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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机遇-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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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找大伙来,是哀家有件事想说。这话梗在哀家喉咙里两三天了,要不是身子不太爽利,早就想提了。”隆裕拿起一本折子,“这是各位治丧大臣拟定的条陈,哀家看了看,很不满意!”

众人屏住气,静静地听她说下去。

“不要以为哀家拿大!你们王爷的王爷,军机大臣的军机大臣,尚书的尚书,都是朝廷了不得的人物,就是皇上也得让着三分,照理哀家更该陪着小心与你们说话。按照祖宗的规矩,后宫是不能干政的,哀家就连置喙的机会都没有,但是……”张之洞品出味道来了,皇后今天这话味道不对,话里有话。

果然——“今儿个不是国事,是家事!太后大渐,这宫里头的一家之主便是皇上,这女主人便该是哀家。皇上操心国事,没工夫过问家事,哀家就替皇上管一管,你们说是也不是?”

“是!”废话,能说不是么?

“所以,这事哀家管定了。”隆裕抓起折子,一把扔在了世续面前,“世续,这条陈是不是你拟的?”

捡过来一看,不正是那份陪葬品册目么?原本想回答,看着隆裕的眼神不对,世续灵机一动:“回主子,这是各位治丧大臣一起拟定的,奴才忝列其中,不过是最后记录一下。”

“是这样么?”

众人面面相觑,这怎么回答?看着隆裕渐渐拉长的脸,只能说:“是这样!”

“好哇……你们有办法啊……太后尸骨未寒,你们就算计起哀家来了。”

“臣(奴才)等不敢!”众人莫名其妙,什么时候亏待过皇后了?

“口里说不敢,下手却是胆大包天!”隆裕怒气冲冲,“本来哀家还不晓得,今天去养心殿给皇上请安,随手看了一本内务府造的珍宝册,才晓得你们这帮奴才欺瞒哀家有多深!”

“奴才(臣)等惶恐!”

“折子里一多半的陪葬宝贝原先散布于各大殿,都是祖宗历朝历代积攒下来的,被你们轻轻一划,全在条陈里了……”

众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皇后是小气了。

善耆出来劝解:“娘娘,老佛爷功德巍巍,对国家累有大功。大家想着这丧典要办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可不能太寒酸了,所以宝贝就多准备了些。”

“糊涂。这仅仅是多一些么?我粗粗一算,大概得两万万两以上。太后在世,嘴里挂着就是勤政爱民,没有一天不以天下苍生为念。你们倒好,她老人家一走就忤逆她的意思!太后明明已经拟定了规制,你们为什么要擅自突破?”隆裕的声音越来越大,“皇上是孝子,他不好意思说,哀家来说!哀家既是太后的儿媳妇,又是太后的亲侄女,这宫里头除了皇上就属哀家和太后最亲了,她什么心思哀家难道不晓得?皇家一年吃穿用度不过1800多万两,你们拟个条陈就说要两万万两,什么意思?”

“娘娘,两万万两虽然多了些,可这才配得上太后哇!”

“若是哀家大行,配得上多少两?”这话不是无理取闹么,众人腹谤不已,可谁也不敢挑明了说,只能答,“自然也不能比太后少……”

“不能少!哼!现在1800多万两皇家的日子还过得紧巴巴,两万万两要猴年马月才能筹集到?”

“这个,臣(奴才)总有办法……”

“有办法?好些个宝贝都是太宗皇帝、高宗皇帝留下来的,他们不晓得这些宝贝好?他们的儿孙难道不孝顺?为什么他们不带走而要留下来?现在全划拉给太后了,你们是不是想着让太后见了列祖列宗面上难看?是不是想子孙后代戳着太后的脊梁骨骂?”隆裕火了,一拍扶手就站立起来,身子气得直发抖,一个个指点着骂过去,“四爷,你是摄政王,是不是你出的馊主意?”

“奴才……奴才……”载沣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他虽然是摄政王,何曾真敢奢望自己执政了,“皇嫂,这事我还真不知道,其他几位大人弄好后让我过目了一下,我也瞧不出破绽,便点头同意了……”

“庆叔,您是长辈,您给评评理,这事是哀家无理取闹还是他们欺人太甚?”

