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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怀不乱-明珠-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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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玉声真是万万没有料到会有这样一桩意外。听他这一番描述,起先还想,怕是陆家的所为,可是转念一想,陆少棋远在香岛,便是知道,也来不及布置。又想起傅玉华的话,便问说:“你认得迟骊山吗?”
何应敏大约也是知道些什么,听他这样问,就说:“难道真的是他?”又同他说,“我在汇丰银行的酒会上见过他,有人开玩笑,问他杨秋心是不是不肯来,他还变了脸色,同人发了一通脾气呢。……听说你和他为了这个女人闹得很厉害?”
傅玉声只好又同他解释一番,何应敏倒是将信将疑,却又说:“那你实在是犯不着。她都不是你的女人,你又何必因为这种事同人别苗头?”
“不过是报纸上胡乱写写,我从来都不曾当真,谁能料得到呢?”傅玉声问他:“你同他有交情吗?这件事到底同他有没有关系,打听得出来吗?”
何应敏想了想,说:“我同他只见过几次,交情不过寻常罢了。不过这件事,你倒可以问问孟老板呀?”他微微的笑,说:“你知道吗?杜先生盘进了华丰面粉厂,就是迟家替他出的本钱呀。”
傅玉声看他一眼,这时才终于觉着棘手。
因为在床上静养了几天,傅玉声的身体总算是好些了。傅玉华问明医生,说他已经可以出院,就接了他回去。
傅玉华觉着他住在医院里还是不大放心,到底不能够照顾的十分周全,又因为警备司令部的事情,也不肯送他回去住,仍是把他接到了福熙路。
傅玉声出院的时候也没有见到孟青,怕他再来探视的时候扑了空,就留了一封短信请小护士转交。
第242章
他回到福熙路后,一直不曾见到孟青的面,也不知孟青拿着了他的信不曾,想要派人去送信,又怕被大哥或是叶翠雯知道,便忍住了,想,左右再等些日子便是。
他在家里养着病,办着公,实在麻烦得多,傅玉华将他关在家里,不许他出门,一来是因为他的病,二来却仍是怕事态尚未明朗,还有什么说不清楚的厉害关系不曾理顺,所以不肯放他出门。
何应敏在外面打听了一番,也没有确实的消息。只是听说杨秋心似乎同迟骊山和唐诉说过这样的话,说她和傅玉声已有约定,因为她不肯同别人同一个丈夫,所以只等他离婚之后,两人便秘密的举行婚礼。
大约是追求者的攻势太过猛烈,她实在难以招架的缘故,就拿着这种子乌须有的约定当做挡箭牌,拒绝了这两个人的追求。于她,这原本就是一桩谎言,所以极少提起。于迟唐两人,这实在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情,因此听说的人也很少。
傅玉声原本还觉着报纸上登这些启事很是古怪,听说这件事以后,便有些明白了,愈发的疑心自己这场牢狱之灾是拜迟骊山所赐。他托请人牵线,同警备司令部军法处的陶正礼吃了一顿饭,还送了厚礼,才打听出了一些眉目。
原来陶正礼当初是有人吩咐,所以才把他抓了起来。依着那个人原本的意思,大概是要借着共党分子的名头将他处决。只是陶正礼这个人贪酒好色,又很有些小心眼,他早知道傅玉声和和气拳孟青交好,也不去审问,只是将他关押着,又私底下放出些风声来。后来傅家人四处奔走,孟青托请了杜先生,杜公馆拨了一通电话过来,傅家又送了十万块钱过去,他当晚就把人放了出来。
陶正礼酒意正浓,和他说到这里,就笑嘻嘻的拍着他的肩头说:“红颜祸水呀,傅先生,你念及旧情,不肯同夫人离婚,只怕是同杨小姐没有缘分了。”
傅玉声听得明白,知道法务处登报声明的事只怕也与那个人脱不了干系,只好笑了一下,顺着他的话说道:“这也没什么要紧,天涯何处无芳草呢?”
