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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独有偶-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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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詹之行手臂的力度渐渐和缓了,才扭过头对詹之行说:“之行,上次是我错了……但这种事没什么亏欠的,也过去了,不错第二次就行。”
詹之行面无表情,略低下头看了一样同样面无表情的梁厉,问:“你只想玩一玩?”
“是。”
“我不行?”
“不行。”
“为什么?”
梁厉忽然一笑:“已经试过一次不是,不合适。”
“那就再试一次。”
“詹之行,别犯傻。”梁厉还是微笑,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詹之行的脸,“你也不是第一次了,别这样,好歹还留个同学的情分。”
詹之行却猛地抓住他的手,也不用劲,任其贴着自己的脸,像是贪恋这一点肌肤相熨的暖意:“你装傻。”
自那个昏昏颠颠的夜晚之后,梁厉就一直在躲詹之行,躲到这一刻,明知道很难再躲了,也还是负隅顽抗继续躲,一边却是渐渐地把话说开了:“我错就错在明知道你动的什么心思,还是没耐住。不过反正是玩,你我都潇洒一点,好聚好散,各走各路,不好吗?”
“不好。”
梁厉看着詹之行蹙起来的眉心,趁对方手上的力气松动,到底还是挣开了,旋即回到已经停止运作的复印机前头:“哦,还差一本书,就印好了。”
“我来吧。”
梁厉别过头望一眼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的詹之行,还能笑一笑:“行啊。不过话说在前头,等小秦姑娘回来,别说你做了她的活什么的。那既然你说要做,那我走了。”
他说完干净利落地转身要走,又被詹之行一把牵住人:“陪我一会儿,等一下我送你回去。”
“看,没意思了啊。”
“梁厉,你一口一个知道我的心思,你其实是不知道的。你要是真知道,恐怕早就躲得天远地远了。”
眼见他说完微笑了一下,梁厉也站住了脚步,故意笑着反问:“怎么,想把我连皮带肉吃了?”
“是啊,连骨头都想拆着吃下去。”
梁厉正要再笑,却不妨詹之行松了手,走到复印室唯一还开着窗的窗台前头,重重把窗子往下一关,然后头也不回地说:“你当然不知道。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
再怎么自认脸皮厚,又或是早早做好各种心理准备,听见这句话的一刻,梁厉还是一刹那没了任何动静,盯着詹之行那宽而平的后背说不出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就此挪开目光。詹之行扭头看向他的时候梁厉哆嗦了一下,直到稳住了,才打起精神开了口:“那我搬出来还真是搬对了。”
“别印了,走吧。”看见梁厉有些愕然的表情,詹之行又说,“你说得对,明后天来印一样的,我自己来。晚了,你等我一下,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就几步路,有什么好送的。”
“你是为我才耽搁到现在。再说,老同学的情分,又顺路,就这样吧。”
“哎……”
这次话没说完,詹之行已经先摔门而去了。
按理说梁厉完全可以趁这个机会溜走——反正詹之行的课也结了接下来半年在学校里要躲个人并不这么困难——但鬼使神差似的,他只是关了机器,关了灯,收拾好自己的书,又合上门,在走廊上等着。詹之行说的“一下”当真就是一下,很快脚步声从走廊的转角传来,再一眨眼的工夫,人已经收拾好来到面前:“走吧。”
“哦。”
詹之行走在前面,留给梁厉一个并不遥远的背影,他默默领着他下楼,出商学院,又到了停车场,始终是谁也没开口。上了车后梁厉闻到一股新油漆的味道,他生来有点油漆过敏,这下觉得浑身不知道哪个角落开始发痒,忍不住摇了窗,问一句:“你车子怎么一股油漆味?”
“中午被个和你同名的人撞了一下,他们替我送修,重新烤了漆。”
“人没事吧?”梁厉听到出了事故,下意识地又转回了头。
詹之行对他笑笑:“没事。车子也没事。”
“这里不是美国,开车要多看着点。你不撞别人,保不齐人家撞到你。”
詹之行笑容又加深了一点,把前后的车窗都开了,让风灌进来,这才发动了车。深夜的校园里没什么人,也没车,但詹之行还是开得不快,梁厉也没戳穿这一点,靠在椅背上,有一句没一句地打发着:“那个叫梁厉的,是什么人?”