“皇后……”奕劻气得浑身发抖,偏什么话都挤不出来。

那桐插了句:“太后功德巍巍,怎么操办都不为过的。”

隆裕更火了:“少给哀家来这一套,打着太后的名头来压哀家。哀家就知道,有些人凡买一次,张罗一次,腰包就鼓一次,你们是不是想在再丰润一回?”

溥良实在受不了了,不服气地说:“万一将来皇后主子大行,奴才等也有办法筹集到这两万万两。”

“你混账!”隆裕怒不可遏,简直要爆发了,“天下贫穷日久,小民困苦不安。皇上操劳国事,宵衣旰食,片刻都不得安生。昨天还刚刚下旨规定今后御膳不得超过9道菜以节约用度。你们想拿出这么多银子,就是要重敛于民,就是想逼着小民造反,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众人再也受不住了,不由自主地弯下身子,慈宁宫里跪了一溜的脑袋。按理说隆裕只是皇后,地上跪着的几颗脑袋里中还有三个亲王,原本是用不着鸟她的,可不知怎么地也跟着跪下了。

隆裕愤愤地指着载沣说:“五爷,这天下可是你皇阿哥的,将来是你亲侄儿的,你是不是想着把它断送掉,好送给革命党啊?”

“奴才不敢!”载沣差点都哭出来了,皇嫂今天怎么恁地厉害?

“庆叔,这天下可是姓爱新觉罗的……您也是太祖皇帝的子孙,把家败光了您脸上就有光?”

“奴才不敢……”

“张之洞,你是老翰林,太后钦点的探花,太后的心思你真不懂?太后的用意你真不晓得?不明白苛政猛于虎的道理?这么多年圣贤书全白读了?”听着隆裕的数落,张之洞气得胡子都抖起来。

“你们都给哀家听着,别的事都可以依你们,唯独这事哀家说了算。陪葬的物品,凡太后点了头、亲笔圈定要的,一件都不能少;凡太后没点头的,都除掉,免得她老人家在里面不安生!”

“奴才(臣)等遵旨……”众人如释重负。

众人走后,小德张谄媚地说:“主子,今天您真威风,就是老佛爷在时也没您这么威风……这帮家伙不敲打敲打是不行的。”

“有皇上撑腰,哀家怕什么,有本事去找皇上闹去,看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隆裕忽地笑了笑,想着自己唱了一出黑脸,正好落得皇帝唱红脸……

第一卷 风起青萍之末

第二十七章 … 暗度陈仓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

隆裕这一出的动静确实闹得有些大了,除了载沣因为情况特殊,关系亲近再加上辈分略小的缘故不敢说什么外,其余人都有些愤愤不平。当然,这其中不包括世续,他心里头老早就看明白了,也知道皇帝的心思——不然,皇帝为什么要问自己拿珍宝册?皇后又怎么能看到珍宝册?看着这帮吵吵嚷嚷的家伙他忍不住就要暗笑,不过明面上却是满嘴的义愤填膺。

众人一合计,干脆找皇上评理去,不能任由皇后胡闹。在浩浩荡荡往养心殿赶的过程中,世续发现张之洞越走越慢,渐渐地落在了后头,别人还以为他年老而腿脚不便,但世续却看出来香帅分明是若有所思。

望着这班群情激奋的治丧大臣,林广宇暗暗好笑,没想到隆裕训起人来居然也如此厉害,耐着性子听那桐将大致故事讲了一遍后,他当下就板起脸孔、疾言厉色地训斥:“皇后闹腾的太不像话,朕非好好管教不可,各位也别往心里去……朕替她赔个不是吧。”

哪有皇上给臣子赔不是的?众人的气消了一多半,脸上的表情也开始阴转多云,口中自然连说不敢。可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听着皇帝的安抚话还没几句,张之洞便品出味来了:皇帝明着说皇后不对,却没有要进行纠正的后续动作。这哪里是皇后心血来潮对大臣撒泼,分明就是皇帝本人意思的表达,只不过皇上不便直接开口罢了。

