二十余招,瞿冬林越打越是恼怒,饶是他攻势如潮,却无法突破胡青鹏的防线。而且胡青鹏只守不攻,似乎未尽全力,简直就是一种变相的羞辱。他再也控制不住满腔的怒火,忽的暴喝道:“我跟你拼了!”人剑合一,迅疾绝伦的直杀过去。
胡青鹏见对手竟想将自己击杀于剑下,不禁暗皱眉头,就为了这点小事要取人性命,未免太过狠毒了吧?他虽然不愿意惹事,但决不是懦弱无能的人,心头微微泛起怒意,剑势陡然变化,但见剑芒暴涨,如闪电般穿过瞿冬林空档,直奔他的眉心要害。这一剑后发先至,有如天外飞鸿,无迹可寻,妙至毫颠。
瞿冬林眼前蓦的一花,冰冷入骨的剑气已逼到眉心部位,甚至不给他回剑抵挡的机会,不由骇得魂飞天外,本能地矮身着地滚开。只觉头顶一寒,对手的长剑擦身而过,扬起了漫天的断发。瞿冬林撑地跃起,举手一摸被削去了大半的头发,又羞又气,险些吐出血来。
胡青鹏淡淡道:“瞿师兄,承让了!”心中大为失望,传闻武当剑法独辟蹊径,冠绝武林,可是他今日不费吹灰之力便击败了瞿冬林,并不觉得武当剑法如何的精妙不凡呀。
瞿冬林不是傻瓜,知道人家剑下留情了,不然刚才的一剑便可轻易地致他于死地,忿忿地一跺脚,回头望向两位师兄。贺守信心念电转,自己和师弟的武功相差不远,单打独斗的话也不是胡青鹏的对手,除非是三人联手,或许能够击败他。但堂堂武当门徒,又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以多打少围攻衡山派弟子?万一消息传到江湖上,岂不是被人误会武当派不如衡山派?他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胡青鹏,你侥幸赢了我师弟半招,莫要得意太早!有种的你就不要走,我回去请清虚子师兄跟你决斗!”
胡青鹏道:“清虚子?没听说过!他在武当派中很厉害吗?”
贺守信难以置信地瞪着他,脸色气得铁青,怒极反笑道:“好好好,衡山派居然出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才,胆敢藐视我武当,真是百年不遇啊!你等着,这笔账迟早要跟你清算的!我们走!”
瞿冬林急道:“贺师兄,难道就这么算了?”
贺守信使了个眼色,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一甩袖袍,领着两位师弟下楼去了。
胡青鹏摸了摸鼻子,低声问衣舞凤:“清虚子是什么名人吗?”
衣舞凤道:“清虚子是武当掌教的衣钵传人,十八岁时尽得武当剑法真传,用剑如神,出道五年未尝一败,是年青一辈中公认的高手,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以她的个性,肯如此评价清虚子,说明他的确是非常出众。
胡青鹏一缩脖子,笑道:“那我们就不要等他了,先溜为妙!”
两人出了酒楼后,胡青鹏眉头忽皱,兴起被人窥视的异感,目光装做无意般扫向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衣舞凤似乎同样有所察觉,轻声传音道:“不要直接回码头!”胡青鹏心领神会,和她指点着沿街的景物,慢慢偏离热闹的街道,不知不觉走到一条漆黑无人的巷子里。
胡青鹏陡然一声长笑,回身道:“朋友一路偷偷摸摸地跟踪我们,究竟是何企图?有话请当面直言,出来罢!”
只听脚步声响,一个人从阴影中默默地走出,眼神复杂地望着胡青鹏。他每走近一步,身上散发的刀气便浓烈一分,一双眼眸更是炯炯发亮,有如赤日烈芒,似乎能穿透任何人的心思。夜晚的风忽然静止,周围的空气凝重起来。
胡青鹏愕然道:“李大哥,是你!”
李山一指衣舞凤,厉声道:“胡兄弟,你可知道她是什么人?”