陶正礼得了他这句话,拍了一下桌子,说:“好!傅先生,你说得对。你若是早些想明白这件事,你我也不必在这里喝酒啦。”
傅玉声自此算是明白了。
这件事就是一场无妄之灾,虽说是因杨秋心而起,到底还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只是不料迟骊山这样霸道狠毒,又是这么一位开罪不起的人物。若不是有孟青在,只怕他这一次真是生死难测。
他心里仍是同情杨秋心,觉着她竟被这样一个人追逐着,实在不是件好事,也不知她将来要如何脱身。
不过他经历了这一遭,从今往后自然是对她敬而远之,见也不会再见一面了。
只是不知道登报这件事是谁的主意,教他骑虎难下,一时半刻的,他是离不成婚了,真不知是该忧还是该喜。
不过自他出事之后,杨秋心也不曾来看过他。倒是私底下托赵永京带了一封信,信里满是歉意,大约她那里也隐约有所察觉,是她牵累了他,虽然不曾挑明了说,终究还是明白,是她愧对于他。
赵永京对于杨秋心的事,也生出一种苦闷来。他对傅玉声说起杨秋心的家境,又说她如今也沾染了一些坏毛病,凭着他一己之力,已经很难阻止了。
他仿佛亲眼目睹着她渐渐陷入泥潭,想要伸手,她却已经无力握紧了。
他对傅玉声说:“你知道吗?秋露是她帮我筹办的,可里面的文章,只怕她连一篇都不曾看完。我觉着她变了,变得太多了。我有时几乎不敢去见她,你明白吗?”
傅玉声想问他心里对杨秋心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感情,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不敢问出口。
他情不自禁的想到孟青,想到在医院时那人急匆匆离开的背影,他想,阿生,你呢?你为什么不来见我呢?
第243章
他们两人都带着心事,说着说着就安静了下来。倒是赵永京突然想起一件事,又问他:“秋心说她赠了一本秋露给你,也不知你看了不曾?”
傅玉声还当真看了几篇,只是风格和他料想得大不相同。他以为依照赵永京一贯的性情,只怕办了报刊,文章也犀利得很。谁知打开一看,却很是含蓄婉约,难怪秋心说唐速也肯帮他。
赵永京听了他的感言,笑着说:“若是篇篇都骂人,哪里还办得下去呢?自然是有得捧,有得踩,才有人爱看。你有没有看美人劫的影评?有一篇是我写的。”
傅玉声连《美人劫》这部片子都不曾看过。依照他的惯例,片子未看之前,他是不会去翻这些评议的,免得坏了去电影院的兴致。他觉着这正是洋戏与中国戏不同之处,有一种意外之喜。
若不是出了这桩事,他倒蛮可以同孟青一起到电影院里看看这部美人劫,倒也算是一桩有趣味的事。
如今他一味的要避杨秋心的嫌疑,便摆摆手,说:“这部片子我都不敢去看了,你的文章我即便是看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饶过我吧。”
他提起这件事,赵永京沉默了片刻,才说:“这次的事我也听人说了,说仿佛是迟家二公子做的好事?他在追求秋心,又误会你同秋心是恋爱的关系,所以买通了人把你押在看守所里,要给你一个教训?”
傅玉声浑身发冷,心想,这样害人的教训,也实在是狠毒得够了。想起他同杨秋心到底亲近,也顾不得自己的面子,劝说他道:“无论这件事与他有没有关系,都不必再提了。倒是你,实在该劝她一句。这位迟公子厉害得很,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孩子,哪里得罪得起?她若是实在不肯,就趁早躲远些吧,去内地也好,去南边也好,难道躲还躲不起吗?”
