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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商河-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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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再兴怅然若失,心知此时还没有后世所谓的管形火器,这东西虽说叫“炮”,也不过是一个大点的鞭炮罢了。吓吓骑兵马队,或者惊散步兵队列还是有可能的,若说要大规模杀伤敌人,却是不可想象。但老郭如此信心,又费偌大功夫,也不好扫他兴头,当下着人试用火炮。老郭却是早有准备,试验场周围三里内都驱赶人众离开,不得偷看,这才架起投石车。将“火炮”置于石块地位置上,老郭一声令下,三名徒弟将铁鸭蛋上露出的引线点燃,投石机发动,铁鸭蛋直飞出三百步外,落入一个土坑中。只听得一声炸响,声震四野,杨再兴本能地低头,双手护脸。等响声消尽,抬头看时,只见坑中浓烟四起,历久不散。

老杨一时兴起,就要去看个究竟。却被郭铁匠拉住:“杨爷莫急,这烟有毒,且等散尽后再看未晚。”杨再兴暴汗:“这Y的居然整的还是化学武器?!”随口问道:“这炮里是什么药?”郭铁匠恭谨地答道:“小老儿全按《武经总要》所载:晋州硫磺、窝黄、焰硝、麻茹、干漆、砒黄、定粉等物各有斤两不等,大人要不要看看方子?”

杨再兴额头上黑线拉出。这方子简直就是个中药方,难怪古人把它称为“火药”,原来竟然是这么个配方法。只是听到有“晋州硫磺”,忽然来了兴趣:“郭先生,这晋州是产硫磺的地方吗?”晋州府离此不远,若能够买到大量硫磺,日后生产火药倒是用得上。

郭铁匠答道:“晋州出硫磺,解州出焰硝,皆在泽州府左近,小老儿早就吩咐徒弟们随商号收购,眼下各有万余斤在库中,大人若有所需,只管吩咐便是。”

杨再兴这才略微满意:若是能够加大这种“炮”的威力,多装些黑火药,像抛石头一样抛出去,虽说远比不上后世的炮,当做炸药包总是可以的吧?在骑兵不足地情况下,大量装备步兵,大约也可以起到很好的制约骑兵的效果。随即下令道:“郭先生莫惜银钱,若有所需,只管去找张先生,这硫磺、焰硝之属,多多益善,焰硝尤其多要些,便十万斤也不嫌多,只是库房须得分开里许修造,不可靠近一处,若遇回禄,也少损失些儿。”

郭铁匠皱眉叹道:“大人有所不知,此等物皆在贼子治下,若非商号路子广些,便是这上万斤也难买到,莫说是十万斤,便三万斤也要年余方可买到,只怕难办。”说话间将杨再兴带到坑边,坑内几块铁片破开,从内部看,应该是一个铸出来的铁壳子,依稀便是那个刚才还是铁鸭蛋的“火炮”了,一股复杂难闻的味道从坑中冒出来,熏得坑边的人难受,看来这“化学武器”的威力还真的不可小视,但让杨再兴失望的是,没有在坑壁上看到破裂地铁片碎块,按后世的武器杀伤方式,真正能够杀伤兵马的应该是那些碎开以后的铁片!

这个倒也不是很难解决的问题,毕竟可以通过在铁鸭蛋上切割纹路,让铁鸭蛋破碎得更细小一些,但如此复杂的装药配方,作用是多了一些,爆破力却小了许多,要把铁壳上地碎片爆开伤人,配方还得作比较大的修改,至少得接近后世使用的黑火药的威力。更毒的一招,是在鸭蛋内填装些铁珠子,爆开后威力惊人,不下于数十只铁铳同时发射。

至于制造真正的大炮和炮弹,杨再兴看着破开的铁鸭蛋裂口上的铁质,悄悄地叹了口气:“老子在后世就没学过怎么炼钢,要不哪会让老郭炼出这等东西来!”当下也不奢望老郭能够很快发明出后世地飞机坦克了,直接把自己改进后地炮弹方案告诉郭铁匠。让他带着徒弟们进一步改良,另外就是大力收集购买焰硝、硫磺,有多少买多少,同时尽量不要引起金人注意。