胡青鹏心底一凉,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李山果然认得女扮男装的衣舞凤!他非常清楚,勾结魔教的罪名有多么严重,甚至会被逐出师门,成为武林公敌。可是要他此时置身事外,不管衣舞凤的死活,那又是万万不能的。把心一横,沉声道:“我知道,她是魔教长老衣舞凤!”
李山愣了一愣,讶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跟她走在一起?莫非你受了她的胁迫?还是她用美色引诱你,迷惑了你的心智?”他起初以为胡青鹏受人蒙骗,不晓得衣舞凤的身份,所以不忍心在醉仙阁上揭穿此事,免得毁了胡青鹏的前程,哪知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衣舞凤脸色一红,跺足道:“你休要胡说八道,坏我名节!”
李山冷笑道:“魔教妖女,有何名节可言?胡兄弟,你千万不要误入歧途,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不管你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只要我们合力杀了这妖女,就可以一了百了!”
胡青鹏苦笑道:“李大哥,我想你误会了!我和衣、衣公子之间的事一言难尽。简单点说,由于衣公子身中剧毒,须在十日内找到神医解救,否则会毒发身亡。而我答应护送她前去寻医,保证她在路上的安全。这是我的承诺,我必须要做到。因此请李大哥务必谅解!”江湖中人一诺千金,即使是牺牲性命也要做到,不然会被其他人看扁的。
李山冷冷道:“如此说来,我若想斩妖女于刀下,你定会阻止了?”
胡青鹏正色道:“正是!你若想杀她,先得把我击倒。”
李山道:“好!”说罢反手握上刀柄,凛冽的杀气冲天而起。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碰撞交缠,立时溅起无数火星。
第十二章 危机初现
胡青鹏缓缓道:“李大哥,我们一定要生死相见吗?”
李山沉默片刻,道:“如果你能接下我这一刀,我掉头就走,并替你保守秘密十二个时辰。如果你败了,姓衣的女人我带走,你不得阻拦。如何?”
胡青鹏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胡青鹏仓啷拔剑出鞘,剑尖朝下行了一礼,道:“李大哥,不论胜败如何,我仍然感激你给我这个机会。希望你待会全力以赴,让兄弟好好领教你的高招!”
李山笑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手臂微动,青光耀眼,一柄刻有龙纹的宝刀已横在了胸前。他左掌轻轻抚过刀身,宛如在爱抚着最美丽的情人,道:“此刀名‘裂风’,由南海千年寒铁炼成,长三尺三寸三,重三十六斤六两,吹毛断发,见血无痕。你小心了!”
胡青鹏心志坚毅,并不因为对方持有宝刀而萌生惧意,不卑不亢道:“请!”四肢舒展,亮出起手剑势。高手对垒,首要是气势的比拼争夺,假如有一方丧失了斗志,则会陷入被动。他深知其中的奥妙,凝神间灵台一片空明,长剑嗡嗡低鸣,诉说着出战的渴望。
李山暗暗点头,对手虽然年轻,临阵的经验却不少呀!刀尖前指,以刀正眼,精气神迅速凝聚起来,将他的战意刹时推至顶峰,刀尖处吐出刺眼的刀芒。
两人的气机相触,顿时强风忽起,飞砂走石。
胡青鹏心里平静异常,李山既然提出了一刀决胜负,那么必然会主动进攻,使出最凌厉的杀招。只要他应付过这一招,今日的赌局便算是赢了。而凭借着观水悟出的剑法,他有信心不被对手的宝刀所伤,因此没必要抢攻。他静静的屹立在黑暗中,如孤峰,如苍松,似乎不在乎袭来的风暴有多么的猛烈。有一瞬间,胡青鹏甚至感到自己超脱了眼前的战局,融入天地万物中,浑然忘我。
李山忽然发觉胡青鹏的气势发生了玄妙的变化,竟和天地融为一体,无懈可击,使他找不到半点破绽!而且胡青鹏神色平静自然,不急不燥,仿佛能够永远保持着这种状态。气盈则亏,他的刀气已催发至顶点,僵持的局面拖得越久,结果越是不利。他是个有决断的人,蓦的张口大喝一声,如同平地上炸响一个春雷,刀光一闪,连人带刀猛劈过去。
刀锋过处,空气陡然变得炽热,似乎要燃烧起来。
就在这时,胡青鹏动了。他手中的长剑似慢实快,刹时编织出一张千丝万缕的剑网,剑势延绵,仿佛是无尽的水流,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来回流淌,每一次的轨迹都不尽相同,偏偏又深合天地至理,让人衷心叹服。
长刀刚烈,剑网阴柔。刀剑相交,只听叮叮当当声密如珠雨,眨眼间也不知撞击了多少次。纵使李山刚猛非凡,终无法击破严密厚实的剑网,但见对手的长剑纵横上下左右,简直是无处不在,再不从剑网中抽身而退的话,怕是要吃大亏!
