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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不亲爱的孟先生-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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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她们都痛斥我爸为“杀千刀的王八蛋”。“王八蛋”是个好词,因为王八都是千年不老不死的。毕竟如果我爸哪天真被她们咒得两腿一蹬,要再找一个任打任骂还哗哗往外吐钱的二傻子恐怕稍微有点困难。因此每当我妈哭嚎着“过不下去”的时候,她们又会不约而同地站出来,搬出诸如“男人都是这么贱”、“哪有不想着打野食的男人”、“和他好好沟通,会回来的”之类闪烁着婚姻真理光辉的经典箴言来告诫我妈,并适时地拉出离婚的大姨作反面教材。
  亲生姐妹到底不一样,知道适时地将台阶递到脚下。
  我妈听完,总是会点点头,表示自己识大体懂分寸,绝不会像大姨那样一时昏头,走到离婚这种人财两空的不归路上去。
  “我知道,我跟他这么多年,他对不起我,一辈子都欠我。”
  回到卧室,我抽了本小说窝在小沙发里看,顺便剥了两颗巧克力。等到小说看完大半,伸手摸了个空,我才发觉竟然吃光了一盒。我起初怕吃多了巧克力晚上睡不着,洗完澡出来居然觉得有点飘飘然了,像踩在波涛起伏的船上,有些头重脚轻,闷头倒在床上。
  失去意识前我反应过来,大概是酒精上头,有点醉了。
  一夜没睡好,似乎梦到孟先生跟别的女孩子跑了,第二天起来还头疼,这一天简直开了个坏头。去五中比赛坐的车还没来,我站在校门口打呵欠,关庭走过来,也是一副头发乱飞睡眠不足的衰样。
  “你昨天也没睡好啊?”
  我揉着一抽一抽疼的后脑勺,胡乱点头:“昨天喝了点酒。”
  关庭大有英雄惜英雄的意思:“这么巧?我昨天也是!”
  我们俩青脸对白脸,异口同声道:“头疼。”
  一上车,我就霸占了里侧的座位,孟先生问:“你不坐外边了?”
  我说我要睡觉,孟先生说:“昨晚上怎么没睡好?”
  过道那边的关庭插嘴:“我们俩昨天都喝多了。”
  曾阳扒着座椅靠背,居高临下地打量我们:“两位大老板又出去腐败啦?”
  “滚蛋。”
  我骂人都骂得力不从心。一靠上椅背,上下眼皮就死死黏在了一起,稍微一放松肌肉,脑袋顺着晃动的汽车栽到了孟先生肩膀上。这时我也没心思计较挨着孟先生高不高兴了,即使靠在老大哥怀里我都能幸福得醉了。
  关庭比了个开枪的手势,曾阳配合地仰天惨叫了一声,缩了回去,最前面的老大哥转过来骂他发神经。孟先生问:“你昨天跟关庭出去吃饭了?”
  我都快睡着了,又被他这一声叫醒,朦胧里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句:“问那么多。”
  隔了很久,我觉得很久,其实应该也就几分钟吧,我正半梦半醒,忽然被人推了一把,勉强睁开眼,孟先生把我脑袋扶正,推回到我自己的位置上。这辆车的椅背笔直,硬邦邦得跟棺材板似的,坐着都不大舒服,更遑论睡觉。我起床气重,口气也就差得很。
  “你干嘛!”
  孟先生不咸不淡地说:“坐好。”
  “你就不能让我打个盹儿吗?这个位子坐着不舒服。”
  “不然你去关庭那边坐。”
  “你发什么神经?”跟关庭坐一块儿打瞌睡,不知道要怎么传闲话了。
  孟先生反问道:“谁发神经?”
  不知道他吃错了什么药,偏偏要跟我抬杠。后脑的血管一跳一跳得发胀,我从他腿前和前排中间挤了出去,径直走到最后一排。唐宇才和赵天璐两人手里各举一把纸牌,正在抽乌龟,戴航和另外俩眼巴巴地望着。我让戴航跟我换个座位,他二话没说就挪开了,我刚一坐下,赵天璐就说:“你等下一把。”
  “不玩,我睡觉。”
  “好说好说。”赵天璐把我的头按到他肩膀上靠着,眼睛全程黏在牌上,“孟潜声怎么你了?”
