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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怀不乱-明珠-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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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玉声知道他是一番好意,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想,他以为我为这件事怪他,却不知我并不是为了这个。
便说:“也不急在这一时呀,你也放他下来吧。”
孟青说:“没事。”说着话,就一只手抱着廷玉,请他坐下,然后才侧坐在椅子上。又见他不怎么动筷,便替他搛了许多,傅玉声不好推拒,只好慢慢的吃了些。
廷玉有时偷偷的扭头过来偷看他,被他瞧见,就又慌忙的缩回孟青的怀里。
傅玉声便忍不住想逗他一逗,问他说:“你是不是想吃这个呢?”说着就用手指了指碟子里的糕点,廷玉连忙的摇头,靠在孟青的身上,用眼角偷瞥着他,虽然只露了一点脸,却分明是个笑模样。
孟青信以为真,就问廷玉:“想吃哪个呢?”
廷玉立刻转过头去不看他了,就是闷在孟青的怀里不说话。
傅玉声看了不由得想笑。孟青就拿勺子挖了一块梅花糕给他,他却使劲儿的摇头,身子也一扭一扭的,傅玉声看得担心,生怕他掉下来,就说,“我来吧。”
孟青看他一副紧张的神情,也有些好笑,说:“那好。”
傅玉声走到他面前,小心翼翼的拿勺子去喂他,廷玉回头看孟青,孟青笑了起来,说:“吃吧。”廷玉眨着眼看他,突然张开嘴巴咬了一口,然后飞快的扭过了头,仍旧缩在孟青的怀里。
傅玉声心底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触来,便同孟青说:“小孩子实在有趣得很。”
孟青不由得笑了起来,说:“三爷若是不嫌弃我这里冷清,可以时常的来。”
两人站得近,傅玉声就不舍得再同他分开了,又看他抱得这样稳,便问他:“孟老板最近还打拳吗?”
孟青见他问,便高兴起来,说:“打的,每天都打好几遍。怎么,三爷要学拳吗?”
傅玉声不料他还是念念不忘,便也笑了,说:“孟老板替我请了两个保镖,我哪里还用学什么拳呢?”
孟青有些窘,大约也是误会了,便说:“三爷,这是陆公子的意思,他也是好意。”
这话说完,两个人突然都安静了。
傅玉声虽然不大高兴,可是转念一想,他说这句话,也许正是他心中所想。
也是,这件事与他有什么干系呢?他是受人之托,收人钱财,替人办事罢了。心里虽然难受,却只是笑了笑,并不说什么。
孟青犹豫了一下,先开口问道:“三爷,我听说夫人和陆公子都留洋去了,您……怎么舍得?”
傅玉声心里苦笑,这哪里是他舍得不舍得的事呢?陆少瑜呢,她是非走不可的。陆少棋却是个意外,只是他走了,傅玉声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可这些话,如今哪里能够说出来呢?便只是说:“这也是好事。”说完又觉着这句话太过敷衍,便连忙又说道,“如今中国已然统一了,还是需要些有真本事的人来做事呢。我是吃不了苦,所以就不随他们同去了。”
孟青沉默了片刻,才说:“三爷话说得太自谦了。我没念过书,也不大懂得怎样才算是为国家做事。可我觉着并不是只有留了洋的人才算有真本事。我听说三爷的船运公司票价便宜,船又大,方便了不知多少的人,若是学生,还可以更加的便宜。这难道不算是为国家做事吗?”
傅玉声不料他竟还留心着自己的事,不免有些意外,便苦笑着说:“说起这个,也有那些德英的船运公司跌价相逼的缘故。孟老板实在不必这样的夸奖我,我如何受得起呢?”说起这个,也触动了他的心事,便又说道:“我听说孟老板是离开了三鑫公司才开的武馆,若是要什么难处,又或者有要用钱的地方,一定要同我说一声。”他知道孟青的钱都在红花那里,自己其实没有多少钱,又想到红花同他如今的境况,便觉着很是担忧。
这句话却似出乎孟青的意料,他怔了一下,急忙的说道:“三爷,我并没有什么难处,我……”他抱着廷玉,站起了身来,看起来有些心烦,过了半晌,才又说:“三爷,我没什么难处,倒是您,是不是这两天就要回南京去了?”
