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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 小楼传说 ⅰ (共4卷)-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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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恨的完美执着,让你一次次毁掉,本来可以成功的完美爱情。你是太自私,不肯给予爱情,还是太胆小,不敢面对考验。”  “教授,我……”  “一开始,你为了帝王的爱情,而投生为方家之子,成为庆国女王的丈夫,庆国的相王,荣宠无上,女王对你言听计从。直到有人向女王苦谏,方家过份庞大的权势已经超越了王族,你做任何事都可以不经过女王,已经架空了女王。女王苦苦思索之后,终于听从建议,第一次不和你商量,就调回一位在边城的重臣,不经意地分薄你的权力。你听说之后,什么都不说,只是温柔地对女王微笑,却又故意让女王看出你内心的痛苦。然后,你静悄悄开始交出权力,每一次女王找你论政,你就顾左右而言他,所有交你处理的奏折,你都派人送给女王,你天天称病不管政务,每当女王问你哪里不舒服,你总是笑着说很好,私底下却长吁短叹,借酒浇愁,还故意让太监们看在眼中,全部报给女王。你让女王明知你是因她的猜忌而痛苦,却连让她向你说明心意的机会都不给她,你还装出温柔的态度来对她,你装出明明心痛成灰还关心她照料她的样子,让她越来越内疚,越来越痛苦,让她眼看着你一些点点憔悴,一点点虚弱,却无能为力,你就这样,整死了你自己,让女王为你痛彻心肝,做出种种失德之事。”  “我一心一意扶助她,为她分担国事,她只要听人一句闲话,就疑我忌我,调人来牵制我,这种人,我留恋做什么?”方轻尘理直气壮地大声反驳。  “那你呢,你说你爱她护她,可是,她只做错一件事,你就这样报复她,你这样的感情,又算什么,又有什么值得人家为你这样伤心?”  庄教授微微一笑,笑容却更象一声叹息“之后,你遇到第二位女王,你吸取教训,认为上一次,是因为你掌握了大权,所以惹来猜忌,所以,这次你根本不问朝务,只管和她在后宫中欢乐,她为你摒绝所有男妃,为你违反祖训,惹来纷纷物议。因为女王三年无出,臣子们担心王位后继无人,开始纷纷向女王荐上俊男。女王屡次拒绝,直到几位异姓王献上自家的儿子。为了政治需要,女王不能拒绝,你却大怒,故意装成隐忍的样子接受一切,冷眼看着其他的男妃设计陷害你,你明明可以揭穿却什么也不说,故意让她误会你,和你产生冲突,然后,又巧妙安排让她发现真相,等她知道真相赶来找你倒歉时,你却在她眼前自焚而死,你让她看着你死在眼前,倍受刺激之后,杀尽男妃,屠尽大臣,逼反番王,弄得天下大乱。”  “爱情连专一都做不到,那又称得上什么完美?”方轻尘挑挑眉,不以为然。  “你可曾给过她机会去抗争,你可曾给过她机会去努力,你只是任性得稍不如意,就毁灭一切。对你来说,这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对她来说,却是一生一世,椎心之痛啊。”  庄教授叹息一声“在那之后,你对女性的爱情失望了,你认为女性软弱,易受影响。这个时候,又是张敏欣在你耳边说了一堆BL啊,禁断之恋啊,你就心动了,于是,你选择了燕国皇帝。你选择和他一起并肩开创天下,你认为,只要你们同生共死,一起历尽艰辛,就可以心心相印,永不疑忌,可是,在他和你因为对一些政务看法产生分歧而争吵后,你明明知道有人将会在登基大典上行刺也不说,你明明可以空手制服刺客,却故意让刺客把你刺死,你让他看着你死在他面前,你让他看着你,因为他解剑的决定而死,你让他为你十日十夜不饮不食,你让他为了你用催残身体的方法去征战四方,你让一个盖世英雄,为了你慢性自杀。”  庄教授的语气越来越严厉,方轻尘却只是沉默着,一语不发。  