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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管挖坑不管埋-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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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边已隐隐有微光闪现,山林间有风吹过,原本混合着青草与花香的清新气味混入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连带着天边的晨曦,那红色的彤云也似用血色染就,一片靡丽艳色。
日出东方,天下既白。
季成峰和封安、白向晨等人向青鹤峰上行去,踏着朝阳和一路横陈的尸体,那些陈尸于野的男男女女,既有白道那些憧憬一夜成名的侠义之士们,也有紫焰门那些誓死捍卫自己家园的魔头们。
生前水火不容,死后却躺在一起,不分彼此,看上去如此荒诞又和谐。
季成峰一路行一路观察,在山脚下的时候,死去的人多数为紫焰门的弟子们,鲜少有白道之人,而越往上,死去的白道弟子越来越多,意味着双方实力武功的消长。
到处都是尸体,然而也只有尸体,他们没有见到任何一个活人。
澹台明月侧耳倾听,远处依然有激烈的厮杀声传来,证明这场鏖战并没有结束,只是他们走的这条路,仿佛谁有先见之明一样,事先排除了一切干扰。
“魔教宵小,专会行此鬼蜮伎俩。”凌霄子冷笑了一声,对此浑不在意。
“看,那是什么?!”忽然有人喊了一声,伸手指向一边,众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见了一副奇景。
稀稀落落的丛林间,一一挂下一团一团蝉蛹一般的东西,随着微风晃晃荡荡,似乎还在轻微扭动。
“这是什么?机关?”澹台明月微微侧目,蹙着秀眉问,忽然面色一变,惊讶道:“是李林他们!”
李林这一群人显然经历过什么令人不堪回首的事情,脸上的表情个个都很扭曲,当然,相信无论是谁被捆成蝉蛹一样傻呆呆挂在树枝上随风飘荡的时候脸色都不会很好看的。
他们嘴里并没有塞什么东西,但即便见到了季成峰等人依然没有人说话,显然是被点了哑穴。
虽然言语不能,但如此折辱还让己方的人看见,这些倒吊着的人们眼里都流露出愤怒羞窘尴尬种种不一的神色,挣扎得更加厉害了。
澹台明月看不过眼,双手一扬,数道银光闪过,齐刷刷隔断了绳子,被挂着的人们就像熟透了的瓜果一样噗通噗通前赴后继地往下落,以颇具想象力的姿态倒在地上。
原本有人想要去接,立刻被旁人阻拦,“不可,魔头阴险,兴许有下毒等阴毒之事,且再看看。”
于是有苦说不出的李林他们也只能让自己用各种怪异的姿势趴在地上。
李林等人虽然只是小卒子,对季成峰他们来说死不足惜,可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在白道中人明明占据绝对优势的时候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这分明是对方给的反击,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众人脸上。
这回主人的面子可被削得狠了。
季成峰压抑着怒气,沉声道:“凌门主,大家远来是客,这做主人的看上去有点不太厚道啊。”
他话音刚落,耳边响起了一声轻笑,凌云天从高处走下来,身影渐渐地映入他们的眼帘,凌云天淡淡地看着季成峰,“虽说远来是客,也分佳客和恶客,总不能一视同仁。”
季成峰不答,却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凌云天几眼,两个老头儿站在他身后,形容憔悴面色枯槁,倒像是快要归西了似的,凌云天本人神态虽然貌似从容,可从衣衫头发上来看也是略显狼狈。
他心下一喜,看来车轮战消耗掉了凌云天不少体力,这位惊采绝艳的魔教首领上回让他吃了那么大亏,又可知现世报来得快,该是一报还一报的时候了。
纵然紫焰门曾经烜赫一时,终究也有没落的时候啊,他志得意满地捋着胡须,往凌云天身边瞥一眼,故作惊讶道:“咦?怎么今日只有门主在么,紫焰门那位名声在外的圣女大人呢?怎么只扔了两个快进棺材的糟老头子过来,叫我们怎么忍心下手。”
他心中已然断定赵扶摇必然是怕死自己先跑了,忍不住要嘲笑凌云天一下,看看他气愤尴尬的表情。
谁知凌云天气定神闲,悠悠地说:“她今天准备做一道油盐炒豆芽菜。”
于是白道诸人默默地傻眼了,这……这是什么意思,是说赵扶摇这时候了还在厨房里做菜吗?他们该说她吃货呢还是吃货呢还是吃货呢?