另一个让杨再兴头痛的却是那个投石机:能够把火炮抛到三百步以外的投石机,虽然还不及城防用地大,却已经高达两丈余。须三个人才能够操作,下面的木架上还压着几块大石用于固定。这样的投射装置,加上足够地火炮(铁鸭蛋),守城确实是利器,但要想移动进攻,却是做梦!平原战场上的对手绝对不会给你两个时辰组装如此复杂的机构,再从容地对他们发动攻击,可能你的木架子还没有竖起来。对方就已经开始进攻了。

另外三百步的距离说起来很远,比射箭的最大有效射程远了一百多

和纯粹的投石机比较起来,若是石块小一些,有效射大,若要和床弩比较起来,差得更远,只是床弩的箭比石头成本高多了。

“郭先生哪,这个‘火炮’还是太大了些,能不能再做小一点。抛得更远些,若是能够比这个小得多,比如——比如像这小子地人头还小一点——”杨再兴指着在一旁傻笑的一名小伙子的脑袋,那小子吓得再不敢张嘴,躲到了师兄们身后。

郭铁匠已经被杨再兴的一系列建设震得愕住了,眼看这次彻底颠覆了自己的造炮理念。忍不住出声抗议:“大人,这东西药越多越响,若小了些,有何用处?按《武经总要》上所说,一个炮里的药就有数斤,若小了能装下去么?”

杨再兴彻底被雷倒:老郭头可是有书参照的,自己却是口说无凭!当下也懒得分说,直接把老郭带回府衙。在书房中仔细把试验场上的设想图画出来:差不多就是一个稍大点的手榴弹,布上满布蒺藜。老郭一睜就认出了这东西:“大人所画的,莫非是火蒺藜?百余年前就有过,《武经总要》上有载。大人真是博学强记!小老儿佩服!”杨再兴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老杨另外给了老郭一个任务:试验新地火药配方,只用焰硝、硫、碳末三味“主药”,比例大约是硝一斤、硫二两、碳末三两,具体配方可以调整,只要威力大就好。但老杨再三叮嘱:这三样东西都要在浸水的情况下小心研磨到尽可能细,再均匀混合,最后阴干装填,填药时也须小心在意,不要让铁珠子溅出的火星引爆,否则后果堪忧。老郭听了,将信将疑,却老老实实持配方而去,只是遵杨再兴之嘱,不得将此配方告诉其他人罢了。



这边杨再兴潜心研究火器,那边完颜亶却在“喷火”!自贤妃张氏诞育之后,小小的完颜道济还不满四个月,但已经是大金举国重望所系,完颜亶常虑及赵构之变,以为自己总算有了子嗣,总要强过赵构。但济安之死也让完颜亶不敢掉以轻心,总想再生一个更加保险些。可是贤妃产子后一步登天,在宫中备享荣宠,却让皇后裴满氏大为妒恨!于是纠合朝中宗室勋贵,阻止了完颜亶进一步加封张妃的行为,其理由竟然是“汉女子不得加封”!张妃之母乃是昔年韦后侍女,为斡离不所掳后产下此女,丽质天生,虽为斡离不所出,却随母姓张,裴满氏竟以此为由不许加封,而兀术居然也深为附和,完颜亶大是恼怒,朝堂之上却不敢向兀术发作,只能私下与完颜亮发发牢骚。

完颜亮自幼小时与完颜亶一起长大,话中一点顾忌也无,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陛下,这班宗室老贼,哪里值得陛下如此看重,若是交给某家,嘿嘿——”一边说,一边伸手在颈上做了个切割的动作。完颜亶悚然一惊,额上青筋暴绽,双拳紧握,将手中酒爵重重砸中案上,却随后缓缓松开:“无故屠宗室,史有明鉴,只怕上京不安,罢了,朕再加些封赏,试看能否让宗室们回心转意!”言讫举爵,大口吞尽其中美酒。

