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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出_直末-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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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没有。”
方微舟好像走过来,听见他道:“你的手机快没有电了。”
我顿了顿,道:“你帮我拿出去充电吧,我想睡一下。”
“嗯。”
卧室的门便关上了。
厚重的窗帘隔开了外头强烈的日照,即使在白天,也好像晚上那样的昏黑,也并不是真正伸手不见五指,即使闭上眼也能够认出哪个位子有哪个。在这里的每件家具都是很熟悉了,在我搬进来以后,新添的很少,这个房子的一切东西几乎没有怎么变。突然我又感到一种陌生的恍惚。冬天温度低,窗户没有开,通常不会感到热,这时空气却好像非常闷起来。
我埋在被窝里不动,已经躺了很久,虽然昏昏沉沉,却实在睡不着。也提不起劲起来做别的,方微舟出门了,应当趁机出去查看手机。刚刚隐约听到了铃声,说不定还是徐征打过来的?当然别的人也有可能。前面那通确实就是他打过来的,之前删掉他的一个号码,后来他用另一个号码,我就背下来了,并不添加到通讯簿了,为了不留下太多蛛丝马迹。怎样也想不到当时竟可以这样无耻。又更加想不到现在——这整个揭穿后的情形与我所有想过的完全不同。
我是绝对痛悔前非,却好像找不到忏悔的机会。假如方微舟干脆发一顿脾气也罢,想不到平心静气似的,反而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了。我做不到他说的那样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这也不是能够装蒜过去就算了的事。都怪我,破坏了我们之间的一切……我感到胸口郁闷起来。整个人更加陷进这片黑暗之中。其实真正宁愿就这样睡过去,睡得昏天暗地也好,也不想清醒。
简直不知道这天礼拜天是怎样过去的,整天都是浑浑噩噩。方微舟这天下午出去没有很久就回来,后来也不出去了。这整天他接了好几通电话,有两通大概是潘明奇他们那些朋友打来的,听意思是想让他过去一趟,他推掉了。也有他父母打过来的,听见他说话的口气不一样。前面吃完晚饭,他坐在客厅沙发上,不知道在那里想什么,突然态度更淡了下来,完全没办法很深入地谈话。就连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也有点窘似的,场面低迷。
在这种气氛下,提及以前的一件小事,就仿佛是一种刺激。最后连普通说话也做不到,只有安静。我不知道还能够做什么事,也不便一直待在房间睡觉。该避不见面的人不是我,我没有资格躲他。我也同样坐在沙发上,读着那已经是好几天前的报纸。翻报纸也小心翼翼似的,怕弄出大的动静打扰他。尤其怕手机响,每次听见胸口都不觉紧缩了一下,简直坐立难安。也还是僵着坐着不动,极力维持表面的平静。好在几次都是他的。然而不免也有其他人打电话给我。我也要镇定地接起来。不能不接,在这情形下也绝对要当着他的面。
挂断后,不等他问,我便如实告诉:“我部门里的周榕俊打过来的,他现在做着一份东西,对内容不太理解。”其实这解释有点多此一举,他就在旁边,听个两句大概也可以猜到意思。
方微舟果然不冷不热的。他看我一眼,我顿了顿,一时有点僵。他掉开眼,突然起身走开了,留下我一个人呆坐在客厅里。他去了书房没有再出来,直到睡前。与昨天颠倒过来,方微舟先去睡了,我在客厅里坐了半天才进卧室。我摸黑上床,躺下来,与他背对背,可之间的隔阂非常深。
隔天是礼拜一,方微舟又更早起来。他收拾整齐去外面,开了门,我醒过来,还是迷迷糊糊的,房间一片暗灰灰的,只有一点光线从半掩的门后泄漏进来。也不知道几点钟了,我感到起不来,非常晕眩,连眼睛也快睁不开。
外头响起手机铃声,方微舟像是去接了起来,那说话的声音有点模糊,突然一下子近了,他推开卧室的门,我闭了闭眼,听见他向电话那头的人道别,就挂断了。他伸手打开灯,可一声不吭。似乎他也就站在床边看着我。
