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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商河-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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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峻一阵心酸,心知以岳飞如此舍身为国,后来仍不免于秦桧那般手段,竟然不会明哲以自保!

“大哥素来志向,兄弟哪能不知,只是当日在临安城中,听闻有不利于大哥之事,所以借嫂子家书,请大哥发兵到淮西。如今朝内多有忌军功者,大哥不可不慎!且濠州城毁伤殆尽,庐州也成空城,一切粮秣尽须待漕纲转运,恐怕朝内中枢三省未必肯让大哥北渡,良策终成画饼!何不上奏朝庭,以待明旨,也可稍为大哥卸责?!”杨峻见岳飞之意已坚,再劝也无用,只得提出自己最后的建议了,若将话说得白些,还该补充道:“千万不可违旨!”

岂知岳飞闻言,淡然一笑:“杨兄弟眷顾之意,岳某铭于五内,只是北伐大业,终须有人去做,若为兄不惜此身,亦难缀补乾坤,是时也命也,却不可为保身惜命而却步!百岁光阴易过,只怕白头空老,有愧于心。他日若岳某有不测,不是还有杨兄弟可为大宋分忧么?只是若有那日,还请杨兄弟念此旧情,家中老小,多多看顾,为兄在此先行谢过!这便告辞!”

看着岳飞远去,杨峻立马营门,怅然若失,心中说不出的堵得慌。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待从头收拾旧河山,朝天阙!”

“文官不爱财,武官不惜死,天下事犹可为!”

这位老大,能诗能文,如何就这等不明事务呢?若是稍微变通一点,为了北伐的大目标,至少也先让自己能够活下去,才做得到啊,自己都保不住,谈什么恢复大计?!

但若岳飞是这等好劝,自己三言两语就说得服的话,就不是岳飞了!

“都统,如今我部诸军当如何行止?”蒙冲开始担心起殿前司军诸部的安排。

“还问什么?咱们暂驻黄连,派人去找殿帅,请他定夺吧!”杨峻昂首向天,心中喟叹,同是大宋朝的重将,怎么就这么大的差距呢?

身后的诸将默然,在杨峻麾下舍命厮杀,连战连捷之后,心下对杨殿帅都颇为不齿,只是谁也不敢宣之于口罢了。

“都统,殿帅所部大军自濠州一败之后,四散都是,哪里去找殿帅?”凌雪峰忍不住问道。

身边的蒙冲、蔡晋嘴角都是一撇,果然,杨峻微微一笑:“自濠州往南,哪里渡江最近?”

凌雪峰默然,不再询问,自去安排斥候,殿前司大军则继续在黄连寨内安歇。

绍兴十一年三月十二日,兀术败于黄连之际,杨沂中狂奔南向渡江,为诸军之首!

两日后,三月十四日,张俊才勉强收束溃军,也慌忙从采石渡江,立即紧闭建康府城门,以防金军来攻!

刘锜退军至和州,不肯遽然渡江,而是上奏朝庭,除申报大捷外,另请旨以定行止,直到二十四日得旨后方整军自采石渡江。

三月十八日,张俊濠州大败的请罪折子与岳飞报黄连大捷、兀术北渡,后护军克复庐州、濠州的奏折同时到达赵构面前。

是日,杨沂中返黄连寨中,劳问所部诸军,以示殿前司军从未后退,识者耻之!

随后杨沂中连上三折,为殿前司诸军请功。淮北宣抚使张俊则于同时上奏,道刘锜所部作战不力,及岳飞不伏指挥,擅主进退,以至大军失利于濠州之战云云。

大宋朝哗然!

临安哗然!

莫须有

第八十九章 … 张俊之罪无,沂中之名换!

