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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反攻路-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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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的,无论是勋位还是资历都不差分毫。说句不敬的,”她看看外面,仿佛生怕被人听去,“比起将事奇才闵王,他们即使一个抵不上,一个半也是绰绰有余了。”

苍苍眉毛一扬,这么厉害,闵王,那可是被敬为大央军神的,死后多年余威犹在。

连姨看她的表情,叹道:“也是他们不喜张扬,也张扬不了。”

苍苍微怔,旋即明白过来,她的元帅外祖父已然功高盖主,他下面的人还一个个都是逆天之才,这是存心要让皇帝寝食不安吗?

所以四大将军只有守拙,这对有才的武将而言,是何其地难,等若抛弃一生理想抱负,甘为他人附庸。

苍苍在感叹的同时,不由得又有些好奇。能让这样的人物折服,还一下子就是四个,她的外祖父到底是何等传奇的人物?

“谨言慎行,那这位安行将军是排第四了?”与今日的高龙一样。

仿佛最小的那个,或是能力,或是性格,或是气度,多少会差前面的一些。可安行……想起那双眼睛,那样的气势,若给她与桑瓜一样的功力。只怕更胜之,也只有未名……

想到未名,苍苍忽然间恍然大悟。她说难怪明明感觉桑瓜发作时的杀气比未名更重,可却是未名无声无息不动声色地就震得她气力丧尽,险些当场昏厥。

是那种势啊。

那种并非杀气或是滔天怒气,而是发自人体本身的一股气势,她说不上来。却觉得那不是功力或外界东西能弥补的,而是一个人经历和特质决定的。

连姨点点头,声音低沉下去:“当年慕容氏获罪,四大将军坐连,前三位前后下了狱。虽然后来明旨说罪不及他们,可等到要放人。却早已爆毙的爆毙,畏罪自尽的畏罪自尽。”她忽地冷笑一下,连姨很少会流露出偏激极端的情绪。她性子良善宽和,便是真恼了恨了,也只会明白地对抗强硬,这般阴冷怨恨的笑,表明她真是很不齿对方。恨意入骨入髓。

“那些人的好把戏,就跟杀害你三位舅舅和慕容氏男丁一个套路。说是没罪没罪,可在那之前,趁着混乱一刀捅了再说。人进了监狱,不见天日的,再了得的也都成了困兽,还不是随他们砍杀?恨只恨将军们一世英名,最后……畏罪自尽?亏他们想得出来!”

苍苍也沉下脸,握上连姨微微颤抖的冰凉的手,无声地给她力量。

连姨吐出一口气,镇定了情绪,对苍苍笑笑:“只有安行将军因为在京外,逃过一劫,最初他暗中帮持着小姐,后来因局势太紧,只得踏上大部队的后尘,南下去。也就是他这么一走,才有了你母亲和墨松那件事。”

苍苍眼皮一跳。

“再后来……小姐发丧时他来了一回,整个人一下子就垮了老了,因是所有活着的人中,地位最高,能力最强的,太多人仰仗他指着他过活,只好又南下去。一晃就是十四年过去了,谁晓得竟成了那样……”

声音微微哽咽。仍活着的老人虽多,但真正能当作长辈的,也就此一位了。

苍苍这才对那人放下戒心,有这么一层在,安行怕是所有人中最盼着慕容氏好,最为忠心的人,至于他对自己的态度……

“那,其他三人?”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永青说他们是近几年从下面提拔上来的。”

近几年……么?

……

苍苍来到安行居住的独院,站了好久,永青才走出来一脸为难地说:“安老他……身体不适……”

是不肯见她吧。

苍苍眉宇微微拢起,冒着巨大的风险,来了却又不见她,这人是要做什么?

不过心里想再多,她对永青只有温适的一笑:“那我改日来好了,你好好照顾安……安老。”

人到了这步境地,如何都不肯让别人再唤自己将军,苍苍想这两个字大概是他心里永远的痛。

永青点头应下。苍苍忽然想到:“对了,你的毒有好点吗?”