人影倏合即分,李山倒跃而回。胡青鹏也不追击,长剑一凝,斜指向地。战局由动转静,针落可闻。
李山哈哈一笑,转身便走,道:“自古英雄出少年,长江后浪推前浪!胡兄弟,我最后劝你一句,温柔乡乃英雄冢,你好自为之吧!”
胡青鹏望着他并不高大的背影,喃喃道:“李大哥,谢谢你!”低头看去,长剑上多了十多处缺口,竟变成了一把锯齿剑。如果李山再坚持片刻,他的剑绝对会被斩成碎片,可以说是幸运的赢了一仗。
李山的身影刚刚消失,远处的屋檐上忽然冒起了三条人影,六只眼眸里齐齐射出阴冷的光芒,飞身扑向两人。
胡青鹏心底蓦然一动,抬眼望去,正好看到对方凶狠的眼神,不禁暗暗叫苦,怎么还有人来找麻烦?当即还剑入鞘,握住衣舞凤的玉手,拉着她快步离开。衣舞凤陡然被他宽厚有力的手掌握住,芳心狂跳,面若火烧,用力一挣竟没有挣脱,又羞又怒,嗔道:“你吃了熊心豹胆么?居然敢占我的便宜!放手呀!”
胡青鹏低声道:“我不能放!有人想杀我们,正在追来!”真气输送过去,带着她越奔越快,企图甩掉身后的尾巴。
衣舞凤静心倾听,果然听到后方传来衣袂飘掠的破空声,追兵竟不止一人!她体内毒性未解,当然不便施展轻功,只能默认现状,让胡青鹏带着自己。但她一向冷若冰霜,从没有跟哪位男子这么亲密的牵手同行过,只觉一阵又一阵的热流从胡青鹏的掌心流入,烫得她体温直升,心跳如擂,大脑一片空白。
胡青鹏耳听着敌人越追越近,顾不得征求衣舞凤同意与否,轻轻一拉,将她打横抱起,迅如飞鸟般跃上临近的屋檐,放足狂奔。刚来荆州没多久,他已先后惹上了青龙会、武当派和丐帮,实在不愿意再得罪其他势力了。尤其是衣舞凤的身份需要保密,能避则避,万一被认出,人家可不会象李山那样好说话。衣舞凤被他搂在怀中,原本羞红的脸愈加通红,几乎要滴出水来。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会象弱女子般,依偎在一个男人怀里!她嗅着那浓烈的男人体味,浑身酥软,懒懒的不想动弹。不管外面有多少凶险,她知道在这个男人怀中自己很安全。
衣舞凤身子轻盈,胡青鹏抱着她毫不费力,在街巷楼宇间高速穿行,和追兵的距离逐渐拉大。那三人开始时还能紧咬不放,跑到后来气喘如牛,腿脚发软,只能恨恨地目送胡青鹏如飞远去。
胡青鹏绕了一圈,确信无人跟踪后,才安然返回码头。他无意中低头一看,只见衣舞凤双手曲起轻按着他的胸口,神态安详柔和,呼吸平稳,竟然睡着了。她面泛红晕,吐气如兰,唇角上弯挂着一抹甜蜜温柔的笑容,与平日冰冷高傲的形象简直有天壤之别!胡青鹏一颗心不禁砰砰直跳,但觉口干舌燥,浑身都热了起来。不过一路上行人来往,他亦不敢轻易造次。