临安诸瓦子勾栏,所得消息自然不及赵构多矣,但是随着岳飞所生擒的宋人签军不断赶到临安,柘皋、濠州、黄连等地战事前因后果也基本没有走样,说书人自然将这几场大战编入回目中,大为传颂,只是其中哄传的多是前方大捷的战果,至于濠州大败的详情,则只有赵构、秦桧等人才知道些了,坊间是无从得知的。

“民间CCTV”的宣传结果,比赵构在朝会上公布的战况,更加详细而生动地反映了战场实情,其中王德、杨峻、刘锜、岳飞等将帅的赫赫战功,在朝堂之上以“诸战连捷,克复和州、庐州、濠梁等地,贼军顿失锋锐,渡淮以避王师!”之类的说法含混过去,却尽力的不提及岳飞功劳,当然,也没有深入分析张俊、杨沂中丧师辱国之行。

但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坏就坏在张俊的连上三折!

前者还好,只是为诸军请功,毕竟张俊总制三军,连岳飞所取得的战功当中,也有老张一份,所以上报是难免的,张俊错在不该上折子道刘锜“怯弱避战,驻军于东关而不进”,以及岳飞“未得将令而擅弃舒州不守”!

三军札子,除主帅密奏要求直入大内者以外,泰半须经中枢、三省审过,这也是秦桧定下的规矩,诸将帅折子一上,首先是中枢、三省的尚书、侍郎们笑掉了大牙,只是张俊圣眷正渥,月初才交朝庭63万缗为军费,封其妻雍国夫人,秦桧私拟一札付建康府,张俊大骇之下,财货源源不断自张府涌入秦桧府上,而秦桧则严令三省及谏使台不得上书言张俊之罪。群臣有赵鼎、胡铨的教训在前面,谁敢多说一个字?

但赵构心中透亮如明镜,哪会不知道诸将帅实情,毕竟三省中枢,包括秦桧眼下都还不敢擅自扣留将帅们的奏折,否则异日问起来,便是掉脑袋的大罪。

所赵构收到所有军报、奏折后,却一丝笑意也无。

“张俊!——”赵构在福宁殿内,将官窑出产的精品瓷器摔得满地都是,若是杨峻在此,一定心痛无比:这在后世都是值钱的货啊!

只是赵构虽然愤怒,也还念及张俊当年平苗傅、刘正彦之乱时的定鼎之功,曾有言在先:“朕当与卿一场富贵!”,不肯轻易拿张俊问罪,何况月初才下旨嘉勉,若此时问罪,如何自圆其说?朝中亦有臣子密奏请罢张俊兵权,起用诸旧帅掌兵者,赵构一个也不敢答应。

参知政事孙近就是其中一位,此人颇不识时务,在秦桧严令之下,仍上奏要求朝中另委知兵的旧枢密张浚复出,统摄诸军,以张浚的资历与威望,确也不输张俊,甚至比张俊资格更老。只是这样一来,不仅罢了张俊之权,也威胁到了秦桧干预军事的权力,随即被秦桧奏请罢孙近为资政殿学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只是出面上奏其罪的不是秦桧本人,而是御史中丞何铸罢了。

真正让赵构愤怒的是,此战中岳飞立下偌大功劳,而自己所深为倚重的杨沂中竟然逃得比兔子还快!若非杨再兴这个中流砥柱,稳住了殿前司军,自己连给杨沂中开脱的借口都找不到!

杨沂中折子中不是说了么“陛下知人善任,委殿前司军以国之利器,大宋神枪所至,战无不捷!”这个杨再兴,委实不错,果然朕用人得当!嘿嘿,这杨沂中倒也乖巧,没把这功劳算到自己头上去,而是算到朕上头上来了。这倒让赵构有些不好拿杨沂中下手,难道胜了就是自己知人善任,败了就不是自己用人的错么?莫非说当初赵构用杨沂中为殿帅就没有错么?

赵构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识人不明,用人不对”的,因此也不会深究杨沂中的罪过。

所以杨沂中的奏折不仅让赵构勉强沾了点功,也保住了自己的富贵!

“陛下!”一名内侍伏身跪奏。

“朕要你打听坊间说法,且讲来听听!”赵构慢慢收慑心神,缓缓坐下饮茶,预备听内侍“说书”,这等养气功夫不是一日练就的,凡有大臣在,赵构绝不以会有任何失态。

这内侍显然不是第一次干此勾当,当下详细将三大瓦子、十三处勾栏说书人回目、坊间民情一一道来,讲到精彩处,赵构也不觉喷茶,侍立的宫人们掩口失笑。

“这么说,殿帅奔逃之事,坊间也有所知?”赵构最后还是不肯再笑了,这等机密事,虽然料到迟早也会被坊间知晓,只是这速度也忒快了些。

这内侍左右顾盼,似有些不便讲,赵构挥退左右宫人,内侍才讲道:“坊间都道,殿帅府中,美色充盈,‘沂中’是假,‘淫种’是真!”

