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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往事-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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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窝进沙发里懒得动,不知不觉打了个盹,直到有人给我盖了个毛巾被才醒。
  一睁眼,是柳叔,还给我掖被角呢。
  我赶忙坐直了,搓搓脸,说道:“什么时候了?”
  “再有俩小时就开饭了。”
  一觉睡了俩小时,却仍是没个精神头。打眼一瞅柳叔倒了杯酸梅汤递过来,我没接:“厨子估计是喝多了,这酸梅汤都没个酸味儿,等晚上让他重做。”
  柳叔喝了一口:“正好啊。”
  “嘿,难不成是我舌头进了盐水,尝不出味儿来了?刚才罗琦兆也说正好,我喝着咋没觉得。”
  柳叔一顿,瞅着我,眼底变幻莫测一番,说道:“大少爷,听说你最近胃肠不大好?还是去正经医院看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大家儿童节快乐~(^o^)/~
注:1。任国桢和老精华眼镜店的事儿发生在1927年,任国桢33年就牺牲了,老精华眼镜店作为□□在东北的支部,31年迁到了哈尔滨。不过咱这是架空,平行世界嘛,就不要计较史实啦哈哈~
       2。颜真卿,字清臣,这里刘国卿也是字清臣,学的还是颜体,到1嘴里就成了个梗~
下去继续干正事儿。。。

☆、第一百零九章

  我说了句不用,就想起身溜达溜达,活动活动,总不能见天儿的闷在屋里头。依宁她俩不知道疯哪儿去了,还没回来,便想着去北市场找找,可又怕错过去,反倒不妙。
  柳叔还搁旁边儿絮絮叨叨,说认识个不错的大夫,有病看病,没病预防,叨叨得老子心烦意乱,破天荒对他没了好气儿:“说了不去就不去,那些个什么破大夫,为了显摆自己的医术多卓绝,没病也他妈给你弄点儿病出来,那不给自己找垒吗!”
  我是真觉得他小题大做,不就是吐点儿酸水,被他说得跟命不久矣了似的。柳叔欲言又止,我看着他满头的白发,方觉自己态度不大好,人家毕竟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别说是我,就连阿玛也没把他当下人,遂缓了口气道:“也不是啥大毛病,天气热了,肠胃很容易就会出现问题,过几天就好了,犯不着兴师动众的。”
  话是撂在这儿了,可事与愿违,反酸的毛病是日益严重,加上夏天虚火上头,脾气更加暴躁,连依宁也挨了骂,只有厨子新做的酸梅汤能稍稍缓解火气。
  我听丫头私底下跟太太嘀咕:“厨房备了两份酸梅汤,老爷那份儿,是按照您怀两位小少爷时候的口味儿做的,您说,要不要请大夫给老爷看看?柳叔也劝过,可老爷也不当回事儿。”
  正要发火,却见太太戳了戳那丫头的大奔儿楼,低声道:“搁我这儿说说就得,可千万别传老爷耳朵里去,他个死要面子的,要是知道你把他比作娘们儿,不骂你个好歹!”
  那丫头有些委屈,不敢再多话。等火气散了,老子也有些委屈,一大家子人都靠着老子养活,却都视老子为洪水猛兽,再想到刘国卿那个白眼狼也将老子拒之门外,想着想着眼泪都他妈要掉下来了!
  默默转身想上楼去书房一个人呆会儿,正和依宁来了个顶头碰。依宁跟耗子见了猫似的,遛着墙根儿扭身跑了,这给了我极大的打击,脚步都飘了,踩上楼梯凳一脚踩了个空,险些滚下来!还好被依诚捞了一把,惊魂方定,看向这张和老子如出一辙的年轻面庞,只觉得大儿子是个好的。
  刚要叙叙父子感情,可人家一句话没有,一扭身,也跑了。
  我举着手想摸他脑袋来着,这下子落了个不上不下,心里酸得很,连带着食道里也涌出了酸水,烧灼感一时压不下去,小腹又坠坠的疼了起来。
  忍过这一波的疼痛,终于顶不住讳疾忌医的名头,和太太说了声,让她明日找大夫来,给家里人都号号脉。
  太太抿嘴一乐,道:“好,你可算想通了。我听柳叔说,他认识个大夫,专门看肠胃的,不如就找他?”