  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鬼知道,吃错药了他。”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大姨爹来了吧。”
  赵天璐和唐宇才的笑声淫荡得像在门口揽客,前面坐着的拉拉队女生们纷纷投来嫌弃的目光。
  孟潜声今天是真的吃错了药。
  我叫他就装聋,除了我谁的话都能听见,比狗耳朵还尖;给他递水他不要,说“谢谢,不渴”,转头就跟徐苗你一口我一口牛犊子似的地灌;我把他的书包放到一边,领着校报记者进场再回来一看,发现包不见了,吓出一头汗,最后才听拉拉队的女孩子说他自己拿走了。
  这小混蛋明显是在生气。
  我太了解孟潜声了,他一皱眉头,我就知道他心里在骂爹还是骂娘。大人们都说“这小孩儿脾气好”,女孩子提起他就把“温柔好相处”挂嘴边,实际上这小混蛋是个绵里藏针的,他心里不痛快,就能让你跟着浑身针扎似的难受,问题在于他连刺人都彬彬有礼,好比平地起高墙,让人一腔滔滔怒意无处泄。
  他上一回这样跟我生闷气,还是初中暑假我俩因为出去玩的事。那回我有错在先,放了他鸽子,又不肯道歉,把他气得够呛,后头几天没少给我脸色看,我俩都憋得一肚子火,最后放学在过道里打了一架。
  然后我们就顶着满头包勾肩搭背地回家去了。
  但这回我实在闹不明白他生的哪门子闲气。
  这回联赛我们学校一路过关斩将,顺风顺水,老大哥高兴得烟都不抽了,淡定地在场边一边刨盒饭一边指点。拉拉队的姑娘们更激动,硬生生把别人的喝彩声都压了下去,连冯艳玲都捐弃前嫌,大叫徐苗的名字给他加油。
  比赛完了,大家的兴奋劲还没过,起哄让老大哥请客。老大哥一点不含糊,当即摸了两张百元大钞让我给大家买零食饮料。展心蕾带了纸笔,帮忙把每个人要什么记下来,问到冯艳玲时,她嗓子全哑了,好半天我才听清楚她要的是什么。
  关庭也好不到哪里去,一直咳嗽,我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她又说了一遍,我还是没听见,凑到跟前,这才听见她说:“二锅头。”
  “净瞎贫。”
  关庭笑得像个二傻子。
  “你们回来啦?快来,有什么想喝想吃的,我们帮你们买回来。”展心蕾说。
  一回头,孟先生跟戴航去完洗手间回来了。戴航吵着要两瓶可乐,孟先生不爱喝汽水,我说:“给你买橙汁?”
  他看都不看我,跟展心蕾说:“可乐吧。”
  “好好好,刚好可以买一打,这样就能送一瓶。”
  展心蕾相当满意,冲孟先生笑出两个酒窝。
  他跟着笑了笑。
  “你出好多汗,是不是太热了?”展心蕾递过来一包纸巾,“给你。”
  我不是热的,是被气的。
  我狠狠擦掉从额角流下的汗水,强忍当场把孟潜声拖过来暴打一顿的冲动,紧咬牙关表情狰狞地和展心蕾走了。
  小卖部的老板对我们两个大客户眉开眼笑,展心蕾要什么拿什么,这个要甜味的,那个要冰过的,零食满当当当装了两大口袋。我把汽水抱到怀里,展心蕾放下零食伸手过来一摸,说:
  “老板,这个可乐麻烦帮我换一瓶没有冻过的。”
  老板连声答应,立刻帮她换了。走到外面,我问:“为什么要专门换一瓶常温的?”
  展心蕾清点着袋子里的零食:“孟潜声不是不喝冰水吗?”
  话音刚落,她自觉不对,飞快地看了我一眼。
  我心里打了个突:“你怎么知道?”
  展心蕾打了个哈哈:“这个,这个嘛,我听说的。”
  “你还挺了解他。喜欢他啊?”