赵构面色一呆,随后狂笑,徐徐摩腹道:“命秦相拟个札子,朕赐殿帅名‘存中’!此后不必叫‘沂中’了!”

其实这黄门所奏的已经是最客气的说法,坊间说法更加恶毒得多,以杨沂中跑路之快,坊间还有“杨兔子”、“杨种马”等等不一的说法,只是更加不宜宣之于口罢了。

但赵构略略有些可以自我安慰的是,张俊麾下都统王德、杨存中麾下都统杨再兴毕竟还是可用之材,此次淮西战功中,即便按坊间说法,岳飞不过用兵奇巧,刘锜军令如山,而无敌勇将则杨、王二都统实至名归,特别是杨再兴之名,威震南北,金人称之为“杨铁枪”!当真可以止小儿夜啼!

看来此后两河之间,也不必恃岳家军方可慑敌,像柘皋之战,只要有王、杨两员虎将,不是也没靠岳、韩等辈么?二十万大军对决,此后的宋金之间,这样规模的战事应该不会太多了吧!看来大宋朝从此真正可以安定些了,只不知那兀术死心了没。

不过赵构还是太信任这内侍了,眼下坊间轰传的,还有从三省透露出来的消息:张俊连上奏折,欲治岳飞、刘锜之罪,而与杨沂中同占军功!

这才是民意汹汹然的焦点所在,却是内侍们不敢奏闻的。

莫须有

第九十章 … 淮西军功,岳爷身上罪?

三月二十五日,随着刘锜返军,杨存中也率殿前司军凯旋而归,当真是鞭敲金镫响,人唱凯歌还。杨殿帅平白得了这么一场大功劳,进临安城时耀武扬威,竟然比杨峻还得意三分。

虽然没有搞什么盛大的欢迎仪式之类,但临安百姓感念柘皋、黄连大战的功劳,都自发地到七宝山下劳军,粮食牲口不断送入营中,颇有点慰问人民子弟兵的味道,连城外瓦子内的小娘们也加意奉承,那些追随杨峻立下大功的将士们,这才第一次知道当兵原来还有这等待遇,此前虽然在临安耀武扬威,却从来没有临安百姓如此厚待过。

杨存中则洋洋自得,尝谓诸将曰:“此战出生入死,虽辛苦些儿,却堪为陛下分忧,安大宋江山,遂天下民心矣!某家辛苦也值当!”

诸将当面奉承,回营后各自暴吐。

杨峻在殿前司军的地位则空前高涨,不仅杨存中出入必带之同行,连同级的都统们都不得不礼敬三分。右军蒙冲等诸统制从此在七宝山下便是横着走的模样,其他诸营也无话可说。

三月二十八日,赵构在大内亲自诏见各有功将士,评“奇功”者二十一将均赐见,其中杨峻、王德功第一,二十一将中,居然有十三将来自张俊军中,杨存中殿前司军也有五将,岳飞军中一将,刘锜军中二将。由此足见朝庭还是以张俊所上的奏折作为最后论功的主要依据。毕竟张俊总制援淮诸军,并取得了柘皋大捷,虽然后有濠州之败,仍不改其“淮西主帅”地位。何况最后反败为胜,张俊也及时为岳飞补充了粮秣,以彰显岳家军仍在其节制之下。

杨峻也参加了这种类似于“人民大会堂授勋”的光荣仪式,并得到赵构的特别褒奖,却并没有十分荣幸的感觉,因为濠州之战中,与张浚一起跑得飞快的田师中等将也与之同列!

