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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春与景明-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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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老太笑笑,没答话。
  曲景明那边显然更会抓题眼,不紧不慢地说:“以前我们住在根竹园,看起来跟他们一样是穷人,他们愿意让跟自己差不多的人去挣钱发财,但现在我们住回别墅了,看起来跟他们不一样了,他们就看不惯,大妈,她们是嫉妒你。”
  闻言,陈老太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扭头看看曲景明。如今她已经要微微抬头才能和曲景明对视,曲景明的眼中是万年不变的淡定,在她记忆里,这个孩子除了跟和春打架之外,就总是这么冷静,小小年纪,什么都比别人多看深几分。
  “算了,管她们呢,走一步看一步,回家吧。”她一手拍拍曲景明的后脑,一手拍和春的背,前者轻柔,后者……和春差点没打个趔趄,吱呀咧嘴地扭回头,委屈兮兮地看着大妈,却只见她一个巴掌一粒糖,“傻大春,晚上想吃什么?大妈都给你做!”
  和春:“……”
  唉,算了,跟亲大妈计较什么。


第36章 希望
  巴掌大的彷城,谁跟谁不是六人关系网的事情,如果再加上都是做生意的——哪怕只是都卖小蛋糕,平时接触的人,从上到下也基本是同一波。这种情况下还会故意来搞事情的,多半是身后够硬,有恃无恐。
  两个妇女打着敲钱的幌子闹过一轮之后,果然,不日就有卫生局、质监局、食药局轮番来小店溜达,左边一个问话,右边一个检查,最后得出结论,该小店食品卫生隐患巨大,先罚款,后贴条子勒令停止经营,雷厉风行得都不像我国相关部门。
  陈老太也一直没把这件事往家里说,等和容知道蛋糕店被查时,已经出处罚结果了。陈老太在家冷着一张脸,和容满肚子的“怎么不早说”都堵在嘴里,吐不出来,只好让两个小的陪她去店里收拾东西。
  陈老太的冷脸到了外面就耷拉下去了,看起来不太高兴,但也不至于像在家里那样拒绝人发表意见和建议。
  和春是个小人精,很是会看脸色下菜了,道:“大妈,你以后就在家里休息呗,现在家里又不缺钱,你那么辛苦干嘛?”
  陈老太不语。
  他又自顾自叽里咕噜地骂了一顿阴毒的竞争对手,然后把陈老太的手艺和这三年的生意表现大大赞了一番,最后总结陈词:“大妈,你要是实在喜欢做蛋糕,就在家接着做,我们不开铺面,限量卖给街坊邻居,我还可以帮你卖到学校同学那里去,一天就做一百个,过不了多久就得变成预订购买,供不应求!”
  陈老太和曲景明听罢,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认可。
  陈老太:“你可真是你爸的儿子!”
  和春潇洒一甩头:“那当然了!父亲谆谆教导,我一个字也不敢忘!”
  陈老太开心多了。三人到店里把能收拾的都收拾出来,从旁边的花店借了辆小手推车,把锅碗瓢盆的都放上去,其中就数烤箱最占地方。这些年下来,它兢兢业业工作,为陈老太创造了不少财富,陪伴她度过一天又一天,也是一把耐用的硬骨头。
  “唉,老伙计。”陈老太拍拍烤箱顶,慨叹道。
  而此时,对面街正有一家新蛋糕店在装修,招牌已经做好,用红布半蒙着,看那形态像是装了灯箱的。人家开个店,是如此迫不及待、胸有成竹。反观陈老太当初开店,小心翼翼搞了好长时间的装修,招牌都选了好几次,还给绕了一圈五彩小灯泡,想着到了晚上,行人远远就能瞩目到她的招牌。
  可是店里一次也没有在晚上开过,那小灯泡里的灯丝都要氧化了。
  陈老太指指对面,道:“和春,你看我们这店和人家那店,评估评估,如果他们不玩阴的,我们能不能竞争过人家?”
