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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机遇-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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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
“聘卿,你叫世珍,非士珍也,杨瑞生手下王士珍安在?”
满大殿的人都被弄糊涂了,杨度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听叔叔说起过此事啊?
唯有知根知底的“王士珍”匍匐在地,颤抖不已,连连磕头:“臣冒……名,臣死罪……死罪!”
“啊!”众人目瞪口呆,杨度嘴巴张大的足以塞下一个苹果。
“30年来,你以一卑微小兵,兢兢业业,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朕心甚慰,何罪之有?即便杨瑞生亦有识人之明,朕实感激。”林广宇对杨度说,“上书房已书写御书‘福’字帖数个,你今岁赴叔叔家拜年,便可奉上!”
清代旧制,皇帝亲笔写“福”字赠送重要大臣,以示敬重,像杨瑞生这等级别的原本根本不够资格,更不要说是已经告老还乡之人。现在皇帝不仅赐福,还赠送数个,算是异常高看了——即便现任官员至杨府拜年,看见御笔“福”字,要先下跪请安的。
“今后若你愿意,仍可回归世珍本名,以告慰祖宗在天之灵。”
王士珍言语哽咽,连连磕头:“臣叩谢天恩!”
随即林广宇将目光对准了第二个,现任西陵梁各庄值班大臣的冯国璋。如果说王士珍冒名顶替还算情有可原外,冯国璋的几桩事情就让其窘迫地脸色发红——皇帝当廷列举了几桩他贪财之事,也不知怎么的,其时文武官员虽然普遍爱财,但爱财能爱到像冯国璋这般份上着实不多,冯也知道名声不好,从来讳莫如深,不料皇帝如此知根知底。林广宇谆谆告诫:“华甫,你可不要一心钻在钱眼里拔不出来……好好干,朕不会亏待你的。”
“皇上……”冯国璋大汗淋漓,磕头不休,“微臣铭记在心,必不负圣望!”
如果说第一桩说王士珍气氛凝重,第二桩说冯国璋大家会心一笑外,第三桩却如怒海惊涛。
“朕如果没说错的话,袁慰亭将第一年的题目给了王士珍,结果你考了第一;第二年的题目给了冯国璋,结果也是第一;第三年的题目却是给了段祺瑞,结果仍然是第一……”
这话说得轻松,对三人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怔在当场。如此隐秘之事本该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怎么皇帝轻轻松松地和盘托出,莫非有鬼?清代皇帝无明代帝王有锦衣卫、东厂、西厂一类机构,对大臣的控制和监视也异常放松,更何况袁世凯暗透题目更是机密,怎么会?
练兵之时,铁良也是会办大臣,他不由自主地笑了,揶揄道:“某倒想袁公如何识人之明,原来俱是题目之功,怪哉,怪哉……”
“三位爱卿,不晓得朕有无说错?袁卿对你等俱有‘栽培’之恩,尔等受他恩重必感激涕零,倘若尔等不怀疑袁慰亭的罹难,不为他摇旗呐喊,朕反倒要疑心袁卿的用人之道。”
三人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单就泄题这一条三人被拖出去砍了也是正常,欺君之罪,罪不可赦。
但还有更要命的,林广宇笑眯眯地说:“袁慰亭在新军一日,便教导手下士兵‘吃袁宫保的饭,穿袁宫保的衣,听袁宫保的话,为袁宫保效命’……唯独庆王爷和铁良去检阅之时,这话却变成了‘吃朝廷的饭,穿朝廷的衣,听朝廷的话,为朝廷效命’。”
铁良也愣住了,皇帝一没有亲眼目睹阅兵情形,二没有人和他讲述阅兵场景,如何能分毫不差地将当时校场之话原原本本说出来?果真有神鬼之机?