“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撞了车半天没下来,下来之后就瞪我。”
“今天我也碰见了一个熟人……”
梁厉本来想把重遇小游的事情说给詹之行听,刚开了个头,联想到詹之行刚才那番话,一下子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统统联系了起来,接着又笑着摇摇头:“没什么。”
这样欲言又止并不是梁厉的风格,可是詹之行今晚似乎也没有任何追问下去的意思。不管车子开得如何慢,毕竟也只有这么一点距离,目的地很快还是到了。
车子停稳后梁厉道了谢,低头去解安全带,詹之行看见他的头发长得已经要扎进领子里,就说:“要剪头发了。”
“最近没空,过几天再说吧……”解开安全带之后梁厉随口补上一句,“你这个人真是个怪胎,化妆穿裙子统统看不见,头发长点短点倒留意到了。”
詹之行的脸在灯下有点模糊,但梁厉还是看见他脸上浮起一点自嘲的微笑:“可不是。”
梁厉心里一个咯噔,动作停了下来。
他说错话了。
他试图用玩笑或者是又一次的嬉皮笑脸来挽救忽然古怪起来的气氛,但还没来得及这么做,耳边先响起车窗合上的声音,他不想去看詹之行,但又是徒劳的——后者已经先伸过手,钳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正视自己。
梁厉的先发制人不怎么成功,心跳猛然加速让他破天荒地结巴了:“詹、詹之行,别……别闹!”
他的手指出奇有力,捏得梁厉的下颔骨都隐隐作痛,梁厉拼命一挣还是没挣开,在詹之行狩猎一样亮得惊人的目光之下,还是惊慌起来,伸出手,重重地一推他的肩膀还不知道是胸口,却被反作用力推得撞上已经合起来的车窗,后脑勺和窗玻璃撞在一起,发出老大一声砰响,梁厉忍不住嗷地低哼一声,抱住头,先蜷起来了。
詹之行见状也解开了安全带,挪开他死死护住头顶的手,把人半拉半扯地拽进怀里,才用空闲的那只手给他揉头。梁厉痛得只吸冷气,被撞的一块已经麻木了,上面的手不像是别人的,也不像是自己的,甚至不像一只手。但此时的亲昵更让他不安,詹之行身上的味道似乎在侵入他的空间,梁厉被撞得眼睛一阵阵地发酸,他闭上了眼。
梁厉的头发很软,詹之行感觉到刚才被撞的地方已经微微地凸了起来,看起来是撞得狠了。这让他不知为何觉得有点好笑,又笑不出来,手指绕开伤处,顺着头发摩挲着头皮,一点点地向下,滑到耳根,又划过后颈,那里有一颗痣,他还记得。
“你混蛋。”
他听见梁厉咬牙切齿地说。
他却把车子锁了,熄火,才埋下头,贴在他头顶轻声说:“你这个小骗子。”
詹之行把梁厉扳过来亲吻的时候梁厉就知道完蛋了,这个人根本不是能随便玩玩的,所以当初就不能出手,哪怕只是一次。可惜世上从来没有早知道或是后悔药,他的后脑勺还在痛,连带着太阳穴也一抽一抽的,压迫着眼睛和鼻梁,嘴巴却被堵住了,无从反抗。
车里的空间太小,好处是无法动作太大,坏处亦是如此。当詹之行半是强迫半是哄骗地把梁厉的座椅往后放倒,自己整个人则借机跨到副驾驶座一侧压住他时,梁厉已经彻底放弃了。
不管情理上可以不可以,至少他的身体是很喜欢詹之行的。事隔一个月后,也很想念。
在梁厉的自暴自弃之下,亲吻渐渐放肆起来,詹之行的舌头扫过梁厉的牙齿,打开他的牙关,终于唇舌交缠。亲吻中两个人硬是上下交换了位置,变成梁厉跨坐在詹之行身上的姿势。狭小的空间让梁厉根本无法伸直腿,靠近门的左腿更是极别扭地蜷着,好像忽然成了无用的废物,恨不得砍掉了事。
在调整姿势的时候手一再地打到窗子,或是门,或是车顶的什么位置,但是情热之下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倒是詹之行噬咬颈子带来的痛楚更分明一些。贴在一起的两个人身体上的变化是无从隐藏的,不知何时詹之行的手扯下梁厉的裤子,手贴着后腰滑进他的身体里,忽然侵入的冰凉感让梁厉整个人都僵直了,稍稍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皱眉问:“哪里来的?”