  和春依言左右看看,抿抿唇,看着她,一副不好说的样子。
  陈老太:“说啊,实话实说。”
  和春“嗯”了一声,把尾音拖了老长,最后中肯地回答:“我觉得,悬。不过只是我觉得啊!我又不是什么有经验的人,说的不准的!”
  陈老太脸色黯然一沉,退后一步,好好看了看自己付出了三年心血的小店,末了,颔首自言自语道:“其实也还好,除了门面小点,别的都不错。”
  然后上前把门锁了,回身一招手:“回家!”
  事情就这么落定了,陈老太后来没再吐什么怨言,也没再多做挣扎。过了几天,顾剑锋来了一趟,问她要不要再开一家,不想在彷城开的话,开到彷州也没问题。
  她摇摇头,抬手捋出一小撮头发给顾剑锋看,说:“老了,头发都白了,做大了累。”
  说完,双手静静交叠在膝盖上,又看看顾剑锋,慈眉善目地笑笑:“我服老了,在家里做个闲老太就行,如果有机会,以后能帮帮你们,就更满足了。”
  人老了,最想给小辈帮什么忙,不用动脑子也知道。顾剑锋倒是很想有这个忙给她帮,可扭头看看一边埋头看工作文件的和容,只见她面色沉静无表情,跟没听见似的。
  一老一少又对视,互相撇撇嘴,彼此了然的样子。
  那是个下雨天,两个孩子一大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上哪儿,三个大人在大厅里闲坐着,电视机里的声音还不如外面雨声大的,大公鹅伏蹲在门口,脖子往翅膀里插,一副懒洋洋的姿态,院子里的花草都被雨水打得狼狈不堪。
  顾剑锋和陈老太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别的话题。这个公子哥曾是个拥有勃勃事业心的男人,弃官场入商场,拿优秀青年企业家称号,搞农业、搞房地产,还心心念念着互联网科技,凡事都一把抓,目光越过万水千山,落在达纳克斯上。
  可一场车祸之后,拖着两条开一个小时车就达到疲惫上限的腿,他的节奏渐渐变得平缓了,平时你能从他口中听到的话,有关家长里短的一定多过工作事业。
  相反的,和容好像变成了三年前健康的他,拼命、不听劝、没完没了扑在工作上。
  和永联一个山头的金花茶如今完全不够她用的了,彷城周边的花现在基本都是她的。她的公司创立三年,已经从当初做粗加工冻干花的小作坊,变成拥有好几个产品系列的金花茶品牌企业;她的专家团以金花茶为基础,开发出了养生茶品、精华胶囊、日用品……而她自己,一天也没停下过工作。
  “对了,和容。”顾剑锋突然抬头朝和容那边看去,见她停手,才笑呵呵地说,“等小孩儿出了分,你不是要带他们去旅游吗?不然把你妈带上吧,她一下子闲下来没事情做,一个人在家会无聊的。”
  和容听了,放下手里的文件,竟然起身过来了:“我正想跟你说这个,我打算带两个孩去美国玩,但签证恐怕有点不容易,你这边能帮点忙吗?”
  顾剑锋意外地瞪了瞪眼:“怎么改美国了?”
  和容也不遮掩,直言:“明明的妈妈毕竟在美国,她有这个权利带孩子玩一次。”
  陈老太唏嘘一叹:“那我就不适合跟去了,那么远,坐飞机累死我,听说国外东西也很难吃。”
  和容看她一眼,瞥见她眼里明明盛着满满亮光,偏偏脸上要做一副嫌弃表情,心道,这老太太怎么越老越口是心非,真是难伺候。
  她视线落回顾剑锋这边:“不过我还要问明明跟和春的,主要问问明明,和春很随便,跟着明明他哪里都去。”
  顾剑锋:“忙我能帮,你什么时候跟他们两个确定?”
  和容:“出了分就问。”
  顾剑锋点点头,有皱皱眉,然后恍然轻呼:“那不是今天出分吗?他们俩上哪里去了?”