傅玉声不明白他为甚么有此一问,说:“大概再过两天吧,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还是要回去。”
傅玉声之前在南京盘桓了些日子,也听了许多新闻,编遣会议其实已经算是旧闻了,大约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这也并不新鲜,只是决议做了许多,手里有兵的人未必肯听罢了。三月份又要开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有人跟他说怕是要打仗,他就不免留了心。
第176章
孟青听他这么说,便道:“三爷为何不留在上海呢?我想三爷生意上的事情只怕也忙得很,容不得您离开这样久吧。”
傅玉声不料他说出这样的话,心里不免觉着古怪,便道,“公司的事情的确忙得很,可南京还有许多私事要了,也不容拖延,不然我也不必这样费力的两地奔波了。”
耿叔过世才几日,还未请人卜算,连入殓的日子都还未定。傅玉声虽然是新派的人,可是耿叔出殡下葬的事,他还是想要延循旧礼,况且金陵旧俗,一向都是要重丧厚丧的。他已经派人给杜鑫送信去了,可是杜鑫年纪轻,丧事开销又大,又遭逢这样的变故,只怕操办不了。他也不想耿叔草草下葬,所以还是要回去一趟才能放心。
若是公司万一有什么急事,他再回来就是了。
孟青露出为难之色,半天才说:“三爷,容我多嘴说句话。陆公子如今身在海外,您又与陆家关系匪浅,我听说年底政府开过几次会议,只怕对陆家有所不利,您不如留在上海,也好有个照应。”
傅玉声吃了一惊。他知道孟青既然这样说,必然是有些缘由的。可他想,国民政府定都在新京,北伐又刚胜利不久,再者,陆正忻一向是拥戴蒋氏的,“杯酒释军权”也不必这样快吧?
况且眼下要停灵,年后要起灵,这些事都是一件接着一件,刻不容缓的,哪里能够容他留在上海呢?
只是他这一番劝说到底让人心里震动。傅玉声沉吟片刻,才说:“孟老板,你待我的厚意,我心里很明白,你说这些话,也都是为了我着想。可我与军政两界都没什么关系,不过是一个商人罢了,若是真有什么事,想来也牵连不到我的头上。”
孟青见劝他不动,便愈发的心烦,却没再多说什么。
那一日道别之后傅玉声回了南京。
他原本想着等年后起灵时再告知孟青,孟青却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急匆匆的赶回南京,吊唁时也送了厚礼。傅玉声也没有见着他,只是听杜鑫所说,心里便有些懊悔。
等到年后耿叔的丧事办毕,已是三月了。他原本预计着是要回上海了,却不料陆正忻突然被软禁在汤山,不但被夺了权,还被开除党籍。
国民政府对桂系一党均发出了讨桂令,斥责他们是三民主义之叛徒,是要假借革命之名消灭革命。事态变化之快,简直翻云覆雨。陆家几位千金均走避香岛,傅玉声也匆匆赶回上海,躲在法租界。
或因他与陆家关系尚浅,又没什么政治资本,所以一时片刻,也无人来抓捕他。
傅玉声听说陆正忻的下属曾谋划要劫狱营救,可惜事情败露,已遭杀害,听后不免胆寒。
傅玉声知道陆少瑜如今身在苏联,恐怕无法联络。陆少棋性格暴烈,若是得知这样的噩耗,哪里沉得住气呢?只怕要星夜兼程的赶回国内。他知道国内形势巨变,便去法租界的电报局连拍了数封电报给陆少棋,要他暂且忍耐,不要一时冲动。
