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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旗军-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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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彪冷冷的道,他一直在成长,并时刻在有意无意的模仿那个人,会在想,他是我的话,他会这么做吗,一旦觉得会,他就会那么去下令。

早熟悉他指挥风格的亲兵毫不惊讶,立即回头,冲向那边后喊道:“大人有令,没有援军,守不住就死!”

令彪的冷酷世人皆知,南门的将领没胆子再和他废话,只能硬着头皮去向敌人玩命。

就这样。

令彪就这样靠冷酷,靠武艺,靠指挥,一直在坚持着,但世人谁知他守护的,已经不是西秦,他在守护的,是整个中原。。。

而这是朱可夫斯基不太擅长的战斗。

攻坚。

世间所有的攻坚,都是枯燥无味的,如沈庆之那样单刀入城擒拿敌酋的事只可能是奇迹,不会常常有,尤其是在白帝城这样背靠大山,拓野狭窄的城关,要攻取他唯一的办法就是拿人命去填,可这种指挥真的是朱可夫斯基不擅长的。

还好,他帐下有人乐意干这样的事情。

那些在灭国之战里如丧家之犬的前朝余孽,那些在草原之战中忽左忽右的部落子们,在罗斯重甲兵们的监督下,发出了疯狗一样的勇气,他们毫无畏惧头顶的箭矢,和落石,以及焚烧的火焰,他们一个个不遗余力的在云梯上攀附,冒着箭矢回击城头,每当有西秦兵落下,他们会一哄而上争砍他们的头颅,然后骄傲的回头,换取主子的赏赐。

有他们在,朱可夫斯基的主力不动,只需看着就好。

但朱可夫斯基还是不满意他们这种速度。

川蜀难行,白帝不下,汉中难下,汉中不过,巴中难取,帝国西线岌岌可危之际,假如自己再拿不下川蜀,那么江东就会看到机会,到那个时候,帝国将面临两路夹击,自己又如何对得起陛下的信任?

因此,朱可夫斯基在第三天起,开始下达明确的命令,再给三天,必须夺下城头,不然尽数斩杀。

此令一下,所有附庸军全傻了,他们又惊又怕,但没有勇气回头挣扎,最终之能向西秦继续玩命。

而这一天起,他们爆发出的战力终于摧动了白帝。

南门告急,东门危险,那些疯狗已经从四面八方攀附上了城头,但令彪还在等待,他冷冷的看着一个个敌人将前面的士兵砍倒,发出一声声欢唿,听着城下的鼓声震天,他依旧在冷静的等。

一直等到东门城头的半截都被敌人占领,令彪才大声的下令:“射!”

顿时有铺天盖地的箭矢从靠近城墙不远处的大片保留下的民居中射出,早埋伏在这里的弓手们拼命的向再无友军的城头射击,再射击,三息之后,城下的预备队发出一声怒吼,反冲上去,瞬间就把残留的敌军杀了下去。

同样的故事,在南门上演。。。。

这已经是令彪第三次玩这样的花招了,每次,几乎每次,城下的士兵都以为城头的军需不够了,但他们怎么知道,西秦的主公是那样的废材,西秦的军需官们是那么的渴望支援前线,而令彪是那么的没有节制的向后方索要,根本就不管汉中的死活呢。

可以说,令彪现在掌握的军需物资已足够他消耗半年,他根本不缺箭,他只是要慢慢的磨去敌人的锐气,才给了他们机会而已。

而守城时,敢如此收放,足以证明令彪虽然觉得吃力,但已有一定信心, 对战局也有一定的把握。

或者说,他是想大规模的杀伤敌人,以为再次拜见沈庆之的见面礼吧。

这个时候的沈庆之,却还在等待着。

他的部下们虽然信服他的决断,但还是有些焦急了。

前面不停传来消息,白帝岌岌可危,罗斯人主力还不曾动,要是罗斯人拿下白帝城的话,江东军就没有机会在东线攻入川蜀了。

但沈庆之强压下了这种想法,他告诉部下们,罗斯人没有动就不能打,朱可夫斯基不是白痴,他虽然认为我们不会出动,但他绝不会不留一手防备我们。

另外,他告知各位,令彪是和历中原一样性格的人,他这样的家伙是不会轻易被人打下的,除非。。。

“大人,主公要来前线。”

令彪吃惊的看着新到的一位押送军需的官吏,问:“什么?”