  被家里三个大人讨论着的和春跟曲景明,此时此刻正狼狈地躲在一个商场门前等雨停,他们面前蹲着一条暴躁不安的小柴犬。大概是因为陌生,它从被两个小男孩买到手起,就一直不安地左右转悠,雨势突如其来,他们躲进屋檐下,它就更烦躁了,要不是脖子上套着狗绳,它非雨中狂奔逃跑不可。
  “你为什么要选它啊,太有性格了,会不会咬人啊。”和春半蹲身,安抚地摸摸狗脖子上的毛,小柴犬简直要跳起来,想挣到一边去,不料慌乱中又撞进曲景明怀里。
  曲景明顺手搂住它,揉揉耳朵附近,它突然就像是被捏住了死穴,乖顺下来,不安扭动的屁股撅了撅,又缓缓蹲下去了,坐在地上,任曲景明揉它脑袋。
  曲景明笑笑:“你看,不难相处啊。”
  和春:“你怎么那么招动物喜欢啊?大鹅也是跟着你的。”
  “动物比人好相处的。”曲景明抱着小柴犬,然后把它推给和春,说,“闻闻他的味道,以后不要对他凶,也不许对它闹脾气了。”
  “哇,是不是真的?”和春动作笨拙地抱过被塞过来的狗,曲景明一边仍旧安抚它,一面指导和春,“不要那么僵硬,你这样的肢体语言,它会以为你对它有敌意,所以不会对你客气。放轻松点,圈着它的脖子,好好抱一抱,它会记住你的。”
  和春摸索着所谓的“放轻松”,不是很得要领,曲景明干脆手把手教他,手心靠着他的手背,握着他去捋狗毛……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放轻松,只知道脑子里炸开了。曲景明的手怎么这么暖,他的手指怎么这么好看,他怎么这么温柔……
  “别抖,你还怕一只小狗啊?”曲景明掀起眼帘,望他一眼,道。
  谁怕狗。怕的是你。
  和春咽了咽喉咙,感觉口干舌燥的,气息也有点不平稳,拼命收拾心里呼啦啦的喧嚣,想抽走手,又不舍得,直到耳边听见曲景明说“你自己试试”,那惊心动魄的触碰才终于结束了。
  他意识飘忽忽地撸了两把狗脖子,总觉得心猿意马:“雨停了,我们回家吧,哇——”
  他“嚯”地一下猛然站起来,对曲景明焦急地说:“三点了,可以查分了,快走快走!”
  雨还淅淅沥沥,他心急得要命,也顾不上小柴犬听不听话了,拍它一巴掌,牵起够绳就跑。曲景明也跟着跑出雨中,两人一狗赶命似的一溜儿从商场狂奔城北那片十年前就出了名富人独栋别墅区。
  到了家,和春是一个箭步冲到电话机前的。
  和他相比,曲景明淡定得仿佛事不关己。
  小柴犬在大门口和大鹅狭路相逢,大鹅虽老,看家老本行没忘,上来就要啄小柴犬,小柴犬脾气不好,也不甘示弱地汪汪汪,一狗一鹅眼看就要交恶大战,曲景明一巴掌把大鹅拍到了院子里,又耐心把小柴犬哄进家门,牵到陈老太面前。
  “这是和春要买的狗,平时可以陪你上街买菜,不是很纯种,但长得不错了,主要是脾气比较好。”
  三个大人齐刷刷看着他,陈老太抬抬手,好像不知道该摸狗哪里似的:“怎么想起买狗了,这么好看的小狗,花了不少钱吧?”
  曲景明看出陈老太还是喜欢这小狗的,就是有点没反应过来,心里算是放下心,笑笑,懂事地说:“每年压岁钱都没花,现在留着也做不了什么,不是很贵,顾尚维帮介绍的朋友,给优惠了。”
  “景明景明!”那边的和春握着电话听筒,冲曲景明大喊起来,脸色因为激动而通红,这一喊引来所有人的目光,他特地停顿了下来,憋了一秒,然后一字一句地说,“A ,我们都是A !”
  说完,撂下电话,跑过来一把搂住曲景明的肩膀,一脸不可置信地喊:“你怎么会A ,最后那科你到底写了多少内容?还是说你有三个以上满分的科目?你太厉害了……这下,我们应该都可以留在二中了。”
  曲景明绷着情绪,看着他:“但这次我的班估计很差。”
  和春:“管他呢,我陪你!”