之所以没有贤妻这个选项,是因为根据所有人曾与这位圣女大人有过的交集来看,这基本是不可能的。
见嘲笑不成,季成峰也嫌话说多了夜长梦多,就算凌云天吊起了李林他们又怎样,不过一群小虾米罢了,如今青鹤峰上的紫焰门人不过是瓮中之鳖,谁也逃不出去。
“凌门主你听,你的手下哭喊狂叫的声音倒是动听极了。不知你求起饶来,声音是不是也很动听?”季成峰讥讽地说了一句,出人意料地陡然出剑!
凌云天似乎是魔怔了,就这样看着季成峰劈来的剑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反抗的意向。
季成峰心中得意,他出剑的速度一向被称为迅若闪电,更何况……上回被赵扶摇搅合才让凌云天占了便宜,这回他能反应过来就怪了。
“叮——”忽有精铁交击之声响起,颤巍巍落在耳旁,倒像是哪首雅乐遗落在外的一个音节。
季成峰的那一剑没能削掉凌云天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却撞上了一柄软剑,软剑蛇一般蜿蜒藤蔓一般纠缠上来,将他的剑牢牢束缚住,两柄剑在半空中僵持着。
凌云天的速度竟然比他还快!又或者,是他早有准备,一直都戒备着他出手?
相比较起来,季成峰显然更愿意相信后面这个理由,无论它是不是事实。
刚才他一动,四周围着的几人也随着动起来。
奔雷盟的仇唐在上回的一度山庄之役中失了一只手掌,虽然是谷承安所为,他却把所有的怒气都怪到了凌云天身上,当下啐了一口,骂骂咧咧,“草你姥姥的凌云天,老子今天一定要报这一掌之仇,去死吧!”
凌云天还在与季成峰对峙,瞬间被所有人合围,现下跟着季成峰等人上山来的这一群白道弟子具是精英中的精英,与之前的泛泛之辈不可同日而语。
而站在凌云天身后的胡长清和高喻义即使在季成峰嘲笑他们是糟老头子时依然无动于衷,这时却反应迅速,几乎快如闪电,一左一右护在凌云天身边,三人背靠着背,各自面对一方。
再没有人说话,沉闷的氛围中杀意肆意弥漫,只有兵刃的声响,代替各自的主人发出凛冽肃杀的声响。
凌云天于刀光剑影中左冲右突,看上去游刃有余,只有身在其中的自己明白,那种滞碍的感觉。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更别提这些老冤家对头加上服药后功力大增的精英弟子,这一批人合作了多次,默契日益深重。
澹台明月于稍远处布下暗器的天罗地网,封住阵中之人的退路,青霜子与仇唐一刚一柔,于两翼打压凌云天,仇唐失了一只手掌,破绽处却由白向晨补上,季成峰作为主攻,不动则已,一动就专挑凌云天力有未逮的时候下手。
更何况凌云天已战了半夜,而季成峰等人以逸待劳,却是精神气完足。
蓦地,不知是不是筋疲力尽的缘故,凌云天脚下一个趔趄,似乎是后继无力的模样,掌中软剑便耷拉下来,几乎全身都是破绽。
几个人焉能放过这么大的时机,全部忘乎所以地向凌云天涌去,季成峰脸上阴险的笑容一闪而逝,却忽然听到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那一声沉闷的声响,似乎……是从他的头顶传来的,他头晕目眩地抬起头,看到黑黝黝的什么东西,看形状像是,呃,铁锹。
作者有话要说:我总觉得这一章的内容提要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嗯,那一定是我的错觉~
☆、96章
季成峰觉得自己有点晕;事实上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了,脑袋好像被开了瓢一样,有只小蜜蜂在那嗡嗡嗡嗡的;还怎么抓都抓不住。
“哈哈哈……”虽然现场敌我分明;还是无法阻止与他同进同退的“伙伴”们发出类似嘲笑的声响;尤其是在刚刚被这只老狐狸将过一军的情况下,他们笑得更加欢乐了。
季成峰顾不得计较;赶紧转身后退举起双手做了个防御的姿势全身紧绷——根据以往经验来看,当现场气氛从深沉凝重开始向欢声笑语滑行的时候,就证明某人来了。