“还请皇上示下,这丧典究竟应该如何办才好?”真有人不识趣地提了出来。

“朕忙于国事,实在无力过问家事。皇后虽然不像话,但说的几句也不是完全没道理,各位便斟酌着办吧……”

奕劻、善耆等可都是一等一的察言观色好手,想着帝后原本不睦,虽说最近关系有所好转,但怎的这件事上却如此一致,分明是有鬼,哪里还敢“斟酌”,当下就表态:“皇后言语确有道理,奴才等依照便是。”

只有礼部尚书溥良却是个耿直的愣头青,嚷嚷道:“皇上,奴才以为不妥。若是寻常人家,丧事自然便是家事,可太后不同,她老人家三度训政,功德巍巍,于国于民都有大建树……太后的丧典奴才以为不仅是家事,更是国事。所以……”

林广宇只瞥了一眼,甩出的话就让在场的大佬心里一凉:“你意思朕连国事和家事都分辨不清?”

“皇上,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传出去有损皇家声望……”

“重敛于民,忤逆太后遗愿便不损皇家声望?”

溥良还待辩解。“嘭!”地一声,皇帝分明怒了,抄起手中的毛笔就扔了下去:“溥良,你不错,读了几天书,有个进士功名就开始指点起朕来着,怎么不见你把丧典筹划得妥当一些呢?”

溥良干脆硬到底:“皇上既然认为奴才不上心,还请免了奴才的差事!”

众人大惊,正待开口劝解。只听“哼!”地一声,皇帝分明是余怒未消的模样,“宣朕口谕!”

“礼部尚书溥良,识见卓著,礼仪精通,着任命为大行太后丧典全权筹划大臣,操办一切事务,为使不必旁骛,恩准开缺礼部尚书一职……”

众人大骇,这才一会的功夫,怎么皇上连圣旨都拟好了?分明是有备而来,溥良这家伙算是撞到刀口上了,没几句话就只剩下空壳头衔,这怎么劝?其实他们根本不晓得,林广宇早就和王商说好了,如果有人不识抬举非要跳出来哼哼唧唧,就按事先准备的口径宣谕,王商照着皇帝的意思早就为各人准备好了一套说辞,结果溥良非要对号入座,只能是自取其辱。

“奴才叩谢天恩。”溥良愤愤不平,“奴才最近偶感风寒,身体羸弱,请辞全权大臣一职。”

“准!”林广宇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个字,原本还想留点面子给他,想不到居然给脸不要脸,干脆一撸到底。

溥良也不谢恩,只说接旨,怏怏地退走了。众人一看皇帝吃了秤砣铁了心,想着再坚持下去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干脆就照办吧。

空了一个礼部尚书的位置,林广宇问众人的意见,大家想着皇帝现在乾纲独断,大小事情都牢牢抓在手里,哪里敢多嘴,这礼部尚书又是吃力不讨好的活,谁接手谁倒霉!

“那朕就定一个吧,农工商部尚书溥颋,既是宗室,原来又干过礼部侍郎,正合适,便让他来做。”众人唯唯诺诺,唯独张之洞心里“咯噔”一下,暗叫要糟!10年前戊戌变法礼部六堂官事件曾轰动一时,时任礼部侍郎的溥颋便因“阻塞言路”的缘由与其余五人一道被皇帝革职,虽然当时不免有杀一儆百的意思。但和皇帝肯定不能尿到一个壶里,何况从农工商的油水衙门转到礼部这个冷衙门,溥颋本人能乐意么?肯定得口出怨言!皇帝嘴上说得义正词严,心底分明是要准备再次拿下溥颋,却先将人架到礼部尚书这个位置上用火烤,可笑这帮人居然还蒙在鼓里。

“至于农工商部那个位置……庆叔,你看徐世昌怎么样?”

说徐世昌,奕劻能说不好么?他原本还想试着劝解几句,让皇帝不要动溥颋,但现在说到要给徐世昌挪位置,他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反对?这却是林广宇的连环计,拉一派,打一派,尽量缩小打击面,循序渐进。

“奴才以为可以。”庆亲王表态支持,肃亲王表态支持,醇亲王表态支持,礼亲王表态支持,全场通过!