永青一愣:“前阵子感觉有好一点,现在还是这样,不过总是有了力气了。”他笑笑,来了同伴,南边暂时稳下,这个青年心里放下了一桩大事,笑容也多起来了,不像之前总是愁苦幽沉。

苍苍目色微亮,他也是这样吗,期盼地:“你身上,有没有类似于被虫子咬掉的痕迹?”

永青脸一红:“这,这……”

这什么这,苍苍都想当场叫他扒下衣服来给自己看看,不过还是很理智地压住了这个冲动,正经又似不大在意地道:“毒能散去一点是好事,时刻注意自己身体的变化,自己心理也能有个数。”

永青连忙应是。

才走出几步,一个人从岔路口上过来:“小小姐,真巧啊。”

何清抱了一拳,看看苍苍身后:“小小姐是来看安老?”

“是啊,不过他老身体不好还不能见我。”

“又是身体不好……”何清似在呢喃,苍苍正要往前走的脚步在青石板上一顿,侧头看他:“安老身体一直不好,还是因为走了这一趟才这样地?”

何清不敢隐瞒:“听说是有旧疾,给请了大夫却又不看,他住得偏僻,以前有大事去请教,去得早的时候,常常能看他在庭院里舞剑,真是英姿飒爽呢。”

舞剑?病到起不来怎么能舞剑?还英姿飒爽?

这是在告诉她,人家是没病装病?

苍苍深深地看何清一眼,如有所思:“听说安老以前可是一代伟将,可惜生得太晚,不能得见他鼎盛时候的风华。”

何清连声附和着是是。

“对了,另外二人呢?”

何清一笑,既有无奈又有羡慕:“他们二人精气神好得很,方才结伴出去了,说要熟悉熟悉环境,这两个是职业病犯了。”说着又连忙道,“他们会很小心的,本来在南边我们的容貌也是不轻易让人看见,这里不会有认识我们的人。”

“话是这样说,可是进出都要经过慕府大门,要是被有心人盯上……苍苍不大赞同:“小心使得万年船,围剿行动失败京里应该已经知道,不只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这边,若是被抓到现行,作出文章,那就很麻烦了。”

何清眼神一闪:“是,等他们回来我就告诉他们。”

……

苍苍接着去了钟离决那里:“钟离,我有事请你帮忙。”

钟离决正在柱着拐杖练习平稳快速地走路,被她乍一闯进来,差点拐杖一歪,抬头有些吃惊地看着她,继而是尴尬窘迫,别开了眼:“什么事?”

苍苍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在那里,不过很快恢复常态,走到石凳前坐下,笑着问他:“安行将军你知道吧?”

“安行将军?当年慕容元帅麾下四大将之一?”钟离决见她坐下,仰着头看自己,高低差让他有些别扭,也挪过去坐下,只是挑了离她最远的一张。全身骨头肌肉都早已叫嚣着有些撑不住,这么一坐负担立即轻了。暗暗换两口气心口舒服了些,才继续道:“当然知道。慕容元帅及这四位都是天下欲从军者的楷模。”

说着楷模,眼里也闪出敬仰的光芒,不过旋即黯去。

苍苍当作没看见,说:“那就好,现在他老人家就在府上,他是我的长辈,我想去拜见,可是他好像不大想见我……”

“什么!安行将军还活着……”钟离决豁然站起,因为动作太急,扯到伤口大伤,顿时又急急地一手撑桌一手捂胸。

拐杖砸在苍苍脚边。

她连忙去扶他,他却勉力避开了,重新坐下去艰难喘息,脸上痛苦苍白,冷汗涟涟。

“怎么会这样,你的伤还这么严重?”

自他受伤至今也有二十来天了,齐行山说他身体向来壮实,康复速度不错,怎么还是动一动就受不了的情况。

“就你这个样子还想离开,我告诉你,你必须好好地待在这里养伤!”