  我摆摆手:“你看着办吧。”
  第二日去警署,依旧没有孟老板的消息。浅井平日里都跟着横沟,基本碰不上面。我一边儿喝水一边儿盘算着啥时候去罗琦兆说的那个大窟窿看看,可一个人去太冒险,又苦于没有合适的同行者,真是愁死个人。
  窗户外头日头正大,一鼓作气地浇在身上,直浇得人心浮气躁。在办公室内踱了两圈,成田便拿着几大本文件进来了。
  前几日署里下了任务,要护送一位意大利公使去新京。本来这种事安排下去就好,奈何这人是墨索里尼眼前儿的大红人,一颗脑袋值五千大洋,若是在满洲国的土地上出点儿啥事儿,即便和意大利是盟友关系,也不好交代不是?
  于是本署长就要亲自出马了。
  因为涉及到奉天和新京的交接事宜,这类文书是由刘国卿负责的,然而到现在我们这两个领头的还没碰上面,尤其今天他居然还让成田来当传话筒,老子本就火气大,这回全他妈上头了,磨着牙根儿冷笑道:“刘国卿怎么不亲自过来?”
  成田微一蹙眉,让开了门:“刘文书正在办公室。”
  这小鬼子倒是识相。
  大摇大摆来到刘国卿门前,也不用通报,直接闯了进去。刘国卿正在接电话,见老子来了,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未在多做理会。
  我坐在他对面,两脚交叠着扔在桌子上,等他放下了话筒,才说道:“刘文书架子挺大啊,还要本署长亲自来见你。”
  他仍为我那一时的谎言而耿耿于怀,阴沉着脸不吭声。
  我放下腿,抬起屁股压过去,鼻子顶鼻子,见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恨声道:“你个小心眼儿的,用你那猪脑子想想,老子现在给你身边儿钉钉子有个屁的好处?咱俩现在可还他妈在一条船上淌着呢!”
  他微微一怔,拿眼看过来:“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老子身上这套军服都他妈是你的,你说是真是假?”
  他已然松动,口中却道:“你没个准话,我可不敢信你。”
  心窝子被一锥子捅了个通透。纵然我们心照不宣对彼此不信任,但这样直白的说出口还是破天荒。
  小腹又疼了起来,我深吸口气,不再理他,转身出了门。
  当晚回家乏得只想睡觉,可太太动作快,请来了大夫。那大夫给一家老小看了一圈,仨小崽子都活蹦乱跳,屁事儿没有,倒是太太,大夫说是“思虑过重,郁结于心”,要她自个儿宽心。
  我在一边儿连连皱眉,说道:“你有啥烦心的,别自己给自己不痛快。要是在家呆着闹心,就去找你那些姐们儿出去逛荡逛荡。我记得你原先特爱骑马,有了依礼之后却不再去了,如今到了夏天,正是骑马的好季节,出去透透风也好。”
  太太叹道:“那时候也不知道有了,差点流产,哪还敢乱跑?”
  依宁突然插嘴道:“我也要骑大马。”
  我说她:“你个还没脚蹬子高的瞎咋呼什么,摔下来咋整?”
  “我摔不下来,我可以骑小马!”
