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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梦魇-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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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们终于理清了思绪、议论着下步将要做的事情时,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崔婷婷过去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几名警察。
第三十五章 殉道
“这是黑马的家吗?”一名警察问。
“是的,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崔婷婷问。
“我们是来调查一些情况。”那名警察说,“你是他的什么人?”
“我是他的女朋友。”崔婷婷说,同时已隐隐地察觉到了什么,但她毕竟不能阻止警察进去,就让开了身子。
黑马这时也迎了过来,听警察又说明了一下来意,他就吩咐崔婷婷去倒水,又礼貌地对警察让座。
警察们坐下后,刚才说话的那个人就开门见山地说:“我注意到了桌上的报纸,看来那篇文章你们已经看过了。”
黑马坐在了他们对面,点点头:“是的,看过了,怎么,你们就是为这个来的?”
“您先别紧张。”那个警察说,“虽然我们是为这个来的,可也只是想调查一些情况。呃,这么说吧,您的大名我们都知道,甚至我们一直认为您是位很正直的作家,应该不会像这篇文章里说的那样想扰乱社会秩序,或当什么教主。不过,我们对你的了解毕竟是表面的嘛,谁都说不清你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所以我们来,是想听听您的真实想法。”
“这当然可以,可是我不明白,你们是代表法律的,让你们前来调查我,难道我触犯了什么法律吗?”黑马问。已经坐到他身边的崔婷婷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呃,这个,很难说。”警察犹豫了一下,又想了想,“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对国家的法律很了解,但在《刑法》中有这样一条,是第三百条,这一条说:组织和利用会道门、邪教组织或者利用迷信破坏国家法律、行政法规实施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特别严重的,处七年以上有期徒刑。您先别急,我没有说您已经触犯了这条法律,但假如,我是说假如,你确实想通过你传播的资料建立什么组织,那就涉嫌要触犯这条法律了。”
黑马冷笑了一下:“可是。。。。。。我也说假如,假如我原本有那样的想法,可在你们面前我能承认吗?反过来,我根本就没有这个想法,你们却来调查,结果会是明摆着的,你们将从我的口里得知,我根本没有那个野心,甚至非常讨厌什么组织,就像我连作协都懒得加入一样,那你们就能绝对相信我说的吗?”
警察一愣,随后就喃喃道:“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您怎么说,我们就会怎么回复的。”
“是走一个过场是吧。”黑马又冷笑,“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其实你们的领导也判断,我并不是想干什么坏事,可又担心有个万一,所以就让你们来走个程序,得到了我确实想建立邪教的想法,那我就得去坐牢了;得到我的否认,你们一方面能放点心,另一方面也能对上面交差了,说,我们调查过了,他只是做事没顾忌到后果而已,本质是没有做坏事动机的,甚至还可以说,你们已经把一个阴谋消灭在萌芽状态了。”
这一番话就把警察说乐了,禁不住竖起了大拇指,说:“高!您真的太高了,让我们无言以对。那好,我们明白了,不过我们还有另一项使命,就是劝告您一下,做什么事,还是应该站在政治的高度,从全局效果上多考虑一下为好。像您这次的举动,稍微上纲上线一下,您就很难避免惹祸上身了。”
崔婷婷忍不住怒道:“这还不叫上纲上线?你看这报纸把我们写成什么了?平民百姓就可以这样被抹黑?真是无耻!”
警察讪笑了一下:“这个,我们就不能发表什么评论了,不过这样的文章一发出来,力量可是很大的,市内各区、街道办事处、居委会,各学府,都在开始收缴你们散发的东西呢,难道你们没发现?你的博客也被封了。”
黑马心中一怔,但没有带到表情上,随即心里就涌出了一股悲哀,当然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更多的人。
崔婷婷却淡然地笑了,然后轻轻摇了摇头:“那好啊,这样我们倒省心了。”
警察当然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说,但也不想询问,就起了身说:“那我们的调查就结束了,非常抱歉占用了您的时间,同时感谢两位的密切配合,那我们就走了,再见。”
其余几个警察也起了身,对黑马和崔婷婷点点头,然后鱼贯着走出了屋子。黑马和崔婷婷送到门口,关好门后,就无言对视了好长时间,他们都觉到,当初本来是有意识的出击,却在无意识中被卷入了一个迷雾重重的战场。
那唐森呢?他们随即也就想起了这个朋友。本来自首是为了自己得到救赎,如今可倒好,被莫名其妙地说成是“苦肉计”了,那他纵然是自首,又怎能再轻易脱身?还有刘云,她今天也该去自首了吧,那会不会被说成是双管齐下的“苦肉计”?