而伴随着这个某人一起出现的;通常都是深重的灾难。
赵扶摇的出场相当拉风。
不是走出来的;不是飘出来的,也不是飞出来的;而是被驮出来的——曾经成功惊吓到紫焰门弟子们并两位长老的小乖再一次发挥了它的王霸之气,以一种你们都是我的食物的神情冲进了季成峰等人的人群中,迅速把他们冲散并鬼哭狼嚎起来。
而在它身上的赵扶摇握着她专属的奇门兵器,纵狼横冲直撞,打了之前还专心围攻凌云天的人们一个措手不及。
“小凌子!”她笑得见牙不见眼,兴奋地冲不远处隔着人流的凌云天挥手,看上去不是来打架的而是来踏青的,幸好她没有跨个竹篮,里面再放上放几个包子。
“圣女小心!”胡长清忽然高呼了一声。
显然屡次被削面子的白道众人并没有打算放过赵扶摇,见她主动送上门来真是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个个都恨不得将她利弊于掌下。
如果说之前这群人还面和心不合,没事儿还要给自己人使个绊子的话,这回面对赵扶摇却是空前地团结起来,再无人做什么小动作了,此刻他们的目标如此一致,绝对是真心地要为江湖除害。
——所以说赵女侠,你的人缘也实在是是太好了点……吧。
赵扶摇早已听到了耳后的风声,一跃而起,从银狼背上跳了下来,躲过那人的偷袭,伸腿就踹了他一脚,踹得那人直喊哎呦哎呦,可见是下了死力气。、
好吧,就算她不下死力气打人也是很疼的。
小乖嗷呜了一声,跟着左冲右突,咬住了一个想要用刀砍它的人的手腕,忍不住舔了舔,在对方无比惊恐的眼神中又呸呸呸吐了出来,附送一个鄙视的眼神。
这狼成精了吧!那人郁闷而惶恐地想,那个说书人说的段子一定是真的,紫焰门上面的家伙都不是人,都是兔子精!狐狸精!黑熊精!……
他一点都不怀疑刚才这只狼把他的手腕吐出来的时候一定在骂,呸呸呸这人肉真难吃。
……还是去死了算了,连头狼都嫌弃他。
赵扶摇踹人的同时伸手揪了揪小乖的颈毛,一人一狼把本就乱七八糟的现场弄得更加混乱不堪。
凌云天见状微微一笑,再次冲入人群中,一路杀到赵扶摇身边,很快两人背靠着背,都能感觉到对方透过衣衫传来的温暖的体温。
很奇妙的感觉,生死存亡的时刻,却又有异样的满足感。
他的生命里没有与人并肩作战的时候。
虽然因为个性的洒脱喜欢四处游历,见过无数的风景也看过无数的人,有过无数不知身份萍水相逢的朋友,相逢一笑继而老死不再相逢,可没有一个可以一路相伴风霜不弃的人。
凌云天曾经觉得独自行走没有任何羁绊是他最喜欢的事情,尤其是一日日见秦思远或者其他什么人为情所困的时候,就更无法理解为什么要去沾染那个字。
然而有时深夜独自在大漠无垠的黄沙间或关山凉如秋水的月色中醒来,遥望天边相聚遥远亘古高悬的星海,会有短暂而莫名的惆怅,仿佛失去了什么,或者从来没有得到过。
而他现在蓦地明白了,那曾经仿佛缺少了点什么的旅途究竟缺少的是什么,就是这样,相依相偎的体温而已。
“凌门主到了这个时候还走神,未免也太托大了些吧?!”青霜子狞笑了一声,拂尘一扫,如万根钢针朝他刺来,赵扶摇清叱一声,横锹去当,尘尾绞住木柄,双方角力起来。
两人僵持之际,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接近的白道弟子趁凌云天分心去看赵扶摇的时候打出手中数枚铁蒺藜。
俗话说乱拳打死老师傅,广撒网之下,终有一枚擦过凌云天的脚踝,瞬间留下一道伤口。
那人心下一喜,正要趁胜追击,却见凌云天回头,目光在他身上一扫,挥袖之间几点光芒弹回,他甚至还来不及发出声音,已经被自己的铁蒺藜打中,噗通一声倒下。
凌云天依然步伐很稳,但毕竟是受伤了,虽然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很快,但如跗骨之蛆一样的那群人怎能注意不到,见猎心喜之下,趁青霜子缠斗赵扶摇之际,仇唐和季成峰迅速合围上来。
场面一片混乱,季成峰与凌云天过了几招,没有占到便宜,却忽然诡异一笑,高声道:“凌门主!你怎么受伤了?!这么强撑,脚会废掉的吧?”