  太太道:“你就是看着骑马装好看,你要真想骑,叫你爸带着你,你俩骑一匹,我就同意。” 
  依宁过来晃我胳膊:“爸爸,哥哥和弟弟都想骑大马呢。”
  我板着脸道:“你这次功课都得了甲等,我就带你去。”
  依宁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全家看了个遍,柳叔都看过了,只剩下了我,不好再推辞,只好伸出手腕,搭在脉枕上,看他左手号号,右手号号,号了老半天,太太脸色都变了,才住了手。
  心下忐忑不安,唯恐是什么不治之症,我可还有一大家子要养,要是出点儿啥事儿,太太一人带仨孩子,她一个女人,着实不易,若是改嫁也无妨。依诚大了,他在学校表现得好,将来定是要去日本读书做事,不用担心,况且他是老大,或许太太可以由他奉养;依宁是个姑娘家,倒是可以过继给邹绳祖,反正之前他还开玩笑要我过继给他个小丫头;剩下依礼,想必买一送一的买卖,邹绳祖总不会推辞。
  还有小弟,不知他戒烟戒得怎么样了;又想着小妹,怕她和艾伦吵架,没个诉苦的娘家人;还有大姐,就她那脾气,不知道能不能在香港、在英国人管制下收敛些;还有柳叔,还有佟青竹姐弟……
  真是越想越多,正此时,那大夫对太太道:“依夫人,我能否和依先生单独谈谈?”
  柳叔咳嗽了一声。
  大夫道:“柳叔也可以留下。”
  太太急得搅紧了帕子:“有什么不能和我说的?我家老爷究竟怎么了?”
  柳叔道:“太太,您莫急,这是老依家代代传下来的病,不过并不打紧儿。既然大夫说要回避,您就听了吧。”
  太太往日里待柳叔极尊敬,眼下是急了,几乎吵了起来,听得我脑子发浑,便扬声道:“吵什么,让大夫看笑话,你把孩子领出去,看着他们做功课。”
  太太眼圈红了:“我这不是担心你吗,好心还被你当成驴肝肺!”
  我不瞅她,只是道:“出去吧。”
  话音刚落,依宁扑了上来,口中叫道:“爸爸你怎么了,不要赶我走!”
  柳叔抱起她,哄道:“我的小姑奶奶,你爸没事儿,柳爷爷向你保证!”
  边说边往外走,太太又看了我一眼,拿帕子拭拭眼角,也跟着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了我们三人,柳叔把房门关个严实,再回过头来,满脸严肃。
  我心下惴惴不安,便听那大夫道:“依先生,您可听说过有一个叫做‘龙族’的种族?”
  我还没答话,柳叔便道:“他不知道,当初老爷严禁我们跟他讲,就怕他也走上老爷那条路……”
  我一头雾水:“咋又跟我阿玛扯上关系了?柳叔,你来说,究竟怎么回事?”
  柳叔重重叹了口气。
  而那大夫更荒谬:“依先生,您是有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奔儿楼:额头
最后一句莫名有些喜感XDDD
嘛,近来的工作不是很合心意,正在考虑是继续呆在帝都,还是回家,还是打包去魔都。。。其实成都啊厦门啊也很好嘛~可不能再来一个整天写写写的工作了,否则再加额外接的剧本和这边的文,老纸都他妈要得汉字恐惧症了。。。正在想要不要干回老本行,好烦。
我只想在一个悠闲的城市干一个悠闲的活,悠闲的泡茶看庭前花开花落,悠闲的码字悠闲的生活啊。。。 我就是没有大志向!可是家里已经明确表示不会再给接济了呜呜呜,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呜呜呜

☆、第一百一十章

  怔愣片刻,老子勃然大怒,掏出枪来指向他:“放你娘的臭狗屁,哪来的庸医,眼睛被猪油蒙上,分不清公母了?老子他妈的哪点像个娘们儿,再胡说八道毙了你!”
  大夫正对着枪口,吓得不敢喘大气;柳叔一瞪眼,沉声喝道:“大少爷!”
  我冷笑道:“柳叔,今儿你要不把话说明白——”把枪往桌上一拍,“别怪我不顾阿玛的面子!”
  嘴上说得狠戾,实则心下惶惶不安,就像个拿沙子堆起的骨架,看着结实,风一吹就全他妈散架了。
  我不是傻子,自己膝下还有三个孩子,所谓怀孕一事,即便没有与太太感同身受,但一些症状却是清楚的。只是老子一大老爷们,虽然被个抖机灵的小丫头说过厨房酸梅汤的口味,却也想不到爷们儿怀孩子那上头去,怎么瞧着、怎么瞧着都不是真的——自古以来,有史书记载男人生孩子的吗?