“可恶!”黑马不禁恨恨地骂了一声。
他们急切地想知道唐森和刘云的近况,就先是拨打这两人的电话,但都提示已关机,说明他们已经失去自由了,最起码已不能再和外界有什么联系。于是两人就又想通过其他的关系来打探那两人的消息,怎奈,由于今天报纸上的那篇文章,他们已经成了大家避之唯恐不及的人了,电话打过去,人家一看是他们的号码,就要么不接,要么干脆掐断,黑马和崔婷婷就意识到,他们已经被这个城市抛弃了。
他们因此觉到了已无所适从,更感到这个空间,还有时间已经凝固了。
呆呆地相互望着,他们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也许,报纸发出了这样的文章,全市又都在收缴他们散发的资料,是一件相对的好事,最起码,稳定人心的作用会有的,过不了几天,人们一忙,很快也就会把这件事忘掉了,然后,这里原来是什么样子,就还是什么样子。可他们呢?却从现在开始,成了这个城市的垃圾。
他们因此觉得自己正在融化,似乎马上就要消失在空气中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突然,他们都感到脑海中“叮”地响了一声,然后就都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啊!盖亚!盖亚在这里!”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欢呼起来。
盖亚就在他们面前现出了身形。
“这一番经历惊心动魄吧。”盖亚笑望着他们说。
“原来您一直在这里?”崔婷婷惊喜地问。
“我是无处不在的。”盖亚笑着说,“你们这些日子经历的一切,其实还在我所说的8个小时之内,但对于你们,那些经历又都是真实的,而此时此刻,你们所有人也都基本完成了殉道。”
“殉道?这是什么意思?”黑马问。
“做你们该做的事情,却又都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盖亚说,“这就是人世中那种无形的力量营造出的境界,不管是做正确的事,还是故意做错事,你根本无法预测会出现怎样的机遇和阻碍。直到现在,你看你们,刚才已察觉到被这个城市抛弃了,你们在这里,基本上已经等同无立足之地。唐森也是这样,他在自首后就马上被要求检举别人,但他不愿意,对这样的要求表示了拒绝,而拒绝,就涉嫌包庇同案犯了,官方又怎能放过他?并且更能体现你们人类智慧的是,你们在大学的讲座以及散发资料的行为,已经被官方定性为是歪理邪说,同时把唐森、刘云两人的自首也说成是苦肉计了,甚至刘云,目前正在被要求交代,她是通过何种妖言促使她的局长自杀的,看看,事情变得多复杂;至于秦垒,他们的张局长也已经怀疑他这么热衷改革是出于什么动机了,并且事实上,他们这样的改革注定会流产,你以为企业会很高兴地接受他的改革措施吗?企业已经习惯了潜规则,已经不习惯走正道了。而岳莽,干脆只能离开这个城市了。所以现在,对于一个世态来说,你们已经被开除了。”
“那,我们以后怎么办?还有,那几个人最终的命运又会怎样?”黑马问。
“8个小时的时间还没有到,你们少安毋躁,再等等就是了。”盖亚说,“其实你们经历的和眼下看到的结果,背后都是有玄机的。唐森的自首、黑马的讲座、刘云的遭遇、秦垒的被打,岳莽的被敲诈,其中都有一条线联系着,同时还因为蝴蝶效应,你们人类的智慧开始起作用,所以这条线又被利用到别的地方了。听不懂是吧,具体内容,你们以后会知道的。反正你们是正在完成一种不自知的舍身殉道。而整个事情,并没有结束呢。”
黑马和崔婷婷相视看了一眼,悟到原来有很多的内情他们并不知晓,而接下来还会发生很多事,会更让他们无所适从。但事情究竟会怎么发展,盖亚没有说,他们也知道不能再问,因为,他们已经能明白,有些事情尽管不可思议,却是他们必经的历程,先知道了也不能更改一切。
盖亚便对他们笑了一笑,又消失了身形。黑马和崔婷婷则又发了一阵呆,觉到了等着什么事情发生也是一种煎熬,甚至,他们已经隐隐地感觉到,所谓的末日也许是必然的了,他们却只能在今天、明天慢慢地等下去,不知道后面的过程,也不知道到底会有怎样的结局。