  说着就把曲景明往沙发推下去。曲景明本来淡定如山,被他一感染,淡定便难维持,瞬间烟消云散了,也闹起来。两个人平时不高兴了要打架,高兴了也要你来我往推搡两把,于是没两下就在沙发上滚成一团。
  新来的小柴犬没见过这等架势,当即“汪汪汪”喊个不停,陈老太摸摸够脖子:“喊什么喊,再喊把你宰了给他们俩吃!”
  和容静静看着他们闹了一会儿,大约是惦记着和春一颗心还满怀不轨,便开口叫停了,转头对顾剑锋说:“还好这次读书的事情不要麻烦你了,跟我们家一起去美国旅游吧,我请你。”


第37章 再渡河
  在旅游这件事上,曲景明竟然跟和春一样,是个随便的。和容说去美国,他只问:“去纽约吗?”和容颔首回答了个肯定答案,他便“哦”了一声,表示听从安排。
  和春则觉得赚大了,去美国还得先上广州面签,因此又无端多了一个出远门的机会,他说什么也不愿意浪费大好机会,花言巧语死乞白赖地要求在广州多呆几天,和容拿他没办法,只好让他和曲景明自己留下了。
  走前再三叮嘱:“不要乱打主意。”
  和春面目严肃回答:“信守诺言,信守诺言,绝不乱来。”
  和容无奈,叹了口气。做家长的可以引导、可以敲打,但谁也不可能掐灭一个人心中的火焰,无法摘除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念想,这点,她自己深有体会,因此无论她多不希望和春重蹈自己的覆辙,也没办法且不愿意干涉过分。
  于是和春如愿以偿跟曲景明在广州单独呆了下来,他事先对这种陌生环境下的独处有很多想象,十五六岁的年纪,身体在觉醒,意识也在觉醒,对另一个人的渴望总是朦朦胧胧地笼罩在头上,不甚清晰,又挥之不去,多深想几分,便像隔靴搔痒落不到实处,反而更难受。
  和容的担心真是没有错啊,他想。
  两个人在广州的第三天早上,再次发生了曾经在宿舍发生的尴尬。和春开着房间空调盖被子,自认为“不赖床对不起天地对不起良心”,死活缩在被子里不动,曲景明见惯他这样了,二话不说掀他被子,伸手去拉他起来。
  这种情况下,和春都会挣扎一番,通常是死抱被子不放,但那天的招数有点新鲜,也可能是憋了两三天的肖想后憋出来的本能,他反手扣住曲景明的手腕,用了大力把人拉过去,曲景明没有防备,轻易扑倒在床,手腕上的牵制又使他半个人都压在和春身上。
  和春回过神来,脑子里瞬间就醒了,呆呆地瞪着近在咫尺的曲景明。后者微皱的眉心显示出一丝被胡搅蛮缠的不耐烦来,手腕那边轻易一挣就挣开了,继而爬起来,转了转刚才被抓猛了的手腕,看着和春:“你真不起来?”
  出乎意料的,和春没有跟他呛话,翻个身继续抱紧被子,半趴着把自己整个人往雪白柔软的被窝里陷,像只寻求庇护的小动物。曲景明有点不明所以,转到床的另一侧,然后吃惊地发现和春脸色发红,额角渗出一层薄汗。
  曲景明拧着眉头:“是不是有点发烧了?让你开空调盖被……”说到这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蓦然停下,眉头打开了,眼神变得微妙,“你又?”
  和春尴尬地咧嘴笑笑,小声道:“让我呆会儿,你先去餐厅吃早饭。”
  曲景明没动,用那种微妙的眼神上下把他打量了一番,然后蹲下来跟他平视:“你最近是不是看A片了?”
  和春眉角跳了一下,诧异于这家伙总能坦坦荡荡把这些名词说出口的同时,也有点躲无可躲的窘迫,心想,看什么A片,你才是A片……可转念一琢磨,这句话比他们宿舍平时的荤段子带劲多了,真是达到了“不黄而黄”的至高境界!