  柳叔自是不畏惧老子的虚张声势,端起了长辈架子,道:“少把你那身从军队带回来的土匪脾气摆上来,好歹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如今又是老爷了,嘴上说话注意点儿!”
  我一指那庸医:“柳叔,这人摆明了招摇撞骗,老子下头可他妈是带把儿的,怎么可能、可能——”越说越怒,便要叫人送客。谁知起得猛了,一阵头晕目眩,把住桌角才不至于摔倒,从见了刘国卿后便开始隐隐作痛的小腹像被钩子扯住了,猝不及防之下不免轻哼出声。
  “大少爷!”
  待缓过劲儿来,又坐回了椅子上。那庸医道:“依先生,您这胎不大稳当,可不能——”
  老子一瞪眼:“你还说?”
  庸医喏喏不敢再言语,一时间房里安静了下来。
  半晌,柳叔喟然长叹:“得,大少爷,今儿我便把话都说明白。”
  我喝了口水,给了他个眼神让他讲,握着水杯的手却不受控制的发着抖。
  柳叔道:“关于龙族,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这一支种族源远流长,人数极少,但无论寿数、相貌,都要比旁人高出一截来。再者便是……龙族,不论男女,皆可生育。”他凝视着我,又道,“大少爷,您……不是太太生的。”
  缓缓合上眼,微一沉吟,我说道:“若按照你说的,我阿玛怎会那般岁数便没了?”
  “老爷心思重,日积月累之下就……”
  我苦笑一声,自嘲道:“几句话的功夫,我额娘都不是我的亲额娘了。”
  “大少爷,您……”柳叔老泪纵横,“老爷不让人和您说这些事,就是怕您走上他的老路啊!”
  “我自个儿不争气,又怎么能怨你。”
  不争气……不争气……太太多好的女人,偏偏半路杀出来个刘国卿!
  我低头看着肚子,那里依旧平坦,怎么看也不像是多了块儿肉的样子。
  柳叔道:“不论如何,我绝不能让您像老爷一样,年纪轻轻便……便愁白了头!”
  我摇头道:“这哪是你说了算的。”
  再次缄默无语,我也没了主意,这孩子究竟留还是不留?若留下,如何向太太交代?若不留,叫我如何面对刘国卿。
  刘国卿……刘国卿!
  本就没合计过和他能有什么结晶,此刻的滋味儿反倒说不清道不明了。
  心底叹出一口气,对大夫道:“你开药吧。”
  大夫战战兢兢问:“什、什么药?”
  “废话,你是大夫还我是大夫?你刚不还说这胎不大稳当吗!”
  大夫如梦初醒般,开了张药方,我看都没看,打发他去抓药。
  柳叔不忘叮嘱一句:“你亲自去,不许走漏风声!”
  那大夫应了,夺门而出。太太就守在门外,来不及问,便眼睁睁看着大夫脚下生风,踩着风火轮似的跑了。
  太太只好看向我和柳叔:“老爷……”
  我冲她笑笑:“那大夫竟装神弄鬼,就是犯了胃炎,其他啥事儿都没有,这不让他抓药去了。”
  太太狐疑道:“你可得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别骗我。”
  “我啥时候骗过你?”
  我骗你的多了,但愿你永远也不知道。
  当晚柳叔亲自熬了药送进书房,看着我喝下去,正要下楼,被我叫住了。
  “柳叔,之前有外人在,我没细问。若我是阿玛和男人生的……那那个男人是谁?”
  柳叔一顿,飞快答道:“我不知道。”
  我细细梭巡着他面上的神情,郁郁道:“你知道。你们什么都知道,偏偏就要瞒着我,不到最后一刻,死也不张口!”
  “……”
  我又说:“你若不想我走上阿玛的老路,就不该赞成我留下这孩子,你为什么没有反对?”
  他抬眼看我,慢声道:“大少爷,老爷曾经说过,你是他此生最爱的人。老奴虽驽钝,却并不糊涂,怎么能让您失去您最爱的人呢?”