不知道他这时想什么?我有点僵起来,还是不动。突然一只手摸上我的额头,那手很凉,我不觉颤了一下,当然方微舟会察觉了。我睁开眼,对上他的目光,一时有点好像畏惧他会发难。其实他就是发难又怎样,我也该照单全收。
方微掉头走开。他去拉开窗帘,又开窗,外面晨光雪亮。他走回来,坐到我这里的床沿,道:“不舒服的话,还是不去上班吧,我到公司后帮你请假。”
这口气仿佛又温柔了起来,我一时好像不能理解地看着他。他道:“我弄点吃的,等一下我出门后,你可以起来就吃一点,记得吃药。”又说:“中午没事我会回来一趟,到时候还是不舒服的话,我们去医院。”
说的这两句话间,他的神色也非常好。仿佛昨晚的冷待是错觉,又根本没有发生我出轨的事情。我顿了顿:“我想再睡个半天就好了吧,应该不用到医院去。”
方微舟不同意:“医师说你有脑震荡的情形,假如症状没有缓解,一定要去医院。”他伸手理了理我的头发,就起身走开了。
没有多久,方微舟出门到公司去了。卧室里慢慢更敞亮起来,光线照过来,热并不热,可非常刺眼,我却没有精力爬起来重新拉下窗帘,只管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到处都是静悄悄的,这一阵安静仿佛有形,不断膨胀放大,压迫下来,我感到快要透不过气了,可依旧不动。变成了这个样子,原因清楚不过,可是这时非常抵抗去回想。我整个人埋进被窝,只管发呆。很快就睡着了。睡得不好,没有作梦,或者作了梦也不知道,整个胡里胡涂的。不知道多久过去,我猛地醒来,却呆呆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跳非常快。
我感到不能够再这样昏昏沉沉下去,也因为饿了,就爬起来,只是在床沿坐了半天,也还是有点恍惚,不过头昏倒是好了很多。我看看时间,已经快要中午了。照进来的光线现在整个移到了卧室的另外半边,还是明亮,望出去,天气真正非常好。只是那舒适的明朗完全不能够感染到我。这里是一整个乌云密布,灰茫茫的朝头盖下来。简直不愿意再待在这一个空间里,我起身出去。
刚刚到客厅,就听见手机铃声。也不难找到手机,就在茶几上。当然是我的手机,有谁打了电话过来。我凑过去,刚刚看见来电的名字,马上接了。或者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快接起来,方微舟的声音听起来仿佛不太确定似的。
“萧渔?”
我忙答应:“嗯。”
方微舟道:“我以为你还在睡。”很普通的一句话,可口气却陡然冷淡下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紧张起来,连忙解释:“刚刚爬起来了,走到客厅就听见手机响了。”
方微舟静了一下,转口:“还头昏吗?”
我顿了顿,说:“好多了。”
方微舟道:“现在才起来,那早上的药就没有吃了。”又道:“算了,等一下我们去一趟医院,重新拿过药吧。”就提了一间医院的名字:“我问过许医师,那里的脑神经内科还不错,有一个郑医师很好。许医师先帮忙挂号了,下午我们可以直接过去看。”
那许医师是我们总是去看病的诊所找的医师,以前在大的医院里也是那方面一向专业的名医,后来出来开业,病人非常多。他与方微舟的关系很不错。当初认识方微舟不久,有一天我生病了,方微舟亲自带我去他那里看病。以后有需要就固定去那里了,通常也会一个人去。许医师当然知道我这个人,但不清楚我与方微舟真正关系。这时听见方微舟这样说,虽然不觉得需要,可一时很不敢推拒。
方微舟马上就能回来了。他让我在家里等他,我只是答应。电话挂掉后,我还拿着手机看了半天,感觉非常犹豫起来,当然是绝对不会再与徐征发生什么,可是当天把话说的明明白白了,他又打电话,正是在车祸后各方面混乱的情形,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最后我没有打电话过去问。
我把餐桌上那顿早饭收拾掉了,没有吃,也是因为突然就没有了胃口。今天的早饭和以往没有不同,还是简单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子,方微舟便到家了。他带了吃的回来,本来也已经中午了,他从公司直接出来也不见得吃过饭了。我去坐下陪着他吃,他也让我吃一点,我就吃了两口。这之间他与我说话的口吻不冷不热,也是他向来的脾气,没有什么。可是今天分外感到彼此之间沉默时那空白的重量,感到非常难忍,明明还是与他这样地相处,却没有办法自在。