  他满脑子胡思乱想,看曲景明的目光也有点热烈起来,心里在多大胆一点和对和容的承诺中两难,一颗脑袋加上一颗心脏,全在刺激和紧张下呈现某种程度的麻痹和失智,以至于曲景明起身要走的时候,他想也没想,就把人揽下了,手脚并用、动作敏捷,人就被他按在床头……我可能有强奸犯潜质,他乱七八糟地想。
  曲景明仰脸看着他:“……你好像练武林秘籍走火入魔的魔教小喽啰。”
  讲话怎么那么刻薄。“小喽啰能练武林秘笈吗,怎么也得是教主护法才有资格看到秘笈!我就是走火入魔了,上次不是警告过你不要早上碰我吗——不许去吃饭了,我还真有A片,你看不看?”
  曲景明挪了一下方位,跟他岔开些。和春是个色厉内荏的货儿,把人按下后,手上就根本没敢再用劲儿,曲景明跟他岔开之后就轻易翻身坐起来了,睨过去:“不看。”
  和春抓着他的衣角耍无赖:“那你帮我。”
  曲景明目瞪口呆。
  他知道此人流氓,但没想到真耍起流氓来能这么有流氓劲儿,内心不由得直呼真是小看了他的职业素质。但一回生二回熟,他上次还慌乱了半晌,这次就迅速达到了镇定自若的段位,丢过去一个直白的审视眼神。
  “你脑子看片看坏掉了吧?”
  和春:“那你陪我看一下,矫正回来。”
  曲景明:“……”
  日月明鉴,他曲景明是真心、明确、坚定认为陪和春看片是十分荒唐诡异的。
  但架不住和春的不要脸,他也被感染得脸皮厚了一堵墙,于是两人竟真的莫名其妙一起趴在了手机面前……唉,顾剑锋奖励他们中考A+送的最新智能机,就给和春派上了这用场。
  共同看小黄片是许多男孩子的青春经历,因此这件看起来很少儿不宜、十分容易出问题的事情,在大家默认同伴都是异性恋的情况下,尴尬值远没有听起来那么高,他们还热衷于讨论视频里的表现和演员的优缺点……但当同伴是曲景明,和春的无耻还是大大收敛了,从头到尾没口出妄言,生平第一次一言不发地看完手机里的库存。
  结果,他自己被刺激得七荤八素,曲景明面无异色,评价了一句:“不好看。”最后还是丢下他,一个人去酒店吃早餐了。他了无趣味地翻翻自己的库存,也觉得不好看了。。。。。。
  但他百般难耐又百无聊赖之中,又发现一件令自己惊喜的事情——纵观往昔至今,曲景明还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会拒绝他的,但凡他的要求,无论有理没理,多缠两次,十有八九都会被答应。
  他由此畅想了一下“长大以后”,觉得等他们长大,自己一定能靠死缠烂打把人追到手。
  签证有□□的大公子顾剑锋的帮忙,很快就下来了,两个孩子直接在广州等到了三个大人,然后从广州飞往纽约。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在高空中过得仿佛格外慢,是一场难过的煎熬。
  然而,这准备自助游的一家子里,最能扛的反而是早先自称受不了的陈老太,她精神奕奕了半程,看完了飞机上播放的三部半电影,从黑夜到白天,没见她面露困倦。和容第三次醒来,并且头脑昏沉的时候,才见她妈打了上飞机以来的第一个哈欠。
  她打算让自己清醒点,便想主动跟陈老太闲聊片刻。
  这些年她们母女看着是相依为命,但真正单独坐在一起说话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掰不满,要找个闲聊的话题,还真得动动脑筋。正当她挑挑拣拣找话题的时候,陈老太瞥一眼过来,开口了:“你这次带明明去见那个薛冰冰,是怎么想的?”