呆坐了很久,黑马的手机突然发出了短信提示音,他一看,原来短信是岳莽发来的,上面说:我的货已经基本甩完了,决定明天就回乡下去,你们不要来送行,我那边安顿好了会通知你们。报纸的事我都知道了,这里的片警也找过我,问我是不是参与了什么邪教组织,让我老婆臭骂了一顿,但我已被告知,随时接受他们的调查。我觉得这没什么,我们毕竟没有真的干什么坏事,怕什么呢?另请随时把你们的情况告知我。
黑马就急忙给岳莽回了一条短信:我们已再次见到盖亚了,她说我们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你也要小心。
第三十六章 内幕
唐森已经被秘密转移回了黑马城,关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这样安排的目的,唐森当然明白:他拒不检举别人,就是包庇同案犯,又涉嫌参与邪教组织,背后就可能有更大的背景,所以他的自首行为已经被认为是虚晃一枪了,或者真的是个“苦肉计”。他必须交代出背后更大的阴谋,否则,自首行为也已经救不了他。
唐森没办法,就开始打算把与他有牵连的人都检举出来了。
其实自从他自首后,尽管已听说儿子被人告了,老婆基本疯了,他也没过于感到担忧,因为儿子确实是恶贯满盈,受国家的法律制裁是应该的。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唯一感到悔恨的,是他已认识到,儿子走到了如今这一步,基本上就是他断送的,他自己既已舍身取义,那么儿子将来在监狱里觉醒也未尝不是最好的选择。至于他老婆,他就更是暗称活该了,若不是这个婆娘引诱他贪赃枉法,他这一家也许落不到这个下场。
不过检举别人,却是他一开始就不愿意做的事,为什么不愿意呢?他却到现在也说不清。最初的想法很简单,他是只想让自己得到救赎,连累别人不是这个初衷的一部分。可现在,他已经涉嫌包庇同案犯了,又凭什么还保护那些人呢?这里既没有讲义气的因素,也没有什么性命攸关的利益在其中,他却仍然不想检举别人,这不仅让纪检会的人纳闷,其实连他自己也纳闷着。
而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当纪检会的人把那张报纸拿给他看时,他就在惊呆之后更加惶惑了:这根本就是无中生有的臆断嘛,评论员怎么会这么不负责任呢?也真难为写这篇文章的人,怎么会产生这种联想的?
唐森不明白官方给他们这样定性的目的是什么,但他已知道,不检举别人肯定是不行的了,否则,好像罪名已越来越多,他再不有立功表现,就极有可能会到监狱里去陪伴儿子。而他隐隐的感觉中,他的命运并不会是这样的,他在外面,还应该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于是他决定,检举就检举吧,反正做过坏事的人,也应该有这样的报应。
就在这样决定了之后,他便开始等着有人再来督促他,可过了一天半,除了看守他的人,真正公干的人却又不来找他了,这就让他又觉到了有些奇怪。
直到这天下午,才有一个人来见他了,却是一个生面孔。
这个人很年轻,30左右岁,长得很帅气,也显得很精明。
房间中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是反贪局顶楼的一间宿舍,平常没有人住,但只要住了人,那就是被隔离审查的人,如现在的唐森。
“刘市长让我代他问候你。”年轻人坐到床沿上之后,微笑着对唐森说。
唐森周身一震,像是刚刚明白了什么。
刘市长其实是个副市长,是他的主管上级,也是他在本市内最大的靠山,为了这个靠山,他没少花银子。而在外场上,刘市长的口碑却是不错的,以黑脸和办事雷厉风行著称,很多难以解决的问题,只要他一出马,就大多能迎刃而解。
唐森到这时才突然想起,自己自首前后,竟奇怪地把这个靠山给忘了,想着可能受牵连的只是同僚,却似乎压根也没想起还有这个当靠山的刘市长。但事实上,他这么大张旗鼓地自首,刘市长又怎能不担心他把他也供出来呢?