车里车外的灯早就关了,宿舍区的街灯也隔得远了点,但梁厉仗着天生的好视力,还是看见了被放在不远处的软管。他太阳穴又是一阵急跳——只是这次更多的还是羞恼,也不管是不是连声音都不稳了,硬要伸手去够:“你真是混蛋,好好的车上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詹之行却微笑,抓住他胡乱动的手,一边殷勤地亲上他仰起来的下巴,咬住因为欢愉而暴露出的颈项和喉结,这才含糊地说:“从那天晚上起,就备了一支了。”
梁厉的脸轰一声烧开了,再说不出话来,感觉到詹之行的手指又一次的侵入和开垦,很快的润滑剂的冰凉感消失了,身体热了起来,他知道自己正在一点点地打开身体,心甘情愿的。
动情的两个人很难有太好的耐心,詹之行进来的一瞬间梁厉觉得痛,更多地还是因为姿势上的,蜷起来的那只腿痛得像是要被折断了,冷汗顿时就出来了,刚刚冒头的呻吟声立刻被冷嘶取代,梁厉慌不择路地紧紧抱住詹之行的背,没有指甲的十指徒劳地掐着他:“詹之行……这,这个姿势……”
感觉到埋在自己颈窝里的脸陡然冒出来的冷汗,詹之行也已经先行停了下来,他抚摩着梁厉微微颤抖的腰身,哑声说:“那你换个方向。”
梁厉气急:“你怎么不躺下来给老子上!”
话是这么说,梁厉到底还是咬牙抬起身体,抽出的感觉太鲜明,让梁厉觉得头皮发麻,胸口的起伏又分明了起来。调向的时候梁厉意识到自己肯定是疯了,才能一不要脸二不要命地和他做这种昏事,但詹之行正在细细地亲吻着他的后颈,又隔着衬衣亲吻已经汗湿了肩膀,这种小心翼翼的爱抚和鼓励让梁厉心口直往下沉,他忽然害怕了。
但这个时候他无力也不愿去分辨恐惧的来源,只是伸展开腿脚,感觉詹之行勃起的器官正贴着他的后腰,感觉到密密麻麻的汗把两个人的前胸后背粘连在一起。梁厉拉过詹之行的一只手,伸向自己的下腹,又轻轻地抬起了腰,这个无声的鼓励很快得到了回应。
因为姿势,再一次的进入很顺利,插入的过程异常缓慢,简直像是故意的一样。梁厉也不知道这是体贴还是示威,脑子里烧成一片,唯一知道的是难耐,喉咙里眼睛里都像有人生了火,唯一可以排解的人似乎耐性好得过了头,一点也不觉得这已经成了不可言说的折磨,还是这样沉默而从容地开拓进来。
梁厉恨不得去扇他,但腰被勒得牢牢的,怎么也动弹不得,连主动都不可求。额头上的汗水糊进眼睛,眼前什么也看不见,所有的知觉似乎都汇去了下半身。他咬牙切齿,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无声地喃喃着什么,直到听到詹之行在耳边问他:“梁厉,你在说什么?”
“……”
他费劲地动了动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徒然地喘着气,像蓦然离了水的鱼。更可恶地是詹之行的手已经抚上了湿润得一塌糊涂的前端,却一动也不动,死活不给个出路。梁厉手背上的青筋都浮了出来,要去掰詹之行的手,但要害攥在人家手里,真的是进退不得。这时詹之行的声音又起来了:“你要说什么?”