  说完我就有点后悔,怎么能对这么可爱的女孩子阴阳怪气。
  展心蕾立刻否认:“没有没有!你可别乱说。其实,就是……我一个朋友,嗯,喜欢他。”
  我复述了一遍:“哦,你的朋友。”
  她有点急了:“真的是我朋友!她有个本子记着孟潜声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天天跟我唠叨。”
  还能这样?
  我有点稀奇:“是吗?”
  展心蕾以为我在反问,于是压低嗓门悄悄地说:“算了,都是为了证明我自己的清白,偷偷告诉你吧,你不要告诉别人啊。千万不要告诉孟潜声!我朋友高婷喜欢他,高婷跟我一个班的,没有参加过什么活动,你大概不认识。”
  高婷?这个名字,不就是——
  我心里当即柳暗花明,面上还要装成看尽千帆的世外高人,波澜不惊地说:“哦,是没听过。”
  展心蕾被翻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倒给我听:“高婷偷偷喜欢孟潜声好久了,每次他打球高婷都要拉我去看,但是又不敢跟别人说。”
  我问:“那孟潜声不喝冰水是谁跟她说的?”
  “她自己看出来的啊。孟潜声去小卖部喜欢买什么,平时喜欢穿什么衣服,学号是多少,她都记在本子上。哦对了,还有你们班每学期的课表,她都有。”
  我简直叹为观止,那是我第一次见识女孩子的细腻心思。
  关庭当然不算,她跟男生只有性别不同。
  “然后我不是进了拉拉队吗,她每次都来看我,其实都是来看孟潜声的!”展心蕾哼了一声,仿佛对高婷这点昭然若揭的小心思洞若观火,突然话题一转,“对了,你跟孟潜声关系那么好,他是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啊?”
  他有女朋友?
  在我眼皮子底下,他能有哪门子的女朋友?
  我不动声色:“为什么这么说?”
  “就是之前,我一直鼓励她,好不容易才让她下决心写情书,然后上上个星期,我们不是天天都晚训吗,我让她找个机会把情书交给孟潜声,结果她不好意思,只把情书和礼物放到孟潜声包里。
  “我问她写名字了没有,她说没有明写,这样孟潜声怎么可能知道是谁写的!急死我了都。她说她怕被老师发现,然后我就让她再写一封,你不知道我劝了她多久……本来我说好和她一起等孟潜声打完球,把情书当面交出去,结果刚好孟潜声和徐苗过来找拉拉队的人,她居然吓得直接跑掉了。没办法,只能我帮忙又把东西塞到孟潜声包里。”
  原来搞乌龙的那个傻妞是你啊。
  展心蕾也不等我应声,自顾自开始分析情况:“我仔细观察过,后面那几天孟潜声好像一直没什么反应,跟没事人似的。我跟他没那么熟,总不能直接问。我问关庭,关庭说他根本没怎么跟她说话,更没打听过什么女生。所以我就想问问你,他是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要是没有,他礼物都收下了,说明他应该也不反感吧?那高婷是不是还有机会?”
  我本来准备说没有,听到最后两句,牙齿上下一磕,嘴巴不听使唤地冒出一句:“怎么没有?”


第20章 
  好了,在我“待完成人生大事”清单里又添上了血红的一笔:给孟潜声弄个女朋友。
  真该给自己缴点智商税了。
  展心蕾遗憾地叹了一口气,语气却很兴奋:“谁啊?”
  我硬着头皮周旋:“这个不能说。”
  展心蕾“哦”了一声,想了想:“关庭啊?”
  “不是。你不认识。”
  她兴趣似乎更浓了:“外校的?”
  我不吭声,展心蕾当做我默认了,虽然没再追问,但脸上却露出得到第一手八卦之后的心满意足,美滋滋地哼起了歌儿。我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你朋友没戏了,你怎么这么高兴?”
  展心蕾不以为意地斜了我一眼,只是笑,不说话,但那神情显然在说:谁知道呢~没准儿哪天他们俩就分手了!
  女人!