冷不防皇帝还说出一句话来,彻底将众人击倒……
第一卷 风起青萍之末
第三十章 … 既往不咎
男儿只手把吴钩,意气高于百丈楼。
……
林广宇最后所说的却是北洋新军各级官兵设立袁世凯长生牌位之事。论常理,此事非常忌讳,通常有如此举动的下场不会太好——例如明代魏忠贤。因为这是赤裸裸地宣扬个人,架空朝廷和皇帝的举动。当然在明面上袁世凯也有可辩解的余地——不是我袁某人让手底下士兵供奉的,是他们自愿云云。
但林广宇既然要假托神迹,话自然就不会这么说,反而将计就计顺着这层表面意思说道:“冥冥中自有天意。神人云,朕之劫数至大至深,非强有力且符万民望之人物不可替。朕急追问,却道天机不可泄漏。后来宫禁大火,袁慰亭罹难,乃醒悟神人之说——原来供奉袁卿长生牌位甚多,香烟袅袅,祈福不断,其受人景仰之程度可见一斑,实为神人共睹,却是应在袁卿身上……”
“皇上……”四人抬起头来,热泪满面,长生牌位一事他们当然知根知底。
“朕在瀛台10年,诸事早已看开,诸多心结亦了,原本想不清楚的难题也豁然开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十年前朕亦有大错。”——谭嗣同运动袁世凯包围颐和园杀慈禧一事中,按正统封建伦理,主使人光绪完全配得上弑母大罪,袁世凯的反戈一击反倒有功无罪。
“朕与袁卿的这段恩怨,被外界不恰当的夸大了。即便大行太后与朕之间,亦无不可化解之矛盾。太后弥留之际,已对朕表示谅解,不住地嘱咐朕做个好皇帝,希望这10年的磨炼能让朕成熟起来……”反正最后皇帝与慈禧说什么他人都无从知晓,由得林广宇胡说,但偏又顺理成章——要不然皇帝怎能安然无恙地亲政?
“十年往事,个中恩怨早已不消人说。何况劫难应在袁卿身上,他替朕而死,以往种种难道不能一笔勾销?推而及之,即便你等,朕难道便不能原谅么?无关紧要之事可以看开一点,看淡一些……朕如此,尔等亦如此。”一番话却是将皇帝宽容的心态勾勒出来,阶下众人无不动容。
“朕此番诏众多统兵大员进京,一方面确实为了给太后吊唁,另一面也实有要事相商。倘若按某些人的恶意揣测,朕要杯酒释兵权,要摔杯为号,用得着这么啰嗦么?用得着如此推心置腹与卿等交代么?”
“皇上天恩,臣等铭感五内。”
“先说第一样,荫昌。”
“奴才在。”
“转过身来让朕瞧瞧。”听着皇帝这话,荫昌脸上露出了极度尴尬的神情,但还是依言转过身去。荫昌因为在德国多年,思想理念早已开化不少,很早就剪去了发辫。但因他常常为慈禧所召见,为防止守旧官僚的群起攻之,不得不将假发辫钉在所戴官帽上以充数。一旦结束觐见,他就回归到原来的本色,脑后再无那根猪尾巴。几年前巡警部刚刚成立之时,有关巡警发辫去留问题仍闹得沸沸扬扬,时任巡警部尚书的徐世昌据理力争,终于使清廷同意将发辫截短,但后面仍留了个长逾半尺的尾巴,散落开来形成一段马尾鬃模样。虽并不彻底,足已让人耳目一新,唯新军发辫并未如此仿效,只让人塞进大檐帽而已。
“朕在瀛台时,有外国医生前来检查,谓朕其他卫生、饮食习惯均属优良,唯发辫过长,常藏污纳垢,易引起疾病,妨碍健康,朕深以为然。推而广之,发辫既对巡警不便,对士兵应当更属不便。作战时,发辫倘若摔落妨碍动作;敌我双方肉搏时,我方将士之发辫易为敌所乘而落于下风,反影响战力。洋医生又云,外国军队普遍发际短小,几乎长不逾寸,为何?万一交战中头部受伤,短发方便治疗。想着种种便利,新军虽未经战事,但亦要未雨绸缪,朕便准减去发辫——发辫虽是祖宗风俗,但祖宗风俗未尝就不能变化,否则可能今日仍着兽皮。按朕以前的性子,说不定即刻下一道旨意要求臣民一体剪除发辫。但瀛台十年让朕磨炼不少,想法愈发求稳,考虑到终究有人难以接受,不如先在新军中推广。”
“皇上所虑,万民之福。”
“希望诸位回去后进行商议,探求士兵发式,以卫生、方便、大方为主旨规定之。铁良,此事便责成陆军部有司负责,务必在百日内试验完毕,然后专折报朕,待朝廷公议后便成文下发。”
“奴才遵旨。”
“第二件事便是陆军贵胄学堂。”为招揽人才、培养满人军事骨干,清廷专门设立陆军贵胄学堂,专收王公世爵、四品以上宗室及现任二品以上满族文武大员的子弟,并附设王公讲习所。学校待遇优厚,地位崇高,听课者都是世爵宗亲,就连摄政王载沣、恭亲王溥伟都曾就学,颇为世人所侧目。但由于不接纳汉人子弟,也引起不小的争议。
“朕以为陆军贵胄学堂旨在培养国家军事人才,不可太过拘泥,凡父兄现任四品以上文武大员、年18~25岁之间者,休问满汉,准一律经考试后入学堂念书。”
“冯国璋,听载沣说你课讲的不错,兵练的更好?”