庄教授叹息着摇头:“经过了那一次,你认为,男人太有主见也不好,所以你选择了楚若鸿,你在他最小,最无助时来到他身边,象天神一般,救护他一次又一次,你要他全心全意依靠你,相信你,不置疑你的任何主张,可是,你真的为他尽了力吗?你可曾为他寻觅忠臣贤良,你任他被小人包围,你任他无助地被群臣要求了一次又一次。你自私得不愿他除你之外,倚重任何人,所以,他身边没有一个真正为他着想的人,就连你唯一给他找来的一个忠心的太傅,也只是个擅学术而不通权谋的正人君子。他还是个没长大的少年,他有什么力量一直支撑下去,只为他一时的动摇,你就用最激烈的手法去惩罚他。而且,还故意把赵永烈拖下水。”  方轻尘终于露出不安的表情:“我是对不起赵永烈,我只打算借他的口打击楚若鸿,反正楚良掌了权,为了招揽军队一定不会杀赵永烈的,我没料到他会自尽。”  “我说过,我们做模拟也同样要以真心对待别人,不能玩弄人心,不能自觉高人一等,把世人戏弄于股掌下。劲节到死的时候,还为别人考虑退步抽身之路,小容明知会被忘恩负义,恩将仇报,还是尽心尽力帮人助人,连一个为他倒过一杯茶的丫环,他也要在最后关头,尽力搭救,你却把和你同生共死的兄弟拖进死亡。”  庄教授眼中怒色渐浓“你就对楚若鸿了用的手段太狠了。”他伸手按动屏幕,调出楚若鸿的特写镜头“你给我看着他,看着他这几年怎么过来的,你真的一点也不愧疚,一点也不在乎,一点也不心虚。”  方轻尘嘴唇动了动,转开脸,根本没有正视屏幕。  庄教授看着表情漠然的方轻尘,有些无奈,有些痛心地说“我们必须站在平等的立场来看待其他人,所有的感情交流也应该是对等的。方轻尘,你一直在找完美的帝王之爱。但是,你这样自私,任性,卑鄙,残忍,又怎么可能拥有完美的爱情,我认为,你根本不懂爱情。爱情也需要包容,也需要理解,你明白吗?”  方轻尘只是沉着脸,一语不发。  “你做模拟的态度,太不端正,太唯我独尊,也太不公道。你必须受到惩罚,你就这样回到世间去,不管这个世界因为你而变得多乱,你都必须去面对,你要尽力补偿被你伤害过的人。你所有的力量,智慧,都不允许超出你上次那个模拟身份的极限,不可以使用超出时代的知识和力量,不可以随便用死亡来结束一切……”  庄教授一句句说,方轻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表情越来越沉郁:“教授,即使我做模拟的态度你不认同,但只要我没有违规,即使你是导师,也无权对我进行惩罚。”  “你没有违规吗?”庄教授微微一笑,按动了面前几个按纽,超大的屏幕上,现出当日方轻尘剖心的那一幕。  “就算是天下第一高手,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的那一刻,也应该立刻倒地身死了吧?你的身体怎么可能在气绝身亡之后,继续把血淋淋的心递到那个扑过来,想救你,想阻止你的可怜孩子手中?”庄教授摇摇头“轻尘,你真以为我老糊涂了,需不需要我通知调查委员会,研究一下,你有无作弊的问题。”  方轻尘一语不发,只是抿着唇,无声地望着屏幕。  占据了整面墙的大屏幕把楚若鸿惊惧痛苦的脸无限放大。没有开音响,画面中的一切都是无声的,无声地哀嚎,无声地喊叫,无声地血泪流尽,无声地疯狂杀戮。  那么大的屏幕,把那少年脸上每一点痛不欲生的表情,放大到极点,把那少帝眼中每一点惊痛懊恼疯狂悔恨,都如此清晰明确地表达出来,让人不能不面对,不得不观看。  通话器忽然响了起来“教授,出事了,小容违规使用力量了。”张敏欣略带惊慌的声音,让方轻尘微微一震,如梦方醒,忽然间领悟发生了什么,漫不经心地垂下眼眸,不再抬头看屏幕。  庄教授也露出愕然的表情“什么,是小容,不是阿汉。“  “对啊,阿汉被我们劝住,暂时不会有什么事,可是小容反而发疯了,他不是急着要死,而是不肯死了,天啊,一个被凌迟了一半,挨了一百多刀的人,居然跳起来一个人打几千个人,我的老天,咱们是在搞模拟实验,不是在拍玄幻YY电影。”  庄教授扬扬眉,看向方轻尘:“还有,阿汉和小容的问题,你也要负责解决。”  方轻尘跳起来喊冤“阿汉也就算了,怎么小容的事也算到我头上了。”  庄教授微微一笑,伸手两根手指:“两个选择,一,立刻离开小楼,回人世间去完成你的任务,二,这一门的分数当掉,你去面对噩梦般的补考岁月好了。”  