  我家马上又要搬走,以后和孟先生放学回家就不顺路了,按说应该好好珍惜最后这几天同路的时间,但每到放学的时候,孟先生还在收拾书包,赵天璐就偷偷摸摸地从后门钻进来拐人,我连毛都摸不着一根。
  赵天璐坚持不懈给他妈吹了两个多月的耳边风,终于把亲娘哄高兴了,掏钱给买了辆崭新的自行车。这可把赵天璐嘚瑟坏了,尾巴翘得能掀翻南天门,天天挨个教室问我们几个谁要坐他的车回家。
  曾阳翻着T恤下摆,一边扇风一边给他当狗头军师,肚皮白花花得晃眼:“你怎么不开窍?你之前不是挺喜欢那个姑娘,高一三班还是二班的,还不抓紧这个机会献殷勤?你想想,人姑娘背着书包坐你后边,路上就你们俩是吧,想说什么不能说。再来个小坡小坎的,是吧,嗳——浪漫!”
  赵天璐剥毛豆剥得浑然忘我,神情庄严得不可侵犯:“我的后座那都是给哥们儿的,小女生全得靠边儿站。这车可是我心肝儿,外人要想碰它一根毫毛——形同此豆!”厚厚的巴掌往桌子上一拍,毛豆连荚带豆被压得粉碎,憋在豆荚里的盐水如脱弦之箭急喷而出,不偏不倚射在对面曾阳的脑门上。
  我立刻气沉丹田,鼓掌叫了一声好。
  赵天璐朝我一抱拳:“承让!”
  于是这几天孟先生都享受着校园梦中情人的待遇,被赵天璐用车载回家,我这个惨遭抛弃的孤家寡人只好自己赶公交车。雪上加霜的是偶然被关庭发现我落单,这妮子张牙舞爪地把我捉去陪她走一个站赶另一趟公交,我惹不起那小夜叉,只能含恨从命。
  如果说前几天孟先生对我的态度还只是不冷不热,这两天就是直接冰冻三尺、冻死猪狗了,不仅连关庭发现不对,连唐宇才都趁上厕所的间隙,凑在我耳朵边问:“你跟老孟怎么啦?”
  我说:“他大姨爹还没完。”
  唐宇才对我很佩服:“你连这个都算出来了?”
  “……”
  妈的,数学老师说得对,他应该多吃点核桃补补脑。
  篮球联赛我们学校这回可算烧高香了,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一路挺进四强,把徐苗高兴得走路直抖衣领,天天带着校队去篮球场蹲着,据说是“守盘口”。
  我已经没心情关心球赛了。时间像小鸟一样飞过,然而鸟过留屎,我和孟先生的疙瘩一点没有松动的迹象。
  我就纳了闷了,到底怎么招惹这祖宗了?
  吾日三省吾身,最近我鞍前马后悉心伺候,就差没把自己拴在他身上,绝对不可能是我冒犯在先。
  参不透,参不透。
  “你看孟潜声看得好专心啊。”
  这话真跟晴天霹雳似的从头顶落下,我被吓得一哆嗦,猛地转头,劈我的关电母正吧嗒吧嗒地舔娃娃头:“你发什么呆,怎么不去跟他们打球?”
  体育课刚解散,女孩子们三三两两地躲在阴凉处乘凉,有几个坐在篮球场边上看徐苗和孟先生他们玩球。
  我听着这话就牙疼:“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哦对对对,我忘记你们俩吵架了。”关庭咬了一口娃娃头的脸,坐在我旁边,“还没和好?看来你们男生也很记仇啊。”
  我冷哼了一声:“你看他理没理我。”
  话音刚落,孟先生似乎是不玩儿了,下场朝这边走过来。他的校服就搭在关庭边上,关庭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他点点头,抄起校服,很浅地笑了一下:“我先走了。”
  人一走,关庭转头下了结论:“嗯,还在生气。”
  我对她的后知后觉表示嫌弃。
  “你们俩不是一直都好得穿一条裤子吗?”关庭摸不着头脑,“难道你抢他女朋友啦?”
  “去去去,哪儿来的女朋友。”
  “那你们俩为了什么?”
