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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不下-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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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踩了他的右手。
  眼看着我妈歇斯底里地站起来扬手抽我的脸,我哥一把把我拽进怀里,把我妈往后推:“行了妈你赶紧带方瑜走吧,快走,小琰不行了。”
  我妈骂我哥没良心:“多少年前我就跟你们说了,老二查出精神病了,说扔了扔了你不让,精神病能治好?你给他花了多少钱了?快七位数了,这就是个无底洞!小瑜也是你亲弟弟吧?你能给他花上百万治病我们小瑜要个房子怎么了?!”
  “他就是个潜在杀人犯,你看不看新闻啊?精神病跑出去砍人,你还给他放身边,到时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妈求你趁早给他关精神病院去吧!”
  我哥终于不耐烦地吼了一句:“胡说八道!当着孩子面儿你别忒他妈过分了!”
  我哥吼人的时候很凶,我妈立刻红了眼睛,痛哭埋怨:“不孝子……妈白养你这么大……”
  这女人居然能发出分贝这么高的噪音,我寻找着她的开关,好像在喉咙上。我努力按她的开关要她不要再出声,我哥拼命拦着我,把我从那女人脖子上拽下来,拖进厕所里锁上门。
  厕所里没开灯,只有透过磨砂玻璃的一点光亮,我哥在我耳边低语安抚我:“琰琰,哥的乖宝贝,放松,别紧张。”他抱着我,哄小孩一样拍我的背。
  空间太黑暗太狭窄了,我呼吸困难,失控的大脑反应异常迟钝,只会垂着眼睛看他裹满绷带的左手。
  “好了,不哭宝贝。”我哥不停帮我抹眼睛和脸颊,“好孩子,咱什么病都没有,小琰是哥最乖的孩子。”
  我一直发呆。我可能是段锐生下来的,因为只有他疼我,我没在哭,我只是在下雨,等下我的身体会长蘑菇。
  我哥捧起我的脸逗我,让我笑笑。
  我微仰视线模糊着眼睛看他,他僵了僵,表情有点困惑,仓皇地抚摸我,我能听出他安抚我时嗓音里的焦虑。
  我学着他的样子抬起手,在我哥脊背上拍拍摸摸:“哥,你好累,上楼睡觉。”
  “我没事,我就是怕你……”
  “我不杀人,我不当杀人犯,哥,别害怕。”
  看来每次我和我哥说想杀人,他都很害怕,怕我被带走,怕我离开他,我哥好可爱,我当然会一直留在身边照顾他。
  我们接吻时被楼下的一声巨响打断了,原本我俩都不以为意,没想到五分钟后邻居就跑来敲我家门,大声喊“那个冀B67C开头的是不你们家车?!赶紧去瞅瞅!”
  “操,怎么了。”我和我哥对视一眼,飞快下楼。
  真的,长这么大我就经历过一次车祸,这么傻逼的情况我第一次遇上,我都惊了。刚刚我妈带着她儿子下楼,她儿子把我哥扔鞋柜上的车钥匙拿走了,憨批崽子上车就开,挂着倒档猛踩一脚油门,这车直接撞二单元老大爷的花园里了,里面有个狗笼子,人家把一头大金毛养在里边儿,一下子就让车屁股给挤死了,满地脑浆和血,二单元老太太抱着狗尸体直接哭到撅过去让救护车给拉走,据邻居说是脑溢血,这么大岁数了,救回来也得脑血栓,他们家老爷子举着擀面杖骂骂咧咧冲出来要打死这操蛋的孩子。
  我妈急了,一边护着他儿子一边朝我们叫:“段锐段琰!快!快过来拦着点!快!”