因为受这一件事的牵连,他在上海也很少露面,几乎是闭门不出,生怕惹来祸端。
第177章
只因这一场纷争,战火从武汉一路蔓延,几支地方的部队边打边退,被逼回了广西。北伐才刚过不久,又前前后后打了好几个月的仗。报纸上天天新闻不断,似假还真,傅玉声每日在法租界的房子里看报听话匣子,虽然报纸看不完,音乐片子和戏片子也听不完,可他简直憋闷得厉害。王春和秀山,一个稳妥,一个机灵,可同他们说过几句话,便再无话可说了。傅玉声有时候便同韩九闲聊,说起江湖上的事和孟青来,倒颇能说上一阵子。
三月底的时候,傅玉声辗转得到了消息,听说陆少棋也到了香岛。他担心陆少棋太过冲动,做出意外之举,筹备了一番,想去香岛与他相见。可等他筹备完毕,将要动身之际,却收到了陆少棋托人给他的信。
问过来人之后,才知道陆少棋在香岛停留数日之后,曾去往广州,与陆正忻旧部诸人盘桓半月之后,才又返回了德国。
只是这封信却轻得不似往日。信里只写了两个字“勿忘”,字迹写得很重,也不知写信的人是什么心情。傅玉声拿着信纸,一时间心绪复杂,看了许久,才终于收了起来。
陆正忻在汤山写了封长信劝几位手握军权的旧友放权出洋,均被刊登在中央日报等许多党国的报纸上。那封信傅玉声也看了,觉着不似他平日的口吻,心里愈发的担忧,不知他被逼迫到如何的地步,竟肯写这样的信函出来示众。他算着日子,也不知陆少棋回到德国不曾,却还是去拍了电报,只写了“不曾忘”三个字,算是给他的回复。
大约是在这风雨飘摇之际,才更觉着人心的可贵,傅玉声想,他其实也别无所求,只愿世事太平吧。
他在租界里避风头的时候,孟青时常的去看他。头一个月,大约只是来看一眼罢了,可见他闷得实在厉害,这才时常的过来。
孟青每次前来,都不肯空着手。
有时是带了点心,说是家里请了南京厨子,凤萍再三嘱咐说要给三爷送来。有时候还不知去哪里的书局,带了很多新书给他。自己也不大好意思,说他不曾念过书,也不大懂,都是书局里的人推荐的。有时也带了新的戏片子放给他听,两个人在书房里坐着一起听,也说说话,就仿佛两个寻常的朋友,并没有甚么异样。
孟青有时同他说起凤萍,傅玉声也应和两句,只是听他话里已然全是夫妻的口吻,便觉得句句刺耳。只不过他提起凤萍的时候很少,还是说起廷玉的时候居多。廷玉和玉瑛很是要好,两个小孩子在一起就有趣的很,孟青同他一说,惹得他心痒,忍不住想去瞧瞧看看。
孟青再也没有提起过要傅玉声起名的事,傅玉声也装作忘记了一般,可心里却总是悬着一块石头,不知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傅玉声起初想,他待我越好,却不知我心里越是难过。他把我当做朋友一样的厚待,可我倒宁愿他不要来。
可若是孟青连着好些日子不曾来,他又坐卧不宁,心绪烦乱 ,惹得王春总是问他。等到孟青来了,他便忍不住高兴,若是孟青不开口,他也决口不提送客的事。
两个人都仿佛朋友一般,把过往的那些事都全然的忘记了。
孟青到他这里来,不但不空手来,每次还有许多新鲜故事告诉他,话也比以往多了许多。有时傅玉声坐在那里,听他说话,想起以往的情形,心里竟然觉着有些恍惚。
有一次听着三娘教子的戏片子,孟青就问他,“三爷身边怎么也没甚么人照顾呢?”
傅玉声说:“有,怎么没有?只是我不喜欢人在我身边,按铃他们才会过来。”
孟青疑心的看他一眼,说:“可是杜鑫总是在您身边啊?”