是夜大醉后,完颜亮为侍从官所引出,完颜亶却在殿中高卧,不肯入寝宫,侍从大兴国用力去扶,却被完颜亶信手推开,大兴国不敢言语,示意一旁地宫女上前服侍。完颜亶半醉之际,朦胧烛光下,见宫女来扶,一把抓住,口中喃喃道:“贤妃,朕的贤妃,自产龙儿后,好久没有宠幸过贤妃了,不要走,今夜陪朕!”大兴国闻言,骇得率众退出,那宫女不敢挣扎,被完颜亶扯到榻上,遂陪侍至天明。

次日完颜亶酒醒之后,见身在偏殿榻上,晓得自己昨夜饮过量了,而身旁的宫女身下一片落红,也证明了自己昨夜荒唐,将这宫女误认了贤妃张氏。但早间有朝政要理会,哪里有时间管这些琐事,随手扯过锦被遮住宫女身子,自去上朝去了。过午时回后宫用膳,却听得偏殿内传来凄声惨叫,完颜亶皱眉问大兴国道:“宫中为何如此喧闹?”大兴国张口结舌,说得不明不白,完颜亶不耐烦地推开偏殿大门,却晚间那名陪侍的宫女赤身裸体倒在地上呻吟,裴满氏在众侍女陪同下安坐榻上,指挥侍卫们用羊鞭抽打,眼见已经只得半条命了。

“皇后!这是何故!”完颜亶强忍怒火,沉声问道。

“陛下——”裴满氏满不在乎地从榻上起身:“这贱人不知身子卑微,竟然敢陪侍陛下,臣妾为后宫之主,岂能容其祸乱宫袆?陛下不必再管此事了,自有臣妾处置。”

完颜亶颤声道:“若是昨夜种下了龙子呢地?”

裴满氏侧身对着那名已经昏厥的宫女:“这等贱人所生的,也当不得正统,于我大金江山无碍,陛下何必过虑?”

完颜亶气得发颤,却是发作不得,愤然离去。裴满氏却从完颜亶临别时那一刹,在他眼中看到无穷的恨意,待完颜亶去后,在偏殿中纵声嘶吼,最后干脆从侍卫手腰间夺过刀来,一刀接一刀地剁在那宫女颈项上,鲜血四溅间,众人骇然躲避。自此完颜亶再也不肯到裴满氏宫中,除了贤妃处之外,每日便是喝得大醉,或召完颜亮共饮,任那裴满氏与宗室们焦急万分,皆不再理会。

绍兴十三年十一月十五日,便在这宫中大乱之际,上京城中迎来了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风雪,寒风厉啸,街巷间雪没马膝,行人稀少,晋城商号上京分号也早收了生意,众人皆在室内热坑上涮羊肉御寒,再喝得几杯烧刀子,满室喧然,浑不觉外面地严寒。

突然,一名伙计停下杯筷:“老大,门外像是有人!”

分号主事一听,挥手让众人噤声,果然听到外面风声中传来马嘶声,这大冷天的,若非有生意上门,哪个还会跑到街上来找人?只是这番生意也透着奇怪,来人居然不肯下车,而要主事的屏退众人后方才肯见面,下车来打招呼的小厮也威风得紧,看上去是官宦人家厮仆,分号主事不敢掉以轻心,上京中能够掐死小小商号地人多了去了,哪个当官的都得罪不起。

战太行

第一百五十章 … 天下第一大胆,大金国师!棉花

这位爷是——”上京分号主事见来人年约六旬,气宇清秀,举止间自有一番宏大气度,实在看不出来是什么官,但绝对的是南方人无疑,上京城中的女真勋贵们虽然也喜欢延请汉人名师硕儒教育子弟,但眼下熟读汉家典籍的都是些小青年,像来人这么大把年纪,却一身书卷气的,便不会是女真蛮子。虽然一面未曾唔过,但就冲这南朝气象,来人就透着亲切,但主事的开口问话后,却见对方一脸的傲气,不像很和善的人。

“你是这里的主事么?叫什么名字?”大官自然有大官的风范,不曾回答问题,却先游目四顾,才威严地喝问,主事的听在耳中,倒有一股子上衙门讯问的意思,只是为对方官威所慑,也不敢不答。

“小人罗柱子,是晋城商号在上京的主事,不知大人有何吩咐,但凡小号能够做到的,无有不妥,若是有生意要帮衬——”