听他刚说话之际其余人等只觉得季成峰实在是个话唠,凌云天却很快反应过来他究竟意欲为何,果然赵扶摇听见他惊慌失措的声音面色大变,忍不住回头看,“小凌子你受伤了?”
还没看清楚凌云天究竟伤势如何,手上一股大力涌来,铁锹顿时被拂尘带着飞出,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残影。
不知道是不是这群人对铁锹的怨念太过深重,青霜子生生把它一甩甩下了山连个鬼影都看不见了才罢休。
赵扶摇根本头也不回,仍旧想去查看凌云天的伤势,凌云天高喝了一声,“丫头注意身后!我没事!”
听他确实中气十足不像有事的模样,赵扶摇这才缓了口气,转头就看白向晨和澹台明月一前一后逼过来,目露凶光,青霜子更是步步紧逼。
“圣女,你与门主可真是情深啊,这算什么,狼狈为奸?”仇唐其人明明在与季成峰一起夹击凌云天,还不忘嘲笑她一声,幸灾乐祸之意显露无疑。
失了武器的赵扶摇在他们眼里就等同于没牙的老虎,嗯,还是只母的,最多只能吼两句,威慑力可就没那么大了。
可惜赵扶摇一点都没有失了武器正处于下风的自觉,听见这话,非常无辜地瞥了他一眼表示,“狼狈为奸?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我明明知道这个词的意思,你用得一点儿都不对,我和小凌子又不是偷情!”
……曾经杀兄占嫂的仇唐噎着了,他岂止是偷情,简直是……这位大汉于是深深地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毕竟赵扶摇隐射的是他最忌讳的往事——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至于赵女侠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那可不重要,总之不管谁在他面前提起这些旧事,他必定要杀之而后快。
于是原本该与季成峰配合得天衣无缝让凌云天进退不得的仇唐就这么满脸怒色地撇下凌云天,完全不顾季成峰在那里气得跳脚,就头也不回地向赵扶摇冲去——赵女侠,这仇恨拉得真不错,太会给你男人解围了!
简直是上阵夫妻档的模范!
然而仇唐这么一让开,也让赵扶摇瞥见了凌云天脚上那一道斜长的伤口,他于打斗中无暇止血,又一直牵动伤口,血液到此时仍在流淌。
赵扶摇当下脸色就不好看了,原本总是笑嘻嘻的没什么心事的脸上乌云密布,现在看谁都不爽,恨不得把这边人通通往脚底下踩。
虽然并不是多大的伤口,但小凌子什么人?小凌子是她的独家专属,只有她才能欺压的好不,某位女侠怀着一种我独占的东西被别的老男人染指了的诡异情绪,深深地怒了。
于是正准备一杵把“没牙的母老虎”的脑袋给捣烂的仇唐就见赵扶摇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她一伸手往树上撸了一把大大小小的叶子,扣在掌心,虎视眈眈地望着他。
所有人都愣了一愣,若不是现在场合不对,他们真的想要一起不管不顾地狂笑起来,这女人,究竟要干嘛啊?