赵永京听了他的话,微微的苦笑,却没有说什么。
不料过了没两天,就看到报纸上写杨秋心同迟骊山一同在得利饭店吃晚饭。好事者都说迟家二公子对于这位出名的美人已是胜券在握,提到唐诉,话语里满是一种同情的意味,已经被他当做败兵之将来看待了。
傅玉声看到这里,哪里还敢深想呢?急匆匆的合上了报纸,不忍再读。
看守所的风波似乎暂且过去了,陶正礼那边大约也替他传了话,四下里一派平静,杨秋心同迟骊山的消息倒是越来越多,看起来仿佛两个人真正陷入了恋爱。
他不肯再被关在福熙路,着急着要搬出去,他好些日子不曾见着孟青的面了,心里终究是放不下。
傅景园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傅玉声一旦提起要搬的事情,傅景园便大怒起来,问他到底搬出去要做什么?问他是不是没被关够。
傅玉声见他又急又怒,便不再提起这件事了。他外出办些事,傅景园也是十万个不放心,请了一班人跟在他身后,将他围得水泄不通,不知道的,只怕还要以为他是政府的什么专员。
他还不曾得着孟青的消息,却收到陆少棋请人代传来的信。
傅玉声将信拿在手里,就觉着一颗心沉到了底,也不知是怕还是惊,无可奈何的拆开了来看,却出乎他的意料。
陆少棋大约还不曾听说傅玉声被关看守所的事情。信里仍写着要他前去香港一见。还写他知道傅玉声同杨秋心有着半公开的恋情,虽然他违背了约定,可他还是原谅了他。
他在信里写道,我在香港的报纸上也看到了她的照片,我承认她的确是美丽动人的。我落在这种境地,三年五年都未必能够回去,若要强求你守着两年之约,那是很不公正的事情。所以我原谅你移情别恋,即便你要娶妻生子,我也一并原谅你。
他话锋一转,又在信里写道:他在香港实在不能久待,不日就要回德。若是错过这一次,再见又不知会是何时。
他写到最后,也只有这样一句:玉声,你若是还念着半点旧情,请求你到香港来,再与我见上一面。
请求这两个字,从陆少棋的笔下写了出来,实在是太过奇异。傅玉声拿着信纸,看着最后两行深重的字迹,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244章
去不去香港,他其实犹豫得厉害。
若是孟青还在东台,那他一个人也就去了。可事到如今,他却为难起来。若是瞒着孟青独自前去香港,他觉着不大应该。可若是真要孟青陪他一起去,他又很是心虚,很怕陆少棋看出什么端倪来。陆少棋的信里虽然写着原谅他,他却并不尽然相信。这位陆公子手里握着国际大饭店的把柄,实在不能不教人担心。
再者,他这些日子并没有得着半点孟青的消息。不知是不是祠堂的事忙得厉害,孟青也不曾来过福熙路。他还生怕孟青过来又吃了傅家闭门羹,还私下里给了看门的佣人一卷钞票,有时偷偷的问起,佣人也只是摇头,说并没有这样一个人来过。
傅玉声有时也想,大约是之前家里的佣人给了他脸色看,所以他不肯再来碰钉子。虽然是这样替他开脱,可心里总是不大痛快的。他想起他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要他装好电话机告诉自己,难道这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吗?