刚说到这里,对面那小厮咳了一声,摆摆手让罗柱子闭口。老罗平日里仗着是罗彦的堂兄,在分号中说一不二的人,眼下实在看不穿对方来路,只得闷声暗自不快,却不敢发作。

“听说晋城商号货齐得很,人强马壮的,不知可否卖些刀枪给老夫,要马背上用的长兵器!主事的可做得了主?”那大官说话时和和气气的,却正眼也不觑罗柱子一下。只是缓缓转动着拇指上地一枚硕大的碧玉扳指,眼中映出绿光来,看得罗柱子心头一颤,忙应道:“这位爷笑话了,晋城商号什么生意都做,就这玩意儿不敢碰。若是犯了大金律例,那是不知死字如何写了,上京是天子脚下,这位爷岂不是戏耍咱家?”

那官爷倒也不曾动怒,把手靠在坑沿上暖一暖,自取过一壶酒,斟满了一饮而尽,才缓缓道:“我料你也做不得主。我这里有一封书信,你将去交给杨再兴,看他敢做否,我会叫人与你联络,开春之后,三月间便要用度,却不可少了三百件,这位叫——于六,以后有事便来找你,若杨再兴有回话。不必找我,于六会找你,罗主事,你估摸着什么时候会有回话?”

罗柱子接过函来,见封皮上一字也无,犹豫了半晌。才道:“回大爷的话,若是向杨爷讨个口信,快则两月,慢则三个月,必有回话,只是这天寒地冻的,又没得货往来,只怕是要慢些。不过爷书中若还是讲的这档子事,怕是杨爷也未必敢做!”

那官爷渐渐抿嘴,随后纵声大笑:“不敢?未必敢?哈哈哈哈!有杨再兴不敢的事么?泽州府他说占就占了,兀术地大军他说打就打了。州府的他说杀就杀了,上京中诸人只装耳聋眼瞎,谁敢去招惹他?这样人物,还有不敢的事么?放心将书去,若杨再兴不敢,天下间便是老子的胆子最大了!哈哈哈哈!——”

说话间,他身后的“于六”,罗柱子,还有后厢中隐藏的分号兄弟们一齐汗下:这每句话都足以掉下一大堆脑袋!

来人走后,分号中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晓得来人是何等身份,只是坑上扔下两锭大银,皆为五十两一锭,竟然是大宋朝上缴的和议银子,未经上京熔炼过的,上京城中,能够接触并拿到这种银锭地,都是位高权重之辈,众人虽说眼界有限,这点见识还是有的,当下小心翼翼地将银锭融了,再派遣三名得力伙计,将书函密密封了,扛上分号大旗,趁次日雪后放晴,火速往关内而去。

此时晋城气候却要暖和得多,虽然初冬已经下过几场大雪,但并未厚积,街巷间仍是人声鼎沸,只是太行一线山上都白了头,一时不得便化。府衙中都烧上了坑,用的是煤碳,比北方的木碳好得多了,不须随时添柴。杨再兴在府中,与志远嘻笑游戏之后,玩得累了,让秋香带孩子认字,自家却温上两壶酒,叫来洪皓共饮。

“杨大人,府中事烦,老夫一时不得空,来得晚了些,让大人久等了,洪某罪过!”洪皓进门就是一拱手,眼下虽然在晋州城中备享尊崇,但人所共知,眼前的莽汉子才是晋城之主,洪皓虽气节甚高,却并非不通世务,否则如何能在上京优游于诸王之间!

杨再兴却喝道:“张先生未饮先醉了!须罚一杯:此间哪里得洪某来?莫不是张先生错认了人?”

洪皓一怔而悟,以手加额道:“老夫昏瞆,谢大人提点,这酒该罚,该罚!”

当下两人纵声大笑,洪皓自到晋城,诸事顺遂,心怀大畅,此时也早明白了杨再兴绝不是偏安一隅的角色,他日必有大事业可期,自己虽说只是治一州府,所涉及的事务却远及千万里外,哪里是临安城中那班腐儒所能够想像的?因此洪皓从不以师长身份自居,而是甘为僚属,在府中甚至就以知府身份出现,众人也无有不服:这老夫子实实在在是个做官的料!