“……詹之行,你这个疯子,快给我动!”
第27章
话音刚落,詹之行就狠狠地撞了进来,这骤起的强横力道让梁厉差点咬到舌头,整个人直往车顶冲,又被詹之行先一步伸手挡住了头顶。空间逼仄,不容许太激烈的动作,但紧密交缠的肢体在毫不舒适的交媾中反而有一种没什么道理的亲昵,冲撞和接受的界限莫名模糊起来,梁厉汗如雨下,又无法做任何的抗拒,只能任着詹之行在自己的身体里和每一寸皮肤上从容地攻城掠地,他听见詹之行沉重的呼吸声喷在一侧耳边和脸颊,自己额头上的汗一旦落下,就被半亲半咬地吃了下去,詹之行的身体是有力的,甚至是蛮不讲理的,主导一切而掌握一切,梁厉的视线已经彻底地模糊了,最初的痛苦也挨了过去,他渴求欢愉,但詹之行并没有给予他。
他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交欢还是折磨,太慢了,太慢了,梁厉晕头颠脑地想,这是故意的,他不知不觉地悄悄扭动了腰,又被詹之行坚决地握住,根本不让他动弹。梁厉愤怒地扭头,却不知道此时的自己眼睫上细细织着汗珠,在微弱的灯光下折起浅白色的光点。他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取悦这个男人,主动不得,逃脱不得,委屈地拉过对方的手恳求他纾解正在哭泣的前方也不得,梁厉觉得自己要被逼疯了。
“你……”
刚咬牙切齿吐出一个字,梁厉眼前一黑,又一个吻袭上眼睛的同时,詹之行松开了箝制的手。
哪怕是在一个月之前,如果有人告诉梁厉说他能靠着插入射出来梁厉一定会说你他妈别乱咒老子早泄,但高潮到来的一瞬间梁厉脑子里唯一的念头是终于到头了。无意识绞紧的身体让身后那个看起来没心肝又寡情的男人也爆发了出来,梁厉还来不及尴尬或是有任何其他举动,颈边忽然一痛——他咬了他。
也不顾高潮的余韵还在身体的各个角落流窜,梁厉拧过身子,冲着詹之行就是一巴掌:“你这个王八蛋,有你这么折腾人的吗!你是狗啊……”话尾突兀地停住,梁厉的脸僵了,又停了下来。
挨打的那个似乎对这清脆的一耳光没什么意见,只是抱住梁厉,贴着他已经被汗湿的脊背,很久都没有说话,也不动,直到两个人的呼吸都渐渐趋于平稳,梁厉才僵硬而轻声地说:“出来。套子破了。”
“……姿势太勉强了。”
“勉强你还做!妈的詹之行你不是人!你折腾人!”
梁厉怒极,顾不得自己还坐在人家腿上,抬腰要从詹之行身上起来,但刚一动,又被詹之行一按肩膀,又坐了回去。抽气声难以自抑地从梁厉的喉咙深处飘出,又总归是不甘心的,正要再动,詹之行贴着他说:“除非你还想再在车子里做一次。我不介意。”
我介意,我很介意。梁厉满腔邪火瞪着詹之行,但黯淡的光线和高潮后脱力的表情反而是在给詹之行助纣为虐。詹之行看着他,又慢慢地把人面对面地转过来抱好,拨开汗湿的额发,仰起头舔了舔梁厉的眼角:“咸的。”
梁厉瓮声瓮气地说:“汗。”
詹之行拂过梁厉同样湿漉漉的后腰,沿着腰线探向此时更加湿润的地方。梁厉不安地躲闪开:“你还没折腾够。”
“我今晚不想回去。”
梁厉一愣,仗着夜深人静也不怕被看到面热,凶恶地堵上话头:“你的车子想停哪里停哪里。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放手,让我起来。”
在这样手脚相缠的姿势下穿裤子对于梁厉来说实在是个考验,詹之行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本来也是穿戴整齐的那一个,于是就下了车,留梁厉在车里整理。晚春的夜晚和风畅暖,住宅区里有些年岁不小的树木,这个时候空气里满是花木的甜气,等待的时候有一两只猫从他面前走过,居然也停下来看一看他,詹之行忽然想抽烟,但烟盒留在了车里,正好这时车门开了,梁厉走出来,也不看他:“车子估计要洗。”
“别担心这个。”
他们之间甚至没有道别,梁厉低着头从詹之行身边绕过去,詹之行看他走得一瘸一拐,说:“别逞强,我送你上楼。”
“用不着……”
这边话还没说完呢,梁厉先脚下一个趔趄,当着詹之行的面结结实实摔了个大跤。夜深人静的时候这点动静格外大,詹之行吃了一惊,赶快去扶他,却被梁厉用力推开了,一面又在拿拳头死命地捶水泥地。
“你怎么回事?摔到哪里了?”