回到船上,衣舞凤仍未睡醒。胡青鹏抱着她走进船舱,将她小心地放到床上,注视着那近在咫尺的美丽面容,脑中天人交战,鼻息渐渐粗重。只要他愿意,便可在衣舞凤毫无防范的情况下一亲芳泽。这种诱惑是如此的强烈,令他浑身颤抖,热血如沸。他慢慢地低下头,一股处女幽香直扑鼻端,衣舞凤光洁白嫩的肌肤下,隐约可见淡淡的青色血管,两片微张的樱唇,如鲜花般诱人采摘。
忽然,衣舞凤似乎在梦中遇上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眉心微皱,焦急地呢喃道:“不要走,不要离开我!”玉臂轻舒,竟在无意识中搂住他的腰身,依偎得更加紧密。
胡青鹏又爱又怜,不禁为自己刚才的念头感到惭愧,轻轻拍着她的背心,柔声道:“你放心睡吧,我不会走的!”衣舞凤依稀听到了他的话语,眉心展开,又露出了甜甜的微笑,但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不撒手。无奈之下,胡青鹏只得拉过一张椅子,跌坐床边,不知不觉坠入了梦乡。
次日清晨,天色泛白,江面{;文;}上响起{;人;}了阵阵{;书;}嘹亮有{;屋;}力的呼喊声。胡青鹏缓缓睁开眼睛,只见衣舞凤睫毛颤动,几乎是同时醒来。四目相接,衣舞凤本能地尖叫一声,往后一缩,怒道:“胡青鹏,你这大色狼!你在我的房间里做什么?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胡青鹏大叫道:“冤枉啊!昨晚你赖在我怀里睡着了,还拉着我的衣服不松手,害我在椅子上坐了一夜,难受死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什么都没有做!”
衣舞凤回忆起昨晚羞人的状况,一抹红晕飞上面颊,嗔道:“胡说,谁拉着你不松手了?你以为你是观世音菩萨吗?少臭美了!我严正警告你,昨晚的事情不许告诉第三人知道,也不许再想,不然我饶不了你!”
胡青鹏看着她含嗔薄怒的娇态,心中一荡,不知怎的忽然兴起调笑她的念头,笑嘻嘻地道:“你昨晚还说了很多梦话呢!要不要我替你保密?”
衣舞凤红晕更浓,莫非自己睡梦中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可羞死人了!转眼瞥见胡青鹏似笑非笑的眼神,芳心乱撞,咬牙道:“胡青鹏,不管你听见了什么,都给我马上、即刻统统忘记!你若是胆敢向外泄露只言片语,我……我先杀了你!”眼圈一红,眼底浮起一层朦胧的水雾。
胡青鹏料不到她反应这么激烈,暗悔玩笑开过头了,又不敢说出真相,生怕她当场要了自己的小命。忙发了个毒誓,拍着胸口道:“为了长老的名誉着想,就算有人拔了我的舌头,我也决不说出来!”