然而这局面也是我亲手造成。在我们之间做错的人不是他。
吃饭的时候,谈到了我请假的事,方微舟出面处理,当然没有问题。只是会不会引起特别的注意,就不知道了。方微舟也好像不在意。说到了这方面,免不了要谈起今天公司的一两件事,可是在平常我们的相处,公事方面时常避讳,谈了两句,自然而然会说起别的事,只是今天这样面对面,好像说什么也都是干巴巴的。大概也觉得这样的谈话不太有滋味,方微舟就沉默了。他不说话,我也感到不便主动说什么。一顿饭吃的非常不痛快。
收拾了以后,方微舟开车带我到医院去。
医院是最无关景气好坏的一个生意总是兴隆的地方,普通上班的时间,还是满满地等待看病的人,等着进去停车场的车子在今天也还是排了一整列。我们等了一会儿,终于能够进去。这停车场不小,并不只一个连通医院里头的出入口。我们走侧门进去,绕过了急诊。沿路都是乱哄哄的,到了大厅越加地吵闹,下午的门诊刚刚开始,现场拿挂号的号码牌已经跳到了好几百号。大厅的人潮一直延伸到各个诊间门口,连着几排的等候椅子上几乎找不到一张空位。
要看的那位郑医师诊间门口当然也坐满了人,可是墙上的看诊灯号变换得很幔。大概有人不耐烦在这里等待,起身走开。正好空了两个位子,方微舟带我过去坐了。我们坐下来,没有说话,都是去盯着那看诊灯号,倒是也不会显得奇怪。因在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不热衷谈天,相互谈论病情,或者埋怨这耗时间的等待,非常专心在谈话,但也是因为太过沉迷这方面,便不太注意其余了。
突然方微舟拿出手机,听了起来。旁边太吵,我听不清楚他与那边的谈了什么,也不便查看我自己的手机,虽然这是很自然不过的事情,也可以很大方。却不论怎样大方,做起来总是好像不对,整个心慌慌的,简直没办法镇定。在我们的位子旁边正好有一个报架,我便拿了一份报纸看。
一面看,一面也还是要注意方微舟那里。他电话已经说完了,现在拿着手机看了起来,那神态自是淡淡的。知道他是向来不动声色,好像猜不透,其实也不是真的猜不透,在一起久了,通常还是能够理解他的,现在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终于到了我的号码。方微舟陪着我进去,那郑医师已经是白花花头发的人了,倒还是很精神,仔细地问症状,怪不得大家在外面久候。我这里需要从头告诉,只是当着方微舟的面描述,不免觉得僵。方微舟并不打岔,只静静地听着医师诊断。其实我的症状已经缓解,原来的药继续吃下去也很好,便很快看完,拿了药单出去。
方微舟替我找了一个位子坐下:“你在这里等吧。”
我看看他,道:“不然我自己来吧,现在柜台排队的人还是很多,也不知道要多久,你还要回公司去吧?”
方微舟口吻平淡:“下午也没有什么事,我先交代过了,有事会打电话给我。”交代的对象大概是指他的那位女秘书。
又对上他的目光,我一时感到不便再多说,只能顺从他的意思。我眼睁睁地看他走开了,有点恍惚,好像这样子的情形也有过,他对于健康方面的事通常细心,每次我不舒服,总是他催促着我去看病,也甚至带着我去,做着现在这样的事。现在想起来,我心里突然感到了一股酸涩。
后面付钱拿药真正花费了很多时间,准备去停车场时,方微舟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一面走,一面与那头的人吩咐。我默默地走在他的后一步。经过急诊那里,门口停着一辆救护车,医护人员从那上头放下来一张救护床,急匆匆地推送进来。床上瘫躺着一个男人,一时之间也没有看清楚情形。倒是在那后面跟上来的一个男人,那神态流露出的疲惫一清二楚。也可能是因为他本来就受了伤的缘故,有一只手臂还打着石膏吊挂起来。
我呆住了,简直想不到,会在这种情形下看见了徐征。
仿佛察觉到什么,徐征朝我这里望了过来。
我当然没有过去。甚至于还要装作没有瞧见,我马上掉过头,倒是对上方微舟的目光。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挂断电话了,神情平静。他看看我,又仿佛越过我朝那头看了一看,也不知道刚刚他有没有瞧见了徐征。不过听见他问:“那边怎么了?”