  我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就被踢到了冷板凳上坐着。关庭啧啧摇头,感慨道:“男人心,海底针。”
  关师爷自告奋勇殷勤献计,扬言要救我于水火之中,本来我死活拉不下脸,但被关庭一句话闹得心里警铃大作。
  “嗳,也有可能是孟先生谈女朋友了没告诉你,你看徐苗之前和冯艳玲在一起那会儿,球也不一起打,饭也不一起吃,曾阳不也跟他吵了一架吗?”
  关庭这个大乌鸦嘴。
  我站在自行车棚外守株待兔,只恨当时没有及时捂住她的嘴。
  孟先生跟赵天璐从车棚出来,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挡在赵天璐的宝贝坐骑前面。车棚外面没灯,黑魆魆的,赵天璐堂堂八尺大汉吓成一朵娇花,坍颈缩手地一个劲儿往孟先生怀里钻。
  “我操!何遇君你要吓死我!”
  幸好这里黑,可以稍微掩饰一下我的尴尬:“我找孟潜声有事儿,你先走吧。”
  赵天璐问:“什么事儿我不能听啊?”
  我连哄带骗,还捎带出去两罐可乐和学校斜对面小面馆的一份炒河粉,赵天璐这才凄凄切切地扶着车走了。孟先生全程不动声色看我唱戏,黑暗里只有一双眼睛清亮亮的。
  “什么事儿?”
  我清了清嗓子,掏出预先准备好的台词。
  “你这几天老躲着我干什么?我哪儿招你了你跟我说,要不想做朋友了也明说,别这么膈应人。”
  这话是我从关庭那儿琢磨出来的。关军师说了,凡事讲究先发制人,不分青红皂白先上去扣一堆帽子,一粒米那么大的事儿也说成撒哈拉沙漠,绝对能把对方镇住,只要对方一说“不是那么回事”,就赶紧顺坡下驴,以“我原谅你了”告终,又达到目的又不丢面子。
  我认为关庭很有些潜质做政治家。
  关庭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这招绝对屡试不爽,但现在距离我兴师问罪已经过去了一分钟,孟先生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个字,只是盯着我,目光跟明晃晃的刀片似的。
  老实说,孟先生正经生起气来,我还是有点怕的。他生气的时候跟孟叔叔特别像,孟叔叔可是我抹不去的童年阴影。
  一对女生经过我们,好奇地看了我俩一眼。我壮起胆子:“你干嘛不说话?”
  孟先生说:“是关庭教你这么说的?”
  你看,有时候太知根知底就是不好。
  我意图哼哼唧唧地敷衍过去,却被他打断了:“你还不找关庭去?”
  他这么一说,我以为关庭在背后,下意识一扭头,哪里有什么人?再一转头,孟先生已经越过我往校门走了,我的心还在叫嚣“绝不毫无底线地低头”,但两条腿已经乖觉地追了上去。
  “嗳,你不跟我走?不要跟我怄气了好吧,我又没招你。”
  孟先生凉飕飕地瞥了我一眼,脚步慢下来。他这人就是这点好,平时就比别人能忍,即使真惹毛了,脾气也去得快,绝不用担心撞枪口上被轰成炮灰。
  他还肯听我说话,想必也没多么生气,我立刻趁热打铁:“不生我气了吧?”
  孟先生轻轻哼了一声,跟小狗哼哼差不多,丝毫没有威胁性。我问:“你这几天到底怎么了?”
  他说:“不高兴。”
  我心想这不是废话吗,但碍于他余怒未消,只好嘿嘿赔笑。又走了一阵,还是忍不住问:“因为我?”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也是,我干什么这么积极地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但孟先生从不乱朝人开火,他不肯说,我也实在猜不到,为了缓和气氛,只好打哈哈:“走走走,我请你吃雪糕。”
  孟先生被我拉到学校隔壁小卖部的冷柜前站定,老板迎着大电扇呼哧呼哧吃面,我一边挑一边问孟先生吃什么,半天没听见他应声,抬头发现他的表情很有意思,又气又笑:“何獾,我还在生气。”
  “我知道啊,这不是请你吃东西消气嘛。”
  这话一说完,我就意识到自己的厚脸皮终于更上一层楼了,看孟先生的眼神,似乎也是这个意思。
  我叼着冰棍,腾出手把校服的拉链拉开,含糊道:“我下个星期就要搬家了,等弄好了你来玩儿啊。”
  “听说你新家和关庭家挨得很近?”