  我哥出于责任不得不挽袖子去拦,我一把把我哥拽回来,他一只手根本打不过我,我把他按在地上,给了他两拳,他左手绷带扎的位置又渗出一团血,给我哥脸疼得煞白。
  这点时间已经足够,老爷子气疯了,不管不顾拿擀面杖照着那孩子脑袋来了一棍,连着胳膊一块儿砸了个骨折,我操,我头一次看见真的骨折,小臂那一段折出了一个明显的拐角。
  我看了我哥一眼,他坐在地上,满脸惊愕愣在那儿,几秒钟后迅速把我搂进怀里,用西服外套遮住我的眼睛,让我不要看。实际上我就算在医院里见到蒙着白布推往太平间的死者,心里也没有任何感觉,甚至有点羡慕,出生者和往生者大多聚集在医院,我常被路过的灵魂踩到手。我哥一直把我当小孩子,其实我已经从骨子里烂透了,看着生命被截断,血肉飞溅,我一点儿也没有触动。
  看来我爱上我哥是有原因的,上帝总是聪明地把天使和恶魔凑成一对,来防止他们经常做傻事,这是一种有趣的平衡。


第36章 
  我和我哥的律师确认过,那孩子年龄还小,属于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其造成的损失由其监护人承担,不论他妈在旁边有没有制止,均存在过错。车主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是没有过错的,车主不承担责任,我替我哥松了口气,不是怕赔钱,万一真打起官司又得有我哥忙活的了。
  我俩前脚从警察局出来后脚又连夜去了医院,我一点儿也不想去,可我哥不放心我独自待着,路上给陈星哥打了个电话叫他过来,说等会儿陈星哥来了让他陪着我。可我还是最想我哥陪着我。
  我跟着我哥去icu附近转了一圈,二单元那家的儿子闺女都到了,两位叔叔一个金丝眼镜西服马甲,另一个挂金链子青龙花臂,时不时吵几句,接几个电话,一个高跟鞋阿姨跪在门口用香奈儿包捂着脸抽泣。这次他们家老爷子的确是冲动了,在我们国家把狗撞死只算财产损失,老太太气到脑溢血也只能算个人身体因素,只能自己承担大部分医药费,贱逼孩子他妈可能得赔点钱,不过万一骨折被鉴成了轻伤,老爷子是得判刑的。
  幸亏人家儿子闺女都有本事,摆平这么一件小事十分容易,这家人把话放在那儿了,钱一分不要,就要那孩子赔命,还跟我们扬言说要报复那母子俩。
  他们对着我哥发火儿,我哥手插裤兜望着窗外路灯沉默,我点头说对,傻逼太猖狂了就得接受社会的制裁,我哥瞥了我一眼要我闭嘴少说话。
  这事儿我们掺和不了,也实在没那个精力,如果不是我哥,这事发生以后我甚至根本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个老大爷。
  既然别人不欢迎我们,我就想带我哥回家了,他还没吃饭,等会儿又得胃疼。可我哥又带着我去了骨科病房,我站在走廊口不肯再往前走,因为嗅到了一股近似腐烂的恶臭,这里面有谁的心脏捂馊了。
  “好。”他拍拍我肩膀,“陈星马上过来,我陪你在这儿等,等他来了替我照顾你,你不用进去了。”
  “哥你能不能不进去?”我想抓住他的手,可医院里到处都是摄像头,我怕我哥是我女朋友这件事被太多人知道,我哥很无辜,他老是受伤害。
  段锐一手插着兜,一手把玩打火机:“我得去看看,你不懂。”
  我有什么不懂的。我眼里只有他,可在他心里我只占了一小块地方,和那些装着亲戚、钞票、领导的沉重大箱子们挤在一块儿。可能连他也想骗我原谅那个泼妇,难道他更喜欢方瑜?我完全看不懂我哥了,他可能被医院里的病毒感染了,我想带着我哥逃出去把他的脑子洗干净,他脑袋里有水。
  我挣扎了两下,还是被扣在他的臂弯里爬不出来,最终放弃挣扎溶化在他怀里,原来我哥是朵猪笼草。
  骨科病房有人听到了我们的声音,我看见某一间病房有个女人冲出来,是我妈。随后里面涌出更多的女人和男人,仿佛用力摇晃过的可乐从窄小的门口喷出来。
  我妈带着几个大姨和她的新老公从病房冲出来,每个人都气势汹汹铁青着脸,走廊一下子变得拥挤混乱,我哥把我拽到身后拦着他们,我妈抹着眼泪吵嚷着打我哥:“都怪你不拦着,小瑜才九岁啊他那么小的胳膊就断了,以后会不会留后遗症啊,你是咱们家老大,你怎么就不能救救弟弟,你们怎么就那么狠啊……”
  我妈还指着我边哭边骂,我哥是被我下降头了。那几位大姨都跟着一拥而上,正义地来制裁我们两个罪大恶极的祸首,她们抓住我哥的手臂拖拽,伤口的血逐渐把他露出西服袖口的衬衫染红了。
  “滚,别你妈碰我哥!”我把这群乱叫的女人从我哥身边搡开,当时我大概吼得很响,她们露出突然受到惊吓的表情。
  “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妈,叫你们大姨,”我喘得有些厉害,指着她们的鼻子,“方瑜胳膊断了是我哥打的?监控已经交上去了谁都甭废话,谁他妈欺负人不挑软柿子捏啊?二单元那家人儿子闺女全在icu外边候着,敢去要钱你们一块儿去,医药费我哥一分不会出,房子一间没有,有能耐你们去法院告吧,下了法庭你们连我哥的车都他妈得一块儿赔!”