他这样问,大概也因为我停下不走去看的缘故。我极力镇定,道:“救护车送进来的,也不晓得怎么回事。”
方微舟听了并没有细究,只道:“走了吧。”
我点点头,跟上他。走了两步,我不禁又掉头去看,那头现在倒又来了一辆救护车,又过去了一群人,场面简直乱,根本也找不到徐征的人了。我不敢多看,马上又回头了,连忙赶上前面的方微舟。倒是他在前头又停下等我,可是什么也没有问。回去的一路都是沉默,他又一副不冷不热了,好像我说什么都不方便,出来那时候还能有心情拣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来说。气氛比出门的那时更紧迫,这车内也好像更逼仄。明明与他之间是这样近的距离,却觉得现在非常遥远。
到家后,方微舟陪着我上楼,他把拿回来的药一一看过,让我吃一副,又说了几句关心病况的话。那口气不好不坏,可是我马上觉得轻松起来,然而也不便表现太热烈,也还是淡淡的。过了一下子,他又去公司了。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突然非常疲倦,只管发呆,什么事情也不想做。我又想起来前面在急诊看见的事情。
昨天打过来的那支电话号码,今天以后也没有再打过来。
休息了一天,我就上班了。通常我自己开车,偶尔会与方微舟一块出门,可是这之后去公司都是他开车。他主动提的,向来也会提,可在这时候,我更感到不该拒绝,倒是没想到向来需要的避嫌。
就这样几天都一起去公司,也有人注意了,本来大家认为我们住在同一栋楼,又上司下属关系不错,同出同进好像也没什么,不用太注意,可毕竟是这样人事复杂的时期,我也不是一个小小职员。
陈平突然问起来,我吓一跳,面上还是镇定:“哦,那个前几天我请假不是因为车祸吗,所以车子……唔,你大概知道我和方总刚好住同一栋楼,所以我问他能不能搭个便车。”
陈平笑道:“我就想是这个缘故。那你的车还能够修理好吧?”
我只能扯谎到底:“反正送厂修理了。”
陈平道:“要花不少钱吧。”
我笑笑,后面又说了几句,他抽完了烟先走开。我还站在楼道上,面对着透光的压克力玻璃向外望,天气不好,又冷,光线并不太亮,云层厚重地堆在天边,仿佛随时就要下雨。周围都是好像公司这样的大厦,远远近近,一层层,夹在这之间的底下是一条宽阔的大马路,长长的灰色的带子似的,向两边延伸到非常远的地方,一辆一辆的车开了过去……。极其平常的一幕光景,可今天看着却分外感到有股苍凉的况味。这种天气上班,简直要郁闷起来。
可是在公司里,倒要反而轻松一点,不用时时吊着精神。
其实自那天以后方微舟就没有说过重的话,连过份的也不提,但是有时他不开口,那气氛要比开口了更忐忑。我找不到机会与他表明心迹,也不能够谈到那里去,不论谈什么都好像要慎重,随便的一句话都怕他会联想到了不痛快。他也不说。我心里不能平静,也揣测不到他究竟怎么想的。可假使要分手,不至于要这样的忍耐。我感到很抵触想到最坏的地步,即使这几天,他又无缘无故地冷淡下来。通常那冷淡也不一定持续多久,有时一天,有时几个小时,我也并不觉得自己无辜。是这样子的情形下,更不该去埋怨他任何一点。
今天早上出门前,我的手机响了,本市的号码,接起来却是警察,还是为了那天车祸的事,那天做完笔录,我和徐征都签了名,可照理有问题首先该找的是徐征,我并不是驾驶。原来警察也已经联络过徐征,甚至于这场车祸的其他受害者,便知道了当天肇事者抢救不治,因为没有身份证明,费了几天工夫才找到对方家里,可只有父母了,年纪又很大。
警察的意思是要我们这些受害者进行和解,谈的地方就在他们分局,时间就在明天。联络过的几个人都已经同意了,就剩下我与徐征。因徐征一直没有接电话,所以联系到了我这里,或者我出席,或者我联络徐征去一趟。
我接电话时,方微舟也在场。听完后,我告诉他。他没有表示,出去后一路上也不说话。我也不再提了。可不出面,无可避免要打电话给徐征。这也是我很不愿意的情形。
进公司以后,我与方微舟又不便私下谈话了。他上楼开会了很久,下楼后找我与几个部门的经理继续开会,陆江也在,却气氛低迷。偏偏进行冗长,几件项目预期的方向不顺利,不只陆江,连方微舟的神色也隐隐不好。不过他还没有说话,陆江先发难。
轮到我汇报,同样受到批评。陆江怪我督责不力,话说得重:“萧经理,你是怎么督促的?听见说你们加了班做的,做成这样不如不加班,浪费时间而已。”