“大人见召,有何事吩咐?老夫洗耳恭听!”酒过三巡,言归正传,洪皓开口问道。

“呵呵!先生自回晋城以来,劳心劳力,让某家好过了不少,却少有请先生小酌,岂是待客之道?来来来,这菜却是柔福的手艺,先生不可不尝!”杨再兴举筷布菜,洪皓受宠若惊。这晋城之中,宾主相得,远胜那临安君臣相疑,洪皓暗自庆幸自己没有选错。

“这两个月来,却是洪某有生以来最为快活地日子!”洪皓举杯叹道:“上京城中,度日如年,常谓此生不得返江南,真正回了江南,却处处杀机,反不如上京安稳。祸福难料,往往如此。反是在这晋城中,身安乐处,即心安乐处,无牵无挂,为杨大人分忧。乐如何之,大人不须谢老夫,反是老夫要谢大人!”

杨再兴呵呵大笑:“先生既然如此,杨某不妨再为先生多事,眼下家中犬子志远,方才不足三岁,却已经认得数十字,比某家少时强得多了。开年后若得便时。倒要请先生受此子一拜,以免杨某之过矣。”

洪皓笑道:“东家要聘西席,老夫岂有不从之理?只怕大人舍不得公子在老夫手中受苦,却莫怪罪!”

二人哄然大笑,遂举杯共饮,杨再兴才道:“今日请先生来,确实

事,不知先生有何妙策。”

洪皓道:“大人且分说,老夫参详参详。”



杨再兴道:“晋城商号满天下,往来之利颇厚。却几无晋城所产之物,除却江南诸路及朝廷所需精铁,每年可致七十万,此外别无一物可供交易。某家有心多造些货物,却不知从哪里下手,先生可有以教我?”

洪皓闻言一怔。愕然道:“大人昔时以神枪闻名天下,如今以商号富比陶朱,怎么会向老夫请教起这个来,若论经史典籍,老夫略知一二,若论货殖之道,怕当今天下,大人排第二。没有人排得第一吧?”

杨再兴笑道:“先生错了,某家正要先生指教:大宋朝税赋中,哪些项最重、最多?”

洪皓沉吟道:“这个么,老夫倒也晓得些许。朝廷一向管束最严者,不过铜铁、盐、茶、丝、酒诸项,若论赋税么,倒是以盐、酒最著,莫非大人——?”

杨再兴笑道:“除此二者之外,倒是以丝绸为多,但晋城地少,不能发展蚕桑,盐却是解州所产池盐为主,南北均有海盐,也无甚大利。倒是这余下一项——”

二人同时举目注视杯中酒。

“大人地意思,莫非要酿酒?此中有何利哉?晋城余粮,每年不过万石,便是今冬过后,小麦大熟,料来年余也不过两万石,能够酿得多少酒?且南北皆能酿酒,何必买晋城酒喝?”洪皓不解地问道。

“不须太多,一万石足矣!”杨再兴决然道:“某家颇知酿酒之法,与《齐民要术》中所载大不相同,若酿之得法,万石粮食可得美酒三十万斤,且江南河北所酿,无处可比晋城美酒!”

洪皓将信将疑,却密密着人安排开春酿酒诸事去了。过年之前,晋城中来了两名生客,却被罗彦迎入泽州府衙中,进门便大叫:“大哥,看看谁来了!”

杨再兴一愕,也放声大笑:“好!好!好!快去叫高林和王兰来!”

高林、王兰到后,见二人掀开罩袍,都是眼眶一红,上去把臂大笑:“姚兄弟、李兄弟,咱家兄弟终有在晋城相聚的一天,老天实在待我等不薄!”

姚笑道:“某在绍兴府,久有北上之意,只是家小未曾安排得妥当,眼下来得晚些,大哥勿要见罪才好!”