“那就下诏,诺,连岑春煊的复任诏命也一起发下去!”

“官屠”又回来了?众人面面相觑,奕劻脸上更是抹过一阵乌云。

“庆叔,他和你的那段过节朕问过他了,完全是误会……已经嘱他登门谢罪,方才他已经去袁府吊唁,您老难道还能和他一般见识不成?”这话让人怎么回答?滴水不漏,弄得奕劻哑口无言,不仅心里又恨起张之洞来,张南皮却是视若无睹,只在那里装糊涂。

“至于瞿鸿畿,他出口伤人又勾结报界,朕永不叙用!庆叔,你放心吧。”林广宇刚才重重敲打了一下,现在又连忙给颗甜枣,安慰一下。奕劻就更加没法子了,只能在那里自我安慰,好歹现在瞿鸿畿不在,岑春煊再怎么着也是孤掌难鸣。军机里有我、徐世昌、那桐,正好占了一半,足够压住那小子了。皇上一口一个庆叔,已经很给台阶下了,可千万不能驳了面子。

“皇上圣明!”废话,能不圣明么?早就将你们这点小心思给摸透了,给你们的打击力度都是在你们的承受范围之内——这叫温水煮青蛙。

众人走了,载沣却被皇帝留下问话。看他战战兢兢的样子,林广宇笑了:“四弟,你担心什么呢?被你皇嫂骂几句有什么了不得,何况这么多人陪你一起挨训。昨儿个去袁府吊唁,感觉如何,有什么想法没有?”

听了皇帝的安慰,载沣心里已经释然——就是寻常人家,小叔子挨嫂子一顿训也是正常,更何况君臣之间呢?现在听皇帝问到“代天祭奠”的事情,原本郁郁寡欢的载沣顿时来劲了,不仅眉飞色舞地将整个过程详细说了一遍,还添油加醋地对袁府上下安排的盛大场景和吊唁人士的恭敬渲染了一番。不过出发前为排座次伤脑筋的事情他没敢说,怕皇帝知道了会生气。

林广宇点点头:“载沣,这差事你办得不错,没枉朕将全套天子仪仗给你用!”

“皇上,昨儿吊唁还看见了几位陆军部的要员,瞧着模样分明是来给袁世凯吊唁的。只是臣弟有一点不明,圣谕中明明让他们给太后吊唁,怎么不先来见皇上反而?……”

“究竟有谁?”

“王士珍、冯国璋、段祺瑞、段芝贵……还有好几个却是不熟悉的。”

“如此说来他们已经到了?”林广宇陷入了沉思,“让良弼带上人马,拿着朕的谕旨去将他们诏来。这几个胆大包天的东西,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此刻,京城一家并不算豪华的旅店里也在展开一番激烈的争论……

第一卷 风起青萍之末

第二十八章 … 直言不讳

碧天长,路茫茫,凭高目断,鸿雁来时,无限思量。

……

“芝泉,这事你是不是过于鲁莽?皇上挑明了让我们来给太后吊唁,你倒好,二话不说先去了袁公家。”说话的男子气宇轩昂,一身笔挺的呢子军装,锃亮的马靴,腰间挂着明晃晃的指挥刀——号称“北洋之狗”的冯国璋。

“华甫,昨天去时你反对,但你还是去了;去过之后今天你又琢磨,何苦来哉?昨天你完全可以不去的嘛!”回话男子的衣着和冯国璋一般模样,只是模样要瘦长的多,一双眼睛投射出精光——号称“北洋之虎”的段祺瑞。

“你……”冯国璋愤愤地跺脚,“袁公与我们有大恩,我和你一般同僚,你去了,我不去,像什么样?”

“这便是了,啰嗦什么?”

“可也得注意分寸。”冯国璋明显被气得够呛,“昨晚上大爷留你吃饭,你推三阻四地不肯答应;大佬说今天请你吃饭,你又推说有事不便前去;香岩说给我们安排住处,你非要住旅馆……你把人都得罪光了,真搞不懂你!”