钟离决闭眼挨过这场撕痛,英逸阳刚的脸容轻颤,片刻即了无痕迹,摊开捂着左边胸口的手,并未发现血迹,心底松了口气,一言不发,附身去捡地上的拐杖。

152不愿退货

一只手快他一步捡起拐杖,就像当日他先一步捡起球一样。不过那只白细小巧的手显然没有他那么大方,把拐杖往旁边藏去,不让他碰到。

钟离决抬起汗涔涔的眼睛。

他的眸子很锋利,不是殷据那种鹰隼一般的毒利阴冷,好像看谁都是猎物;也不是商去非那种风华张扬潇洒无伤,却在不经意间,精光一现,露出商人的算计本性;更不是未名那般的纯澈乌雅韵华天成,一时高深莫测一时又剔透如婴孩。

钟离决一直都是很实在,很简单,很确定,很坚持的。像一柄钝刀,渐渐磨出锋芒,该是什么质感就绝对不变,该往哪里劈斩,也是蓄势以待一往无回。

这样的性子其实很吃亏。没有高明的头脑,没有长袖善舞的手段,却亦不屑不懂去伪装弱化自己。

所以他说要走,就一定铁了心,若非这两日苍苍先是被桑瓜弄伤,再是一直昏睡,他早就走了。

即使知道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忙,也做不出这样逃难一样跑掉的行为。

“给我。”他摊开手,锋利的眸子里没有压迫与冰冷,只是坚持着自己的想法,就好像钢刀是致命利器,他却只会用在该用的地方上,平时,只是一种自己惕防和震慑。

不过也要看他遇上的是谁了。

苍苍后退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连一把拐杖也抢不到,你准备去哪里?一出这个门就被尾随你的人弄去暗巷灭杀抛尸很有意思吗?……你真是行,为了离开这里,倒还学会了变通,竟串通齐行山装作外伤无碍的样子来诓骗我。你的骨气呢,都用在计算着怎么躲去远远的是不是?我告诉你那不是骨气,那叫没脸见人!”

钟离决脸一阵红一阵白。

想法被揭穿他很无地自容。

的确。他的伤还远远没好,是他请齐行山不要说,那天也是准备妥当去苍苍面前露一面,好顺利离开。

因为他实在呆不下去了,一个原本好手好脚的人忽然之间重伤,每天只有坐坐卧卧,不停地喝药喝药,接受别人的伺候,他只觉得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

更何况他问过齐行山,他这伤太重。伤及心肺,十有八九是要落下根的,远的不好说。单说以后的三五年里不要想能动武,也根本经不起劳累。

三五年?

他能等,她等得起吗?

他虽然于时政不精,但也看得出,她处境堪忧。这几年怕就要生事的。

既然如此,他就是对她无用了,那还赖在这里做什么,早早地走了,他心里顺畅,也省却她的麻烦。

他不起不伏地说明着这些情况。她是很理智很心宽的,既然已经被她看出来,不如实话实说。好聚好散。一抹淡淡的苦涩泛上来,被他强压下,声音微紧:“既然你我互不拖欠,就此别过也好,我去养我的伤。你趁早找个人顶我这个位置。”

去前线,打仗。积功,晋阶,得势,这一步步都是要时间的,时间越久,资历越深,能量才越大,一点都耽误不起。他宁愿不要这个机会,也不想日后因为他的失败,两人成仇。

苍苍何尝不知道这点,眼看着春试就到了,哪怕是一过春试就能把钟离决送到前线去,都有好几年要磨,她都嫌慢呢。可是……

“你以为找个有潜能的未来将才跟挖大白菜一样?你以为满大街都是你这样的人?还是你以为我对世上的人都了如指掌,一找一个准?”

都不可能好不好?