她准备拿这堆破叶子杀人吗?她难道在梦游吗?真是个……蠢货啊……大家都在心底为凌云天掬了一把同情泪,心想凌门主啊凌门主,枉你一世英名,今天要是死了,就是被这个女人笨死的。
澹台明月掩唇一笑,眉梢眼角隐隐漾出万种风情,“江湖上一直流传,武功到了最高境界,天人合一,就有摘叶飞花如同鬼神般的能力,到那时,一草一木皆可为杀人利器,信手拈来,不费吹灰之力。圣女大人此刻是要效仿这个传说吗?”
众人如何听不出这些貌似一本正经的言语之中的嘲笑之意,愈发笑得猖狂。
就连胡长清和高喻义都有点不忍直视地感觉,面色更加灰败。
紫焰门此次大难,可以说是他们一手造成,而这个离经叛道的圣女,也是他们弄来充数的家伙,早知如此,真是悔不当初。
然而对于旁人或者讥笑或者怜悯或者不屑或者同情或者看好戏的目光,赵扶摇统统都没有加以理会,或者说,她根本就不会在乎这些。
她只是非常固执而认真地看着伤害了凌云天的人,然后专注地把手里的叶片们扔出去,就像她手里仅有的不是柔软的草叶,而是锋利的锋刃。
那样认真而专注的神情,让凌云天仿佛又看到了,从前破茅屋前那个一世银白的雪夜里,拿着树枝一丝不苟地彻夜挥舞练剑的固执少女,无比专注的神情,她一定不知道那样的表情是何等动人心魄。
即便那动人心魄只是对他凌云天而言。
哪怕对别人来说,这只是一个笑话。
仇唐是所有人中笑得最大声最粗犷的一个。
他被嘲笑的时候有多震怒,轮到赵扶摇被嘲笑时他就有多高兴,甚至当他看到那片绿油油的柔软的叶子颤颤悠悠地向他飘来的时候,他还轻蔑地扬了扬脖子,用一副来啊来啊我看你怎么杀我的欠揍表情,任由那叶子无助地撞在他的脖子上。
叶子如微风般拂过皮肤,然后簌簌地往下落,软绵绵掉在了地上。
除了痒痒之外,没有任何感觉。
他眯了眯眼睛,指着赵扶摇说:“格老子的,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蠢的女人,凌云天,你的胃口也真够奇特的,哈哈哈哈。”
他仰天长笑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之后,蓦地发现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染上了刚才不曾得见的惊恐。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忍不住伸手有些奇怪地摸了摸脖子,说:“草,你们那是什么眼神儿,我……”
手指上,殷红的血色。
仇唐再也没能说出一句话,庞大身躯砰然倒地,脖子上那道深深的伤口,让所有的人胆寒。
摘叶飞花!
有生之年,他们竟真正地见到了摘叶飞花!
再没有人嘲笑,甚至没有人敢说话,就连季成峰,都不动声色地退了两步,不再靠近凌云天。
先是不死秘术,后是摘叶飞花,紫焰门究竟还有多少秘密?这个魔教,到底还有多少惊喜和惊恐在等着他们?
他的眼珠子咕噜噜地转着,既害怕又不甘心,心中兴奋和恐惧的情绪交替,一时之间脑海里竟是一片空白。
赵扶摇又撸了一把叶子,然后慢慢转着头,目光在四周所有人身上一一扫过去,眼神所到之处,那些人忍不住纷纷后退。
谁知道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澹台明月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她早该想到了,在一度山庄赵扶摇拿到什么砸什么的时候,就该预想到了今天。
若是那时,若是那时没有为了增进功力的丹药而心不在焉放赵扶摇走,说不定能把这个传奇扼杀在摇篮里!
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
她动了动掌中淬了毒的暗器,试图从背后偷袭赵扶摇,手指刚微微一缩,一片叶子已经悍然擦着她的裙摆落在脚下!