  对视良久,挥手让他下去,又独自呆了会儿,然后来到窗前,把窗户打开,夏季的夜风便钻了进来。庭院里的芭蕉沙沙有声,却没有雨点打在上面好听。
  该不该告诉刘国卿?
  就目前的态势,告诉他就是徒增烦恼。日本的胃口越来越大,这孩子来得忒不是时候。
  柳叔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只摸到了感情这条线,所以可以轻易的表达出“你高兴便好”的意思,可我不行,我肩负着党国的重任,与刘国卿一样,再浓烈的情感也要为责任让步。我清醒的意识到,这孩子是个累赘。
  本以为柳叔会反对,我便有了不留的借口,却不想事与愿违。
  可一碗安胎药下去,却再也提不起不要他的心思了。
  能留多久……就留多久吧。
  因为这个小崽子在肚子里住得还不大稳当,本想去东陵查个究竟的计划便耽搁了下来,而且这计划需要调整,我怀疑彭答瑞也知道那个什么龙族的事儿,毕竟我阿玛还在他们那坟圈子里头占有一席之地呢。
  除此之外,在肚子大起来之前也要早作准备,不得让太太知晓。我让柳叔找人把郊外的房子拾掇拾掇。这房子在小河沿,离罗大公子却近了,柳叔因此不同意,怕瞧见不好解释,就说不若去住东陵的老房子。
  东陵的房子是我小时候住的,那时阿玛还在,我还是混天混地的泥猴少爷一个。那房子至今还有些在老依家做了一辈子的下人守着,都是看着我长大的,我要是过去,就要打发他们去小河沿,他们一个个儿老胳膊老腿儿的,生怕没走几步路,却有了闪失,再者小河沿到底只是个临时住处,是去郊外玩的时候打个盹儿的地方,设施也不大齐全,我身强力壮倒是没啥,老人家去到底是有不方便,便没理柳叔的建议,让他继续去收拾小河沿的房子去。
  近些日日日深居简出,不过警署那边还是不得松懈。上次在刘国卿办公室的那段话对他似乎有了些触动,至少不大躲我了,中午还找我一起去吃饭,可我实在是食欲不振,吃一斤吐两斤,不过几日功夫,整个人瘦了两大圈,穿刘国卿的军服都不大紧了,甚至还有些晃荡;再看到他的脸,就要思索要不要开口、怎么开口说肚子的事儿,直把老子烦得心烦意乱。以前是见不到他就难受,现在他倒是日日在眼巴前儿晃悠了,却是更难受。
  在我再一次拒绝和他一起去吃午饭之后,刘国卿忧心忡忡道:“不吃饭怎么行,你知不知道你都瘦成啥样了,脸都没血色儿了。”
  我瞥他一眼,半真半假道:“咋办,还不是肚子里有了你的种,你得给老子负责。”
  他闹了个大红脸,忙向门外看看,外面站岗的都是日本兵,听不懂中国话。刘国卿将门关上了,才回道:“你小点儿声,被人听见了咋整。”
  我不理他,只说道:“他们又听不懂,你怕啥?瞅你那个小胆儿,下了床还会脸红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保不齐就有听得懂的,”他说,忽地话锋一转,“你得吃点儿东西,要是不爱去食堂,咱就出去吃点儿。”
  我懒洋洋道:“不想动,外面太热。”
  “你都懒出油了,”刘国卿笑骂一句,“得,你想吃啥,我给你买回来。”
  我一听,打心眼儿里头乐了,面上装模作样,斜眼看他,一一报上菜名来:“鹿鸣春的拔丝糯米枣不错,明湖春的金瓜翅也挺好,还有普云楼的白玉鸭脯,三合盛的包子,别忘了多拿点儿醋。回来的时候顺便儿看一眼老孙头儿出摊没,他说这两天有冰镇山楂糕,给我先来个三盒。”
  “你咋不说要吃月亮上的玉兔呢?要求还挺多,你不就爱吃八大碗吗,啥时候日子过得这么精细了。”
  我拍拍肚子:“还不是有了他,不得精细着养?”