  “小琰,过来!”我哥猛地拽了我一下,紧接着我肚子就被狠踹了一脚,猝然揪紧的疼痛让我眼前黑了两秒,那孩子的亲爹一脚踹在我身上,用拳头狠狠砸我肩头。
  我咬牙举起拳头还手,我哥及时把我拖到怀里,我听见他的心脏跳得极快。这时候陈星哥终于气喘吁吁爬楼梯赶到,我哥把我推给陈星哥,拽掉西服外套扯掉领带往地上一砸,一把抓起打我那位后爹的领口:“就显你会疼孩子是吧?”
  陈星哥匆忙帮我检查伤势,之后扶着我的肩膀教我呼吸。
  “小琰,冷静,你的眼睛充血了,稍微闭一会儿平复一下心情,来跟着我呼吸……”
  我耳朵里好像被一层膜堵住了,听声音都是闷闷的,隐约听见陈星哥好像在骂我哥,他说“你怎么能带他来这儿?记者现在都来了,都到三楼了!这儿你自己处理吧,我临时过来没带药,现在下楼带小琰打安定。”
  我亲眼看见我哥回头跟陈星哥吼了一句:“大男孩哪儿那么脆弱,让他过来!”
  他紧锁着眉,和平时我犯错惹恼他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陈星哥一愣,我立刻用力挣脱他的手到我哥身边,以我们的默契我能轻易看懂我哥的意思,他说医药费他出了,让我还手。
  我绝对不客气,拖起被我哥扔在地上的老男人过肩一摔,手肘顺势砸在他胃上,最后往他肚子上踹了一脚,看着他口中放烟花一样喷出呕吐物,可惜附近没有止血钳,不然我就可以夹住他的嘴,他的脑袋会被撑成灌汤包最后爆炸。
  那老男人躺在地上抽搐哀叫,那帮女人哭丧似的尖叫,陈星哥拼命把我拽回来用白大褂把我兜在怀里,嘴唇都在打哆嗦:“段锐过来按着他!仗着你弟弟杀人不犯法?有你这么当哥的吗!清醒点!快带小琰走啊!”
  然而这时候我们想走已经晚了,记者们带着摄像就这次车祸纠纷闯上楼采访,我们被堵在了楼梯间,记者们拿着话筒纷乱地问问题,问我们是否目睹了整个车祸,肇事儿童的父母此时在哪里等等诸多问题。
  其中有几位记者事先追问过我妈那边的人,得到了一些邪门的信息,他们问我:“您母亲公开了您的精神疾病史,请问您目前的家人对您没有任何监护措施吗?”
  他把我问愣了。我哥说我没病,我只相信我哥,可他们那么多人逼问我,我免不了动摇。
  陈星哥挤过来帮我挡记者,严厉地说这属于隐私,外人无权干涉。
  其中有位记者一下子认出了我哥,语出惊人问了一句:“段先生,我听说了目前的一些流言,有照片证明您和亲弟存在不合伦理的关系,您要如何解释呢?”