傅玉声这才知道他是在问什么,说:“他跟我跟惯了。”想了想,又笑了起来,说,“杜鑫跟我跟了很久,和别人不一样呀。”
孟青不由得问他道:“三爷当初怎么肯放他走呢?”
傅玉声斟酌着他话里的意思,又多瞧了他几眼,才笑着说道:“孟老板,如今已经是新式的社会了,女子都可以离婚了,没有强留着人不放的道理呀。”说完他却又后悔了。他是前几日听何应敏在电话里说,骆红花已经登报同孟青离婚了,所以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却不料会脱口说出。
孟青却并不觉着有什么,他说:“三爷说得是,如今是新式的社会,女子也可以离婚了。可是杜鑫的事又另当别论,他娶了亲,也仍旧可以在你身边伺候你呀。”
傅玉声想了想,才又说:“他若是仍旧留在傅家,我怕是离不开他的。只怕仍要他白天黑夜的都在这里伺候我。他既然有了心上人,我又何必强留他在这里呢?还不如索性送他出去。”
第178章
孟青一时词穷,半天说不话来,最后才问道:“他是这么同三爷说的吗?”
傅玉声犹豫了片刻。他总不好说是骆红花说的。若是孟青问他怎么会与骆红花会面,他要如何开口呢?就连杜鑫都看出来他是在躲着孟青,怎么又背着孟青去见骆红花呢?
于是只笑笑,说道:“这件事却不是他自己说的。我有耳神报,早早就晓得了。”
孟青很是意外,反问他道:“他不曾同三爷说起过吗?我还以为……”他露出懊恼的神情来,喃喃的说道:“原来是我误会了他。”
傅玉声不由得问他道,“你误会了他什么?”
孟青被他追问,只好将杜鑫和李秀华的事情大略的讲了一遍。
孟青又说:“我后来也问过他几次,他都说没有要离开三爷的意思。可在南京时突然同我说要成亲,要离开傅家了,我就觉着……”孟青的神情很是尴尬,半天才说,“是我错怪他了,以为三爷待他的好,他全然不记得。我想,三爷办公司正忙,太太又是新派的人,不懂得照料您。他偏偏这个节骨眼上要走,所以我问也不问,就把他痛骂了一通。”
傅玉声这才明白过来,连忙的说:“你可冤枉他了。是我自作主张替他提的亲,他也不曾料到呢。”心里便想,他到底是江湖上的人,把一点忠心看得这样重。却不知这世上如他一样的人,已经是少之又少了。又觉着这件事实在有些好笑,想,哪有人为了这个就同人生气的呢?
孟青却吃了一惊,说:“原来是三爷替他提的亲?”
傅玉声笑了起来,说:“是呀,这难道不是一桩好事?夫妻两个快快活活的过日子,不比伺候我好吗?”
孟青苦笑了一声,说:“怪不得,我说怎么办得那么痛快呢,原来是三爷去提亲了。”又说:“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他,回头得和他陪个不是。”
傅玉声怕他总是这股性子不改,会在外面得罪人,便劝他说:“孟老板,如今已经是民国了,不兴过去的那一套。就算他不娶亲,也没有跟着我一辈子的道理呀。”又说:“譬如如今学习国术的青年,也不会只拜一个师傅。这个,孟老板该比我更知道才对。”
孟青双手交握,垂着眼,也不知想些什么,好半天都没有说话。傅玉声原本想问他骆红花的事,见他这样,又有些问不出口了。
等到那张片子放完,屋子里陷入沉静,孟青这才回过神来,看到窗外天色渐晚,便连忙起身告辞。
这眼看就要到用晚饭的时候了,傅玉声却不好留他,若是开口,倒好像显得自己别有居心。他送孟青下楼,便笑着说:“本该留孟老板吃顿便饭的,可是您那边还有娇妻幼子盼着您回去呢,我就索性不留了。”
心里却想,若是杜鑫在时,只怕早就替他开口留人了。
孟青突然站住了,回过头同他说道,“三爷,等过些日子,您去我那里看看廷玉吧?”