  这不是她想聊的话题,但也是一个话题。她揉揉太阳穴,说:“她嫁人以后,一直没有孩子,好像是哪方的身体问题……她是亲妈,既然她想孩子了,就让她见见呗。”
  陈老太轻哼一声,十分实在地提出:“她想看孩子,咱们就要一家子全跑到美国去啊?她又不出旅费。”
  和容看她一眼,简直有点气笑了:“妈,你这辈子没怎么缺过钱吧?怎么那么抠这点钱。”
  陈老太没有跟她对峙,叹了口气,说:“你以为我是给自己抠这点钱吗,我能用几个钱?你现在不容易啊,孩子暑假旅游就花好几万块钱,你爸最有钱那阵都不会这么干!生意场上的事情又难说,你现年把还行,以后呢,彷城外面种花的越来越多了,福建也有了,这花的稀有度每年都在下降,多了不值钱的,你要想远点,别以为……”
  和容打断她:“你怎么操这么多心,不是嫌累吗?”
  陈老太瞪了瞪眼:“我现在不操心你操心谁去?”
  这句话不知道劈中了和容心里什么点,她原本想闲聊的态度立刻一拉,表情像气球瘪了气一样陷下去,微皱眉心,有些缺耐心了:“别说这些了。”
  陈老太停顿了少顷,声音低下去,目光也虚虚地落到座位前的小桌板上,说出了和容想都没想过能出自她妈之口的台词:“孩子,我……对不起你,让你这么多年受委屈了。”
  听了这话,和容的第一反应不是感动或是别的类似情感,她打了个冷颤,没看陈老太,脸侧到另一边:“这些真的别说了,说来招怨。”
  陈老太嚅了嚅嘴唇,知道和容不接受她的道歉,只能轻轻“嗯”一声,便靠回椅背里,愣愣地看了一会儿斜前方孩子们和顾剑锋那一排座位,那颗在年纪上来之后开始如同少女时代一般多愁善感、惆怅满怀的心,盛满对女儿迟来愧疚和心疼。
  她也奇怪,自己不算一个坏人,甚至不算一个狠心的人,二三十岁那些年,怎么会把和容当筹码似的拿去跟和永联赌气、赌感情、赌利益。和容从来一声不吭,她就昧着良心当和容是不在意、感受不到疼痛……她对和容,真是堪称揣了一肚子铁石心肠,人生所遭遇的坎坷和辜负,全都撒到了和容身上。
  直到这个年纪了,才知道想起来如鲠在喉。
  过了半晌,和容大概以为陈老太睡着了,便把自己要的毯子盖到她身上。
  陈老太哪里可能睡着了,一有动静就倏地睁开眼睛,和容分明从她霎那间的眼神里看到惊惶不安,手上动作不禁停了下来,犹疑地问:“妈,你…。。。你是真的坐不了飞机?”
  陈老太坐直了些,缓缓出一口气,有点不好意思:“没那么严重,有点紧张而已,总不敢睡。”
  和容一时无言。
  陈老太拉拉毯子:“这飞机飞太久了,人真是累,不敢睡也能睡着了。”
  “你睡吧,不用紧张,不能出什么事。再说,出事情全家都在,又不止一个人死翘翘。”和容收回手,拢了拢头发,看来不打算再睡。
  陈老太啐她:“说的什么话!”啐罢,见和容根本不以为意,已经自顾自看飞机上的杂志了,她又觉得无趣,静看了一会儿和容的侧脸,慢悠悠地说道,“你这次去,跟薛冰冰了了吧。”
  和容闻言,身体蓦地一僵,脑中晴天霹雳似的空白了一下,她转过头去看陈老太,老太太已经闭上眼睛去睡了,嚅动的嘴唇极轻得飘出一句:“不要让等的人心死透了,你的心没有那么硬,以后会内疚的。”


第38章 人非
  薛冰冰一天一个样子。曲景明看到自己的母亲时,这样想。就在过年期间,薛冰冰还曾回国看过他,这女人可能是惧怕老却,过去的大波浪长发已经看不到影子,当时是一头黑直长发,放下来显出少女的清纯,绾于脑后,刘海平齐,则有几分民国电视剧中那些北方大户人家少奶奶的模样。总之,都不叫自己老。
  如今肯尼迪机场相见,她已将头发染成和西方人一般深浅的淡黄色,剪短了些,只简单绑在脑后,身着职业女性风格的短裙,脚踩高跟鞋,深夜也戴着大墨镜,远远见到他们一行人,才肯摘下,笑容明艳璀璨。