  我和我哥都被噎了一下。
  我说话时已经无法思考,僵硬地回答她:“我们……只是兄弟,亲情……我和他关系……很正常,我们什么都没做……”
  我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种情况,无数来自不同方向的话筒一股脑怼到我嘴边,漆黑的摄像头全部对准我,我说错一句话就会被投放到媒体上,到时候我哥该怎么办,他没有那种手眼通天的能力说把新闻压下来就压下来,他会受同事嘲笑白眼,所有人都会说他的风凉话痛打落水狗,甚至会被公司开除,我不想我受过的委屈让我哥也受一遍,人们最喜欢看西装革履光芒万丈的陷在泥里,没人希望我们好,我是最知道的。
  堵在我嘴边的话筒忽然被抽走了,我哥拿着那位记者的话筒面对镜头露出一贯的商业笑容:“他是我弟弟,也是我最爱的人,既不冲突,也不下流,你们所谓的过界不过是作为兄长我能给他的一切缺失的爱。”
  段锐的后背挺得很直,我看过他曾经的照片,他捧着竞赛奖杯站上奖台、得到保送名额还有拿到国家奖学金时,都是这样骄傲挺直地站着。
  他把我手臂挎在他脖颈上去一楼注射室打了一针安定,我们逃出医院,头顶黑夜站在天桥上看着底下车流涌动。
  我哥搭着我的肩膀,我们两个身上都出了一层汗,贴在一起很不舒服,不过我希望他能一直粘在我背上,我像寄居蟹背着属于我的海葵四处旅游。
  “小琰,好点了吗?”
  “唔。”
  我想回应他,可我身体四肢和大脑都是僵硬的,我努力移动肢体想抱他,却只换来一阵剧烈的痉挛颤抖,甚至想单独站稳都做不到。
  “小琰?”
  “害怕是吗?”
  “嗯。”我僵硬地抱住他的脖颈,把脑袋埋在他肩窝里问他,“要是没有我你就可以过得轻松了。我生病了,治不好的那种,是吗。”
  “能跑能跳肯定没病啊,没有你哥挣钱给谁花。”
  “哥你别要我了……我都坏了,你把我烧了吧,然后把我铲碎了装盒放兜里,睡觉放枕头底下,出门别忘带我,我一定保佑你赚大钱……”
  “好,冬天把你裹上棉花塞兜行吧,娇气。”
  “哥!我现在就跳了!就跳了!”
  “从天桥上跳多给别人添麻烦啊,被车撞碎了哥也不好捡。”我哥抓住我手臂,对我露出两颗虎牙尖,从兜里抽了张纸帮我揩鼻涕,“乖宝,不跳。”
  “别人家孩子我不管,但你是我养大的,我对我家孩子有信心。”我哥拍拍我的屁股,“哥丢什么都不能把你丢了。”
  我眼睛有些酸胀,他说这些无非是想说我依然幼稚,他不需要我的保护。
  我擤了他一手鼻涕,一不小心蹭到了他衣服上。我现在终于想明白一件事,不是大人都喜欢乖孩子,而是一个小孩变乖了他就成大人了,我哥就是。
  有人哄的孩子永远长不大,我又失败了,因为我有哥,我没机会长大。
  他的手机在兜里震动,是助理来的电话。
  段锐扶着天桥一侧的栏杆,夜晚微风吹起他几缕头发,路灯把他的侧脸照成了幅金灿灿的素描画。我突然特别困,可听不见电话里的内容我又不敢睡,心里隐隐恐惧我哥会突然长出翅膀飞走再也不回来。
  “不用跟我汇报了。”我哥对助理说,从兜里摸出根烟叼在唇间。
  打火机钴蓝色的防风火焰映在他瞳仁里闪了两下,他吐出一口烟雾,平静地说,我辞职了。


第37章 
  我不知道我是几点钟开始失去的意识,隐约记得我哥没有叫车,而是把快要睡着的我背到背上,走过行人稀疏的天桥和沉默的车流,带我回家。整个夜晚我都蜷缩在他怀里熟睡,其实睡着了并没有意识,可我能感觉到他一直在。
  我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被太阳光晃到眼睛的一瞬间我突然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木讷地反应过来我在我哥床上。
  身边有人跟我一起坐起来,我哥还没睡醒,桃花眼半眯着,懒洋洋地从我背后抱过来淡笑:“早安。”他昨晚肯定又抽了不少,嗓子还哑着。
  我看了眼表,已经中午了。
  “你没上班?”