  “哎,还不是我爸被她爸忽悠的,就买在她们隔壁小区,同一个开发商。”我假装不经意地搭上他肩膀,他居然没躲开,我登时心里一阵得意,嘴上也没遮拦,“你怎么总关庭长关庭短的,暗恋她啊?”
  孟先生有点不高兴,皱了皱眉头:“没有。”
  “那你喜欢谁啊?”
  我没出息地有点紧张,假笑得脸都酸了,手心也发了一层汗。
  “不告诉你。”
  他的眼睛往下看去,睫毛跟着垂下来,若有若无的阴影凝在皮肤上,仿佛是早春夜里的一窗朦胧雾气。我还搭在他肩膀上,正好可以看到他下颌角弧度流畅温柔的线条。之前被冰棍冻得麻木的嘴唇此时火一般烧灼起来,我正想吸口气,舌头已经不听使唤地在牙齿间打了个转。
  “我看你不如喜欢我吧。”
  孟先生睫毛一抖,目光已经滚到了我脸上,笑道:“瞎说什么呢。”
  我正被自己冲口而出的话吓得后脑一凉,冷不防这句话冲进耳朵里,一下子连装样都不会了。
  他忽然拍了我一下:“车来了。”
  孟先生往前迈了一步,我的手顺势滑下来。也许我应该心如刀绞泪落如雨什么的,但事实上我除了脑子里空了一瞬间,上下车拥挤吵闹的人群已经立刻把我勾回到这可恶的现实里。
  我舔了舔嘴角,勉强笑了一笑,也不知道笑给谁看,毕竟孟先生背后又没有长眼睛。
  公交车师傅暴躁得很,最后一个人刚一上车,他“嘭”地关了车门,恶狠狠一踩油门,车厢里顿时响起一片咒骂惊叫的声音。我还没来得及抓扶手,孟先生眼疾手快扶了我一把。
  “慢点儿,你站我旁边来。”
  车厢里闷得要爆火星子,我喉咙里干得开裂,只是没有水。

  作者有话说:
  下章捅破窗户纸。其实真相是不想写高中生活了:(


第21章 
  我在十六岁的花季尝到了失恋的惨烈滋味。
  之所以说惨烈,是因为我没办法像女孩子那样靠在闺蜜怀里啜泣一场以慰情伤,楼下班的大哥可以把喜欢的小姑娘堵在小巷子里来一场甜蜜威胁,我有贼心没贼胆,只能望洋兴叹。每回孟先生跟我说完话,我都暗自赌誓要跟他割席断交一刀两断,再理他是狗;然而当他下一次一叫我名字,我就条件反射开始如坐针毡;再喊一声,我立刻甩着舌头汪汪地奔去了。
  唉,斯文扫地,斯文扫地。
  失恋听起来好像塌了半边天,其实真正难过的时间也不过几个钟头。因为球赛马上要打决赛了,期末考试的断头台也悬在头上,我们每天在班主任的白眼下大气也不敢出,战战兢兢地请假,只差没立军令状,实在没有迎花垂泪的闲心。
  自打展心蕾说过高婷的事之后,我一直搁在心里没忘。确实,要是对人家没意思,东西总应该还回去,这就跟古代拒婚先退聘礼一个道理。孟先生压根蒙在鼓里,这个缺当然得由我这个棒打鸳鸯的混账补上。
  高婷送的那盒巧克力我跑了几个地方都没买到一样的,到时前段时间关庭她爸去了趟俄罗斯,顺道送给我一堆糖和饼干,我估摸着应该不会太寒碜,就装了一大口袋到学校去。
  衬着大课间拉拉队都被叫去开小会了,我摸到楼下,找到楼梯口旁边的高一五班,在教室门口探头探脑地望了一圈,再三确认展心蕾没在,才在门口站定。这个季节教室里已经烘成了满地流油的蒸笼,下课大家都去外面凉快,教室里除了几个睡大觉的就没多少人了。靠门口坐的两个女生一直盯着我看,我问:“同学,你们班高婷在吗?”