澹台明月心里一惊,不敢再轻举妄动。
那么多人,就眼睁睁地看着赵扶摇一步一步走向凌云天,所过之处人们纷纷退避,如同笼罩在无形的屏障之中。
待走到凌云天面前,凌云天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如寒霜覆盖的女子,竟然感觉她如此地陌生而威严。
“嗷呜——”小乖在一旁低低的呜咽了几声,似乎也不敢上前去蹭这样的赵扶摇,踌躇而烦躁地用爪子刨着地面。
凌云天小声唤她,“丫头?”
赵扶摇漠然望着他,脸色阴郁,凌云天心下一沉,就见她忽然眨眨眼,嘴一扁,哇地一声钻进他怀里拱啊拱地抱怨起来,“这群人好烦呀小凌子,好累呜呜呜,要吃包子……”
呃,就知道这小丫头严肃不了盏茶功夫。
然后她就被一把揽紧,温柔的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好好,不止有包子,还有馄饨、春卷、烧饼……”
“可是还有好多人。”她默默地回头看了一眼那群战战兢兢的家伙,做出极不耐烦的表情。
除了这边这些,另外几处还围着好多白道弟子,正在跟紫焰门剩下的人们厮杀。
看到赵扶摇表情的人群都胆寒了一下,心想我们不是人,真的不是人,我们是石头,是石头,你压根看不见我们,千万别拿树叶扔我们啊。
就在这时,似乎有什么声音随风声飘来,遥远而空灵,自青鹤峰相邻的另一座山头上传来。
如风流云动,如空山新雨,如寒潭游鱼,苍凉而广袤无垠的琴声,似安抚,又似蛊惑。
渐渐的,所有的兵刃之声都停止了,白道的人们听着琴声,眼中仿佛有茫然之意,呆愣愣地像失去了灵魂,又或者陷入了什么幻境。
“咦?”赵扶摇终于发现自己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钻在凌云天怀里,刚才那一系列行为,似乎可以算作,撒娇?
她红着脸赶紧钻回来,就发现了这一幕奇景,“是……他吗?”
她认识的人中,能以琴声做到如此奇诡之事的,也只有那位又变态又高贵风雅的七弦公子了,这人自己就很神奇,毕竟能把雍容和变态集于一身也是一种本事。
凌云天极目远眺了一会儿,不点头也不摇头,对于七弦公子似乎对赵扶摇有企图心这件事,他始终还是无比防范的,“大概吧。”
“他干嘛一会儿帮我们一会儿帮他们一会儿又帮我们?”赵扶摇被搞昏头了,就不能像小凌子一样,傻一点嘛。
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归类为傻的凌云天兀自表示赞同,又笑了笑:“他大概是,无聊吧。”
这个人唯恐天下不乱哪里乱往哪儿钻争取让那里更乱的性格,他也算是有所了解了,如果温临听到他这一番概括,说不定能引他为知己。
可他的琴声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强悍,能让这么多人同时陷入幻境?等等……也不对,为什么只有白道的人似乎入魔……
就在凌云天思索的时候,站在他面前不远处的一个白道精英弟子突然伸手一捂住胸口,面容纠结地弯下腰,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然后倒在地上浑身不断地抽出。
随着他的这一系列动作,陆续开始有更多的人表现出这样的症状,没过多久,几乎所有的白道弟子都吐血到底,抽搐不已。
凌云天几乎瞬间明白过来,“他们服了谷承安制作的药,原来还是有隐患,发作了。”
他的声音虽轻,但不远处的季成峰还是脸色一变,似乎颇为惊恐,他附近的澹台明月眼尖,“季掌门,怎么了?您不是没服药么,可真是有先见之明呢。”
季成峰咧了咧嘴,似乎想说些说么,张口却猛地喷出一口血来,面色瞬间变得紫黑,整个人像是瞬息之间老了几十岁,全身的皮肤都开始老化。
而他附近,青霜子、白向晨、封安都开始抽搐,几人眼中纷纷露出惊恐之色。
澹台明月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又哪能不明白,这群人,背地里个个都是这路货色,早已暗自服药,难怪那么气定神闲,而之前季成峰表示不用服用药物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出来反对。
自古人心最难测。
季成峰痛极,整个人的变化触目惊心,骨架子似的不甘心地倒在地上,犹自伸手向赵扶摇,断断续续地说:“不可能……不可能……我还要一统江湖……告诉我……怎么样才能练、练成……摘叶飞花……噗!”