他又想,若是孟青实在忙得厉害,为什么不能教人传些消息给他呢?他留的那封信,也不知他收到了没?怕是没有收到的,不然不会这样一点消息也没有。
他想起孟青以前身边总是有人的。他去梅园头的时候,孟青那宅子里也很有些可以使唤的人,那些人也不知去了哪里。傅玉声猜测是因为他不在三鑫公司了,所以在帮会里的权势大不如前,连使唤的人也没有了。
他眼下后悔得厉害,后悔那时候光顾着柔情蜜意,却不曾问过这些事情。若是他身边还有人,大约总可以递些消息给自己的。
他也曾拨通了德律风公司的电话,想要查孟青新装的电话机号码,却不料话务生同他说这一户并没有电话号码。
傅玉声拿着听筒,一时间犯起了糊涂,竟然想,这怎么会呢?他答应了我的,说一两天就去电话局办的。再拨了过去问,仍是一样的结果,便不知所措的挂断了电话。
因为这一桩料想不到的事情,他一整日都浑浑噩噩,心神不宁。他并不相信孟青是这样绝情的人。两个人在医院里见得虽少,可见了面,总是仿佛蜜糖一样,在他看来,并不觉着孟青那边有丝毫要同他决裂的迹象。可是眼下桩桩件件的事,都仿佛和他梦里的情景相应验着,让他毫无缘由的焦急起来。他有时想着孟青话语之间的犹豫,想起那时候孟青还说起要他娶杨秋心的话,心里便更加的苦涩。他想,孟青娶凤萍之前,对他并不是这样的。
可他简直不敢再想起凤萍这个人。
凤萍人是不在了,可她埋进了孟家的祖坟,终究是孟青的妻子。孟青在东台同他说的话,仍在耳边。
他想起在南京的那一晚,那个同他说着不知足的孟青,又想起那个在东台说再也不想见到他的孟青,心口仿佛有铁锤在敲一样,一阵阵的,简直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碾得粉碎。
他为此一日更比一日的心焦,却不敢再露出分毫来。他知道他的兄长虽然不似父亲那样的古板,可对于这样的事总是很不以为然。不过见他往日风流惯了,所以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若是知道他这样的看重,只怕反而警觉起来。
傅玉声心里存着这个谜题,甚至想到了许多荒唐无比的解答,这样惶惶不安之中,竟然被他想到了一个法子。
他叫来一个佣人,吩咐他去找杜鑫,说:“我记得有个朋友曾给我抄了一本经,也不知被他收到了哪里去,你去问问他还记得不。”
然后把杜鑫的住址说给了他,催促他去问。自己在家里坐卧不宁的等着,结果到了下午,杜鑫果然过来了。
傅玉声原本着急得厉害,恨不得插着翅膀把杜鑫拽到自己的面前来问。可当真见着杜鑫的面,却觉着他瘦得厉害。两个眼眶都有些凹下去,眼睛里也没什么神采,虽然笑着,却带着一层疲惫的愁容,就担忧起来,先问他的近况。
他这一问,杜鑫的眼圈就红了。原来他的老丈人替主顾送衣裳,因为觉着不大远,所以也不肯坐人力车,结果在路上被汽车撞坏了腿,撞人的车扬长而去,不知所踪。老人上了年纪,身体原本就不是多么的好,出了这样的事,家里只好送他去了医院,为着他的医药费,很是破费了一笔。那时候秀华又有了身子,家里件件事都要钱,他简直支撑不下去。若不是孟青从东台回来,见他生计艰难,接济他一番,只怕连医院也住不起呢。
第245章
傅玉声不料他会遇着这样的难关,震惊之余,不免埋怨:“这样大的事,怎么不找我呢?”
杜鑫眼底的泪水涌了出来,小声的说,“少爷帮我的地方也实在太多了,怎么能什么事都麻烦少爷。”
傅玉声心里不忍,去拿了一卷钞票要塞给他。杜鑫坚决不肯要,连连的摆手:“少爷,我如今有事情做,也有进项的,怎么能再拿少爷的钱!”
傅玉声装作生气的样子,说:“难道要我求你吗?”他坚决不肯收回,又放软口气,劝道:“这些钱对我来说也不算甚么,还不如先放在你那里救救急。”
杜鑫含着泪将钞票拿在手里,傅玉声看他这样,原本的话也有些问不出口,只好闲聊了半天。
后来还是杜鑫问他:“少爷,你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的事要交代我做?怎么想了这么个促狭的法子?”
傅玉声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咳嗽了两声,才问他:“你知道孟老板这阵子忙些什么呢?”