“奴才惶恐,那是摄政王谬赞了。”原来冯国璋在贵胄学堂中不仅任总办,还兼任教习,亲自讲课,一方面大显身手,另一方面也同各亲贵建立了较为亲切的关系。听到这话,他口头谦虚,心里却颇为高兴。
“休得过谦,朕的话务必牢记——好好干,不会亏待你的……”
“臣一定铭记在心。”
“那便好。王商,宣谕。”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西陵梁各庄值班大臣冯国璋兵学精深,见识卓著,练军、授教颇有心得,特任命为禁卫军编练会办大臣,仍兼陆军贵胄学堂总办,以资训练,拱卫京畿……”
禁卫军?会办大臣?这两顶大帽子砸下来,把冯国璋给乐晕了,这可是核心中的核心,重用中的重用了。终于要编练禁卫军了,望着众人惊讶的脸色,林广宇笑道:“朕查欧洲皇室各军,禁卫军无不为精锐中的精锐,希望禁卫军也能如此。荫昌,委任你为禁卫军编练总办大臣,节制禁卫军大小诸员;良弼,命你为禁卫军编练会办大臣兼禁卫军统领;禁卫军编成、军制、操练、经费等具体事宜由尔等三人商议后专折奏事,所需何人亦可随时奏调,勿误朕望!”
“第三件事便是陆军部。铁良,朕查各国的军队,没有只有陆军而无海军的,陆军部虽说兼管海军事宜,但终究名不正言不顺……”铁良心想,要设海军部了?
“朕斟酌着,拟将陆军部、海军处等一干练兵统军机构全部囊括进来,合成一部曰国防部,统御除禁卫军以外全部军事力量,你可敢当否?”
原来如此?铁良大喜过望:“臣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两天林广宇苦思冥想,通过对历史经验的总结和对德国经验的参考,一方面决定设禁卫军,由皇帝直接掌握军权,震慑宵小;另一方面则设立国防部,统揽全国军事力量,防止类似袁世凯这类统兵大员的尾大不掉。
“朕闭门造车,纸上谈兵设计了一套军事体制,决心仿效德国军制。在朝廷设立帝国国防力量大本营,以朕为最高统帅,统御全军,包括禁卫军及国防军所辖部队。另仿效德军设参谋总部为军令机构,统辖国防军所辖部队之训练、操演、作战、调动计划,全权指挥军队,受国防大臣直接指挥与委派……王士珍,你现为军谘使,朕期望甚殷,任命你为参谋总长,望能切实负责,不仅要管陆军,也要管海军。朕希望在3个月内看到有关军事总体制革演条陈。”
“臣遵旨!”王士珍感激涕零。
“王英楷,国防部成立,你即是代表陆军的侍郎,另外再从海军中选一侍郎,望你切实对陆军负责。”
“段祺瑞,加你侍郎衔,委为江北提督,节制大小诸军。”
随着一桩桩任命和任务的下达,老大帝国的军事机器开始后袁时代的运转……
第一卷 风起青萍之末
第三十一章 … 暴起发难
海阔山遥,未知何处是潇湘?