我并不觉得可以推掉责任,但也不以为然,周榕俊他们几人加班做的东西还是有点程度。我只道:“是我没有把握好重点。”
说话的时候,我不禁望了一眼方微舟。他倒是也看过来,还是通常淡淡的神色。陆江似乎对我的回答不满,还要说下去,突然他开口:“好了吧。”
陆江顿了顿似的,往方微舟看去。方微舟只是翻着手上的一份文件,一面道:“萧经理请先坐回去。”
我却有点恍惚,可道:“谢谢方总。”就回去位子。当然知道他是维护了我,但通常他不会做得明显,刚刚几乎算是斥责了陆江。
陆江这时朝我看了一眼,又望一眼方微舟,可还是静默,那脸色绝对不好。方微舟仿佛不觉得,他直接点名下一位继续。
终于散会了,大家陆续地收拾离开会议室,只有陆江还是坐着不动。方微舟一向是最后才走的。我想陆江或许有话对他说,也不便多耽搁。出去后,实在忍耐不住心头一股闷气,我拿了手机和烟就到楼道这里。就碰见陈平了。
我想着一会儿事情,烟也抽完了。
刚刚要回去办公室,手机马上响了,是方微舟,他冷冷地道:“去哪里了?”
我不免紧张起来,又感到一些尴尬:“去抽了一下烟。”
方微舟静了一下,口气倒是缓和了:“过来我办公室一趟。”
我不觉迟疑:“现在吗?”我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中午了。
方微舟道:“现在。”就挂断了。
我不敢拖延,赶紧过去。倒是不见外头的女秘书了,平常这个时候没什么事,她就去吃饭了。我敲了门,马上听见叫进去。推开门,方微舟还坐在办公桌前,他朝我望来。
他指了桌边的一册本子:“这份东西拿回去看。”
我怔了一下,可走过去拿了。我翻起来,听见他又说:“你手上那件项目做得真的不行,好几个环节不够注意,会有问题。”
我看着他,他倒是不看我。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样的心情,嘴里道:“我知道了。”
方微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看他的文件。
我还是站着没有走,犹豫着开口:“已经中午了,你不去吃饭?”
方微舟过一下子才道:“等一下就去吃了。”
我听了他的口气,放心了一点。我把握机会,谨慎地问:“早上警察打过来的事情,应该是需要去一趟比较好。”
方微舟抬头看来:“明天什么时候?”
我怔了一下,忙道:“早上十点钟。”
方微舟道:“那早上要请假了?”
我道:“应该吧。”
方微舟道:“要是不请假怎么去。”
我忙道:“那当然是要请假了。”
方微舟道:“今天先请好了吧。”又说:“坐车去吧,医师说过的这阵子你先不要开车。”
我点点头:“好。”
方微舟不说话了,倒是看了一下表。他合上文件,就站了起来:“吃饭吧。”又看了我:“你去吃什么?”
我怔了怔,马上领会到他中午跟人有饭局,便道:“我去食堂吧。”
方微舟点点头,一面穿起外衣,与我一块走了出去:“吃完饭记得吃药。”
我牵起嘴角:“好。”
方微舟看看我,不再说什么,就往走廊另一头走了。
直到下班,我们才又碰头。路上却还是一样无话可谈,在外面晚饭,周围尽是谈谈笑笑的人,只有我与他独独地沉默,即使开口,说的也只有不痛不痒的事,吃完了就回家了,不去别处。到家后,通常也有各自的事情要做,向来不奇怪,然而在这样胶着的气氛下,各自的沉默像是一种故意的僵持。这几天以来,一直也是这样的情形。我却无法打破它。
隔天早上,方微舟径去了公司。我看着时间叫车坐去了警局,当天车祸的相关受害者差不多都到齐了,除了警察,肇事者的父母也坐在另一端,惶惶不安似的。我却也没有太注意,只是看见徐征,有点怔了。他也看到我了,神情并不变。我掉开眼,去找了距离他稍远的一个位子坐下。
和解谈的不顺利,那对老夫妇本身没有什么钱,一部分人认为肇事者也死了就算了,一部分的还是想要追讨赔偿。警察作为中间的立场,从情理分析各方面的情形,两边都给了有利的意见。
谈过两个小时,还是没有结论,大家七嘴八舌的,非常吵。我的手机响了,就到外投去听,是方微舟打过来的。我交代了情形,但出于避嫌就没有告诉他见到了徐征。
挂断电话,听见背后一个声音:“萧渔。”
我顿了一下子,回头过去就看见徐征。我不说话。
徐征一只手上的石膏还没有拆掉,同样挂在胸前。他的精神还好的样子,可是下巴的胡渣完全没有收拾干净。他道:“那天我看见你,你也看见我了。”
那天是哪天当然知道。我维持沉默。
徐征默然片刻,突然道:“关玮没事。”
我顿了顿,终究忍不住:“那天他是怎么了?”