所谓大爷者,袁克定是也,按当时风俗,袁家大少爷被简称大爷;所谓大佬者,奕劻是也,又肥又大;所谓香岩者,却是袁世凯的干儿子段芝贵段香岩。

“为什么?忘记前年过年我和你说过的话了?”前年北洋六镇练成,袁世凯正处于权势巅峰,但即便如此,段祺瑞和冯国璋赴袁府拜年时,老袁还是客客气气地赶紧起身将这两位心腹大将扶起来;少顷,两人又给袁大公子拜年,小袁却大剌剌地坐在那里,摆摆手就算回礼了,还不如老头子客气。段祺瑞一出去就恼了,咱们给他上一辈当狗也就罢了,不能还给下一辈当狗,他老头对我们倒还客气,这家伙对我们偏这么不客气。忠厚一些的冯国璋也气的不行,对这番话表示赞同。现在段祺瑞旧话重提,冯国璋自然也只有苦笑。

“至于大佬……去年的大参案就够他喝一壶了,要不是袁公帮他扳回来,他现在还能这么得意?等着瞧吧,皇上亲政,看他这个王爷还有几天蹦哒头。华甫,你说说,一个将死之人和你拉关系,你肯么?反正我是不肯的!”段祺瑞斜躺在藤椅上,双手枕着脑袋,臂上缠着黑纱,两个鼻孔却是一起出气。

“袁公这事我现在还觉得蹊跷。”冯国璋压低了声音;“听外面的传言了么?宫里头在传皇上的神迹,说什么神人襄助……香帅还写了文章,准备诏告天下……芝泉,你信么?”

“我不信!”段祺瑞腾地站起身子,“袁公之事必定是一个阴谋,而且肯定和皇上有关,天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这么多军机大臣都安然无恙,偏袁公就该倒霉?宫里头这帮人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你想想,太后驾崩之前,铁良突然来找我,说奉太后的懿旨,调第六镇赴涞水,换第一镇拱卫。当时我就觉得不对,现在想来完全是一场阴谋。”

“你是说,铁宝臣?……”

“甭管是不是他,他肯定脱不了干系;大佬不是,那桐不是,这两个还没这么蠢;张南皮和鹿老头不是,他们没那魄力;载沣也不像,他没那能耐;善耆,倒是有些可能……”段祺瑞一口气报出一溜名字,咬牙切齿道,“查!一定要查!我就不信不能弄个水落石出!”

“依我之见,盯着人没用,咱又不是民政部的。只要牢牢把着一条,谁上位谁就有嫌疑,不见得一定是军机。”冯国璋忽地想起来,“听说徐菊人内调军机,此事可疑。”

“我不信这是他干的……他远在奉天,又是袁帅至交,如果他都能下这样的毒手,这世上没几个可以信的人了,更何况内调军机多半是明升暗降的招数,说不定……”话还没说完,门“咚咚咚”地响起来。

“谁?”两人顿时警觉起来。

“大人,是我。”段祺瑞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却是徐树诤焦急的脸色,“不好了,良弼领着御前侍卫来了!”

“啊?”两人吓了一大跳,狗鼻子倒挺灵,追到这里来了?

“要对我们动手?”段祺瑞脑海中刚闪过这个念头,随即摇摇头又否认了。还没等他再说话,楼梯口已经涌上了一彪人马,带队的正是良弼。

“段兄、冯兄,好久不见……”良弼拱手致意,“到了京城也不先到部里挂个号?太不够意思了吧?”

段祺瑞勉强拱手致意,冯国璋圆滑:“原来是赉臣兄,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他抬眼瞥去,狭小的楼道中,冯、段两人的卫兵和良弼率领的御前侍卫紧紧顶牛在一起,虽然没操家伙,但气氛显然有些尴尬。

“听你们两位老兄到了,皇上盼望的紧,特意让我来请,这不正赶上了……”良弼抖了抖手里的黄绫谕旨,“谕旨我就不宣了,赶紧跟我走吧,免得皇上等急了……”

走到养心殿门口,冯国璋耳尖,已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王英楷,朕听说你有个内弟在日本士官学校留学,情况如何?”分明是皇帝的声音。

“回皇上的话,不是微臣夸口,内弟天资聪明,为人勤奋好学,算是略有所成。今年毕业,等过了年就该回国报效朝廷。”

“差事如何安排?”