“……抽筋,左腿抽筋了……”
这自然是之前在车上鬼混的苦果。詹之行看他整张脸皱成一团,也不管是不是死命在推搡了,一把架起人要背,唬得梁厉直喊:“你别管我!”
“只管喊。全院子都醒了我也还是要背你上楼的。”
梁厉又气又痛,忍不住伸手掐詹之行的胳膊,但不管怎么掐,詹之行还是一声不吭地把人背上了四楼背进家门又嫌客厅实在太脏最终把人安置进了卧房,又不等梁厉招呼,转身到浴室给他找热毛巾去了。
再回来梁厉的脚又开始抽了,连着抽筋两次,这份罪痛得梁厉一边捶床一边打滚一边嗷嗷叫,看见詹之行站在门边,什么火气都上来,捡起个枕头就朝着他扔过去:“还不快滚!”
詹之行闪开枕头,在床边坐下后抓住梁厉一直蹬个不停的左腿,扣住大脚趾用力一提:“我给你抻过来,你放松。”
梁厉这下痛得冷汗全出来了,瘫了一样叫也不叫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詹之行的手已经滑到腿肚子上,一点点地帮他拍松僵硬的肌肉。
许久之后抽筋带来的痛苦才稍加缓解,梁厉勉强撑起身体,看见詹之行还在给他按摩大小腿,低着眼也没什么怨言的样子,终于先不好意思起来,一张嘴开开合合老半天,才叫了一声:“詹之行。”
“唔?”
詹之行此时的注意力似乎全在梁厉那条腿上,听到梁厉叫他也不抬头,继续力道合宜地揉着他已经不再那么僵直的腿,很久才回了一声。
“好了,不痛了,你别忙了。”
“还有点僵。也不差这一下。”
梁厉只能收了声,无言地在灯光下看着詹之行的动作。很奇怪的,两个人重逢至今,梁厉从没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还是当年同宿的那个沉默腼腆的年轻人,他是很清楚詹之行早就变了的,正如詹之行想必也明白他梁厉也绝不会同于往日了。就好比如果是当初的詹之行,梁厉绝不会出手,更不会豁出一张老脸不要和他玩车震,但话又说回来,没有当初的詹之行,又怎么会有今日的他呢?