  “我不说了吗辞职了。”他不以为意。
  我一下子精神起来:“我操你还真辞了?说不去就不去行吗?怎么也得办办手续吧。”
  “前几天已经递了辞呈,这些日子都在交接收尾。”我哥有主意,做事雷厉风行,他一向稳妥不得罪人,万事都有考量。
  “好吧,好好休息吧。”
  我一直盼着我哥能休假,再也不用受那些股东老头子的气。
  我哥把下巴搭在我肩头,有点担忧地问我:“那咱们家以后没有收入了,就不能雇阿姨做饭了,也不能给你零花钱了,衣服鞋都只能穿旧的,说不定还要跟着哥哥去天桥讨饭,你愿意吗?”
  “操,不至于吧?”我从不过问我们家的经济状况,可万一真像我哥说的那么惨,就只能把现在住的房子和别墅卖了,我得出去打工养活我哥,要讨饭也是我去讨,不准我哥去,公主是不能到大街上抛头露面的,那样不高贵。
  我心事重重走进浴室洗澡,我哥用另一条完好的手臂搂住我,和我皮肤相贴,温水在我们俩脸之间流淌,他用受伤的手抚摸我的脸,我眼睑上还粘着昨晚干涸的水渍,被他粗糙的指尖搓得又疼又酸。
  “我靠你把手拿走,伤口沾了水等会里面化脓烂了,哥你真行,这手跟了你真是苦了它。”
  “你跟了我也是。”他打断我,皱着眉盯着我的眼睛,我不自觉想避开他的视线,我哥的眼睛老是可以看穿许多我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
  我帮他擦背,水滴顺着我哥背脊的肌肉沟壑一直淌到我腿上。
  他忽然转过身把我塞进怀里和他拥抱,摸摸我的身体,粗糙的掌心贴在我胸前的几条陈年疤痕上蹭得很痒,指尖循着每一条的纹路走过,再去摩挲我腿根的烟疤,最后抚摸我背后几块褪不掉色的黑疤。
  我看不懂他的意图,只好胡乱安慰:“这些跟你没关系,而且都没感觉了,忘了吧。”
  “你能忘吗。”
  “嗯……”我不想再利用这些疤痕让我哥愧疚了,得想个办法把它们藏起来,不然我哥一看见就伤心。
  我匆忙逃出去把浴巾拿进来,帮我哥擦身上的水,他反手把浴巾裹回我自己身上,把我两只手卷在里面,然后抄起膝弯把我这只大虫子抱走,搁在卧室床上拉上窗帘。
  我以为他想操我,趁他拉窗帘的工夫我从抽屉里摸出润滑剂挤到手上,自己插进去两根手指做扩张。不知道为什么里面一直很紧很涩,越用力插越疼得厉害,我想放松一点,不停地撸我自己前面,可我老是走神儿,鸡巴硬不起来。
  我哥回头见我扩张做得太艰难,到我身后抱我,双手从我腋下穿过来扶着我帮我撸。他的手很烫,攥在我半勃的阴茎上缓慢摩挲,很舒服,我不想让他离开。
  “宝贝。”我哥贴着我耳边问我,“今天怎么这么想要。”
  我不知道,从昨天开始我就有点慌,不知道被填满身体之后会不会好一点。
  我爬到床头把抽屉拉开,从里面消过毒的杂物里随便抓了一把扔给我哥,金属口塞、尿道塞、木质戒尺、手铐和调教鞭哗啦啦落在床上。我哥很喜欢玩这些,看得出来每次他对我做这些的时候情绪会很放松很爽,他确实有一点性虐倾向,随着情绪变化减轻或加重。
  “怎么不反抗。”他问。
  “反抗也不行不反抗还不行,怎么你更喜欢玩强奸?”我哥的变态癖好越来越过分了。
  “平时想绑住你跟绑猪一样费劲儿,一不小心还得被你拳头牙指甲招呼两下,突然这么听话我不适应啊,其实我还是喜欢你稍微挣扎一下。”段锐笑起来,拇指抹了抹我的嘴唇。
  “事儿逼,不操放开我,我自己撸。”
  “乖点。”
  我看见他挑了根戒尺在我腿根比划,于是闭上眼等着他下手,挨打和挨打是不一样的,我信任他不会真的伤害到我,在我承受范围之内我可以任他搓磨,这次我不打算说安全词了。
  耳边一阵温风吹过,我睁开眼,我哥离得我很近,双手撑在我身边,嘴唇蹭了一下我嘴角:“你真的觉得我只是把你当发泄工具吗。”
  我好像又把我哥惹毛了,他抓着我双手从背后操我,坚硬粗热的一条抵在我屁眼入口,我哥翻开我的屁股,往连接点挤了一坨润滑液,然后向我身体里抽插着顶。
  “哥……”
  “嗯?”