看着钟离决有些惊讶的表情,苍苍挥着拐杖,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我告诉你,就算不能动武了,那做大将的也有很多,难道一军主帅的作用都是带着人在前面横冲直撞?重要的是脑子好不好?况且你现在外伤都没好,也还不能真正地试试自己有没有废掉,急什么急?你看永青,他中了毒,身体无力心慌气短,那还帮了我大忙呢,怎么到了你这里反倒还不如他?”

钟离决苦笑,她难道不懂吗?主帅是一般不自己上阵,可是他是要去从小兵做起的,没有武功根本是断了他的路,连命都可能随时不保。

“我和永青怎么相同?他本就是你的人,理所当然……”

“难道你就不是?”苍苍重重一顿拐杖,恰好顿在一块石砖头,痛得她两手发麻,就忘了自己说的话有多不妥,钟离决的表情又有多奇怪震惊,管自己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觉得自己在这里又占地方又麻烦人,自觉不得颜面,所以不顾一切想离开。可是你也得想想,这么做有没有好处,你真能安全离开?还是我找了别人,你不后悔?你也不是独行客,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就不为你的兄弟们想想?”

她从袖子里摸啊摸,摸出一枚绣制的铜板状物件,一把拍在钟离决手里:“多说无益,我言尽于此,你要肯留下,就收下这个当我欠你一桩事,然后好好地去安老那里走动走动,帮我看看他的脾性如何。若执意要走……也随你!”

苍苍大步走了,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陆州凑到钟离决面前嘿嘿笑:“老大,还要不要叫狄子他们进来接你?”

狄子也是钟离决兄弟之一,过命的交情,此时就在城外。

陆州小心地看自家老大不停变换的脸色,又看看被他拿在手上目不转睛地看的青色绣币,紧张地等回应。

离开这里别说会不会遇袭,就算能安然出城,以后也是如丧家之犬,这谁都明白。以钟离决的身份,这辈子都别想牵上一条明线去达成他的目标。可他心高气傲,就是不愿意赖人家的,这才要走,比起这个,哪怕废了武功也要轻些。毕竟后者是人力难以转还的,前者却是人品问题。

就好像卖东西,劣质的货,假冒的货,就是不能卖的,哪怕本来自己也不知情,后来知道问题了,也要去买家那里退回来,但有损失,打碎牙齿和血吞也罢,全在自己。

可现在买家不愿退货,她说即便后来变劣质了,那也是她看上的,再没有好的能比得过。

钟离决深深吸一口气,感觉多日倾颓的心情刹那间变得明朗起来,就连伤口也不那么隐隐作疼了,而那少女离去的方向,仿佛铺开灿灿金光,那后头便是他要的未来。

……

苍苍走出去好一段路才默默叹口气,甩甩头,后面忽然响起叫唤声:“小姐,小姐。”

她转过头去,是她院子里打扫的小碧:“什么事?”

“府外,有人找……侍卫进来找您没看见您……奴婢就一路找过来了,不想真的碰到小姐。”

小碧气喘吁吁地说。

苍苍不耐烦人多,高川考虑到这点,除了必要的侍卫下人,明面上不再设人,这也就造成如果要找什么人的话不大方便,毕竟这宅子十分阔大。

“是什么人找我?”

“奴婢不知,听说留下一封信就走了,信已经送到院里,奴婢怕弄丢没敢带出来。”

苍苍眼睛骤然一亮,折身就往回走,不能说是走,而是跑了。心里蹦蹦蹦跳个不停,像阵风冲进院子:“信呢?信在哪里?”

连姨也在,殷晚居然也由人护着坐在阴凉处,大概是因为刚才找她动静大了把他吸引过来,一看到她来,他就欢快地跑过来:“姐姐!”

“哎。”苍苍随口应一声,问连姨,“连姨给我的信呢?”