方轻尘咬咬牙,重重哼了一声,转身摔门而去。  庄教授凝望他大步如飞远走,轻不可闻得叹息了一声。  轻尘,但愿你能懂得包容与宽恕,但愿你能懂得真正的爱情,但愿你能明白,人性有太多的黑暗,软弱,自私,贪婪,但总会有人战胜这些软弱自私与贪婪,只要,你肯给别人机会,只要你肯给自己机会,轻尘,但愿你……  枯藤之下,老树之旁,夕阳古道上,一匹瘦马慢悠悠地独行。  马上一个在寒风中穿着单衣薄衫,俊伟不凡,气质儒雅的男子,正嘟嘟哝哝地用绝对和文雅礼貌无关的字眼咒骂着某个一点也不象老头的老头。  “死老头,混帐老头,更年期提早降临,欲求不满,天生BT,虐待狂……”
    第一章 惊变
    “左相容谦强横欺主,专权擅政,斥令革职查办,闭门思过,待有司论罪。”宣旨太监尖细的声音回荡在每一个人耳中。  左相府的大花园中,密密麻麻,跪满了人。  正值当朝左相三十六岁生辰,几乎整个朝廷的官员都来拜寿,京城最有名的四大戏班轮番登台,相府大得出奇的大园子,摆席位都摆不下。再加上其他锣鼓舞乐,更是数不胜数。  就在这鲜花着锦,热闹繁华至极处时,忽然蜂拥而至的大队兵马将相府团团围住,面沉似霜的总管太监当众宣读圣旨,把刚刚还笑语欢声的左相府,震得落针可闻。每一个手握大权的朝廷命官,都苍白着脸,愕然不知应变,全部怔怔跪着发呆。  “臣领旨。”从容宁定的声音响起,容谦微笑着站起身,自总管太监手中接过圣旨,客客气气地道:“王公公请坐,今日正值我生辰,若不嫌弃,且用些酒菜吧。”  王公公微微皱眉:“我还赶着回宫复旨呢。”  “即如此,那就不耽误公公了。”容谦竟是说到做到,再不多看王公公一眼,也不理一干跪在地上,仍在发愣的官员,径自坐回主位,安然道:“接着唱啊,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戏台上一堆画了妆的帝王将相,刚刚也跪作一团,这时候,也是直愣着眼睛,望着这位刚刚被罢职的相爷大人。有谁被罢官去职,祸福莫测之际,还有心看戏。  王公公脸色都青了,怔了半天,才呐呐道:“容谦,你大胆……”  一句喝斥,被容谦的回头一望,又给吓回肚子里去了。容谦少年得志,十四岁出仕,十六岁登坛拜将,十八岁入主兵部,二十岁入阁,二十二岁就已经做到一国首辅之职。二十三岁封太傅,二十四岁加封太子太保,二十五岁成为先帝托孤重臣,权倾朝野。至今手掌乾坤足足十二年,这一眼看来,也不见什么凶横残厉,却自有无形的威势,把个权宦到嘴的话语,生生逼回去。  容谦淡淡一笑,慢条斯理道:“王公公,皇上只令我闭门思过,没说不许我看戏啊。今儿我生辰,叫了班子来,总得让他们唱戏吧,请了客人来,总得让他们有个乐子吧,要不然……”  他伸手一指一众官员,刚才还跪着发呆的若干人等,哗啦啦全站了起来,人人干笑着说:“靠辞,告辞……”个个手忙脚乱就往外跑。你挤我撞,撕破衣服的,跌倒在地的,一时间,竟是数之不清。  这个时候,巴结宰相的一腔心思,全变成清干系的一片焦虑了,人人只怕晚走一步,被当做是容谦的同党,哪里还顾得什么朝廷颜面,命官身份。  容谦笑道:“李大人,你不坐回儿就走吗?王大人,这酒菜不合胃口吗……”  他这边招呼不绝,那厢被点到名的官员,无不面无人色,哼哼哈哈应两声,更加跑得飞快。转眼间,刚才还满是宾客热闹无比的园子,都就冷清下来了,只留下满园的残杯剩菜,一时间竟是倍觉凄凉。  不过,容谦显然没有这方面的感触。这位年已三十六的燕国权臣,望之面貌不过二十余,容颜俊朗,气度从容,身材伟岸,或者,连个性也更象一个年轻人吧。  居然对于府里府外,无数兵马视而不见,那么多寒森森的锋刃仿佛不存在,他高高兴兴坐下来,自自在在喝了一杯酒,大声道:“没了闲人更好,清净,我说,你们倒是接着唱啊?”  眼看着一班戏子们都快吓哭了,王公公终于铁青着脸大喝道:“相府自即日起封闭,非相府之人,全都给我滚出去。”  戏子们如获大赦,个个满身冷汗地跳下来,连行头家伙都不敢拿了,蜂拥着往外跑去。  