梁厉不想给自己绕糊涂了,于是不再在今昔这个问题纠缠下去。可是往昔却在这一刻悄悄地找上了他——一切像是突然回到了十多年前,他们都还是刚刚长成的青年的那时候,自己贪玩冒雨踢球,天哭地滑,隔壁系的后卫铲球没收住,踩到他的脚踝,钉鞋划过小腿,撕开半尺长的血淋淋的口子。那段时间都是詹之行给他换药,他手轻,又带了许多妈妈准备的药,比校医院还靠谱些,云南白药的药粉撒下去好像不要钱,换绷带用紫药水也做得很熟,那个时候他们几个哥们都笑话“南方人到底细致”,詹之行怎么说来着?没爹的孩子早当家。
当年的詹之行不怎么笑,但是说那句话的时候分明是笑了的。
梁厉一阵恍惚,抬头仔细去看坐在自己脚边的詹之行。看得久了,他察觉到他的目光,也抬起头,对他笑了一笑。无论是笑容,还是长相气质,两张面孔都差别甚大,也许还有什么没有改变的,但是梁厉已经想不起当初詹之行看他的目光了。
他不自然地转开脸,詹之行这时说:“好了,我给你再拧块热毛巾。”
梁厉动了动腿,痛感还在,不过已经是尾梢了,再不那么难忍。他摇头:“我去洗个澡,你别动了。这真是,你来一趟,我连杯水都没给你倒,倒要你照顾我。”
“你一身汗,不急着洗,不要又抽筋了。”
詹之行说完又把冷了的毛巾拿去过了热水,给梁厉捂在小腿肚子上,人也不走,坐在床脚看着梁厉。梁厉生平第一次,被人看着看不过,心下尴尬,就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腿发呆:“……我这儿真没多余的房间给你住。”
詹之行的手就停在梁厉的脚边,说了一会儿话,不知不觉小指就触上了梁厉的足弓,他抚过梁厉大脚趾边凸出的那块骨头,顺着足弓的侧线碰到他的脚踝,所有的侵略性一旦收起,每一下倒像是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你家沙发太脏,我不睡。”
梁厉被逗笑了:“我这儿就是狗窝,不敢留你。”
他要收回脚,却被詹之行先一步扣住了脚踝,掌心的温度让梁厉不自在,可詹之行的手已经逆流而上,一路抚摩着微冷的小腿,在膝盖略作停留,眼看又要在向前进发了。灯下的调情让梁厉居然生出点破天荒的赧然,他去抓詹之行的手,反而被他按住了,梁厉只得说:“……说好了只是玩玩的。”
这话说得着实没什么底气,果然詹之行听完立刻说:“你说的,我没说。”
“你……”
詹之行已经俯下身,沿着之前用手开出来的路径,换上嘴唇,一一故地重游。他亲吻梁厉的脚踝,腓骨,小腿肚子,停在膝盖的一侧,用牙齿轻轻标注印记,感觉到梁厉的身体重新开始的颤抖:“我想睡在你身边。”
湿热的吻让身体再一次热了起来,梁厉用发抖的手去推詹之行,徒劳地想揪住他的头发,但詹之行的头发很短,完全揪不住;梁厉知道自己可以伸腿踢他,一只腿抽筋了,另一只腿可没有,但看着伏在双腿间的背影,梁厉犹豫了一瞬,也就是错失了这一瞬,詹之行已经亲到了他的大腿内侧。
詹之行在梁厉左腿的一侧发现一个小小的痣,靠近腿根,颜色泛红,是个不怎么纯正的胭脂痣,这是之前没有发现的秘密,詹之行有点着迷地亲吻和标记,头顶传来梁厉发颤的声音:“你是狗吗,一直舔人。”
詹之行笑了,索性顺带咬了一口:“嗯,不叫的。”
之前给梁厉抻筋的时候外裤已经脱掉了,所以梁厉下半身的动静在灯光下无所遁形。詹之行抬起头,看见梁厉也正睁着泛起水泽的双眼望向自己。他按住梁厉的内裤,感觉手下的热度和硬度,一挑眉:“怎么办?”
真是自作虐。
梁厉昏昏沉沉地想。还能怎么办呢。
他有点委屈地说:“我腿痛。”
“那我们用个不痛的姿势。”詹之行一脸诚恳的保证。
有了车里的那一次,这一次的进入很顺利,挺到最深处的时候詹之行拉过梁厉的手:“都进去了,痛吗。”
梁厉这时一只胳膊掩住半张脸,泛白的喉结上下翻滚许久,终于说:“我这是引狼入室啊。”
第28章
第二天梁厉其实是被饿醒的,不然至少还能蒙头大睡个三五个钟头。但饿得狠了,明知道家里连包泡面也没有,还是不得不摇摇晃晃爬下床,先喝几口凉水垫垫肚子。身上好几个地方还是在委委屈屈地喊痛,特别是昨天抽了筋的腿,连带着走路都不利索了。就这么蔫头搭脑拖着脚来到客厅,梁厉一见到詹之行,当即就喊了出来:“你干嘛呢!”