……
太湖边上,一队队排列整齐、旗帜鲜明的队伍正在陆续开拔,这是参加“太湖秋操”的新军队伍。
新军自建军以来一直非常注重各部队之间的合成演练,秋操即“秋季军事操练”的简称,系检验新军编练成果的军事演习。1905年10月和1906年10月已分别举行过北洋新军秋操,称“河间秋操”与“彰德秋操”。“太湖秋操”的目标在于检阅南洋各镇新军,包括湖北第八镇、江南第九镇(江苏)、安徽第三十一混成协。
会操原定11月19日开始,荫昌、端方等大员均应亲赴太湖阅兵,不料慈禧突然过世,荫昌接到电报后第二天便赶回京城,只留下端方与第八镇统制张彪、第九镇统制徐绍桢一起检阅,而其中最令人兴奋之事莫过于两镇新成立的气球队也将正式参加操练。
听说气球能载人飞上天,检阅台上兴致勃勃的端方用望远镜看了又看,不放心地问:“那玩意真能把人送上天?”
“大帅,确有其事。半年前本镇成立气球侦察队,工兵营管带王永泉兼任队长,聘有日籍教练,配备‘山田’式气球一具。标下看他们试用过许多次,决无问题。”第八镇是国内最早建立气球队的新军,端方的问话让张彪很得意。
“好,那便开始!”联络官挥动了信号旗,气球松开了系留绳,开始冉冉升起,向空中漂去。3丈、10丈,20丈……一直升到差不多有50丈的高度才稳稳停住。
“好家伙,果然升起来了。”
“大帅请再仔细看,接下来还有文章。”顺着张彪的提示,端方端起望远镜重新观察起来,气球吊篮中的传令兵按事先约定,不断挥舞令旗,指挥调动地面各部。随着各色旗帜的挥动与不断组合,参加预演的步、马、炮、工、辎等各兵种快速、有序地变换着进攻、撤退、设伏等各种战术队形。一时间尘土飞扬,杀声阵阵,引来四面一片叫绝声——实施如此大规模兵力的指挥、协调靠以往地面令旗的调度显然难以实现。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那些前来观摩的将佐无不叫好。
即便端方这样的门外汉也看得津津有味,称赞道:“这玩意真不错,可惜荫大人未能一饱眼福。张彪,此事你费心了,等秋操结束,本帅呈报给陆军部的报告一定好好给你记一功。”
“多谢大帅栽培。”张彪笑得合不拢嘴,一旁的徐绍桢看不惯他这副马屁样,别过头去不理他。
“报……大帅。”演习部队还未收兵,传令兵飞快地送上电报,端方打开一看,脸色大变,眉头都拧了起来。
事情原委还要从一个多月前开始说起。在知悉即将开展“太湖秋操”后,安徽革命党人决定趁机发难,岳王会首领熊成基组织会党试图趁新军主力参加太湖秋操之机一举拿下安庆。但这一计谋还未付诸实施即被安徽巡抚朱家宝察觉,朱临走时决定缩减赴太湖秋操部队,凡有革命党嫌疑者均留宜不动,安徽第三十一协只有62标一个营前往太湖。
熊成基一计未成又生一计,决定趁“太后大丧”之乱连夜发动。他与范传甲、薛哲等聚会密谋,议定以熊成基掌握的炮营、马营攻城,以驻扎城内、由薛哲掌握的步营和范传甲所在的辎重队为内应。约定当晚10时发动,破城之后再行推举总统,要求全国承认,并赶赴太湖,控制参加秋操的清军,攻取南京并以此为根据地进军京城——计划倒是异常宏伟,可惜却走漏了风声。
朱家宝本来已去了太湖,听说安庆不稳的消息后急匆匆赶回,与31协协统俞大鸿紧急布置,不但当晚便拿获参与举事的士兵两名,知悉起义一事,而且还下令紧闭八卦、集贤等各处城门,并调重兵死守。只因为这两名士兵了解情况不多,朱、俞二人未能掌握全盘情况。
入夜时分,炮队按照计划发动,管带陈昌镛刚想出声喝止,却被士兵一拥而上,用早已准备好的木棍、铁锤打死,马营亦砍掉管带李玉春。不到一刻钟,两营会合后即奔赴菱湖嘴军火库,范传甲胞弟范传国在军火库任职,当即开门接应,革命军拿到了弹药后合力攻城。