  “……别插太快了,我不想尿床……啊……”
  “没关系,我洗。”
  他差点又操尿我,射了我满满一屁股精液,故意找茬说我屁眼松没夹住漏了几滴,让我跪床上挨打,还在我鸡巴里插了一根细橡胶棍,疼得我浑身冷汗,本能用力收缩后穴,我哥又打了我屁股一巴掌不准我夹他。
  我并不恋痛,但是众所周知并没有人给成年人买玩具,如果我不当这个玩具,段锐就没东西可玩了,他工作忙压力又大,在床上发泄不出来难免烦躁。
  从我们第一次玩游戏开始,我哥就告诉了我一个安全词“I'll be killed”,受不了的时候说这句话他才会停手,大多数时候他下手很有分寸,在我濒临崩溃极限时会及时放开我,不过有时他也会失控变得很残忍,让我被塞着嘴还是忍不住惨叫。我问他以前调教床伴时也会失控吗,他说不会,因为不至于,没理由。而且他向我保证以后都不再交会发生性关系的朋友,无论男女。
  全程我咬着牙没说安全词,放任我哥玩我的身体,最后红肿着屁股烂着屁眼窝在他怀里发抖,平常不会说出口的话被性欲催化后就会变得容易说出来。
  “哥……我给你玩,别、别不要我可以吧。”说完这话我的脸变得通红,太娘炮了操。
  “好哦,不会的,过来哥哥抱。”我哥耐心安抚着被他玩坏的弟弟,我现在稍微get到了一丁点这种变态游戏的心理——被施暴者安抚会产生一种委屈的安全感,会更加依赖他。段锐从小就控制欲很强,这是天生的,他改不了,我纵着他。
  我哥低头和我接吻,我以为他还没尽兴,主动把他的手放到腿间,穴口现在一碰就疼,他的手指又粗糙,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我哥的手指塞进屁股里,他轻轻动了动指尖,我疼得鸡巴都软了。
  “还给哥玩吗。”
  “给。”
  “不疼?这里面都热了。”
  “……你来吧,没过瘾就继续呗,干我。”我咬着牙暗暗忍着,再忍四十分钟应该也可以。
  我哥偏过头亲了亲我的嘴:“宝贝咱不逞强了行吗,搞得好像哥没完没了强奸你似的,好可怜的样子。”
  我面对着他坐在他胯间,搂着他脖颈声音发哽:“你妈逼不就是在强奸我呢?要不是心疼你我一早就操废你……”
  我哥怔了怔,淡笑着哄了我很久。
  他帮我上了点药,下楼把阿姨准备的午饭端上来,陪我在床上吃。
  吃饭的时候我宣布了一个决定。我打算辍学,去打工养家。
  我哥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抿唇看着我。他肯定特感动。
  然而我哥沉默地放下碗筷,从上锁的床头保险柜里拽出一捆房产证拍我身上,然后在手里洗扑克那样弹开一排银行卡和存折朝我一撒,再扔来十几沓崭新的现金一捆一捆把我埋起来,最后往我身上一个一个扔车钥匙,路虎的,奔驰的,保时捷的,法拉利的。
  段锐俯身压到我身上,单手撑在枕边居高临下咬我最怕痒的地方,用显示着一排基金股票记录的手机屏幕拍了拍我的脸,洁白虎牙尖又露出来:“就不上学了?你想屁吃。”
  是我对家里关注得太少吗?我他妈居然是个富一点五代。


第38章 
  我哥压上来强吻我,我没出息地搂着脖颈回应他,还把两条腿盘到他腰间,凌乱的银行卡和崭新的钞票从我身上纷纷往下掉。
  我脖颈两侧很敏感,但我哥非要来咬我喉结,巨痒无比,他还把手放在我肚皮上乱摸,我差点被他痒成癫痫。