连姨表情复杂地看她一眼,把手里的信封交给她。

连姨的表情……苍苍低头看信,还没拆封,可是上面的字,“慕姑娘亲启”……

“不是他的字……”她愣了一下,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拆开,看到里面的内容,整张脸都暗淡下来。

“上面写什么?”连姨紧张地问。

“这个啊,是荆老给我的。”她苦笑一下,“是我多想了……”

不知道多少天了,每有风吹草动都觉得是他,可是一次次都是失望,第一次知道牵挂一个人是这种滋味,食不香寝不安,可笑她却不能分辨这是什么情感驱使的。

“我去写封回信。”她胸口起伏了一下,钝钝的神情便正常起来,向殷晚伸出手:“跟姐姐进屋去,这里太阳大,天天晒要晒黑了。”

“男子汉就要黑,白了不好看。”殷晚一本正经地说,软软的小手却乖巧地放进苍苍手里,苍苍笑:“才不是这样,好看的,就是白白嫩嫩也有男子气概,不好看的,再黑那也只是根炭条,这个要看人看气度,跟颜色可没关系。”

把殷晚抱到椅子上坐好,他的眼睛乍从极亮处进到屋内,要适应小片刻才能看清东西。她就扶着他的小肩膀重新看过那封信。

信不知是不是荆遇本人写的,但落款的确是他,上面只有一句话:“《别有豪华》裱成,六月初一于春风得意楼参加诗画会,望能到场,一解豪华意。”

153一解豪华意

《别有豪华》。

苍苍一愣,然后心里第一个念头是,终于提起这回事了。

那是她在*楼里比赛时所作的一幅绣作,荆遇为之惊艳,便将其拿去了。可当日她即已说过,绣作一成,离了她的手就该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主题,荆遇分明也很欣赏这种说法,这时候却又来叫她解释。

一解豪华意,一解豪华意……

她掐指算了算时间,离五月初五都过去二十多天了,现在才装裱好,这个时间也太长了吧?

难不成……

殷晚适应完毕,眨眨眼睛,抬头望着苍苍深思的样子,小心拽拽她的袖子:“姐姐你在想什么?”

“有个爷爷跟姐姐打哑迷呢,姐姐在想怎么回他。”

“哑迷是什么东西?”

苍苍摸摸他发黄稀疏的头发:“哑迷也分很多种,这一个,是将彼此都明白的东西用难以一下子理解的词语写出来。”看他又要继续问为什么,苍苍自发道,“因为这样可以试探对方到底什么意思,不然把话说白了,可就没有余地,大家脸上不好看。”

说着她挽袖研起墨来。

如果她没猜错,荆遇不是现在才装裱好《别有豪华》,而是在琢磨的时候,越琢磨越奇怪,最后震惊不已,不知该不该把那东西拿出去给别人看。

因为上面的意味太敏感了。

山峰,平原,城郭,征战,这一连串意象组合起来,可是逐鹿天下的意味。

如今南北格局早定,战乱虽年年有。却没有哪一方能完全压倒哪一方的趋势,不存在大范围上重新分配地域的可能。既非乱世,何来逐鹿之说?

所以那幅《别有豪华》,可以理解为……造反。

荆遇就是看出了这一点。

这样也好。

苍苍研好墨,提笔蘸了蘸,殷晚见了很乖巧地从椅子上滑下去,站到一边,苍苍对他笑笑,也不坐下,弯腰在信下续写。

“今南定而北乱。南帝励精图志,北国却内争不断,长此以往。南蹄踏境指日可待。”

忧国忧民的一句话啊。

苍苍把信吹干,塞进信封,原模原样地封好口,转头看到殷晚睁着稚圆的眼睛望着自己。

她心中一动,蹲下去和他平视:“阿晚知道你父王是什么人吗?”

“知道。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小孩子一脸崇拜。

“保家卫国。那你知道保谁的家卫谁的国吗?”

殷晚糊涂了:“是皇帝伯伯吗?他是一国之君。”

“不是,”苍苍坚定地摇头,“是我们自己的家国,是所有大央子民的家国。皇帝,不过就是一个权利大一点的人罢了。一个人,不能违抗大集体的利益。”

殷晚眨巴眨巴眼。只觉得更糊涂了。

苍苍也没指望他这么小就能听懂这个,起身将信拿出去唤来沈城。

“应该去拿去哪去?”