“原来如此。”唐森暗暗在心中叹息了一声。他意识到他之所以不想检举别人,实际就是怕拔出他这一根萝卜,会带出太多的泥,那是一股很大的势力,若是轰然倒塌,那种影响看起来是积极的,其实却是消极的,人们会问,像刘市长这样铁面无私的人居然也是贪官,那我们还能相信谁?唐森不经意地把他忘了,就好像是出于潜意识里的一种“责任心”,很奇怪的“责任心”——任何已经存在的,尽管人们可以察觉其存在,却不可以真的摆到台面上,人们宁可自己骗自己,也不想认同一个事实,因为像刘市长这样的,毕竟还能为老百姓做一些事,人们就算知道他是贪官,也不想把这样的人打倒,因为把这样的人打倒了,别人也许还不如他呢。何况,这样的人也轻易打不倒,平白无故的,谁会想到会有一只“怪兽”去自首呢?而不去自首的,是被别人告发的,人家刘市长也必然能提前做好准备,唐森的自首行为显然是让他太措手不及了。
苦笑了一下,唐森就暗忖,自己居然到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要那样做。
“哦,他没事就好。”他简单地应了一声,显出了城府很深的样子。
“可是我不明白,你这个苦肉计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真的加入了什么邪教组织吗?”年轻人问。
“扯什么淡。”唐森根本不在乎地说,“看这意思是我的朋友黑马惹出什么娄子了。他这个人哪,有些我行我素,愤世嫉俗,酸文人一个,捞着什么话都敢说,好像是去什么大学演讲了,这样的奇谈怪论,被定性为歪理邪说也难免,可这怎么跟我的自首还联系起来了?这就让人费解了。”
“哦,这也是刘市长很警觉的地方。”年轻人说,“他已经知道,你自首以后,并没有检举出别人,不过为了必要的防备,他已在第一时间安排几个关键的人逃走了,剩下的几个,和他基本没有什么牵连,你大可检举就是了。不过,不管怎么说,刘市长对你的做法很欣赏,估计你在检举了这几个人之后,应该就没事了。”
唐森点了点头,可他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问道:“那你是他的什么人?按理说,我既然到了这里,就算有人和我见面,也应该有人陪同的,你若是刘市长的人,居然能单独见我,莫非你们已经控制了一切?”
年轻人一笑,说:“我是什么人现在还无所谓,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市委这次反腐败的决心是很坚决的,就是刘市长,假如被查出了什么问题,市委也照样不会手软。其实,黑马等人的举动也并没有直接被定性为邪教,只被定性为是歪理邪说,把你和刘云的自首说成是苦肉计,并且登在报纸上,刘市长已怀疑这是对他的一种麻痹了,不过他是刚刚怀疑到,有些晚了。而此事的简单过程是这样的:因为你这个自首很突然,刘市长又在第一时间放跑了几个人,市委当时就有察觉了,所以才不得以放了这个烟幕弹,在报纸上说你们是想为那个歪理邪说推波助澜,目的却只是想稳住刘市长。这个药对于你们来说,好像是下得有些猛了,或者是把你们当成了药引子。”
“啊?这么复杂?这么高明的计策是谁想出来的?”唐森问,可这样一问完,他就又觉到了哪里不对,他怎么听着这个年轻人的话这么别扭呢?
“在这样的战线上,本来就是智慧和反应速度的较量嘛。”年轻人没理会唐森的情绪,继续说,“实际上,放跑的那几个也没有都跑成,大部分都被控制住了,所以你现在再隐瞒什么,就真的不明智了。但这些,刘市长还不知道,所以接下来,你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吧?”
唐森恍然大悟,并且笑了:“哦,我真佩服你们居然也会演戏。你先是装作刘市长的人,就是想看我的反应,并且已经从我的反应上认定了我和他肯定有关系,又向我告知了他的现状,让我想不检举他都不行了。好吧,我就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可你们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想到了,但我们能姑息养奸吗?”年轻人正色说道,“溯本求源来说,你的功劳应该是最大的,虽然以前早就有人向市、甚至省纪委举报过刘市长,但所谓树大根深,一下子把他挖出来还是太难了。可你这次的举动,就让他在猝不及防之中做出了一个本能反应,放人逃跑,而在把你送到县城的同时,市里就已经通知省纪检会了,我就是省里来的人。市委知道你和老刘是什么关系,当时已马上想到了这是一个契机。不过相关的动作还是慢了半拍,有人还是被他放跑了,但很快,我们就堵住了几个,经讯问,他们立即就承认是刘市长给他们下的通知,所以报纸上的评论员文章也就随即出笼了。”
唐森叹了一声:“唉,黑马为这个,将付出名誉上的损失,你们就这么忍心?”