同日岳飞得旨,不得渡淮北上,率大军返鄂州,濠州、庐州交给张俊所部接收。至此张俊所部诸军才又重渡大江,北上接管淮西军防区。岳飞虽然仍是愤懑难平,但念及杨峻之言,仍不得不按赵构旨意收兵返鄂州。

杨峻闻讯,心中谢佛道:“岳老大,希望这次的变化,可以让你逃出生天罢,老杨已经尽最大努力了,若是如此听话的岳老大还是逃不过一刀,当真时也命也,怨不得咱老杨了!”

老杨不知,其实这次岳飞听劝援淮,其实已经从根本上脱去了岳飞的主要罪名。赵构与秦桧后来治岳飞之罪,列了四大罪状,其中倒有三条与此战有关。

“一、岳飞坐拥重兵,于两军未解之间,十五次被受御笔,并遣中使督兵,逗遛不进;”

“二、对张宪、董先指斥乘舆,情理相切害者;”

“三、又说(与)张宪、董先,(要)跎踏张俊、韩世忠人马;”

“四、及移书与张宪,令“指置别作擘画”,致张宪意待谋反,据守襄阳等处作过。委是情理深重。”

其中第一条,已经因及时援淮而消失,这也是杨峻所附“家书”所起的最大作用。第二条是指史上岳飞援淮时途中曾说过“天下事如此,官家又不修德”的话,明明白白在骂赵构,后来被属下指控。这在本次援淮过程中并未发生。

第三条则是史上岳飞援淮途中听到张俊溃逃,韩世忠退兵,意下难平,曾对张宪、董先等人当众藐视其余诸军:“似张家人,张太尉尔将一万人去跎踏了。”“似韩家人,董太尉不消得一万人去跎踏了。”

第四条还是后话,但前三条除了有实据可查的第一条,其余都是口水话,无凭无据,所以只要杨峻消除了第一条,其他都不是问题。

剩下只有第四条还有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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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生死难卜的战场归来后,真正让老杨享受的,却是摸到秋香微微隆起的小腹,还有柔福郡主府上的无限温柔。

身在大宋朝,胆颤心惊地与当朝郡主偷情,确有与家中美婢不同的滋味,开怀大嚼比起偷偷摸摸来,老杨更享受后者的熟女味道,这或许就是“妾不如偷”的道理所在。当朝附马的绿帽子就此戴定,且越来越高。

不过老杨不知道的是,他每一次到柔福府上,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都有两份来源不同的纪录分别放到秦桧和赵构桌上,只不过秦桧珍而重之地存放起来,赵构却是在微笑之后付之一炬。

四月初一,杨峻随杨存中赴宴归来,却在府外远远的巷角见到一辆马车,车帘低垂,赶车的小厮倒还整洁,只是车下的两名护卫看上去凶恶了些。

“敢问可是杨都统杨大人!”一名护卫远远看到杨峻单骑而来,早早就到杨府门口候着了。

“正是!”杨峻满面红光,绍兴黄酒的后劲正发作起来,眼睛都有些发花:“阁下是哪位大人府上?”

这几日来,除了大内御宴,还算比较和气,赵构面前,大宋神枪备享殊荣,座间自然礼遇颇高。出了大内,杨存中那班狐朋狗友素质就差得远了,只要是请到杨存中赴宴,必要同请大宋枪神,而席间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往往不醉无归,还好杨峻在后世就“酒精考验”,加上杨再兴这副身板也还不错,否则十万番军中七进七出的杨都统,早就在临安盛宴上倒下多次了,眼见这位护卫满身杀气,老杨也没有放在心上,只道又是朝中哪位大老府上的亲卫,又来预订次日的宴席了。

这护卫却神神秘秘,不肯多说,只道:“车已备好,杨大人请,到了地方便知端的。”

杨峻打一个酒嗝,稍清醒了三分,窃喜道:“难道又是哪位深闺怨妇相约?”