12时许,安庆城炮声隆隆,枪声整天,陷入一片惊慌。薛哲原本的任务是打开北门迎接攻城的革命军,等他率100多人赶到时,巡防营早已严阵以待,把住了各个城门。关键时刻他动摇起来,不敢发动,反而退回驻地,范传甲的辎重队因为被俞大鸿直接监管住,所有官兵有枪无弹,同样无法冲出。
城内接应失败,城外的革命军一筹莫展,只能加紧攻城。但安庆城至太平天国举事后已经屡加修缮,城高墙厚,那几门山炮构成不了太多的威胁。打到凌晨五时,炮弹即将告罄,城墙仍为巡防营所控制。
当夜,停泊于安庆江面有水师提督陈从周率领的5艘军舰,事发之前已经表示“归附”,但一看到革命军进展并不顺利,他便反戈一击。革命军勉强支撑到清晨7时,力战不支退却。城内的范传甲孤注一掷想刺杀俞大鸿,事败被捕,当日行刑,薛哲亦死。
朱家宝惊魂未定,连夜拍电报给端方请求援助,端方手上拿到的便正是这份电报。
张彪咬牙切齿:“革命党作乱,着实可恨,请大帅派我前去平乱。”
徐绍桢脸色稍微有些犹豫,但仍对端方说:“请大帅发令。”
“秋操即行中止,两位各选所部精锐,倍道而行,南北包抄,务必一网成擒。”
“是!”
阴谋无处不在,阴谋无时不有。在熊成基人绞尽脑汁趁乱举事时,京城也有人打着趁乱举事的主意。
自善耆入军机后,往日略显平淡的肃亲王府便热闹起来。载涛、载洵、载泽时不时就往这里跑,而又以载泽最为积极。
载泽福晋系皇后之妹,使得他深得慈禧信任,为限制奕劻-那桐-袁世凯利益联合体,慈禧特意把度支部尚书交给他以示均衡。载泽是出过洋、考察过宪政,开过眼界的人,回来后便将矛头对准了奕劻。在他看来,老庆没什么本事偏偏捞钱又是最狠,早让他觉得不耐烦。可惜慈禧虽然对奕劻有所不满,却一直没有拿下他的意思,载泽心里不耐烦归不耐烦,办法却是没有。
慈禧驾崩,袁世凯毙命,载泽觉得倒庆的机会终于来了。为此他特意联络了载家两兄弟,并试图走善耆的路子——原本他想走载沣的路子,但载涛和载洵都摇头,说这个四哥太过优柔寡断,指望他还不如指望肃王爷,更何况善耆既是长辈又是铁帽子,怎么比起来都与庆亲王有得一拼。
“载泽,不是我倚老卖老说风凉话,这两天皇上召集军机开会,并没有要动老庆的意思。”
“王爷这话不错,现在是没动老庆的意思,但将来呢?”载泽不依不饶,“我只说两点。第一,王爷这次入军机,表面看是醇王爷举荐,可没有皇上的暗示,他绝不会这么积极;第二,岑云阶复起,他和老庆是什么关系您比我还清楚,这不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么!”他暗示善耆之所以能入军机是皇帝想分奕劻之权。
“你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善耆沉思片刻,“但我总觉得时机还未成熟。”
“倒庆的时机不成熟,有个人的时机倒是成熟了。”原来邮传部侍郎盛宣怀见朝中政局大变,便想着浑水摸鱼,盯上了邮传部尚书的位置。由于现任尚书陈璧与奕劻关系密切,他迎合载泽的口味而献上了倒庆必倒陈这条计策。载泽一门心思只想如何倒庆,没看清楚盛宣怀后面夹带的私货而欣然答应,特意上门来找善耆商议。
“王爷我这有连环计。”载泽附在他耳边悄悄耳语了几句。
善耆原本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如果这样倒不妨一试……”
第一卷 风起青萍之末
第三十二章 … 海阔天空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