“准备让其去新军历练,老老实实一步步来,可不敢仗着臣的牌头。”

“好!就冲你这句话,朕便赏他一个捷径,吩咐他用这几个月写一份练兵条陈,回国后拿给朕看。若果有高见,朕免不了留在身边重用。”

“臣替他叩谢天恩。”王英楷喜滋滋的。冯国璋稍微一想便回忆起来,他内弟不就是孙传芳么?倒是有些才学,只不知皇上如何知晓?

正猜想间,良弼已进去通禀,少顷便传来声音:“宣段祺瑞、冯国璋觐见!”

两人跨步进去,除了皇帝和陆军部侍郎王英楷外,还有陆军部尚书铁良、陆军部侍郎荫昌、军谘使王士珍等人。冯国璋想着:还好,看来真是议事,不是找我们麻烦。想着便跪下磕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但段祺瑞的动作明显有些古怪,他先是行了军礼,然后看了看座中的皇帝,又盯了一眼身旁的冯国璋,前者已经跪倒了,他的膝盖才刚刚弯过来,表情仍是一副犹豫。

王商和铁良看得真切,正欲呵斥,不料皇帝已经发话:“段祺瑞,你不必跪了,冯国璋也赶紧起来回话!”

“谢皇上!”声音倒属段祺瑞的响亮,王英楷、王士珍和荫昌心情复杂地看着他们,冯国璋瞧着段祺瑞桀骜不驯的模样便有气——你混蛋,在皇上面前也敢拿大,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段祺瑞,知道朕为什么准你不跪么?”

“臣逾矩,请皇上恕罪。”

“你七年前不跪无罪,现在不跪亦无罪,朕七年前就容得,难道过了七年反容不得了?”当年两宫回銮,从西安返回北京时,沿途官员、将领及官兵尽皆跪下迎接,惟段祺瑞率所部站立持枪敬礼,表示最大敬意,遭不少重臣的呵斥,但他却不为所动。现在皇帝旧话重提,言辞间竟是欣赏之意。

“不仅如此,今后军人戎装见朕,许一律不跪。”一听这话,其他人更是大吃一惊,刚才犹犹豫豫的段祺瑞这次却反而毕恭毕敬地跪下去磕头:“臣叩谢天恩。”

“赶紧起来。心里头有朕便行,跪不跪倒在其次。”林广宇看见铁良要插话,笑着摇手制止了,后者狠狠瞪了段祺瑞一眼。

“这次诏诸位来,一是为了给太后吊唁;二是为了商议练兵体制;三却是为了袁慰亭罹难之事。”林广宇表情严肃,“外界有谣传袁慰亭遇难是朕下的毒手,别人是不是如此怀疑朕不关心,朕只想问,尔等心中是否同样怀疑?”

王英楷不说,王士珍和冯国璋低头不语,但段祺瑞却从喉咙口轻微地发出声音:“然。”

这声音不啻于晴天霹雳,全场哗然,气氛极度紧张……

第一卷 风起青萍之末

第二十九章 … 高深莫测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

君权至上的年代,怀疑皇帝所说便是大逆不道,即便庚子国变后清廷的权威降低到不能再低的时候,在明面上说这种话依然存在着风险。良弼知道这种怀疑是有道理的,但他不能容忍如此桀骜不驯的态度和咄咄逼人的神情,反而更加肯定了杀袁的必要性——连他手下大将都如此毫无顾忌地怀疑皇帝,袁世凯是什么态度可想而知。良弼脸色微变,眼睛盯着皇帝,只等一声令下就准备拿下段祺瑞——这可是杀之有名!

铁良方才就不喜段的举动,此时听得真切,怒了!“大胆,尔竟敢怀疑皇上!”