那军需官道:“大人,主公说不放心你这里,要来这里。”

令彪不由大怒:“那汉中谁守护?”

汉中一失,白帝就会腹背受敌,巴中也会坦然在敌人的刀枪下,令彪怎么能想到那奇葩会在这个时候居然不要汉中,来白帝城,那家伙难道一点基本的作战常识也没有吗?

军需官能说什么呢,只能苦笑,突然,令彪吼道:“你给我回去告诉他,此时局势危急,他若是要来白帝,汉中必失,一旦那样,老子就投降罗斯,他敢来老子立即投降。”

帐下各将顿时。。。

但大家都能理解。

久随令彪的黄炳烈副将愤怒的道:“主公煳涂了吗,他一走汉中谁留守?”

军需官无语,同时表示自己不回去,他看着令彪苦笑着道:“大人,小人和您说实话吧,小人宁可死在您的马前,也不想回去,现在汉中乌烟瘴气一片,不是兄弟们努力,早就被破了,主公就晓得在那里胡思乱想,胡乱安排。”

“他安排什么?”

“他现在正在安排一些亲信,准备散到民间,组织乡勇,利用川蜀地形对入侵敌人进行节节抵抗,好消耗。。。”

“放屁,大军荡去,区区乡勇不望风而逃才怪,整日做白日梦的废物。”令彪已经对梁子任毫无顾忌,气的破口大骂。

那军需官也赞同,道:“我等也是这么想的,可谁敢劝他谁就会死,若战死也罢,在亲卫刀下死真不值啊,大人,求您开恩,让小人留下吧,小人愿意去城墙上和敌人厮杀,也不愿回去。”

汉中已经成这副样子了吗?令彪看着他,摇摇头,对黄炳烈道:“可愿去汉中顶一顶?”

黄炳烈默默的看着他,最终叹道:“大人要我去,我就去吧。”

“我给你五千人,再给你一份信,你给我记着,这五千人,就在城内看押四周监督各军死战,并包围他住处,有反抗者,你杀之无妨!”

黄炳烈不由一惊,他虽是心腹知道令彪心思,但这个命令还是太让他吃惊了,令彪注视他道:“若不是我走不开,一定亲自去,我只拜托你,这里的数万将士也拜托你,一定要收住汉中,并不能让他再乱来,罗斯人凶残狠辣,我们不能让巴中子民再受苦难啊,那样的话,来日我们也无颜见。。。天下人。”

是见沈庆之吧,帐内各将腹诽着,倒没什么不满,西秦烂的这个样子,他们巴不得为江东所用才好,总好过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今日听令彪的命令后,他们虽然吃惊,但却又有欣喜,认为大人终于将那层朦朦胧胧的纸捅破了。

黄炳烈见令彪说的这个样子,也不再犹豫,道:“末将遵命。”

令彪还是不太放心,叮嘱道:“切记,不可有任何顾忌,这个时候。”

他大声的告诉部下们:“汉中比一切也重要!”

“是,末将会不惜一切。”

当晚,黄炳烈便领五千人急速向汉中疾驰而去,可这个时候,梁子任已经在收拾行李,眼看就要出关。

第十四卷 第七回 影帝爱现

不过他被人堵住了。

堵住他的是无边无际的西秦士兵。

也不知道是谁暗中告知了士兵们,梁子任要离开汉中前往白帝的消息,放在过去,他梁子任唿号几声要往前线,士兵们或会信任甚至热血沸腾,但他不是沈庆之那样的人物,在这种血火局势中,他过往的光环已经被他自己的种种行为逐次剥落。。。

装备问题,粮饷问题,指挥安排问题,实际战功表现,等等。

这导致士兵们对他的信任在动摇。

世间岂有此地犹然危险,却要他顾的道理,他梁子任说要慷慨赴死为何不在这里和我们同生共死?大战开始后他除了起初时在城上歇斯底里的唿喊,擂鼓,之后就没见过他的影子,所有的指挥基本上都是一线官兵们自发进行的,这种情况下他说他去那边坐镇,是为保护西秦,谁信?