虽然已经渐渐入暮,但好事当头,老杨也不是个怕事的,居然就这么跟门口的老秦打了个招呼,丢了马缰,门都没进就上马车去了。

莫须有

第九十一章 … 太行有新官,梁兴有妙策。

过得小半个时辰,辩方向大约马车已近北水门,才听护卫们说了一声“到了”,随后马车也被打发走,原来这车也是租的。杨峻抬头看时,却不辩门上牌匾何字,门口连灯笼也没有挂一个,倒是一个小小宅院,只是靠近城墙,地段不太好,周围稍黑暗了些。

“怎么是你们!”杨峻进得屋去,便是大吃一惊。

地下跪着四名汉子,赫然便是高林、王兰等已经“殁于王事”的将领。

“大哥!”诸将也不称都统之类的虚名,毕竟在小商河、颖昌生死共之的兄弟了,不必玩那些虚的。

“起来!快起来!”杨峻一个个扶起几位汉子:“你们不是在太行山么?怎么却到了临安?若给兵部知晓,却不是你等的大罪矣!”

战场上殁于王事者,大宋官家向来抚恤甚厚,若是给发现竟然还在人世,那便是欺君逃阵的大罪了,怪不得这几位不敢公开在城中现身。这宅子却是李德家在临安城的故宅,因为并不当道显眼,成了高林等人栖身之处。

“大哥!太行有变,兄弟们不敢拿主意,只好冒死到临安城中,请大哥定夺!”高林红着眼道。

“什么?太行千古雄关,那兀术何能,竟然破得?”杨峻失惊道。

诸将皆摇头,高林道:“雄定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是朝廷却派了个昏官!”

“朝廷?”杨峻一愣:“河北之地,不都是金贼管辖么,什么时候轮到朝庭派官去了?不怕兀术找麻烦么?”

诸将面面相觑,看来杨都统神经也大条得很,居然不知道朝廷可以委官。

“这个……大哥不是也领汾州宣抚使么?”王兰反问道。

杨峻颌首,心领神会,却反过来一想,也不对啊,汾州在哪里,自己还连影子都没有见过呢!怎么这个太行的官儿居然可以插手忠义社的事情?

“且说说看,去了个什么官儿?”杨峻也上心了,若是有搞头,说不定自己还真得动动汾州的脑筋。

“是王湛,眼下是节制陕西诸路军马兼措置河东(忠义军马)参议官,奉旨赴陕西,却同时也兼管河东义军,忠义社毕竟以梁统制为首,还有朝廷的武职在身,说不得还须伏他节制!”高林说到这王湛时,咬得牙响!

“王湛?”杨峻缓缓摇头:“没听过!”

“大哥有所不知!”王兰见杨峻木然,耐心解释道:“王湛本是商州人氏,本治儒业,后入川避战火,与知陕州事邵隆相熟,后邵隆知商州,便带他随行,前年和议前,邵隆以为金人鞭长莫及,内外不稳,必有还河南意,遂制策书付湛,令其赴行在交与中枢。王湛到临安后,却更名托为己所作,遍访朝中大老,却无人肯信。后金人果然还河南地,秦桧才举荐其为枢密院编修,后任宣谕陕西使,去年又改节制司参议官。眼下方任节制陕西诸路军马兼措置河东(忠义军马)参议,谕诏未下,人已赴任,此人委实无耻之至!”

这个杨峻就有点明白了。

重点不在陕西的官位上,与高林等有关的,却主要是在“兼措置河东(忠义军马)参议”这个头衔上,到这个朝代近一年了,杨峻略略也知道些地名,像“河东”主要就指的是太行以西、黄河以东地面,而忠义军马则明明白白指向梁兴等人!

“嘿嘿!这忠义社多在金人地面,王湛如何左右梁都统?”杨峻心目中的忠义社,那是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哪里轮得到赵构的官儿叽叽歪歪。

“王湛尚未到任,便遣使到山中,令梁统制诸事须听其节制,不得擅起兵戈,晋州地面上,我等费多大心力才打下一片来,眼下晋州城尚在义民手中,那王湛竟然要我等弃城!说是与大金国和议,河北地上不得占一城一池!还道要籍薄太行难民,令其各归本地,好生耕种!”高林说到此处,屋内诸人皆愤然作色。

杨峻听到一半,已经知道形势不妙。王湛的做法,几乎全按秦桧那一套,且解了兀术后顾之忧。若真要按此办理,此后太行义军便名存实亡,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河北宋人哪里还有活路!