徐征静了一下,道:“他一向不好睡,有吃安眠药的习惯,可能不注意吃过了,又吃了一次。”又一顿,很勉强似的笑:“其实说白了吧,他是故意的,自杀,一次就吞掉了一整罐的药。”
他道:“还好发现得早,不然……。”
不然怎么样,也不用问了。我看他仿佛消沉起来,只问:“那现在他……”
徐征道:“出院了,通知了他在加拿大的家人,去那里休养。”
我点点头,感到无话可说。
徐征却又道:“其实那天我跟他提出分手。”
我呆住,向他看去:“什么?”
徐征也看来,眼里却隐隐有一点讥笑似的。我感到不太痛快。他已经淡淡地道:“不是因为你。本来我们的关系就已经……那些不提,其实我也知道,他并不能够接受我这样的开放关系,可是事前说清楚了,他也妥协了,也不该有埋怨,他几次查我的去向,翻看我的手机来电和讯息,和我吵我跟哪个人见面的次数太多了,这些都要管。这样的关系已经不是我要的了。”
我默然不语。他们自有问题,然而亲口听见不是因为我的缘故,心里不免还是轻松了一点。
突然徐征笑了一下。他道:“你是不是很放心了?”
我被看穿,霎时很窘起来。当然不会承认。
徐征还是盯着我看:“假如我真的是因为你提分手,因为你,决定以后固定关系,你怎么想?”
我心头一跳,马上有一股反感:“什么也不想。你们之间的问题,也跟我没有关系。”
徐征看着我一会儿,道:“萧渔,你真无情。”就笑了笑,可勉强似的:“不过我早已经知道了。”
我一时有点难堪起来,掉过头,心中一股仓徨,忙岔开话:“早知道你会过来,我就不会来了。”
听见徐征冷冷似的道:“难倒不是你打个电话就可以知道的事情?”
我不说话。他却走近,一把扯住我的手臂:“那天我打过电话给你,为什么不接?还特地打过来说那些……”
我挣开来,转头看他:“那天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是吗?”
徐征静静地看我,道:“萧渔,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愣了一下,简直想不到他会这样纠缠的一个人。我道:“没有感觉。我们之间就是一场错误。”
徐征略扬起眉,盯着我,非常咄咄逼人:“刚刚我说的假如都不是假如,从来也没有谁让我想到定下来,可是只有你,我觉得可以试试看。我们各方面也很合适,你问问自己,是或不是?”
我怔怔地听完了这番话,实在不知道能够怎样反应。可是心里一片平静,一点点波澜也没有。我只想到了方微舟。我想到了那天他问我,在我的心里是谁。还会是谁?或许我动摇过,以为我们之间真正剩下了习惯,简直不敢深想,可是又有一股强烈的情绪,很久违似的激情冒了出来,想起与方微舟之间的许多种种,好的坏的,都是非常熟悉的。联想到了分开却难受,尤其怕他提出来。
我道:“徐征,我并不适合你,你也不适合我。”
徐征迟迟没有说话,那脸色非常难以形容。我感到今天这样真正是谈得清楚了,也不愿意在这里多逗留。里面还在争得不可开交,我一点也不管,就走了。刚刚走出警局,马上接到电话,还是方微舟,他要过来接我,已经到了附近。
我道:“我刚出来门口了。”
方微舟道:“在那里等我。”
挂断不到一会儿后,就看见方微舟的车子从另一头开过来。我望着,这时是痛定思痛了,决定不论怎样今天都要说清楚。方微舟的车子已经停到了门口,我走过去,拉开车门,背后却有人叫住我。
是徐征,他站在警局大门,冷冷似的看我。我连忙又掉过头,方微舟当然也看见了徐征,他神色仿佛没有变。
我只是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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