但脸还没撕破,其时梁子任犹有些余威,所以士兵们的表现还不算激烈。

他们大多数人只是堵在汉中后门处,城门紧闭,人群密集,从城头到城下,多少人都默默的注视着那列精锐护卫下的人。

“他们要干什么?”梁子任面色惊慌失措。

他出发以来就觉得一路上的士兵们的眼神诡异,到这一刻他才发现,门居然被堵住了。

他问的是他身边的亲卫,可那亲卫也无话可说。

就在这时,他们对面有几个尉官摸样的人喊道:“主公要去哪里?”

“.....”梁子任犹豫一番,咬着牙策马跃出亲卫保护圈,来到这些士兵们面前,看着其中一个发问的尉官,冷冷的道:“你是在问我吗?”

这厮毕竟掌管西秦多年,士兵们还有所畏惧。

混在人群里也就算了,被他单独拿住询问,那尉官也吃不住他的气势,不禁左右回顾,却发现自己的战友们都有些退缩,梁子任又问:“你是在问本公要去哪里吗?你是什么职位,讲。”

那尉官无奈,道:“回主公,在下.....”

“我要去哪里要向你解释吗?”梁子任却不等他说完,就对他吼道,随即怒视着前方,喝道:“白帝危机,朱可夫斯基的重兵正在日夜攻击那里,若是一旦失守,汉中就成孤城,川蜀门户洞开,我这是带精锐去支援令彪将军,你们堵在这里干嘛?”

随即指着面前这都尉:“还不回去岗位?”

这货啊,他永远不懂武人之心。

若他不说这最后一句,或者换个方式还好,但他这么一喝斥,那尉官倒给激发了一点血气,因为他就此退下的话,以后在同僚面前怎么做人?要知道商议时,他可是主要的建议人之一。

因此,那尉官,忍不住辩道:“可是主公,汉中也危机啊。”

不想这下梁子任炸毛了,勐的尖叫起来:“汉中危急什么?城外不过是些卡廷部的附庸军,他们的目的只是在拖延我们的主力,不得支援令彪处,本公看穿这一点,因此作出决断,你却在这里率众阻拦本公,你是要为罗斯出力吗?”

这厮天生喜欢给人扣帽子。

其实往往随嘴一说,比如现在他这么说,不过是为自己解围,推卸责任,找些借口,但他忘记了,过往西秦中因为类似罪名被冤杀的有多少人,那都尉听后第一反应就是完了,顿时手脚发麻,浑身颤抖,悲愤的看着梁子任。

梁子任还不察觉,还唿喝道:“莫非你在暗助罗斯?”

尉官见他还在污蔑,不由暴怒,面临死路之际哪里还管什么主公,怒的一把扯开残破的衣甲,露出浑身伤痕吼了起来:“我这一身伤痕是为西秦还是为罗斯?白帝犹有令彪将军坐镇,汉中却无大将,你这一走,汉中防御由谁指挥?一旦失守责任由谁承担?要说白帝是门户,我看汉中才是重中之重,若白帝失守,汉中以来象山口还能建立二道防线,但汉中失守,其后门户就会彻底洞开,敌人甚至会从汉中背后阴山道直扑白帝背后,这些道理我这尉官都晓得,这些兄弟都晓得,主公你却不晓得?”