“有什么不忍心的?你知道他去作报告的那家大学乱成了什么样吗?”年轻人说,“学生们都像被洗了脑似的,很多人都无心学习了。而社会上,则在流传着什么信盖亚,得救赎。虽然社会上有这样的传言还属于迷信范畴,暂时还闹不出什么乱子,可什么思潮都怕扩大,若是真的演变成邪教,有什么后果你还不知道吗?所以我认为,对这个不顾大局、只顾自己卖弄的人来说,这么警示一下也是应该的。你知道现在抓稳定多么重要吗?”
唐森想了想,觉得有理,就又叹息了一声,然后问:“你刚才说,刘云也去自首了,并也被说成是苦肉计?”
“啊,这还是剧情的需要罢了。”年轻人说,“一个局长跳楼了,终归是个很有影响的事,虽然案子与案子之间没有什么联系,有些情节却是贯穿着的,我们把那边的戏演得真实一些,也能更好地映衬你这边。不要以为刘市长是个白痴。不过那个案子不归我管,刘云将受什么样的处罚,我是不知道的。”
唐森点点头,然后环顾了一下这间小屋,很惊讶这么小的空间内居然能装得下那么多复杂的内容。
第三十七章 无路
等到唐森被放出来,刘市长及相干人等已经被双规接受调查了。
从他去自首,到他再恢复自由,不过只有短短的十天时间。
他被开除了党籍,撤消了职务,却被保留了公职。而对刘市长等人的处理,市里并没有大张旗鼓,兴师动众,可以说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的。这可以理解,是为了避免引发不必要的思想波动。电视不播,报纸不登,网站不载,即使有些人知道了内情也是小道消息,没有人对小道消息过于认真。也许到了适当时机,此事终会广而告之的。
唐森知道他是多虑了,可回头看来,他也知道自己正是那块投向静水的巨石。
巨石掀起了波浪,也注定要沉入水底。
可恢复了自由的当时,他却不知道该回哪里去了。
家,当然还在那里,但老婆被接回娘家了,他已不想去找,即使去找,岳丈家的人也难以理解他;儿子则被拘留了,他能去看望吗?他相信儿子现在恨的没有别人,只有他。那他就只能一个人回家?可再回到家里肯定会五味杂陈,甚至他已感觉到,那里会有一种排斥的力量,让他进入不得;而假如强行进入,他就是自找烦恼。
还回单位去上班?那应该没问题,因为他的公职被保留着,回去后,不管是新任的领导还是他的老部下,总得为他安排一份工作,糊口活下去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他能旁若无人地适应那份新工作吗?或者确切地说,他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在一个新岗位上重新开始吗?人们都知道他曾经干过什么,更知道正是由于他的突然“发疯”,把众多的官员都给拉下马了。这样的“义举”有人称道吗?精于世故的唐森知道,是没有人称道的,人们会一直不明白,他在没有人举报的情况下何以会去自首,又何以能一石激起千层浪,崩出了那么多倒霉的鱼!受外星人点化?这确实是个很奇异、却又让人将信将疑的说法,人们会问,一个与外星人有联系的人,就这么在事后甘于平庸了吗?他是不是还肩负着更大的使命?那人们看他时,眼光中岂不更要充满敬畏?