傅玉声走在他身后,不过比他慢一两步罢了。他这样突然一停,两个人几乎撞上,孟青生怕他摔着,急忙的伸手扶他。
傅玉声被他紧紧的抓住,心口一荡,闪过无数的念头,却什么也做不得,简直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傅玉声咳嗽了两声,一双眼看向别处,孟青慌忙的松开手,不大自在的问道:“弄疼三爷了吧?”
傅玉声笑了笑,说:“我倒不妨事。”
孟青竟也没再多问,只讪讪的道了别,逃也似的走了。
孟青这一走,又有好些日子不曾过来。
王春有一日替他拿了早报上来,见他心烦意乱的样子,就说,“三少爷,我觉着孟老板今天准来呢。”
傅玉声心里一动,就说:“难道你还能掐会算不成?你怎么知道他今天准来呢?”
王春说得笃定,道:“以往有了新的戏片子,他都会带过来给三少爷听。这两天谭老板的新戏片子出来了,昨天没来,那今天准来。”
傅玉声听王春这样说,还不大相信。等他走了出去,突然去翻起前些日子的报纸来,仔细的看着那些唱片公司刊登的广告,对着戏片子,算起日子来了。
等他对完,心里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欢喜。他丢开了报纸,站在窗前,心神不定的想着,那他今天准来吗?
第179章
可他在家里等了整整一天,并不曾等来孟青,反倒接到了赵永京的电话。
原来是教育部在沪举办了第一次全国美术展览会,据说四月初开幕的时候,连教育部的部长都出席讲话了,那一日前前后后大约去了有千百余人,很是热闹。
赵永京特意的挂了电话过来,就是想要邀请他一同出去看这场展览。
赵永京兴致勃勃的说道,这么个兵荒马乱的时日里,居然还能有这样一场美术展览,谁能料想得到呢?所以他在电话里反复的说,要傅玉声一定同他一起去看看。
傅玉声想,这都已经四月了,况且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想来也不该有甚么事情才对。于是就答应了他。
只是挂了电话,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忐忑,便又拨了电话去找苏奉昌,打听起眼下的局势。苏奉昌便笑他,说:“他们争的是兵权,你一个生意人,有什么可怕的?就是你想去汤山,未必还去得了呢。”又说:“你难道就一直闷在家里等着么?也不知你等什么,难道能等到李白二人通电下野吗?”他冷笑两声,说:“这仗还要打一阵子呢,若是西北和东北有变,只怕更有热闹看呢!”
傅玉声听他这话里的意思,倒好象自己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便松了口气,说:“若是你这样说,我就放心多了。”
苏奉昌又想起一件要紧的事,说:“对了,你那位陆太太,只怕也不会回来了。你赶快登报同她离婚吧,早早的甩脱了她,免得又惹出什么事来。”
傅玉声听了这话,一则忧一则喜。他想,陆少瑜倒可以借这个由头不再回来。
苏奉昌听他不说话,以为他犹豫,叹了口气,说:“你呀,别傻了!你以为陆正忻为什么把她嫁给你?她可是榜上有名的共党分子,你是不知道罢了!陆家是让你给她遮丑呢!”’说:“不然你以为陆家为什么白白的送钱给你办航运公司,玉声,不是我说,你被那个老东西骗了!”
傅玉声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料外面的人是这样看他的,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苏奉昌又劝他和陆少瑜离婚,傅玉声连连的说:“她有什么过错呢?况且她人也不在这里,我怎么好就这样同她离婚?教别人如何看我呢?”
苏奉昌好笑得厉害,说:“玉声啊玉声,原本以为你是个花花公子,却不料你竟是个爱惜名声的痴情种!”