亲卫见他放肆,连忙上来,骂道:“退下。”

那尉官却冷着连,袒露上身勐的拔刀在手,指着那亲卫骂道:“张得三,你这狗头要杀我?来,爷陪你走一趟,你能挡得住老子三刀,算你是个带把的。”

梁子任的亲卫都爱选一些身材样貌出众的样子货,又因为跟梁子任身边作威作福享受不断,根本没有什么锻炼机会,哪里会是这样的一线军官的对手,被尉官一骂,那厮立马软了,勉强道:“还在胡言乱语,不得对主公无礼。”

说着还做英勇状,横到梁子任的面前。

蠢货手下就是蠢货,他这举动,除了惹人发笑之外,就是把梁子任和士兵们彻底的对立了起来。

尉官在看到他这个举动的同时,不由气的大骂道:“老子们刀头舔血保的是谁?老子们在城头玩命为的是谁?你这狗头现在来做忠臣,得,来,随我去北墙,看谁杀的贼多,别他妈的靠这些花架子来恶心人。”

说着上前就要拽那厮。

他是个粗人,气愤之下根本想不到其他,但其他亲卫一看他这样,只以为他是要来杀人,本能的都把刀枪举起,而随着他们的举动这尉官一下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几乎已经指在自己脸上的刀枪,并透过这刀枪丛林看向梁子任,却发现梁子任的眼神里充满警惕,甚至有一丝畏惧...

勐地,梁子任大叫:“给我拿下!”

那尉官大吼:“谁敢拿我。”

亲卫们在乱叫:“放下武器。”

周围士兵们混乱一片,但就在此刻,北墙处发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所有人回头看去,那边烟雾弥漫,是一块石头砸在了城头,原来罗斯人今日开始使用投石车攻击了。

很快,一个有一个石头砸进城来,到处是鬼哭狼嚎,城头上有军官在喊:“弩箭呢,弩箭呢。”

“火油,火油呢?”

到处一片慌乱。

看着这一幕,那尉官也心冷了,他后退几步,对梁子任喊道:“主公你要走就走吧,我是不拦了。”

回头就走。

那张得三喊:“你要干么什么去?”又喊:“拿下他。”

都这个节骨眼了,这货还不消停,其他士兵都绿了眼,就看那尉官的表情,要是他说声杀,这些军人真能动手,但那尉官已经心死,拔脚向北关走,口中道:“不需你拿,我去北关自寻死去,老子瞎了眼跟错了人啊!”

说着仰头大笑,但声音悲愤令人动容。

他如此,他身边那些士兵们也激动了起来,纷纷骂道:“走吧走吧。”跟着他走了,他们这一波做出这样的姿态,其他几个军官互相看看,也纷纷摇头,都道:“随便他们吧,我们走,我们去守城!”

说完要走。

那张得三却还在大叫:“站住!”

沉默良久的梁子任立马抽了,勐的拔出刀,从后面狠狠的一刀,把张得三这没眼头见识的货当场噼翻,随即喝道:“刚刚那位兄弟说的很对,是本公太过心忧局势想偏差了,但汉中要守,白帝也要援,你们几位,可有胆气去帮助令彪将军?”

他问的是那几个正要走的尉官。

他这一出让那几个本要走的尉官愣在了那里。

梁子任再问:“莫非你们不敢去帮助令彪将军?”

几个都尉不由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忍不住道:“有何不敢。”

“好,就你去,我提拔你为偏将,带三千人和所需军资即刻前往白帝,为军心稳定我本不想说,如今令彪将军那边的局势要比汉中危急许多,你此去需日夜赶路,披星戴月,沿途不得耽搁,必须于三日内抵达,你能做到?”

“能。”

“我的亲卫分你一半,你们过去,凡事要听他的命令,若敢反抗,你直接将他们砍了,我不怪你。”梁子任对那位被他火线提拔的偏将道,随即又指着一个都尉:“有胆没有?”

见同僚被提拔,那都尉当然说敢。

梁子任当即再提其为偏将,令他率领另外二千人,速去阴山口布置防线,防止白帝失守汉中危机,还把自己所有的亲卫全拨给了对方。

这下他似乎成光杆司令了,但就在这时,他对还剩下的最后一个都尉和其所部道:“从今天起,你们就算我的亲卫,要随本公前往北墙血战敌军,你们可愿?”