  刘国卿指着我鼻尖笑道:“行,容你嚣张几天,要是十个月之后没给我生出个漂亮闺女来,看我不收拾你!”
  心念一动,嘴比脑子反应快,问道:“要是个大胖小子你就不要了?”
  “要,”他乐呵呵的,“只要是你生的我都要。”
  一句话说得老子从头暖到脚,脱口而出:“诶,刘国卿。”
  “嗯?”
  “我可没跟你说假话。”
  “谅你也不敢,”他数数钱,出去买吃的,“你要是再给我身边钉钉子,我就再也不给你买午饭了。”
  刚暖完,一桶凉水又迎头浇了下来。
  他还是不信“钉钉子”真是老子一时心血来潮的假玩笑。
  也许是他排查过后,发觉身边确实没有我的人,以为是被我主动撤了,才会重新跟老子热乎起来。
  假作真时真亦假,明明是个假事儿,却真的在我俩的关系上划出了裂缝。
  伸手甩了自己一巴掌,叫你他妈的自作自受!
作者有话要说:  留言哦啦啦啦~

☆、第一百一十一章

  刘国卿自是带不回来什么鹿鸣春三合盛,不过带回了老孙头儿家的冰镇山楂糕,这让老子舒心了许多。
  解决了四个火勺便吃不下了,这火勺不错,皮酥馅大,难得有了点儿食欲。刘国卿唆溜着羊汤,吃的倒是不多。
  待放下筷子后,刘国卿道:“依宁他们要放假了吧,挺长时间不见,还怪想的。”
  “闺女也想你,成天吵着要你带她去骑马。”
  刘国卿正在擦嘴,闻言噗呲一乐:“小丫头胆子还不小,随根儿,跟你一样儿一样儿的。等她放假了,带她出来,咱去东湖骑马、划船去!”
  东湖就在东陵的棋盘山脚下,湖不大,六月一来,就开着粉面桃腮的莲花,不过比之小河沿的接天莲叶无穷碧,还是逊色了不少,只是考虑到那附近有骑马场,才选在了此地。
  我说道:“到底是满人的孩子,骨子里就该是待在马背上的。但她从小到大也没骑过,我不大放心,你要是带她玩,就让她和你骑一匹。”
  刘国卿道:“我也是二巴颤子,还是你自个儿带吧。”
  我咬了满满一大口山楂糕,嘴里鼓鼓囊囊的,硬是压下嘀咕,心道,正是不能骑马才让你代班儿的。
  带依宁骑马的事儿先撂一边儿,不日便是意大利公使出行的日子,老子再不想骑马,也不得不跨上马背,和刘国卿一道儿在队伍最前头开路,道路戒严,倒是不妨碍百姓看热闹,但人也不多,凑上前一点儿就会被宪兵队堵回去。
  公使所乘坐的车被围得严丝合缝,士兵们严阵以待,仿佛是要上前线去。我后头跟着的是小平他爸冈山先生,他一路目不转睛,警惕得像只兔子。刘国卿在我旁边,身后跟着的是浅井。
  浅井看上去则与冈山截然相反,他漫不经心,慵懒闲适,倒像是漫步在春日公园里看樱花,似笑非笑的模样咋看都是一肚子坏水儿。
  有点儿担心孟老板那样个娇弱偏又倔强的人儿,在他手底下决计讨不了好去。
  浅井这人我当然查了,却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一来他才从哈尔滨转到奉天,就算有什么,从哈尔滨传回来消息也没那么快,二来他是横沟的心腹,横沟此前一直在关东军防疫给水部,浅井必然也是跟着他,这个部门一向神秘,浅井的背景定是被人为掩盖了。
  唯一有用的信息还是邹绳祖给我的。
  头两天儿去找邹绳祖,是有两件事儿,一是问问他戒指啥时候能回来,二是想到他以前承认过与我阿玛关系匪浅,我怀疑他知道的,不比柳叔少。
  线索似乎即将连成一条线,只差一根串联的针。若我和阿玛是龙族,以后都会进彭答瑞守着的那个坟,那么自称“大瑞王朝护守”的守陵人彭答瑞又在此扮演了个什么角儿?又如他所说,宝藏不是“等闲人”能碰触到的,那什么人才不是“等闲人”——宝藏和彭答瑞有密切关联,彭答瑞和他那个什么先恩又与我和阿玛有关联,那么换言之,宝藏不就和我有关联了!