  “容容!”她拥抱和容,礼节事地亲吻和容面颊。
  和容淡淡点点头,曲景明转头看去,只见和容脸上的表情一如当年初见的样子,对薛冰冰的热情不甚在意,却也纵着她在怀里风情万种。同样是女人,她一点也不与另一个美丽女人争锋。
  除了对和容这样热情外,薛冰冰对其他人就是中国式礼貌了,老太太让她拉着手亲热寒暄了几句,顾剑锋只简单握个手,和春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获得她拍肩膀赞身高和相貌的待遇,到了曲景明这里,却是生分得有些奇怪。
  讪讪地说:“明明……明明也长高了,跟和春小哥哥差不多呢,难怪做了同级同学呢。”
  曲景明看着她,抿抿唇“嗯”了一声,然后出乎所有人预料地主动拥抱了薛冰冰,轻声道:“妈妈好。”
  他确实长大长高了,又跟他亲爹似的,是个衣架子身材,薛冰冰被他抱着,有一刹那的恍惚,不由得仔细端详起这个儿子来。面容尚且稚嫩,眉眼还没有完全伸展,但隐约可见曲洋那种正义得有点冷漠薄情的神态,眉毛已经有了锋利的端倪,看得她心里惊跳了一下。
  年少时她曾迷恋这款面容,可自打她怀了孩子,而曲洋不愿意娶她起,她就恨上了。她退开一步,目光在两个孩子身上流连一圈,倒是觉得和春那样很好,鼻是鼻,眼是眼,大两岁,眉眼长得更清晰深刻,眼睛总是含笑,显得善良,要是眉心皱一下,再抬抬眉毛,就一股子豪放气,悍然如义匪。
  “先去住处吧,我给你们找的保准是个好地方,连变压器都不用你们准备的。”她用拎着墨镜的手指了个方向,“车在停车场里,你们行李可真少,也不用找行李车了,直接过去好了。”
  说着就凑到和容身边,一手挽住她手臂,一手把她的行李箱接过,亲亲热热的样子。陈老太一个长辈,叫她甩在后面了,眼神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悄悄跟和春说:“他妈真能装。”
  和春惊讶地瞪着跟自己背地里说人坏话的大妈:“……”
  陈老太又看一眼曲景明,低声补道:“还好明明不像她。”
  和春听了,想了想其中的逻辑关系,喜笑颜开:“那当然,明明这个人特别实在。”特别好骗。后一句就不好说了,他掂在心头自己瞎乐了一通。
  薛冰冰给他们找的住处不是酒店,是一个华裔的家。据她的说法,屋主是她的朋友,一个满世界跑的大忙人,纽约的房子长期没有人住,这次薛冰冰就短期租用了,签了一个星期的协议,自己也打算一起住在这里。
  房子是独栋,上下两层,屋内装潢精致温馨,又具有文化氛围,楼梯的墙壁都做成了嵌入式书柜,放满各种各样的书,客厅和房间都挂有油画。曲景明甫一进门,望见楼梯那边的露出的一角,便感到一股冲击力,他这些年在和家过得很富足,和家别墅也因为和永联的审美,里面搞得富丽堂皇的,但见到这样的房子,他才觉得是心中理想的居所。
  他定定看了一会儿,想象如果自己将来也能拥有这样的房子……心头就有些澎湃,不由得对和春叹了一句:“住在这个房子里一定很幸福啊。”
  和春没有他这么强烈的感慨,但也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薛冰冰给大家都安排好了房间,并带他们认识了一遍房子里的电器,科普了用法,交待了一下主人的要求,已经是美国时间深夜一点,大家还在时差里精神奕奕,她自己已经有点困倦难支,最后与和容道了声“晚安”,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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