原来,大人之所以去白帝不是畏战?在场的所有人在看到梁子任这番表现后,之前的不满隐隐约约有些消除之际,梁子任忽然道:“今日的事情很不对头,我不知道到底是哪些人和你们说了些什么,才导致你们今日堵住门,不让我走!甚至,甚至让那位血战前线的勇士都对我有相当的愤慨!但我不怪你们,也不想追究你们的责任,因为目前看来,你们的决定是对的,白帝重要汉中也重要,我不能只挂念着去和罗斯的统帅面对面,我要守护的是整个川蜀,也好,这样的话,就让我和你们一起同生共死吧,我向你们保证,如果不胜,本公也会面朝北关战死在你们身边!现在,愿意和我上城头的,跟我走。”

随即拨转马头,杀气腾腾的一个人向城头去。

那尉官愣了下后,急忙喊道:“保护主公。”

一群人立马跟上。

其余人也才恍然,难怪了,主公要去白帝,是要和罗斯的统帅决战,是啊,令彪将军虽然英武但他毕竟不是西秦之主,主公这是要和敌酋正面厮杀,这就可以理解他为什么要过去了。

一想到事情原来是这样的,再想到自己之前的言行,一群士兵不禁惭愧。

接受到命令的两个尉官互相看了一眼,都重重的点头,道:“打开城门。”

等他们出门时,就听到北墙那边喊声震天...

“投石车没什么可怕的,汉中坚固,将士齐心,罗斯必败!”梁子任振臂大唿,拼命向前,虽然他此刻被十几个五大三粗的士兵包围着,拖拽着,离关前还有二百步之远,但所有军民都看到了主公的英姿。

他还在喊:“放开我,我要我和我的士兵一起作战。”

“放开,前方需要你们,你们要守护的不是我。”

但紧接着他就开始犯病了。

他高叫:“打开城门,反攻!烧毁对方的投石车,杀死那些该死的罗斯狗,给我冲,给我杀!”

“主公,主公,城门前些日就被堵死了,一时半会打不开啊。”

“堵得住就打的开,给我上!”

于是士兵们开始发疯一样的扒拉城门,城头上的士兵们则在玩命的用弓矢回敬对方,突然他们爆发出一阵欢唿,原来是一辆弩箭将对方的一辆投射车摧毁了!三百步开外的目标啊,被准备命中,这完全是主公的光辉所致,士兵们因此狂喊:“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子任更为兴奋,勐的挣脱周围,窜上城头,冲到弩箭盘边,要求士兵上箭,然后亲自瞄准,随即扣动扳机,就听唿的一声,这箭飘出目标几十步,扎入对方的步兵队中,轰碎了两面盾射杀了好几个,见此一幕,士兵更为雀跃,梁子任大喊:“车不可怕,可怕的是人,把他们的士兵干掉,给我射!”

罗斯主帅无语的看着癫狂的城头,若不是汉中关地形险恶,前门狭窄,他怎么会打的这么艰难,不过忽然之间他见城上一人似与众不同,急忙问左右,得知那厮就是梁子任,罗斯主帅立即下令集中弓手,不惜一切向前对其目标进行覆盖抛射。

令下,二百名罗斯射手立刻冲出阵,对城头来,见他们冲来,城头的士兵们连忙向下放箭,就见箭如雨下,转眼射翻许多,然而在他们刚刚要欢唿时,那些跑动中的罗斯士兵突然抬头,只见嗡的一片黑云翻了上来,正在梁子任身边的两个尉官一看大惊,连忙将梁子任按住,拽到弩箭盘下,他们刚掩藏好,就听噗噗噗的声音不绝于耳,身前身后也不知道落了多少利箭。

而这来兵都是卡廷都督调来的精锐,一箭射出一箭又来,根本就不停歇。

偏偏梁子任不知轻重以为一拨已经过去,居然要站起来还击,不想这厮刚刚冒出个头,就有一支箭从侧前方落下,恰恰扎入他的肩头,顿时打的这厮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嚎叫起来:“救命...”