拂晓,当太阳刚刚从海天相接之处冉冉升起时,天津大沽口外的一艘客轮已发出了刺耳的汽笛声,准备进港。从桅杆上那面红得几乎要滴下血来的膏药旗上判断,这应当是日本船运公司的客轮。果然,舰艏处写着几个大字——“西浪丸”。
也许是天色尚早,或许是港口风大、寒风拂面让人有些吃不消,抑或是船快靠岸、旅客都在收拾行李的缘故,甲板上人并不多,唯有一位老者和一个年轻人站定在舰首处,手将栏杆握得生紧,眼睛却一直注视着港口深处,望着那愈发接近的陆地而喃喃自语。
这两人是什么来历客轮的二副已搞不清楚,但对他们的印象却是分外深刻。昨日登船时,这两人便跟在日本外交官员身后,居然也捏着头等舱的船票。乘日本轮船往返中日两国的清国人士并不少,有钱坐得起头等舱的清国人也不少,唯独这两人,瞧不出什么背景,却居然能和外交使节厮混在一起。
这决不是清国的外交使节。二副自从两人登船后就一直在观察,清国使节通常衣着得体,或着官服,或着时下正流行的西装大衣,而绝不会像这两人一样穿一袭长衫,虽然朴素干净,却浑然不是官宦气度。
这也决不是清国大商人。清国商人和日本外交使节之间接触很少,即便有多半也是点头哈腰,充满了谄媚。浑不似这两人的高峻气质和坦然神情,尤其外交官和他们攀谈时也是彬彬有礼,一脸客气。
他们倒像是第一次乘坐客轮远行的游客——二副记得清清楚楚,船开后没多久,这两人便相伴前来询问还有多久才能到目的地。第一次他客气地告诉了对方;第二次,他有些疑惑,但仍满脸微笑地答复了对方……但似乎两人对时间一点概念也没有,对于轮船航行更是无知,居然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跑来问能不能快点?
要不是年轻人操着流利的日语,一副学问精深的模样和头等舱客人的身份,二副真想将他们臭骂一顿——混蛋的辫子猪!想想还是忍住了,万一他们是外交官的朋友呢?
更让人接受不了的是,还不到凌晨4点钟这两人就来到了舰首矗立,正对着前方指指点点。周围都是漆黑一片,能看清楚什么?值班的二副简直要抓狂了,但他忍住了,他从这两人的眼睛里看到了渴望,看到了热切,这种感觉分明是离家很久之人才会有的——或许是离开太久了吧……
船靠岸了,停稳了,两人正欲返回船舱取行礼,再也忍耐不住的二副冲了过来,深深一鞠躬:“我观察两位很久了,两位必定是清国名士,不知能否告诉鄙人高姓大名?”
“我们?”年轻人愣了一下,随即说出两个名字,也不顾对方是什么反应,走了。
望着两人的背影,二副征在当场,原来是他们,难怪!
这两人正是康有为和梁启超,在接到杨度的密电和发动宪政会宣传大攻势之后,师徒俩却脚底抹油——溜了,凭藉田野先生的关系,在日本使节的庇护下秘密回国。
“祖国啊,我们终于回来了!”
下港后的例行检查简直是儿戏,特别是对这样一艘日本船,松懈的不得了。虽然对两个中国人跟在日本外交官员后面充作随员表示怀疑,可一看日本人渐渐涨红的脸,检查的中国海关人员根本不敢说什么,挥挥手就放行了。梁启超和康有为虽然享受到了便利,心里却是异常的沉重——各大列强已经稳稳地骑在中国头上作威作福,再不寻求办法解决,恐怕是亡国灭种的结局。
带着沉重,带着惆怅,向着京城而去……
中午时分,结束了养心殿的询问,王英楷、王士珍、冯国璋和段祺瑞四人心情复杂地离开了紫禁城。
“走吧……找个僻静的酒馆聚聚,咱们老弟兄也好久不碰头了。”
守候在宫门外一处偏僻胡同里的徐树诤看众人出来,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只是段祺瑞还挂着苦脸,他又犹豫着,难道说?