  “不闹了。”他亲亲我的嘴哄慰我,我太喜欢这样的亲吻,时不时就冲他撅嘴要一个,我一要他就给,亲完还会对我笑。
  陈星哥临时来电话说要过来给我做检查,已经到楼下了,我用空调被裹住一丝不挂的身体对我哥疯狂摇头,我哥惯着我,低声对电话里商量过两天再检查行不行,被陈星哥骂了一顿。
  我只好迅速找条内裤套上,随手从衣柜里拽出睡衣穿上,睡裤怎么也找不着,可是时间不够了,我赶紧把床上的调教玩具一股脑塞回床头柜,再把那些房本银行卡车钥匙拢到一块儿扔回保险箱,我哥什么忙都不帮,就那么斜倚在门口看我笑话。
  这时候陈星哥已经进门了,边上楼梯边穿白大褂,跟我说:“把衣服脱了。”
  我有点为难。
  陈星哥见我犹豫还以为我害羞,于是自己走过来帮我把睡衣掀开,扫一眼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我脖子胸前大腿根全是吻痕,手腕有绑过的痕迹,屁股蛋上都是一条一条淡红的鞭痕,幸好他没让我脱内裤,不然我菊花也是肿的。
  “哎呀。”陈星哥瞪了我哥一眼,“你这不裹乱呢吗。”
  段锐垂眼点烟,笑了一声:“他没事。”
  我有点无地自容。
  陈星哥帮我检查完,又顺便替我哥换了个药,俩人去客厅聊了一会儿,我站在二楼偷听,听见陈星哥问我哥辞职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哥说会带我换个城市。
  换个城市也好,可以离讨厌的人远一点,我对这里没什么留恋的,就是以后见不着我那帮哥们还有江雪了,有点可惜。
  等会儿陈星哥还有个病人,我哥去送他,让我自己在家等他回来。
  我哥刚走没一会儿,门铃又响了,从门镜里看是个年轻姐姐,还挺漂亮,我这人就容易轻信长得好看的姑娘,没等她说话我就把门开了。
  她抱着一箱杂物满头是汗,说这是段总放在办公室没拿走的东西,昨天打电话让她给送过来。
  我请她进来喝口咖啡,人家也没拒绝,规规矩矩换了高跟鞋坐在沙发上,一个劲儿道谢。漂亮姐姐谁不爱,我正给她磨咖啡的时候,她说自己是段总的秘书。
  操。我把磨一半儿的咖啡倒了,换了一袋速溶的随便冲点水搅合搅合递给她。我哥每天在公司和这种妙龄美女朝夕相处,他妈的太过分了。
  小秘书接过速溶咖啡还挺开心的,问我:“是段总的弟弟吗?长得好像啊,比我们段总还帅。”
  我就说我哥找这秘书不靠谱,年纪轻轻眼就瞎了。
  小秘书捧着咖啡四处看看:“嫂子呢?”
  谁是你嫂子。我暼了她一眼,我看这狐狸精就是想当我嫂子,也不知道我哥跟她睡过没有,正好趁现在跟她打听一下我哥之前有几个情妇。
  小秘书愣了半天:“情妇?段总不是结婚了吗,弟弟,是嫂子让你打听这个吗?让嫂子放心吧,我们段总平时推酒局早回家理由都是老婆不让喝酒,大家都知道的。”
  我托腮整理了一下思绪:如果我哥偷偷背着我娶了媳妇,不可能每天晚上都能接我回家陪我睡觉,而且他大多数时间回来得都挺早的,再者因为胃病,这两年除了特殊情况也不怎么赶晚上的饭局了。通过分析,我初步认为我就是那个被我哥天天挂嘴上挡酒局的嫂子。
  我把秘书姐姐手里的马克杯拿走,拿出茶橱里珍藏的意大利咖啡给这位仙女重煮了一杯,双手捧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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