杨再兴大笑道:“自家兄弟,说哪里话来,高林,着人排酒,与两位兄弟洗尘!另外把二公子也请过来,当年在鄂州,都是见过二公子的。”

稍移时,岳雷也到府中,众人举杯相庆,都知来得不易,席间提到岳相遇难之事,李德、姚不觉泣下,对秦桧等贼子恨得咬牙,还多得岳雷劝慰,道是如今晋城恰是继岳相遗志,正要直捣黄龙,到那时方可以上京诸贼奠岳相英灵。

随后众意稍平,席间才尽重开欢颜,罗彦却戏耍李德道:“闻说李德在平江府,连宅数十亩,家财万,可有此事?”众皆大笑,弄得李德颇不好意思,杨再兴却开解道:“这有何不妥?陶朱也只是人,哪里作不得?若非李德兄弟那里丝绸,晋城也赚不得许多钱。只是以为兄之见,家财万都是细事,纺丝作却须再大一些,李德若有何难处,不妨与罗彦说,江南分号,尽在他掌中。”

席散后,杨再兴留下姚、李德饮茶,那李德早年间因家在临安府,巴不得早早回家,是以未上太行,眼下虽已经俨然江南一“成功人士”,却远不及诸兄弟规模。除了财帛差得远,权位更逊色许多,是以眼热得要命。听闻杨再兴欲令其扩大丝绸坊,哪里会不心动?待入内府书房坐定,却见杨再兴出一薄绢,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小楷,接过来看时,竟然是一份细到极处的“设厂方案”!不仅画了厂房图案,细到织机摆放,甚至将员工管理、工资发放、劳动保障、工伤医疗等等都交待得一清二楚,而所设计的规模竟然达到了上千工人!

李德一见之下,叹为观止,连茶也顾不得喝,就窗前仔细端详此绢,心中怦怦直跳:若是按此规模,那李某就不是平江丝绸首户了,而将富甲平江、绍兴二府!

杨再兴仔细观察李德面上表情,心知此子已经明白过来,小家庭作坊式地生产已经不能适应大规模商贸发展地形势,只有扩大生产规模,才能建立起新的财富积累模式,宋代资本主义萌芽已经具备所需要的条件,前提是江南能够长期偏安,而不被宋金战争所拖累,更不被元蒙入侵所打断。这个前提条件,重任就落在了晋城军的身上,对此杨再兴心知肚明。

姚这几年却一事无成,安顿家小之后,流离于建州、信州间,也偶尔货卖些家什与建州分号,却是养活家小也难,眼看李德等都发了财,却只是艳羡,全无进取之心,诸兄弟间,就姚一个显得笨拙些,没有高林等人的大气,也没有李德的精明,兄弟俩一路上赶往晋城,李德早已经放过话:返江南后就让姚到坊中当一个主事的,挣些钱养活家人,姚却有些面薄,没有答应。

杨再兴见姚坐在那里老大无趣,也晓得姚一向地为人,举茶杯道:“姚兄弟作何营生?可有意到晋城来?”

姚心头一跳:“大哥吩咐,某家无有不从,只是兄弟笨拙些,怕误了大事。”

杨再兴笑道:“这个却无妨,姚兄弟绝能胜任地:为兄想请姚兄弟到崖州、大理、西辽等地,寻找一批棉种,临安市面上有售白叠布,即由此棉花纺织而成,姚兄弟可愿意?安家银子由为兄出,先到罗彦处支取百两回家,再向江南分号取路费,一应开支不必拘束,却要大量纺工和棉种来。”

姚自然满口应允,李德却两眼放光:“大哥说的可是崖州木棉?”

杨再兴见李德眼中绿意,哈哈大笑。

入夜时,辗转经河北诸路而来的上京密函,终于到了晋城,杨再兴拆开阅罢,不解其意,遂召洪皓共同研究,洪皓展笺一觑,失声惊呼道:“大金国师,宇文虚中!”

战太行

第一百五十一章 … 宇文虚中,所谋者大!迁民。

宇文虚中?”杨再兴吓了一跳:“他在上京做官做得何要长兵器?难道他要与兀术厮杀?”