凌云天忽然伸出手,捂住赵扶摇的眼睛,淡淡地说:“丫头,别看。”
到最后赵扶摇也没有见到季成峰的死状,尽管据说非常地惨,后来经过宁应的检查,表示他服用的丹药量足足是别人的好几倍。
而其余那些服用过丹药的白道弟子,尽管因为季成峰的私心药量少而使得性命得以保全,也是一身武功尽废,从此以后,只能做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这却是后话了。
此时的青鹤峰上,一场屠戮与反屠戮过后,站着的人已然不多,这场所有人都以为紫焰门必败无疑的战斗,到最后活下来的,却是紫焰门的人。
邻峰上琴声骤停。
凌云天提气扬声,声音远远传出,“兄台,谢了,来舍下喝杯薄酒如何?”
另一边的峰顶上,温临将十指从弦上收回,笼在袖中,淡淡地吩咐,“青瞳,收琴。”
那青衣小僮便如幽灵般上前,将琴收好。
“你何时变得这般好心?”手不释卷的客栈老板温弦站在他身后,眉宇间带着嘲弄。
温临温和地一笑,“不过无聊而已。”
“无聊?我以为你喜欢那位赵姑娘,否则何必——”温弦话还没说完,就被温临截断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我不过是唯恐天下不乱而已。至于喜欢?有趣的东西,我都喜欢。”
他挥挥手,缓缓下山而去,全然不顾凌云天的邀约,只留下一个白衣飘飘的背影。
青鹤峰上,赵扶摇用手摸上凌云天依然挡在他眼前的手,嗫嚅着问:“结束了吗?”
凌云天吻上她的手指,“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码得键盘要敲坏了,相当于两章的量啦哈哈哈,终于打完架啦o(*≧▽≦)ツ
97
白道联盟与紫焰门的青鹤峰一役后,黑白两道均损兵折将;一大批或优秀或平庸的江湖人士折翼于此。
承天派掌门季成峰身死;武林中知名的几大门派亦人才日渐凋零;致使整个江湖陷入大萧条时期。
于此同时,新的传奇流传于世;摘叶飞花之境重现人间,紫焰门新任圣女赵扶摇于武学造诣上得窥天道;赵扶摇连带着紫焰门声势一时无两;无人敢撄其锋;隐然有力压群雄一统武林之势……
“啊?有这么夸张?胡爷爷,高爷爷;你们不是想让紫焰门称霸武林嘛;这样算不算实现了啊?”赵扶摇双手托腮,异常兴奋地听云纤给她转述如今江湖上流传的关于她的事迹,乐不可支地问对面的胡长清和高喻义。
胡长清抖了抖胡子,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这种诡异的结局,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转了一大圈,说他们达成了目的吧也行,只是真到了这种时候,反而并没有多欣喜。
紫焰门的弟子在这一战中也死去了很多,白道那群人撤走后,凌云天带着赵扶摇、秦思远等人还有他们俩,一一亲手挖坑把他们给埋葬在峰上。
面对着林立的墓碑,所有人都沉默了很久,尤其是胡长清和高喻义,简直惭愧得想要一死谢罪,恨不得触碑而亡。
还是当时的赵扶摇反问他们,如果死了算什么谢罪,他们才打消了这个念头,决定留下这条命来多做些什么。
“圣女……”胡长清与高喻义忽然站起来,复又作势要跪,“老朽对不起你,当时让你当圣女让你出巡,都是为了让你吸引白道的注意……”
两人膝盖还没弯下去,已经被赵扶摇一手一个拦住,她笑眯眯地眯起眼,“我知道啊。”
就算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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