“梁统制如何说?”杨峻转念想起,太行山还是梁兴的地盘,高林等虽然出自岳家军自己麾下,却在别人地盘上。

屋内诸将顿时面色尴尬,嗫嗫嚅嚅不肯明言,杨峻再三催问,高林才道:“梁统制本意,不肯伏王湛节制,只是要回鄂州岳帅帐下,王湛却不肯放手。我等皆不愿就此回鄂州,太行山上宋民,恃我等之力,方才脱出金贼铁骑,侥幸存身,若都似梁统制一般想法,岂不是驱羊重入虎口?诸兄弟家人尽丧贼手,如今非但要还城池予金贼,竟然还不能护卫河父老们偷生,高某宁死,也要死在太行山上!”

“梁统制难道就如此弃河北父老于不顾?”杨峻话中也有些愕然。

“梁大哥杀金贼,那是没得说!是一条好汉子!可是那王湛是什么狗屁的官!梁大哥直如此委屈法!便不伏他节制又如何?难道王湛敢砍梁大哥的头?!”王兰虽然也姓王,说到此处再也忍不住了,口中也不再干净。

“王兄弟不要乱说!梁大哥家小俱在江南,若非那狗官将好大罪名扣在梁大哥头上,梁大哥还不会如此退让!何况此事牵涉到岳爷,你我兄弟何忍令岳爷蒙此不白之冤!”高林听王兰话中之意,似对梁兴有些不满,忙为梁兴辩护道。

“此事如何又牵扯到岳爷?”杨峻顿时凛然。

“那狗官派来的人说,岳爷所部统制官立寨于太行,若不伏朝廷号令,岳爷竟然有私图河北之意不成?”王兰咬牙道。

杨峻霍然立起:“这贼子好毒!”

“王湛还道,忠义军马,自此后由朝廷拔给他辖制,如有不服,当申报朝廷以明罪责,梁大哥也事出无奈,并非要出卖我等兄弟!”高林缓声道。

“日前梁大哥交待我等兄弟,说是杨大哥眼下威震南北,定然另有高见,我等虽然曾为岳家军麾下,如今却不必受他辖制,此后愿走愿留,由杨大哥决定方可,他不便越俎代庖。”王兰这才说出临安之行的原因。

杨峻默然半晌,突然哈哈大笑:“好个梁兴,果然不凡!”

莫须有

第九十二章 … 太行锁钥镇中原。侠义社!

“梁统制言下之意,你们可曾明白?”杨峻反问诸将,众人皆摇头。

“我让诸位上太行,本意也在杀金贼,令兀术不得安心南下,自雄定关而出,晋州实是河北锁钥之地,南下可控京西路,往东可断金贼粮道,往北则入险关,金人莫奈何矣!”

“出关一步,便是兀术骨中之刺,方圆百里内已非大金国土,退一步,山高水深,可容太行义民百万,以待他日恢复河山,如此用兵之地,我等既然知晓,金人难道竟不知?只不过金贼以骑射为利,倚山建寨却非其所长,所以不能奈何我等!如今用此官,无非以宋人制宋人之策,假秦桧之手以消梁兴之患,似此更可证明兀术实将梁兄视为心腹大患!而太行之兵更不可退!”

“梁兄不肯为诸兄弟定下方略,便是知晓诸兄弟家在河北,本无牵挂,杀贼之心更切,必不肯随他南归,故借杨某之口,为诸兄弟定计。我料梁兄必要诸位另立寨栅,却不以忠义社为名,如此便不受那王湛节制,说不定到时他还要将太行忠义社军民暗里输送到新立寨中,既然此寨不伏梁兄节制,自然更不伏王湛节制。好计策!”

杨峻言罢,座中诸人皆恍然。

“大哥,如今大宋枪神之名,天下皆知,我等兄弟出自大哥麾下,在太行也好大的面子,如今梁统制不肯再领头抗金,不如大哥随我等上太行,那时必然群寨响应,太行不下十万义军,王湛能奈何得了几个?”王兰听得热血上涌,提了这么个主意。

高林轻咳一声,扯王兰坐下,杨峻却沉吟不语。

“王兄弟无心之言,大哥不必放在心上。如今大哥为朝廷柱石,不仅殿前司军赖大哥建功,再过一年半载,说不定便是建节开府之相,岂可随我等在山上讨活路?若大哥去了太行,义民自然影从,可是大宋却少了一支无敌雄师,殿前司军仍是杨沂中那废物手中的摆设!”高林所言,让王兰郝然,果然年长些,看事更周到一点。

“杨沂中已经不在了!”杨峻微微笑道:“眼下圣上赐名叫杨存中!”