衣舞凤忍不住扑哧一笑,道:“废话!舌头都拔掉了,你还能讲话么?油嘴滑舌,毫无诚意!”她这一笑犹如冰河解冻,春回大地,让胡青鹏看得两眼发直,口水长流。
衣舞凤看见他痴迷失神的呆样,又好气又好笑,隐隐还有几分骄傲和欣喜,沉下脸道:“大色狼,你发什么呆呀?本小姐要起床梳洗了,还不快滚!莫非想讨打不成?”说罢扬起拳头,作势欲打。
胡青鹏怪叫一声,抱头鼠窜,一溜烟地逃出门去。衣舞凤微微一笑,一种莫名的快乐在胸中慢慢扩散,带给她从未有过的甜蜜感觉。她起身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那张微笑美丽的面孔,心头蓦然一惊,这是自己吗?和平日严肃冷傲的形象相去何止千里!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心关失守,根本保持不了心如止水的境界,情绪起伏极大,很容易失去冷静。她本是极有智慧的人,稍一思索,已明了其中的根源。她轻轻闭上眼帘,脑海中闪过的,都是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心魔既生,能轻易消除吗?一时之间,她的手心里满是冷汗。
大船起锚,在朝阳的照耀下,缓缓驶离码头。胡青鹏站在甲板上,瞧着附近忙碌的船夫渔民,竟有些羡慕。他们的生活平静而有规律,朝出晚归,不用担心被人污蔑、围攻、追杀,不用提心吊胆地防范每一个人,相比之下真是幸福。他遥望天际,不禁想起了远在故乡的父母和姐姐,他们亦是普通百姓,日子过得还好吗?他离家六年,未能孝敬父母,不知道自己的家变成了什么模样?尤其是母亲,既要干活挣钱,又要忍受着父亲的打骂,或许苍老了许多罢。他心中一阵刺痛,禁不住仰天长叹。
“你怎么了?表情如此古怪!”衣舞凤走到胡青鹏身边,冷眼打量着他。
胡青鹏苦笑道:“没什么!只是多年未曾回家,偶然想起了父母,感到对不起他们。”
衣舞凤嘴唇微动,终于忍住没有发问,硬生生按下了对他家庭的好奇心。她提醒自己,他们两人分属黑白两道,不是朋友也不是情人,她不必了解他太多。静默了片刻,道:“昨晚追赶我们的人你看清了吗?是哪路人马?”
胡青鹏点点头,道:“尽管他们以黑巾蒙面,但从身形、步法判断,应是武当派的贺守信等人。”贺守信等人不甘心受辱,下楼后并未远走,而是潜伏起来等待他们出现,企图凭借人数的优势伺机扳回面子。
衣舞凤冷笑道:“贺守信等人不过是习得了武当剑法的皮毛,妄自尊大,心浮气燥,即使追来亦不足为惧!怕只怕他们听到了李山的话语,知道了我的身份,四处对人宣扬。届时高手云集,各路大侠打着除魔卫道的旗号围堵我们,又免不了连场厮杀!胡青鹏,你最好马上走吧,我不会责怪你的。或许到了今晚,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胡青鹏笑道:“你要赶我走吗?我偏偏赖着不走!我说过,除非我死了,否则一定要护送你到大巴山。”
衣舞凤望着他坚毅的面庞,忽然发觉一切话语都已多余,他的决心和信念,透过眼神展露无疑。她微微一叹,望向滔滔江水,心里千头万绪,不知如何才能理清。
太阳渐渐升高,甲板上热如蒸笼,胡青鹏、衣舞凤都躲进船舱纳凉。过了响午,船的航速变慢,最后竟停了下来。两人正在纳闷,船老大汗流浃背地跑进船舱,苦着脸道:“两位公子,抱歉抱歉!东方家族的人在前头设了关卡,我们要停船接受检查,所以不能按时到宜昌码头了。”
衣舞凤皱眉道:“他们要检查什么?”
船老大挠头道:“听说是要找一个什么教派的女长老!”