“春风得意楼,你去问问掌柜的。他必会告诉你的。”苍苍顿了顿,“再探听一下后日诗画会的消息。”

送走沈城,她一个人伫立在门口,遥遥望着前方。

荆遇看出《别有豪华》里的逆反意图,他是清直耿介的文人。若是认定了那是真的,定会上报上去。

不过他没有先张扬。却是私底下过来问她,一解豪华意,就是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宽容,但苍苍很感谢这个做法,她只需几句话说明白,把造反说成忧国忧民。

大央多年来的确政治纠纷不休,皇室的精力都花在那上面去了,早有人不满担忧,只是没有人明白地站出来说罢了。她这样一说,荆遇无论信不信她,都会拿这件事做文章,不消想,六月初一她的作品必会大方光彩。

这样的氛围,若有人提及近日最为敏感轰动的改革之事,会是什么结果呢?事关国家存亡,事关自家生死,这不再是小打小闹,很容易引起共鸣,一发而不能收拾。

至少殷央就不能。

这是当日她在*楼被逼上台时想出来的计策。

她本意是当时那么多人看着,当场就会品评,越回味越是那么回事,出去后一传十十传百,舆论一成,自然为王修阅的行动创造条件。

但很不幸地出现了两个意外。

一个是她心里想着未名,原本该呈现巅峰对决状态的山峰二人,意境完全不对,却偏偏引领全作,压盖了原来想表达的主题。

另一个就是荆遇居然会出现。

他来了,还有谁敢不敬他抢上来看绣品?她当时就很犹豫,要不要当场跟他说作品主旨。但一想那种情况下解释很牵强,后来见他那么赞赏,索性顺水推舟把东西直接给他,他不笨,回过头来自然会看出另一层意思。

只是那样做会有风险,万一他一惊之下直接把她告了怎么办?

那,也只好兵来将挡了。

谁知竟会如此顺利,虽然这个时间来得迟了点,迟得她差点忘了还有这回事。

她思索着要不要跟王修阅说一声,不过想想以那厮这些日的表现,嗅觉灵敏,雷厉风行,天生是搞政治的,又是荆遇出面办的诗画会,他岂会不留意,自己根本无需多此一举。

外面的事她现今帮不上忙,也只有做做小手脚了。

……

当晚吃过了晚饭何明和赵越才先后回来,结伴到苍苍这里告罪,说是不知情势不该贸然出门,又说就是想查探一下周遭情况,为日后可能的南迁做准备,否则一整日呆在宅子里又算什么回事。

苍苍被说得很惭愧。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等,等外面真正忙乱起来,等未名回来,虽是出于稳妥考虑,但未免有些无所事事的感觉,难得他们刚过来就如此上进,自己还要阻止吗?

于是只能叫他们自己小心一点。两人听罢彼此看看,似乎都在等对方说话,苍苍看得奇怪,便问:“怎么了,还有事?”

何明性子急,瞪了赵越一眼,道:“听永青说,殷据那里还有些用得上的人,我们在京里最缺人手,所以我们想去了解看看。”

苍苍点点头:“我也要想这么做了,可惜一直没机会,听闻前段日子殷据住进宫里了,永国二支是带不进去的,趁这个时候去打探一下也好,你们准备怎么做?”

何明干干地笑:“小小姐对殷据那边消息还是蛮灵通的。这里的事永青知道最清楚,所以……”

要永青?

苍苍心里一动,看了他一眼,道:“永青身体不好,不过你们有事可以去询问他。”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何明见四周没人,愤愤地瞪赵越一眼:“每回都是不声不响的,有好处就等着拿,坏了事你也不用担着,你小子永远一肚子坏水!”

赵越默不作声地看看他,走得更快了。

“你赶着干什么去?”