“王兄弟所言,杨某也曾动心过,其实当初在朱仙镇时,便该去了。如今若说建节开府,倒不在为兄心上,只是高兄弟所言,却有七八分有理!此番濠州之战,若某家不在,不知是何结果!此外,为兄已经在临安有了家室,行动之间,不免另有一番顾忌,太行之事,有赖诸位兄弟了!”杨峻谙然道。

“晋州城四战之地,兀术此番回军定要去攻,若梁兄实力不足,徒增伤亡,倒不如放弃了事,日后自有打回来的时候,只是城中宋民,一个也不能留给兀术!梁兄若有为难处,不妨就安置到新寨中。”

“大哥!”王兰听罢,却有些不死心地问道:“日后你我兄弟能否在太行相见?”

杨峻默然。

说实在的,眼下临安生活,奢侈淫逸之处正合老杨的追求目标,要拉大旗上山抗金,想想后世的红军就让老杨心悸,那种苦日子确非常人能够抵受,享受惯了子女金帛酒池肉林之后,再去过那等清苦日子,杨峻着实老大的不愿意。

好歹回到了万恶的旧社会,又当上了万恶的封建官僚,不好生享受实在对不起自己,但这话却不好对诸兄弟宣之于口。

能够拿得上台面的理由基本上跟梁兴的差不多,就是临安城中家小,秋香小腹渐隆,老杨眼看就要享天伦之乐,怎么肯轻易放弃眼前光景?!

甚至救岳飞之举也不无私心:高林等在北方牵制兀术,正面战场有岳、韩等无敌将帅,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出头充大个的吧?宋金间上百年的不了之局,不是自己轻易能够扭转的,何必让数十年短短光阴虚耗在那些注定要失败的事情上?

就算保得大宋百年平安,难道还躲得过百年后的蒙古铁骑么?

杨峻没有那么强悍,更没有那么伟大,只想利用眼前的功名,好好享受生活,伟大的事情还是留给岳大神这种人去做吧,前提是他如果不死的话。

“诸位兄弟保重!且在太行建立新寨。勤苦练兵,募民屯田,广积兵甲钱粮,多杀金贼!只莫要受那狗官节制。殿前司军北伐中原之日,杨某愿与诸兄弟相见于北京城下!”杨峻也没忘了把目标定得合理些,以免诸兄弟日后谈论起来,说道大宋枪神其实也是贪生怕死之辈。

“是!”诸将齐齐躬身。

“忠义社之名既然不能再用,大哥倒是出个主意,此后我等兄弟应该如何建寨?又如何称呼法?”高林持重些,没忘了问这个关键问题,众将也都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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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太行雄定关深入,一座新寨拔地而起,随后在极短的时间占了太行八陉的南三陉,各立了一座分寨,规模都不下忠义社旧寨大小。新寨不仅大量招收流民,连原来忠义社治下军民也多有流向新寨者。不为别的,只因新寨打出旗号:“誓杀金贼!誓保大宋!不逐宋民!”

新寨建成后,不仅四处袭击金军城池兵营,更于险关后大力拓土,屯田安民,提供农具、种子,帮助流民建房、建村,流民所开垦的新土地即归流民所有,新寨只收十一税,第一年甚至还提供免费安置粮食。

新寨外高悬大旗:“侠义社”!

相比之下,忠义社不断登记寨中流民姓名籍贯,要求寨兵不得与金军起衅,更不断催促各州县难民回归金人治下各州县去。晋州城中忠义社军民早已经撤得干干净净,只是多半撤回来的人都跑到了侠义社去。金人接收晋州时,城中连完整的石头都没有几块!

梁兴见忠义社中兄弟、治下流民一个个跑到新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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