两人同时吃了一惊,草草收拾行李,一起走上甲板。只见江面上停了二十余艘船只,排成了一列长龙。近岸处泊有一艘中型战船,船桅上高挂着蓝色的三角旗,上印“东方”二字。另有数艘小舟拦在航道上,凡是往上游方向去的船都要接受检查。东方家族是江湖上五大家族之一,zhan有内河航运的半壁江山,与官府关系密切,是长江水路的龙头老大。众船家尽管都有满腹怨言,但谁也不敢大声讲出。
衣舞凤道:“果然被我不幸言中,武当派已经将消息散布出去了!东方家这回出动战船,必定派有大批水中高手同行,我们不宜硬闯。只有改走陆路,利用山林地形隐蔽踪迹了。”
胡青鹏道:“跟他们捉迷藏么?有意思!”让衣舞凤趴到背上,随手拿了船上一根长竹竿,卡卡折断成数截,倏地腾身跃起,跳向江中。船上水手失声惊呼,奔到船边观看。只见胡青鹏一跃数丈,待去势已尽往下坠落时,手腕一抖,将一截竹竿抛到水面上,再沉足一点竹竿,借力跃起。如是数次,便如燕子点水般越过辽阔的江面,背着衣舞凤跃上江岸,消失在莽莽的树林中。
第十三章 走为上策
刚踏上江岸,便听见身后响起尖利的哨声,两人明白,刚才那一幕仍是被东方世家的高手注意到了,大规模的搜捕行动将会接踵而至,他们必须抓紧时间突围。胡青鹏边跑边问道:“公子,我们该往哪里走?仍是赶去宜昌吗?”
衣舞凤果断地道:“不,我们改向北行!东方世家的人只要盘问船上的水手,便可得知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一定会在西行的路上埋伏重兵,阻止我们进入宜昌。所以,我们要改道北上荆山,利用复杂的地形躲避敌人,然后再折向神农谷。如果一切顺利,五日后我们就安全了!”
胡青鹏皱眉道:“往北?那岂不是接近武当派的势力范围吗?我猜贺守信第一时间已通知了他本门的高手赶来支援,万一在途中遇上他们,我可没有把握取胜。”
衣舞凤笃的敲了一记他的脑袋,道:“这又不是比武决胜,打不过人家你不会跑吗?笨!”
长江沿岸是辽阔的平原,出了树林,放眼远眺,皆是稻田荷塘,一直延伸到天际尽头。胡青鹏有心避开人群,背起衣舞凤在田间疾走,有时懒得绕远路,便从荷塘上提气掠过,令偶然路过的农夫看傻了眼。他们在途中向村民讨了点干粮充饥,直走到深夜时分,才在一片野林中歇息。
胡青鹏是在山林中长大的,熟知野兽的习性,很快捕获了两只山鸡,架起柴火烧烤。衣舞凤看着他手脚麻利地忙活着,累得满头大汗,自己却丝毫插不上手,不禁赧然,掏出一方手帕递了过去,柔声道:“你,你擦一擦汗吧!”
胡青鹏受宠若惊,先用衣袖擦了擦手才接过来,又软又香,在脸上一抹,白色的丝帕顿时变成了灰黑色。他不由大窘,垂首道:“对不起,把你的手帕弄脏了。我洗干净后再还给你。”
衣舞凤见他将手帕藏进怀中,脸色微红,白了他一眼,嗔道:“你要记住哦,不许耍赖不还!”
胡青鹏呵呵一笑,殷勤地递上烤得焦黄的山鸡,顾左右而言他:“公子,你闻一闻这香味,再看一看这颜色,绝对是烤鸡中的极品!你不想尝一口吗?”
两人饱餐了一顿野味,心满意足,在树下合衣而卧。只听四周夜虫鸣唱,高低起伏,夹杂着忽强忽弱的风声,愈发衬得夜的宁静安详。透过树叶的缝隙,可以看到晴朗的天空上繁星闪烁,银河流淌。远离了尘世的喧嚣,寂静的树林如母亲般,无言地呵护着他们。
胡青鹏听着身旁传来的呼吸声,心中感慨万千,尽管已经十分疲惫了,却无法入睡。其实他非常担心衣舞凤的毒性是否会提前发作,也担心会遭到武当、丐帮等势力的围攻,耽误了她求医的时间。辗转半响,他悄悄爬了起来,凝视着衣舞凤在黑夜中修长的身影,一想到她性命危在旦夕,心里便疼得厉害。即使知道自己可能会成为武林公敌,无法立足于天下,他也不会后悔。他决不希望这个如雪莲般美丽的女子,在自己面前永远长眠。为了保护她,他已准备牺牲一切。
长夜渐逝,东方破晓。一层薄薄的晨雾弥漫在山林间,绿叶上凝结着细微的露珠。忽然,两只狐狸从草丛中呼啦啦冲出,仿佛风一般自两人身旁跑过,转瞬消失。胡青鹏、衣舞凤同时惊醒,又看见几只野兔仓皇地奔来,心里一惊,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
胡青鹏提气跃上树梢,只见百十丈外有人影闪动,枝叶缝隙间不时反射着兵器的寒光,风中还送来隐约的犬吠声。他心底一沉,这么快就有人追来了!他立刻跃落地面,道:“公子,有大批武林人入林搜索,他们还带着猎犬,似乎是冲我们来的!”