傅玉声勉强的笑了两声,说:“奉昌兄又在说笑了。”
苏奉昌和他说了半天,突然同他说:“对了,你若是想要避上一避,眼下倒有一件颇有名誉的事给你做。”
傅玉声就问他是何事。
苏奉昌叹了口气,说:“陕甘大旱,你没听说吗?中央也要筹备一个赈灾委员会,要先行一批人视察灾情。你又有财力,不如索性往西北走一趟,倒也赚个好名声。”大约是怕他畏难畏远,又说,“你跟他们去,也是乘坐飞机过去,肯定不会让你在路上吃苦。等到了西安,自然有人招待你,左右不过是在附近瞧瞧,等回来再捐点钱罢了。”
傅玉声身在上海,只看到华东日报提起过几笔,之前已向商会捐了一些,听他这么说,便问道:“难道这样厉害吗?”这两年兵荒马乱,各地都有大小灾荒,傅玉声简直都要见怪不怪了,只是听他说连中央都要筹备赈灾委员会,不免十分的惊讶。又想到连年棉花的欠收,若是今年又大旱,只怕不是寻常的灾荒了,心里就不免担忧起来。
苏奉昌说:“就是不知实情,所以才要人去瞧瞧看嘛。”又打着哈欠说:“乘坐飞机的话,其实也并不辛苦。你去一趟,也避了风头,又赚了好名声,如何?你去是不去?”
傅玉声听他这样说,便也应了。又问他几时动身,苏奉昌说这怎么说得准,想了想,又说,怎么也要月底了。
这几通电话打完,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傅玉声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想起王春的话,觉得自己居然当真信了,简直有些可笑。他自嘲的想着,孟青有妻有子,为什么无缘无故的要来陪他呢?
又觉得自己这样困在房子里,每天等着孟青过来,实在无异于饮鸩止渴。他这样的一反常态,就连王春都看出来了,难道孟青还未察觉吗?
他想到这里,心便凉了下去,再也不肯深想了。
傅玉声晚上又同王春和秀山商量了一番,秀山一听是往西北去,就露出犹豫的神色来。傅玉声看到了,便也不再问他,王春看到了,就说:“三少爷,您去这样远的地方,老爷,大少爷都知道吗?若是他们放心,那么我就同您走这一趟。”
傅玉声还未同家里提起过这件事,心里便有些犹豫,也不知道说了之后,是否还能顺利成行。
第180章
因为还说不准什么时候动身,北上的事情就先搁置在了那里。
美术展览是在新普育堂办的,地方倒也宽大,正是原先办国货展览会的所在。
傅玉声出门时,韩九正巧在楼下和王春说话,远远的看见他要往铁门外走,便急忙的跟住了他,说:“三爷,您去哪里?”
傅玉声不免觉着尴尬,若是要带着他一同前去,未免有些奇怪,若是不带着他,却也显得刻意。迟疑了一下,便说:“要同一个朋友去书画展览,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韩九却说:“那我远远的跟着就是了,三爷不用担心,总不会教您为难。”
傅玉声听他这么说,也只好顺着他了。司机把车从车库里面开出来,傅玉声也邀韩九一道上车。韩九在车上坐得笔直,一只手扶着车窗,一只手放在膝上,倒好像庙里的罗汉一般。傅玉声突然想起那时候和孟青一道去南京,在京沪铁路的车上,孟青也是这样坐得笔直,显得拘束。
傅玉声扭过脸去,突然忍不住的心烦,想,我是去散心的,为什么又总是想着他。
到了国货路,韩九要先下去,傅玉声却拦住他,说,“还是一同下去吧,”又说,“回来时,也一同回来吧,无需避嫌,是一个学生朋友。”韩九这才放了心,说:“实话同您说,三爷,若是离得远了,我还真怕我护不着您。”
傅玉声微微的笑,说:“有劳韩先生了。”
上海开埠以来,一向也有许多西洋的艺术,又有洋人开办的教会学校和艺术学校。这一场展览里,不但有若干中国的字画展出,还有西洋的雕塑版画油画等等,一应俱全。
他同赵永京一同看这场展览,倒比以往安静了许多。两人从一楼走上二楼时,身旁没有别人,赵永京突然同他说:“中国画和西洋画的不同,就好像中国的帝制和西洋的共和一样,稍微改改,就不像话了。”
傅玉声只觉得他话说得俏皮,便忍不住笑了,赵永京却停住了脚步,望着他说:“我听说蒋介石囚禁陆正忻的事了!他根本就是个独裁的武夫!”傅玉声不料他会说起这个,一时也不好说什么,只笑了笑。
赵永京想了想,又自言自语的说:“都是些强盗军阀,谁又比谁好些呢?”