上京城中兵权,皆在兀术手中,莫说三百人的装备,便是上了十来支长枪在上京城中出没,也须在兀术手中报备,倘若宇文虚中不是与兀术作对,便要三百带甲兵马也不难。但眼下宇文虚中竟然要从晋城商号处购买兵器,则上京之乱可想而知。

“金国礼部尚书、翰林学士承旨,河内郡开国公,这宇文虚中位极人臣,号为国师,朝中南北面官制,多出于宇文虚中和韩昉之手,他与兀术作对有何好处?若要除兀术,为何不与完颜亶相商,却要私购兵器?”洪皓口中喃喃,在书房内来回踱个不休。

杨再兴拾起书函,仔细阅读,见其中有“处非常之地,谋非常之策,行非常之事,固须与非常之人谋之。将军龙镶虎步,占中原腹心之地,而通商南北,诚乃非常之人矣,若于上京有所期,曷如行此计哉?”

一边读,一边心中狐疑,随口问道:“先生,此函并无宇文虚中落款押印,如何知是宇文虚中手书?这字体大宋国中能够写的不下万人,如何便是宇文虚中文字?”

洪皓停步笑道:“大人若上阵去,对手若也使枪,大约可知用的是何种枪法罢?写字也不过如此,只是却非大人所长罢了。某在上京时,多曾在王公大臣家中见他手迹,此函笔划间如行云流水,全无临摹迹象,便是旁人要仿他笔迹也是仿不来地,是以一见便知是他手笔。不过天下间能够熟知者三五人尔,老夫可算得一个,大约张邵、朱、韩昉等人也该认得出来,上京那些番子却认不得。”

杨再兴听罢,略一思忖,大骇道:“宇文虚中要造反!”

洪皓沉吟道:“此人在上京地位声望之高,除韩昉之外,在汉人中不作第二人想。便是反了金国,谁敢收他?若返临安,圣上敢留他在朝中么?便留在临安,只怕权位还远不及上京时吧?这等人还要反,诚非事理矣,大人何故称其要反?”

杨再兴讪笑道:“某也是直觉尔,宇文虚中在上京中如此作为,多年来深藏不露,必然所谋者大,若是为了杀兀术。最佳者莫过于假完颜亶之手,据上京分号所言,完颜亶对兀术也久有不满之意,殿堂上常默然不语,听任兀术摆弄朝政,宇文虚中若召御前军而清君侧。当非难事,但宇文虚中竟然不肯求助于完颜亶,非反而何?”

洪皓点头道:“大人说的是,当初闻说宇文虚中秘发书至临安,请圣上勿发其家小至上京,然金至临安,圣上竟然穷搜江南,遍求其家人而送至上京。还道是传言,眼下看来,宇文虚中谋之久矣!”

杨再兴思之再三,苦笑道:“先生以为。宇文虚中要反金,临安圣上却深怕其反,是何缘故?”

洪皓略一滞,不由得睁大眼睛失声叫道:“五国城!”

杨再兴默然点头,两人心照不宣:宇文虚中“执迷不悟”,大约想劫二圣南返,现下二圣中虽有一位已经躺在“梓宫”中南返了,上京五国城中却还有一位正活得好好地。若是真的让他南返了,赵构只怕不得不下诏逊位罢?就算上京那位要推辞,朝臣中岂会一边倒地支持赵构?秦桧就更不必说了,旧皇复位之时,他这位宰相只怕就做到头了。

到那时金人必提军南下问罪,而朝中敢议和者死期可待,南北之争便须立即展开,生死还难预料。晋城眼下局面将立即打破,已经启动的经济建设立码全部让路于战备工作,此后数年间,南北对峙之局将不复存在,要么宋亡,要么金灭,最后要面对的,当是夏国和蒙古、吐蕃!

杨再兴筹算再三,在有了晋城这个变数后,竟然是大宋的赢面极大!若是南北开启战端,晋城中可用之兵已经达到三万,初时兀术应该会尽量避免与晋城正面冲撞,而是挥军直下江南,但只要京西路上兵力少于十万,杨再兴就敢率部直杀开封,以火器攻城,只要取下开封,则中原已经不属大金矣!

赢面大于七成地情况下,赌是不赌?杨再兴与洪皓面面相觑,都是手心出汗。

“大人,此事非同小可,若是二帝相争,其祸不下于金人南下,只怕死伤更大。不若禀明圣上,由其定夺,为臣子者死于王事乃是份内事,然废立之事,历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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