唐森因此就更加迷惑了,他曾那么强烈地渴望得到救赎,因为他真的觉悟了,觉悟到那样费心劳力地挣扎在人间真是毫无意义,因为那会死得不轻松。可得到了救赎以后呢?意义何在?现在倒是能轻松地赴死了,可他能就此死去吗?若不死,他还能干什么?好像一条路走到此处,前面已是悬崖了。
好在还有几个朋友,他就先是给黑马打了电话,说有关他的事都已经完结了,可由于连汽车都充了公,他现在正在一条小巷里步行着,他不想走在大街上,那可能会引起围观。黑马就在电话里高兴地说:“我刚刚帮助刘云办理完取保候审,秦垒昨天也出院了,我们正打算在我家里聚一聚呢,没想到你也出来了,正好,我正拉着刘云想回我家呢,你就在那里等着,我马上接你去。”
就这样,十几天以后,几个人便又聚到了黑马家里,只有岳莽除外,他已经回到乡下了。
若是按照以往的惯例,他们应该找家饭店,开个包厢,可现在由于他们更是名声在外,且人们都以为他们是个邪教团伙,再找饭店聚首会谈恐怕就不受欢迎了。于是作为准主妇的崔婷婷就决定在家里开伙,此时正和早到的秦垒不亦乐乎地忙活着。
黑马回到家前,已经打电话告知了崔婷婷,他不只接回了刘云,还接回了唐森,崔婷婷和秦垒当然也都很高兴,可等外面的人一回来,他们五个人相拥在一起的时候,却都不由自主地哭了,气氛也随即肃穆下来,每个人都感到了心里堵得慌。
他们的感觉还像是在做梦,因为这短短的几天中,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各自落座之后,黑马就对大家说:“关于盖亚前几天又出现在这里,以及她说的那些话,秦垒已经知道了;刚才在路上,我也对老唐和刘云说了;依盖亚的说法,就是到现在,我们也还是在那8个小时中,但所有的经历又都是真的。而我们一直不明白的、关于那张报纸的事情,老唐也已经知道了内幕,居然是为了麻痹刘市长这个巨贪、并且是为了在校园里和社会上拨乱反正而采取的一箭双雕措施。老唐,你就先把那个内幕再讲一下吧。”
唐森就依言讲述了那个年轻人向他透露的内幕。
崔婷婷和秦垒都听得呆住了,却也同时恍然大悟。
“那刘云呢?你的经历又怎样?”崔婷婷问。
“我?那就更不用提了。”刘云仍显得很憔悴地说,“本来那天我去自首,是怀着争取宽大的目的去的,可到了检察院,说完了我是被胁迫才做错事的,人家就冷笑着对我说,局长发给你的信,我们已经截获了,你这样避重就轻地来坦白,对你是没有好处的。我当时就吓坏了,心说若是这样,我不就完了吗?可既然来了,人家又向我交了这样的底,我知道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就承认了我和局长干的一切坏事。但他们还是不依不饶,说局长的遗书里提到,我对他讲过什么经历,他们问我那是什么样的经历,怎么能促使一个人自杀呢?我就又讲了我们遇到盖亚的事,而他们一边听着,也在翻看着一本资料,中途就对我说,你讲的不就是这上面的内容吗?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你和黑马、唐森他们是不是一伙的?还说,这歪理邪说的力量还真不小,居然把一个贪官都忽悠自杀了。我一听,这都哪跟哪儿啊?可也察觉到,这事情还真的越来越复杂了。后来,他们就好像对那个资料很感兴趣了,非要问出这到底是谁编造的,目的是什么。我不能胡说,只能说我确实遇到外星人了。最后,看那样子,他们居然也有些信了。这期间,他们倒是允许我回家,却是被监视居住的。而我的老公,这时也明确提出离婚了。我的家人也像是不认识我似的,总问我,你什么时候加入了邪教呢?”
众人无语,心情都很沉重。
过了一会儿,秦垒才叹息了一声,说:“既然是这样,那我也就明白了,为什么我们局长也向我问出了同样的问题。他问我,你真的遇到外星人了吗?前两天有个不明飞行物的报道,是不是与你们有关系?我就解释了盖亚到底是谁,还说,那UFO不是盖亚的,即使真的出现过,那也是土星人的,他们一直在控制着地球。这就让局长认为我也疯了,或者是感到了我很可怕,弄不清我到底是盖亚这一拨的,还是土星人那一拨的,总之他是怀疑,我现在帮他进行改革,是不是有别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嗯,看起来是全乱套了,我们基本上全都成了怪物。”黑马接口道,“但仔细想来,官方和其他人这样认为有错吗?我们每个人的举动又有错吗?都没有错。其实,若是仔细一想这个过程中环环相扣的每一个细节,我们就不能不承认,这如果纯靠设计,是太难实现如此严丝合缝的。因此,看到上帝之手了吧,确切地说是自然之手,在我们营造的境界中是充满了智慧的。而我们,则是多么的被动啊!”
“是啊,盖亚的安排真的很巧妙。”崔婷婷也说,“她先对我们讲明了我们这个世界的奥秘,然后就让我们亲身体验了一下。而以前,我们在平常的生活中,虽然也有很多体验,却因为在长时间里摆的摊子太大,很难刻意地去提炼什么,但短短十几天,我们如此大起大落,得到的体验就很明确了。还不承认一切都在默契着什么?那哪些事情是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的?这显然已使我们的觉悟更进了一步。只是,现在我们又都陷入迷茫中了,在一个已经将我们抛弃的环境下,我们还将如何存在?我们还应该干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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