傅玉声尴尬起来,沉默片刻,才说:“你说得是,可这就是眼下的中国,谁能有什么办法呢?”
赵永京烦恼的抓了抓头发,想说什么,可看他一眼,又不做声了。
傅玉声见状就说:“你以前见我,总有许多的议论可发,怎么这次突然这样的沉静了呢?”
赵永京不由得哈哈的笑,笑罢才说:“我最近认得了几个沉稳的朋友,又读了不少好书,大约是感染了他们的性情吧,所以牢骚憋了满腹,实在憋不住了才说两句。”
傅玉声听了就有些担心,却又不好明说什么,就道:“还是少说些罢。有些话,只能当着知心朋友的面说呀。”
赵永京却说:“我同你说,也是放心的。”
傅玉声笑了一下,也没再说什么。
看完展览,傅玉声送他回去,韩九坐在车里没有说话。等赵永京下了车,韩九才笑了一下,说:“三爷,不是我说,若不是跟着您,我这辈子都不会进到这个地方里来瞧呢。我刚才在这里面走了一遭,只觉得学生们都娇滴滴的像个姑娘。光看这些花花草草的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打一趟拳痛快呢!”
傅玉声忍不住笑出了声,说:“你说得是。”他想,孟老板也是个一心只想着打拳的人,难道习武的人都是一个脾气吗?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改口说道:“韩先生这一阵子跟着我,实在是太拘束了。你不嫌弃的话,家里随意找个僻静的地方吧,您也打打拳解闷。”
韩九听他说起这个,就笑了,说:“三爷,我可跟您不一样,您要找人解闷,我们可用不着呢!”又说:“三爷,您也别怪孟老板这阵子不来瞧您,他呀,家里的事情火烧眉毛啦,一时顾不过来呀。”
傅玉声心口一跳,想,就是骆红花同他离婚的事吧?却又不好说出口,便问他道,“韩先生,您可别瞒着我,孟老板家里出了什么事呢?要我帮忙吗?”
韩九迟疑了一下,才说:“您迟早也要知道的,说给您应该也不妨事。”就说起骆红花同孟青离婚的事来。这件事原本孟青是同意的,可是骆红花说要带走玉瑛,孟青就不肯了,两个人为这件事闹得厉害,就连路五爷发了话,孟青还是不肯。
傅玉声不料竟然是这样。他知道玉瑛并非孟青的骨血。可他也听杜鑫说过,孟青一向是很疼这个孩子的。孟青这个人太过重情,如今骆红花突然说要把孩子带走,他心里只怕是不舍得很。
韩九别的也没再多说,傅玉声也不好再多问,心里却很着急,等到了家,他就拨了电话去问何应敏。
何应敏听到的,也都是些假假真真的小道消息。外面传得风风雨雨,说骆红花离婚是为了要做司长太太,至于玉瑛的事,他就丝毫不清楚了。
傅玉声为了这件事很是担忧,又不敢去问孟青,便想起来杜鑫,犹豫了半天,教人把杜鑫请了过来。
杜鑫起初不知什么事,着急的赶过来,见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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