他问起孟青来,杜鑫却一点也不惊讶,只是脸上的神情有些古怪。
傅玉声见他不说话,心里就有些忐忑,又问他道:“怎么,你们在一个弄堂里,难道不知道吗?”
杜鑫看起来很紧张,他吞了吞口水,才说:“少爷,我说了你不要生气,上个月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孟老板那里……过得夜呀?”
这句话问得他有些措不及防,狼狈的说:“你怎么晓得?”
他原本是猜孟青同杜鑫说了什么,哪里想到杜鑫下一句就说:“少爷,孟老板在我们那里做衣裳,有时候也请我们家老太太给他浆洗衣裳。我那天早上去孟家,看到后面晾着的衣裳,就觉着是你的,也没敢问他。少爷,你这是……同他又好上了吗?”
傅玉声见他问得直白,也索性承认了,同他说道:“是。他有同你说什么吗?”
杜鑫摇摇头,说:“我看他的意思,好像是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钟的意思,还不知道哪一天又要回东台去呢。少爷,你同谁好不成呀,为什么又要和他?你们两个人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说这话,傅玉声就很不乐意,似笑非笑的说:“怎么我就偏偏不能跟他好呢?”
杜鑫就不敢说话了,傅玉声只好又问他:“他有没有同你讲,这些日子忙些什么?你回去替我问问他,电话机装好了不曾?他答应了给我写信,我一封也不曾收着呀?”
他等人的时候,还写了一份信,想着杜鑫一并替他带回去。说话时就站起了身来,要去拿信。
却不料杜鑫说:“少爷,不是我不肯同你讲。实在是好些天了,我就没见到他家的门打开过呀。”
傅玉声只觉着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他不觉坐倒在沙发里,问说:“他搬走了吗?”
杜鑫见他这样激动,也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只说,“少爷,我也不曾见着呀。这些日子他们家都大门紧闭,不见人出入,我去敲过门,也没有人应。”
然后杜鑫又说了些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傅玉声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好像发了热症一样,犯起了糊涂。这些日子总也热得很,窗外的天光白得厉害,简直叫人眩晕。
杜鑫用指甲盖掐住了他的人中,他慢慢的才回过神来。杜鑫去把窗关上,又端了一杯水给他来喝,说:“少爷,你这屋子里好容易有点凉气,都被你散没啦。”
傅玉声勉强的笑笑,说:“这天气,实在是热得要人命啦。”
他手里还拿着写给孟青的信,再看时,已经被他不知觉间揉成了一团。
杜鑫有点讪讪的,说:“少爷,他怕是去乡下办点事情,过些日子就回来啦。”
傅玉声点点头,杜鑫还想说什么,他就道:“你先回去吧,不用在这里陪着我。我心里有点乱,你让我想想。”
杜鑫说:“少爷,你别多想,我回去问问,再来告诉你消息。”他也不好一直留在这里,又陪了傅玉声一阵子,这才告辞。
傅玉声坐到桌边,怔怔的用手去抚平信纸,一下下的,也不知抚了多少下,揉皱的信纸变得平展,却已经不复之前的模样了。
他这样一个人坐到了晚上,佣人过来叫他吃饭,他这才回过神来,拿定了主意要出门。他不信孟青会这样的绝情,总要自己亲眼去看看才肯相信。
傅玉华听佣人说他要出门,下楼来问他,傅玉声就说实在是闷得厉害了,要去朋友那里打牌,傅玉华看他一副怏怏不乐的样子,也有些不忍心,就说:“实在想去就去吧,多带几个人。也别打太晚,夜里不方便的话就别回来了,明早叫司机去接你。”
他不料这样容易,反倒愣住了,傅玉华又嘱咐道:“你先吃一点再走,免得胃又痛。”
傅玉声只好在家里吃过了饭才出来。
等一路开到了孟青的门前,果然看见大门紧闭。让汽车夫敲了半晌,并没有人来应。他坐在汽车里等了片刻,看到汽车夫百无聊赖的神情,不免难受起来,最后索性一狠心,让车子朝骆红花家里开去。
第246章
骆红花家里也不知是有什么应酬,整栋房子灯火通明,在路上远远的就看见了。门口光汽车都停了好几台,汽车夫把汽车停在路旁,傅玉声看到这个阵势,也有些意外。
佣人请他稍候片刻,他也只好耐着性子等候。骆红花也不知忙着什么,好半天才出来,她穿着一件短袖的藕荷色印度绸旗袍,头发大约是新烫过的,带着金刚石的耳坠子,看起来很摩登。整个人容光焕发,精神奕奕,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见着他来,也笑微微的问道:“真是稀客,三爷难得来我这里呢。你的身子好些了吗?”