  两个女生对视一眼,大为惊奇。其中一个短头发的说:“你是不是高二管校队那个……”
  我一听就乐了,我哪敢管校队,校队里的都是我大爷。想不到居然有人认识我这个球队老妈子,不由多看了她两眼,却不记得自己见过她:“你是……”
  “我在校报帮忙写稿,球赛的时候经常看到你。”
  其实我根本没有印象,但还是装出一副恍然的样子。她笑道:“你找高婷啊?”
  “对。”
  她和她同桌又对望一眼,偷偷窃笑起来。我心想女孩子们的眼神交流真是厉害,只见她转头冲教室后面叫:“高婷,有人找你!”
  教室后排靠窗户的位置上,一个穿校服的女孩子抬起头,然后慢慢站起来。
  我下楼的路上想过这个高婷会是什么样子,我想象里大约就是跟展心蕾差不多高,差不多瘦,但长相不如她甜美可人,性格腼腆的一个女孩子。
  任谁都不会希望自己的情敌是个天仙,但最好也不要太拿不出手,不然似乎连带着被追求的人也跟着掉价。
  但我看清高婷后,一点失望抢先笼上心头。
  仔细辨认,尚能看出她原先应该是齐耳短发,但现在长长了许多又没有打理,后颈的头发被衣领夹得往外翻卷,两鬓垂下的头发则兵分两路各据一边锁骨,端着个振翅欲飞的傲然架势。和她傲然的头发相比,正中的那张脸简直要卑微到尘埃里了。你也说不上哪里长得不好,分明都规规矩矩,眼睛不会抢了鼻子的风头,牙齿也绝不敢让嘴巴兜不住,但整个儿瞧起来就是让人没有再看第二眼的欲望。
  她分明地怯,远远地就站住了:“你找我?”
  我往外走了一步,招手示意她出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像找茬收保护费的高年级恶霸。高婷在原地犹豫了一阵,跟着我走到没什么人的楼梯拐角。我这才发觉她个子不高,原因她身材有些胖,给人一种虎背熊腰大个子的错觉。她把手背到身后,如临大敌,搞得我也跟着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
  “咳,那什么,这是孟潜声让我交给你的。”我把袋子递过去,“之前你送的被大家分掉了,实在不好意思啊。”
  她瞪大了眼睛,仿佛没有听懂我的话。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僵持了一会儿,一抹血红从她飞乱的头发深处探出爪子,紧接着明目张胆地进犯了整张面颊。
  偶尔有高一学生路过,都眼神暧昧地往这边窥视。我忍受着尴尬情绪的传染,抬了抬手,示意她接下。她张皇地退了一步,两只手死死藏在后面,连连摇头:“没、没事,我不要了。”
  “你拿着吧,你不收我也难交差。”
  她这才勉强接过,两条眉毛耷拉着,好像我递过去的是一袋砒霜。她可怜巴巴地咬着嘴唇,而我又良心未泯,觉得过意不去,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从校服口袋里拈出那张纸:“这个也是他给你的。”
  她吃了一惊,似乎想马上打开看,但碍于我在跟前又难为情,忸怩了一番,终于嗫嚅着说了一句:“我回教室了。”
  我点点头,她转眼就跑掉了。
  那张条子当然是我写的,好歹我和孟先生从小临的字帖都是同一本,糊弄外人轻而易举。我也说不清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写个纸条,而且纸条上还是诸如“感谢喜欢但目前还是以学业为重”之类的鬼话。
  想到这一层,我忽然又记起之前展心蕾以为孟潜声有一个“外校女朋友”,顿时愣在了原地。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笨人就不要干坏事。
  维护孟先生的名声已然无望,我只能默念两句“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聊以安慰。
  之前明明定好了决赛在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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