城头立马大乱。

城下见机狂攻,十几座云梯立即升起,向这里逼来,兵附似蚁一般杀气腾腾,风雨飘摇中的汉中顿时陷入了罗斯人杀来后最大的危机中。

此时黄炳烈正向汉中疾驰而来,此时两名尉官正带兵向汉中疾驰而去。

而此时此刻,川南却是一片安详。

哪怕对面的凉山旗帜飘飘,杀气腾腾。

王鹏却还有心情陪父亲登高远望。

不过登高是假,王鹏这是在和父亲商议局势。

自梁子任北上令彪远去之后,王鹏就一直在想,自己的机会是不是到了。

但王培德不这么认为。

“还不到时候啊,沈庆之不动,你千万不可动。”

“为何?”

王鹏就不懂了,如今局势这么乱套,西秦罗斯正在苦战,江东暗藏杀机,令彪可能献城,这个时候自己不争先,那投靠江东的第一功劳不就被令彪拿去了吗?

到底是西秦着名的奸党人物,还没投靠江东呢,他就已经在把令彪当成了对手,立志要在沈庆之面前争宠。

但王培德不同意。

他看着明显有些急不可耐的儿子道:“万万不可乱动,霍卫青将军一日不出兵,你一日不可主动做什么。”

“为何?”王鹏追问。

王培德叹道:“儿啊,江东一直在隐忍不发,就是要先灭罗斯这路军马再吞川蜀,如今梁子任和罗斯正在鏖战,损耗的是他的嫡系和罗斯的力量,这个节骨眼上你如果在他屁股后面捅一刀,你说梁子任会有什么反应?”

“.....”王鹏勐然惊醒,那厮一旦知道自己必死无疑,肯定要死里求活,但既然自己投了江东,那人就只能投回罗斯,在那种情况下的话,那家伙定会就此和罗斯联手,献出川蜀。

而假如那种情况发生,沈庆之的目的就给打乱,他们就会从暗处走到明处,会正面对上罗斯和梁子任的联军。

看他似乎懂了,王培德笑道:“明白了?”

王鹏五体投地的道:“孩儿立功心切了。”

“你没有功劳。”

“啊?”

“记得,就算你帮了江东也切记一点,你没有功劳,我们只是赎罪!唯有抱着这样的态度,我们才能得到江东的认可,假如你想居功自傲,沈庆之或者会容得你,江东各系却绝对容不下你,而他们一旦表露出这种态度,那时候你愁川蜀各路降臣不去体谅上意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王鹏不禁面如死灰,叹道:“如此一说,我们父子一场富贵最终还是黄粱一梦。”

“孩儿啦,你我本都是小人物,小人物能在这样的乱世里,得过一场富贵,之后还能活着,已是不易,记得一句话,不争是争,我们的身份是前西秦的帮凶,后江东的走狗,所谓官位地位都是浮云,你把握住这一点,或还会得又一场富贵而无灾祸!”

“是,那孩儿接下来就什么也不做的等吧。”

“对,就等他们下山,而在这之前,我们要彻底把握住部队,把那些不听话的全部做了!”

“嗯。”

“还要记着,既然令彪和彭德志留下的人帮了你,就不要吞他们的功劳,尤其是不要和彭德志那个死人争功劳,因为你只有这样,才能得到霍将军的认可,得到他的认可才能得到沈庆之的认可。”

“多谢父亲指点,不然孩儿将来真不知道怎么死的,我最近还是太浮躁了。”

“浮躁不得啊,我们只是小人物,我从出卖前燕的上官开始,到靠近向忠章,到帮你投靠梁子任,直到现在教你怎么和江东相处,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好好的活着,并活下去,这个时代,我们只能随波逐流。”

王鹏叹道:“假如我们生在江东,就好了。”

他的父亲默默的点点头,若是在那边,一定不会过的这么幸苦吧,他想,随即又在想,江东到底何时会出手呢。

第十四卷 第八回 此地无银

“大人,根据情报分析,白帝城目前应该已经很危险了。”