傅玉声想,看守所的事都已经登在了报刊上,便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也顾不得难堪,点了点头,说:“怎么会呢?倒是我不请自来,实在是唐突,怕是搅扰了你。我的病倒也没什么,养养就好了。”
骆红花打趣他说:“三爷这样的富贵闲人,不在家里养病,怎么肯来我这里呢?”
傅玉声哪里好说实话呢?只道:“这次的事,骆姑娘想必也知道了。我前些日子在家里养病,所以总也不曾出来。原本想着要谢谢孟老板的,可他也不知搬去了哪里。我想别人不知道,骆姑娘总是知道的,所以过来问问。”
骆红花笑了起来,却并没有接他的话。她人原本就生得美,灯光又是雪一般的明亮,亮闪闪的一对耳坠子在她的脸颊旁轻轻地摇摆着,更显得她格外的娇媚。
她唤了佣人进来,吩咐说:“你把廷玉抱出来,给他干爹瞧瞧。”
傅玉声听了很是惊讶,想,廷玉在她这里,那孟青只怕还在上海。可转念却又想,怎么把孩子托付给了骆红花,他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偏偏不肯告诉我呢?
他的心情起伏不定,越发的焦躁,却并不肯露出来,只说:“原来他们在你这里呀。”又笑着说道:“早知道我该带点见面礼来,这空着手来实在是不大像话。”
“我哪里敢同你要见面礼呀,阿生回来知道了,还不要怪我吗?”
傅玉声原本还不知要如何开口,听她这样一说,便趁机问她:“说起来,孟老板去哪里了呢?也不知他几时回来?”
骆红花瞧他一眼,说:“他也差不多要回来了,三爷急什么呢?”
傅玉声只好笑笑,别的话也问不出口了。
等佣人抱了廷玉出来给他见,骆红花也不说话,只在一旁细细的端详着。傅玉声被她看得满心不自在,却装作浑然不觉。
廷玉怏怏的,没什么精神。他很少哄小孩子的,孟青又不在身边,也没什么主意,就问说:“热不热?干爹给你叫冰结涟吃好不好?”
佣人连忙说:“傅先生,还是算了吧。他原本就不好好吃饭的。孟老板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过不许给他这些东西吃的呀。”
傅玉声知道廷玉一向挑嘴的,这时候也不免笑了,说:“你不怕你爹回来知道?”又摸着他的头发,问他:“想不想你爹?”
廷玉好些日子不曾见着他,突然有点认生,害羞的低着头,玩着手指不说话。佣人就笑出了声,傅玉声不解的望她一眼,骆红花就说:“怎么不想呀,他想他爹都想得哭起来了!”