“臣不敢!”说是这么说,但谁都看得出来段祺瑞满脸挂着的狐疑之色,这种表情与其说不敢,不如说是在静候下文,等着皇帝的解释。良弼想了想那一夜的大火,看了看皇帝镇定而又充满自信的眼神,心情复杂地盯着段祺瑞,手紧紧地按在军刀上——大殿里只有他佩戴着武器。

“听朕说!”林广宇一拍桌子,大殿里便安静下来,“袁慰亭春秋鼎盛,突然之间便罹难,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有怀疑,也是人之常情,朕不计较。王商,将张师傅写的文章念一遍。”

王商的声音抑扬顿挫,响彻整个养心殿。香帅的文章自然漂亮,四六骈文整整齐齐,大体将皇帝亲口所述的神人庇佑、神迹显灵、劫难转移等故事再渲染一遍,满篇洋洋洒洒。不但用生花妙笔将他根本未尝亲见之事生动地描写了一遍,而且还联系了历史上的种种神迹,如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而起义等一类事情加以附会,让人感觉皇帝上应天时、下符民望原本是题中该有之意。王商念完一篇又念一篇,文字大体相同,所不同者只少了劫难转移一项。

“各位大人,张中堂后一篇文章系对内外诏命,前一篇文章只入各位大人耳罢了。”

“劫难一说,朕无愧于心,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即是此理,既然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何必神伤?惟不愿袁家触景生情,故不提尔。在诸位面前却可和盘托出,以正视听。”

“皇上爱臣如子,真圣君也!”铁良第一个站出来表态,荫昌、良弼也纷纷附和,王英楷、王士珍、冯国璋、段祺瑞四人虽然还是将信将疑,但仍是沉默不语。

林广宇笑笑,丝毫不以几人的反应为忤。笑话,这都是当时中国最拔尖,最有识见、最有能力的精英分子,如果他们对所谓神迹深信不疑,听了一篇文章便拜服得五体投地,那着实是见鬼了,中国才真没指望了。他不着急,因为他有的是办法。

“你们四个,朕一个个说来……王英楷朕便不提点了,尔的内弟估计连段祺瑞、铁良都不晓得,朕却知晓——不是叫孙传芳么……”

王英楷浑身一震,跪地答曰:“正是!”他当时与王、段、冯一起号称北洋四杰,只不过因为英年早逝,“龙虎狗”三杰的名头才分外响亮,实际上其资历比后三者还要资深一些,与袁的关系相对也要疏远。

“王士珍,朕先让你见个人。”林广宇示意,王商便从偏殿中引出一个人来。

这不是杨度么?众人愣住了,叫他出来干嘛?殊不知杨度自被敲打过后,已下定决心通过皇帝实现君主立宪,这两天便是忙于此事,随时赴养心殿问答。

“王士珍,认识此人否?”

“乃宪政编修馆杨度,臣听说其与立宪政体大有研究。”

“杨度,与聘卿有交往否?”

“臣只知其为侍郎衔领江北提督,乃不可多得之军事人才。”

“聘卿,认识朝阳镇总兵杨瑞生否?”

听到此言,王士珍浑身一震,半晌说不出话来。原来他是直隶正定县人,家境贫穷,出身卑下,先为人放牛,随后投入杨瑞生旗下做一马弁(勤杂兵一类)。聂士成编练武卫新军时曾向杨调用军事人才,杨所开列的保荐名单中有一人便是守备王士珍。不料王被保后因病告退,回籍养病,恰好这位王马弁为人能干,立志向上,杨总兵便叫他冒充王士珍,顶名前往武卫新军报到,到后又因踏实刻苦,由武卫新军选送到武备学堂受教三年,并参加过甲午之战,战后随聂士成驻军芦台,多年来一直冒用王士珍之名,真名早已无人知详。但由于杨府上下对其知根知底,因此他自发迹后便不敢再登扬府只有偶然书信往来。

看着王士珍脸上不自然的神情,杨度却是奇怪:“禀皇上,此人却是家叔,已告老还乡,却不晓得与王大人有何种过节?”

“聘卿,你叫世珍,非士珍也,杨瑞生手下王士珍安在?”

满大殿的人都被弄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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