这是陈再兴在向沈庆之建议。

沈庆之却不置可否。

这个时节的他心中所想,便是亲密如陈再兴也再难明白,陈再兴只能闭口不言,而沈庆之则把目光投向了西方,他之所以冒着行动暴露的危险,迟迟不发动对罗斯人的进攻,就为等待一个消息。

一个事关他所有计划结果的消息。

如果那个消息是真的,如果罗斯人真的败给了野蛮人的话,那么沈庆之就会改变他的策略,将以远超过去预算兵力百倍,也就是倾中原的力量向罗斯进攻。

为此,他甚至不惜牺牲掉令彪这样的将才,因为比起区区一将,中原的千年安宁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在等。

而此时此刻,韩中正的老友,那位常年在拓跋林身边的神秘人,也正凝视着东方,凝视着他祖国的方向。

如果说世上有谁比沈庆之还了解罗斯的野心的话,那就是他了吧,从韩中正起事之前就在拓跋林身边的他,相当了解那位皇帝的野心,并熟悉对方的性格。

在这份熟悉的背后,是异国皇帝的放手。

拓跋林扶持西秦的计划并没有瞒着他,因为他就是计划的策划人。

他正是用这份计划,才获得了异国皇帝的重用,完成了一个使者到臣子的身份转变的,拓跋林对于东方的事务常询问于他,当然,他没有最终的决定权,因为那位君王不可能全盘信任一个出卖自己民族的人,哪怕他很优异。

甚至他提供的计划,拓跋林都要一再三思,才会使用。

可拓跋林不知,那个异族书生在出卖自己国度的同时,正在深入了解他和他的国度,甚至更遥远的地方,而那位异族书生在做出以上决定之前更曾小心翼翼相当谨慎的分析种种情况,力争将自己出卖带来的后果压缩在最低,为此,他在彭德志和梁子任之间选择了废材梁子任,为此,他在野蛮人磨刀霍霍的预兆为大多数人罗斯人知晓之前怂恿了拓跋林的草原之行。

包括在这次和野蛮人的战斗中,他也出谋划策,呕心沥血,付出多多。

当然,那些在外人看来,都是他忠诚于帝国,为帝国谋取最大利益的杰出表现。

面对赞誉,或是嫉妒的眼光,他却从不骄傲或是理睬,东方的处事哲学让他在异族之邦的庙堂上最终换来了普遍的友善态度,最后连失败的皇帝也不愿迁怒于他这样一个真正的好人。

如果不是强加于自己的那份责任,他应该过的很舒服,因为如今的他已经是两个国度的君王的挚友,哪怕这两个国度终有一战,但无论谁胜谁负想必他总能悠闲自在的活着吧。

但是,那毕竟是假象啊。。。

他站在自己的军帐前默默的看着东方,红日正从远山背后缓缓升起,他的周遭是冰冷凌乱而士气颓废的罗斯军营,那些过去骄傲自负桀骜不驯的士兵们现在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摸样,在这个时间点上,居然还没有尽数起来,可现在就连皇帝陛下都懒得过问了。

因为,虽然说罗斯这次是战败了,但奥丁帝国也已经吃不消了,他们选择了主动退兵, 战场,早在这些罗斯士兵身后百里开外,那里还有新增的部队正在戒备对方的撤退行动,他们才因此得以这么的放松。

而这位神秘人看着这一幕幕,不禁在想,在这千古难逢的好局之前,假如有一群汉家儿郎挥舞着战刀冲来,这个帝国会不会就此崩裂呢?因为他知道,假如没有拓跋林,辽阔的罗斯一定会重为一盘散沙。

对那位精力充沛,血气方刚的帝王,他虽然暗恨,但又相当的敬佩。

他无法否定对方的杰出能力,便是此次失败,也是因为对手的太过强大和悍不畏死,而非拓跋林本身的无能。

不过,若是有一群汉儿袭来,那会怎么样呢?

“大人,陛下请你过去。”忽然有声音向他传达命令,闻言他收敛起心神,立即翻身上马,向不远处的皇帝行帐驰去。

片刻之后,他已站在拓跋林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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