衣舞凤皱了皱眉,道:“从树上走,不要落地留下气味,那些受过训练的猎犬很是讨厌!”
胡青鹏将她背起,展开轻功身法在树枝上奔行,时而停身回望,观察敌情。衣舞凤发现他一直往西走,心中奇怪,问道:“你为何向西走?我们应该继续北上呀!”
胡青鹏道:“东、南、北三个方向上都有人活动的迹象,只有西方无人,是唯一的缺口呀。”
衣舞凤头脑何等的精明,心念电转,已猜到其中的关键所在,失声道:“不好,这是一个圈套!马上停步,我估计最强的敌人会在这个方向上埋伏!”
胡青鹏登时惊出一身冷汗,立即隐身不动,暗叫惭愧,自己终究是经验浅薄,看不出对方布置的意图。若不是衣舞凤及时提醒,他就自投罗网了。低声问道:“公子,前有陷阱,后有追兵,我们该如何是好?”
衣舞凤拨开眼前的树枝,居高临下地向远处眺望,观察着从三个方向逐渐逼近的追兵。冷静地道:“看来想杀我的人还真不少呢!南北两个方向追来的人数虽较少,但行进的速度几乎一致,搜索时中间没有留下空白,号令严明,估计是来自同一门派,不宜击破。而东方的追兵数目最多,可是行进速度快慢不一,没有统一的指挥调度,很可能是各个门派凑成杂牌军,彼此间缺乏默契及呼应,反是最容易突破的。你转向东行,杀开一条血路冲出去!”
“好!”
危机临头,反激起胡青鹏强烈的斗志。他心里清楚,有武当派的指证,他甚至没有任何辩解的机会。他们两人若不能成功杀出重围,在以寡击众的局面下,只有战死的下场。他下意识地拍了拍腰间的剑鞘,如鹰的眼眸里射出冷厉的光芒。他不会坐以待毙,今天不是鱼死便是网破,再无第三种可能!虽然看不见胡青鹏的表情,衣舞凤却感受到他陡然暴涨的气势,以及肌肉中潜藏的爆发力量,那种男性特有的刚强勇猛如烙铁般印上她的心灵。她靠在那宽阔厚实的背肌上,芳心又怦怦乱跳起来。
胡青鹏如狸猫般在林中穿行,有意绕过了昨夜露宿的草地。忽听前方风声异响,忙轻轻一闪,巧妙地躲在一根粗大的树枝后面,只露出了半边脸孔观察情况。
只见右侧枝叶晃动,两名手持长剑的年青人飞身而来,脸上带着既紧张又兴奋的表情。与此同时,咚咚脚步声响,一个手持厚背大刀的壮汉在树下出现,刀光过处,挡路的藤蔓矮树都被砍断,弄出不小的动静。他们只顾着往前冲,浑没留意到隐身树上的目标。
胡青鹏亦不愿过早暴露行踪,等他们冲进树林深处,才悄无声息地蹑步潜行。过了片刻,只听脚步声沙沙作响,前方先冒出十多名江湖人,牵着数头凶猛矫捷的猎犬,小心翼翼地搜索着。另有五六十人尾随在他们身后数丈外,散开成长长一排,如潮水般向前推进。冷眼看去,这些人的服饰兵器千奇百怪,又隐隐形成几个小团体,显然来自五湖四海。其中有七八人气势出众,颇具高手风范,应是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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