詹之行站在桌上一回头:“脏得要命,给你洗了。”说完手一抖,餐桌边的一大面窗帘应声而落。
不大的客厅里少了窗帘,一下子亮堂起来,而窗外阳光正好,梁厉下意识地眯起眼,又被卸窗帘时扬起的灰激得连打几个大喷嚏,他摸着鼻子说:“放着,不用你忙。”
“这还早,怎么就醒了?”
梁厉抓抓头:“起来喝水。”
“再去睡一下,晚点我叫你。”
梁厉此时睡意未褪,但脑子迟钝归迟钝,站在原地想得久一点,还是反应过来了:“这还是我家吧?”
詹之行冲他笑一笑:“肯定不是我家。你不困吗,还是我吵醒你了?”
“不是你家就别动了,这叫什么事。你要是真的醒了又闲着没事,回你自己家去。”
房间里静了下来,梁厉迎着光,看什么也看不清,倒是听见卫生间里洗衣机正在忠实地运转着,他心里蓦地有些不是滋味,也不说了,掉转头进了厨房喝完水,又不死心地打开空空如也的冰箱找了半天,才无可奈何地又回到客厅,对已经从桌子上下来的詹之行说:“我这儿连只鸡蛋也没有,但水有,别客气啊。”
说到这里刚才故意绷着的脸一下子再绷不住,梁厉先笑了,摇摇头说:“你这是干什么呢,行了,我们出去吃吧。”
詹之行听完点头,问:“想吃什么?”
“都行。我饿死了。”梁厉有点不好意思地又笑了起来。
这房子里唯一的座机和梁厉的手机都在卧室里,詹之行的电话却留在了车里,于是要打电话定位的两个人又一前一后移师卧室。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走了背运,打了好几家餐厅都说满座,而梁厉打着打着又困了起来,歪在枕头上觑向詹之行:“要不我们吃食堂去?”
还没等到另一个人的表态,梁厉又先一步自行否定了:“周末吃食堂,还不如去死……算了,你想吧,我再打个盹,五分钟后叫我起来……”
詹之行问了他几次要吃什么,但此时瞌睡之神的力量显然更强大,他翻了几个身,又扯过被子盖住头,也不管两只脚杆子这下全露在了外头,没一会儿,轻轻的鼾声就起来了。
这个回笼觉睡得梁厉满意无比,再醒来腰再不那么痛,连饥饿似乎也暂时地平息了。他依稀记得之前窗帘开着,可眼下室内却是幽暗而安静,梁厉多躺了一会儿,又因为听不见任何声音,心里莫名有些不安定,想了一想还是起来了,拉开卧室的门,人是没看到,但眼前所见足以让他目瞪口呆——
领进门的明明是只闷不做响的狼,怎么睡个觉起来,反而变成了贤良淑德的田螺姑娘了?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汉日子过久了,“过得且过”的四字真言梁厉向来是牢记在心并坚决贯彻的,特别是临时租住的房子,也不可能太讲究,邋遢到什么程度梁厉总归是睁只眼闭只眼,但眼下客厅里窗明几净,大到一桌一椅小到一只烟缸一本书,无不摆得平平整整,特别是自家客厅的地板,梁厉生平第一次发现,这貌似是原色柚木的嘛。
瞠目结舌地在客厅逛了一圈,又去了趟厨房,后者更是天翻地覆,瓷板灶台擦得光可鉴人都算了,连前两天吃完泡面没洗的碗都刷好放进碗柜里了。
梁厉找了一圈没找到人,浑浑噩噩地去洗澡,洗完澡出来不死心跑去看一眼阳台,沙发罩和窗帘正在下午三四点的阳光下迎着微风哗啦啦歌唱,梁厉再一次认命地发现,原来它们都是这个颜色啊……
呆在阳台上好一会儿,梁厉没来由地烦躁起来,折回客厅拿烟,正在找打火机,忽然听见门响:詹之行回来了。
看见梁厉站在茶几边上瞪自己,詹之行镇定地先亮了亮手上的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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