  关键是,我对阿玛的事儿,实是知之甚少,就比如,我是他和哪个男人生出来的都不知道。
  从口风来听,除却柳叔和彭答瑞,最了解当年情况的,非邹绳祖莫属了。
  关于戒指,邹绳祖说还得缓缓,上海那边最近变了天,人心惶惶,天都是黑的,尽量暂时先与那边撇清关系。
  老子食欲不振,看着他在对面一面说一面大快朵颐,情绪又有些不稳。柳叔和大夫都说是被肚子闹的,是正常现象,但满心烦乱总做不得假。
  勉强压下去胃部翻涌的不适,我问道:“这才过了几个月,就变天儿了?”
  “变天儿还不快?我们走的时候就有兆头了,你以为白崇山真的只是银行行长那么简单?现在在上海做主的是日本人,可日本人又不傻,得找个中国人来粉饰太平,便把那姓汪的推了出来,白崇山在里面儿可没少出力——这是明面儿上的,暗地里呢?更黑着呢。”
  “暗地里?”无名指敲打着桌子,邹绳祖瞥了这动作一眼,终于不再吃了,专心听我说话,“你的意思是,76号划给汪精卫了?”
  “李士群和汪精卫沆瀣一气,都是中国人,都在日本人手里讨饭吃,划过去也不稀奇。”
  要说李士群也是奇人一个,先参加了共产|党,被捕后又投靠了国民|党,成了中统的特务,直到去年叛变当起了汉奸,和另一个“军统”“中统”的双料特务丁默邨眉来眼去,最终勾搭在了一起,成立了极斯菲尔路76号这个专门迫害有识爱国之士的魔窟。
  说白了就是个墙头草,如今无论是共产|党还是国民|党,都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我说道:“白崇山是靠定日本人了,你也离那个白小姐远点儿,免得惹上一身骚。”
  “还用你说,”他弯了弯嘴角,又皱了皱眉道,“你脸色不大好,还瘦了,怎么了?”
  舌头一打结,有点儿不知该如何开口。
  “该不是生病了吧?”
  我斟酌着说道:“邹绳祖,你是怎么认识我阿玛的?”
  他一顿,复笑道:“问这个干啥?”
  我紧盯着他的眼睛,穷追不舍:“我们两家,按理说没多大关系,你怎么就认得我阿玛了?还有我小弟欠你的鸦片钱,三万虽说是个大数目,可您一个大老板,底下自有人为你奔波,何须您亲自出马与我约谈?”
  “你依署长在奉天可谓大名鼎鼎,我一个商贩哪敢怠慢官家。”
  “你还说过你见过我,那时候我尚在襁褓,哭了也没人理,抓住你的手指头就不放手——你是在哪儿见到我的?我怎么会没养在主宅里——?”
  “我怎么知道,我早就忘了,也许是记错了!”
  “除非那时候我阿玛没有住在主宅,为什么他有家不回——?”
  他双手插|进发间:“谁知道为什么!你不要再问了!”
  “——是因为那时候我才被我阿玛生出来!”
  他霍然抬头。
  他的表情有意外,却绝不是意外我是被一个男人生出来的这件事。
  他意外的,是我怎么会知道。
  我涩然道:“你们为什么都要隐瞒?这到底有什么可隐瞒的!”
  他别开眼睛,抓起水杯灌了一口,也许并不是渴,也许是需要冷静,一向讲究的邹老板任凭水流浸湿衣领也没去在意。
  半晌,他哑声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谁告诉你的?”
  “没谁要主动告诉我,”我看着他说,“是我怀孕了。”
  邹绳祖手一颤,手里的水杯掉在地上,摔碎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巴颤子: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

☆、第一百一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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