“小徐子,我和几位大人一起聚聚,你把兄弟们带好,别走开去闯祸。”段祺瑞的声音充满了沧桑感,昨天还是意气风发、志满意得的,今儿个怎么就变成这样了?皇帝究竟说什么了?徐树诤心里一团团疑问涌上来,但看看其余众人均显复杂的神色,他忍住了,见了礼便告辞。
“30年的心事,一朝放下,别提多酣畅淋漓了……”王士珍端起斟满酒的杯子,脖子一仰就下去了。从军后尤其是担任高位后,他从不在白天饮酒,生怕误事,今天却也破例了。
“本以为不死也要脱层皮,没想到啊没想到……”冯国璋也是满满一杯,眉头都没皱一下就一饮而尽,那张因为皇帝说出了他几件糗事而变得涨红的脸愈发红彤彤了。
只有段祺瑞端着酒杯不曾放到嘴边,脸上还挂着心事,闷闷不乐。
“好嘛!你们弟兄三个,冒名的冒名、贪财的贪财、舞弊的舞弊,都沾了……真没想到,没想到哇……”王英楷站起身子,脸上却是盈盈笑意,“老哥我都不知道,真是服了你们了,来,干!”
不是讽刺!大家知道!都自家兄弟,屁股一撅就知道要拉什么屎,话里是什么意思还听不出来么?
“皇上究竟什么意思?只为了拉拢我们几个?”
“芝泉,甭管这么多,升官总是好事。”王英楷劝慰他,“来,哥哥敬你一杯。”
段祺瑞端起酒杯,刚到嘴边,忽地又放下了:“袁帅一事我还是不信。”
“生死皆有天命,不可太过执拗,你不信又如何?袁帅总是死了……”看着段祺瑞眼睛里透出来的愤愤,王士珍劝道,“这话别人说不得,以为是落井下石的小人之言。唯独我们几个兄弟受袁帅恩重,我们可以说说……”
“聘卿,你说,你说明白了我就喝。”破天荒的,段祺瑞没有发火,也没有跳起脚来骂人。
“咱们这几桩事情,别说一般人不知道,就连几个老兄弟甚至袁帅都未必全知道,皇上居然明察秋毫,简直是匪夷所思。别的不说,我的事情30年来杨大人和我一直守口如瓶,从未对任何人提起,如果说有人通风报信,我是不信的;说神迹呢,我又不敢信。可事实摆在面前,弄来弄去、想来想去,却没别的解释了——芝泉,这不是天命是什么?”
“天命!天命!”段祺瑞喃喃自语,两颗豆大的泪珠却是滚了出来,“我只是想,袁帅死的冤啊!”
众人尽皆叹气,低头不语……
“皇上本意自然是要笼络我们。但笼络也是要看人的,还得问咱们兄弟自己愿不愿意。难道你真以为一个侍郎的顶子和我内弟的位置就把我给勾住了?不是。”王英楷又给自己斟满了酒,“不瞒大家说,我原本只认一个袁帅,铁良最多算半个,朝廷其他衮衮诸公不过都是碌碌之辈,何足挂齿。但听皇上今天的口气,分明胸有韬略、有大作为之人——编练禁卫军也好,收各省总督兵权也好,乃至于剪发辫,废跪拜……林林总总,无一不是击在了咱大清的弊端上,即便让袁帅来做,也不过是这样的识见。所以这拉拢,我认了;这份君恩,我领了。”
一饮而尽,又是一杯。
“做皇帝不一定要懂军事,不一定要会理财,不一定要通宪政,不一定要精外交……但有一点,我认了死理,得有眼界,得有韬略,得有气度,不然我也不会让内弟跟着他——跟一个无能的主子不等于送死么?”
“但愿不要像十年前那般匆匆而起,匆匆而亡就好……那时太后挡着还有说头,十年后如果再不行,国家就真完了。”
“这次却不会,没听出来留下的伏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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