傅玉声很是意外,佣人也多嘴起来:“孟老板原本说前几天就回来的,他总也等不着人,哭得厉害,跟个小姑娘似得。”
傅玉声听他这么一说,再看廷玉,果然觉着他的眼睛有些肿,心里很是不安,既然说要回来,怎么耽搁了呢?总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可见骆红花的神色并没有丝毫的担忧,只好安慰自己,想来是没什么要紧的。
这一趟终究是打听到了孟青的消息,总算是没有白来,傅玉声知道骆红花也有应酬,也不好久留,稍微坐了坐,这就告辞了。
他临要走时,骆红花突然一拍手,说:“三爷,等等。”她转身走了进去,慢悠悠的半天才取了一封信出来,笑吟吟的递到他的手上,说:“差点忘记了。这封信是阿生交代了要寄给你的,我原本想请人送过去的,这样巧你过来了。”
第247章
傅玉声听后心底升起一股无名怒火,却又不好发作,笑着应道:“原来我来得正是时候,倒省得麻烦骆姑娘了。”
他着急要看孟青的信,出了门就让司机开到路边的咖啡馆门口。进去的头一件事,就是先找了一个角落里坐下,把信拆开来看。
他知道孟青的性情,倒也没想着能在这封信里看到什么甜言蜜语,小心的将信拆开,只有薄薄的一页纸。信纸展开,看了没几句,霎时间急怒攻心,眼前一片眩晕。他扶着扶手,定了定神,这才又继续将信看完了。
为什么这些日子不见他的行踪,孟青信里说得明白。他说正好杜先生有些事情要他去香港办,所以他顺便去见陆少棋一面。
看守所的事情闹得这样大,傅玉声去香港到底不大方便。他说,陆公子想必也会明白的。只等此事了结,他就会从香港拍电报给骆红花,那时她会将这封信寄出,他大约一两日内就会返回上海。
他这一次瞒着自己独自出行,恐怕就连骆红花也不知他的行踪。他将这封信交到她手里,又同她做了这样的约定,怪不得她不曾早早的将信寄送到他的手中,说起来,方才倒是他错怪了她。
孟青在信里又写着,你不必气恼着急,等见面时,我再同你细细的解释。
傅玉声气得发抖,想,这是玩笑吗?这样大的事,为什么讲也不讲一声,自己就去了香港?
他心里又慌又乱,毫无头绪,拿着那封信反反复复的看着,突然被他想到一个法子。
正好咖啡馆里有电话簿,他借来翻开,想要查到之前替陆少棋带信的那个人的电话号码。偏偏那个人说自己姓李,这姓也不知真假,事到如今,也只有死马当作活马医了。他翻了半天,到底也不敢确信究竟是哪一位,也不好在咖啡馆里打电话一个个的询问。
这时候也有些晚了,他与家里人说要出来打牌解闷,这时再去别的地方,到底也没有心思,索性回去了自己的旧住处。家里的佣人哪里想到他这个时候回来呢?手忙脚乱的要伺候他,被他打发先去烧热水了。
傅玉声按照电话簿上登记的电话号码一个个的拨了过去,并没有一个是当初前来拜访的那位李先生,这样打了一宿,到底是石沉大海,渺无音信。
这样折腾到了后来,他实在也没了法子,只好忧心忡忡的睡了。第二天清早醒来,又想起一个法子来,叫人去买港岛的报纸,无论中文英文,都一并的买来,他一张张的打开看,生怕看到什么心惊肉跳的新闻。
他没有在报纸上瞧见陆少棋的名字,反倒被他看到了杨秋心同迟骊山即将举行婚礼的消息。报纸上还刊载着一张两人的合照,只是杨秋心低着头,看不出脸上什么神情。
傅玉声看到眼里,不免吃了一惊。照片上的杨秋心细瘦的腰肢不盈一握,似乎瘦了许多。
他原本想挂个电话过去问她一问,犹豫了一下,仍是作罢了。如今他自身尚且难保,何必又去趟这摊浑水。
傅玉声翻遍了新闻,并没有看到陆少棋的名字,心里的不安总算是稍稍减轻了些。
这一次孟青独自前往香港,不知陆少棋会不会以为这是他的授意,以为他故意躲着不肯相见。傅玉声很担心他为了这件事同孟青翻脸,只能期盼着果然如他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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