“小小姐要我们与殷据信息通递主要涉及的内容。”他难得解释。

“哼,准备那个做什么,你给了她也要信,没听大哥说她对安行可热心了。而我们,跟她讨个永青还只准询问,明摆着不放心他跟我们出去。她心里对我们,防着呢。”

“所以才更要给她,以示忠心。”

约莫一个时辰后,快该睡时,赵越把一份清单交了过来。

从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可以看出他的品行心性,那么从他的要求中,应该可以捕捉他的目的和想法。

苍苍拿着那东西研究许久,发现除了白天赵越口述的那些以外,还有两样东西令她在意。

一个是何清他们每年要向殷据进献一笔数额不小的银两,另一个则是,这几年来殷据频频要求一些药材似的东西。她不懂这个,唤来赵越细问,得知是南边特产的药物,大多还是从周国辗转得来的毒药。

各色人物甚至详尽到个人的信息收集,再加上富足的财力,苍苍怀疑殷据早早就在组建自己的势力,而且用的既是何清这边的资源,应当是非常隐秘的。也就是说,他暗地里已有些力量。

至于药物的收集,她不禁想起那个“毒煞”,那个令人防不胜防,令她不能自由出行的存在。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是不是他,但殷据手上有善于制毒的人,这一点是基本可以确定了。

“难怪墨氏去南边深查,最后也查不到墨松所中之毒的来源,这样看来,殷据仅仅是买来南边的药,然后让这边自己人配置毒药。墨松中的月杀如此,永青等人中的毒也是如此……”她自言自语,忽然眼前一亮,对赵越道,“能不能回想起殷据都要了什么药,越具体越好。”

若能知道毒药的原料,对解毒是不是会有帮助?

虽然希望渺茫,但好歹是个方法。

“这个……”赵越思索了片刻,也是眼前微亮,“物件的来去按理说都是记录在案的,我便一直有记录,可惜留在南边没带过来,不知道这边有无记录。”

“如果有记录的话,应该放在哪里你知道吗?”

“这个,应该是联络人保管的。”

也就是说,永青。

154不知单思苦

“就算有记录,也是留在殷据那里了,那个就算了。你去和永青沟通一下,互相提醒,能想得起的就写下来,如果想不起也不勉强。”

苍苍愣了一下,说道。

看着赵越应下退下,她却有些警惕起来,三番两次提到永青,虽说这次是她扯出来的,但总归觉得不大放心。

正在思索,连姨轻步进来,笑着说:“苍苍,你看谁来了?”

门口出现一个俏丽的身影,虽是布衣粗裙,但难掩那一身温婉好风姿,苍苍顿了顿,站起来:“你来了。”

墨梧桐走进来福了福,笑着说:“王家二少今晨便来退了亲,本想立即过来的,不过大哥说白天太招眼了,就一直等到了现在。”

现在这个时候,一般性的人家都熄灯歇下了,便于夜行。

苍苍看看她身后,墨梧桐似乎看出她的意思,忙说:“是大哥送我来的,不过我进来之后他就走了。”

苍苍请她坐下,问:“饿吗?我叫人做点吃的?”

“不用不用,刚吃过。”

刚吃过?侯府规矩过时不食,墨梧桐又是很守礼仪的,那个刚吃的应该是晚饭吧。

苍苍瞟一眼外面黑沉沉的天色,连姨立即会意出去,苍苍才又问墨梧桐:“嗓子好了?”

“嗯,祖父给我请了最好的大夫。”请大夫的当然不是墨鼎臣,只是他这样吩咐,这意味着他对这个孙女看重起来了,不过其实是对苍苍的示好吧。

自从*楼后,再加上三省六部制风波,那个老谋深算的墨鼎臣对苍苍的态度就好像起了微妙的变化。

墨梧桐温婉柔美的眼睛里闪动莹亮的光芒,又好像有些不好意思:“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接受到祖父的关怀,虽然我知道那不是真心的,但是……慕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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