王公公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瞪大了眼,怎么拼命往外挤的人,除了一干戏子,还有那么多……  ***********************************************  “他接了旨之后,还可以安安心心,让人继续喝酒听戏。”年仅十五岁的燕王,语气出奇地沉稳,本来应当带着稚气的漂亮容颜上,只有让人看不透的冷漠。  “是,在场所有的官员,下人,戏子,舞姬,全都吓呆了,只有他,好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所有官员,都忙着离开,他还是一派轻松?”  “是!”燕王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是服侍了他十多年的王总管却莫名得汗湿衣衫。  燕凛冷冷地笑一笑,还是这样,不为所动吗?从小到大,最看不得的就是那人永远淡定从容,天塌下来,也当做等闲事,仿佛没有什么他不能应付,不能处理的样子。  他总是这样,朝中政变,自己惊惶不定,他淡淡说一句,皇上,这么点小事,有什么好在乎。  边关大败,自己愁眉不展,他随意说一声,皇上,这么点闲事,你就别操心了。  江南大旱,自己忙着减膳减衣,他漠不关心地道,皇上不必发愁。  永远是这样,皇上不用发愁,皇上不必过问,皇上无须烦忧,这些杂务,不必打扰皇上。  从来都是如此。  记得小时候,曾经敬他如天神,觉得他真是世上第一了不起的人,那么地崇敬他,喜爱亲近他。那人却总是不在意地忽略他的关怀,他的心情,他的想法。  那人曾是他的老师,教他治国,教他理政,教他史书,教他做人,然后,在他渐渐长大后,却已懒得理会他的纠缠。  每一次寂寞至极而依恋他,想要靠近他,他总是淡淡说:“皇上,你还小,玩去吧,为臣要处理政务呢,不能陪你。”  每一次想挺起胸膛,大声说:“我不小了,我长大了,我可以独力治国了。”  他却永远说:“皇上,别胡闹了,国家政务不是闹着玩的。”  他有烦恼想对他倾诉,他却已经不耐烦再去听。  曾经以为他是师长,是良臣,是最大的依靠,然而,却又在一次次挫折后不得不面对现实。  那人不让他管理国家,那人不让他任用亲信,那人不让他按自己的意愿行事,甚至连选妃立后,都只能选那人所指定的女子。  他总是那样淡淡微笑着,仿佛天下事,无不在掌中,世上没有任何事,可以脱离他的控制,可以不受他的操纵。  多想打破他脸上永远的微笑,多想看他的镇定自若变成震惊莫名。  可是没有用,完全没有用啊。  乘着他掌权日久,渐渐骄奢淫逸,和往日亲信开始离心离德,而悄悄收揽他的心腹,乘着他倚权仗势,独断独行,而偷偷会见大臣。  小心地,一点一点,筑固属于自己的力量,偷偷地,不为人察觉得,让京城的军权开始集中在自己手中。  在他庆贺三十六岁生辰时,发动政变,倏然一击。把他从三十三天,直打入十八重地狱,可是,这又如何呢?  那人依然可以微笑着说,臣遵旨。  所有的权力烟消云散,人上人沦为阶下囚,所有向他献媚的官员们避他如瘟疫,他依然可以,从从容容,饮酒看戏。  “所有官员,都纷纷离开了,奴才又把闲人全赶走,现在整个相府,就剩下容谦一人人了?”  “一个人?相府的下人呢?奴仆呢?要给他罗织罪名,总要审审这些相府的下人才好。”燕凛微微皱眉“怎能一口气全放出去,岂知这里头,没有容谦的亲信暗棋?”  王总管满脸苦涩的表情:“相府一个下人也没有?“  燕凛斥道:“胡闹,堂堂一个相府,怎么会没有一个下人?“  “左相大人三十六岁生辰,从半年前就开始筹备了,左相每天都嫌手下人办事不爽利,做事不痛快,行事不周到,计划不铺张,天天从府里都往外撵人。前前后后,竟赶走十多个,卖出去几十个。左相府的人本来就不多,他以往为人十分简朴,是这几年才开始变得奢华骄淫,以往的人手一来不够用,二来都象他以前那么尚简朴,竟是不合他现在的心性了,所以赶人卖人之余,干脆全撵出去了。他又嫌出去买下人麻烦,直接跟各府说,要借各府伶俐的下人来用用。”  燕凛冷冷道:“自然各府无不驱奉,急忙把自己家里最最伶俐最最亲信的人送去服侍,外加叮嘱不断,务必要帮左相大人,把好好一个寿宴,办得体体面面,轰动京师了。”  “是。”王总管低声道“那些人全是各府里出来的人,几乎人人都是其他官员的亲信,真抓起来审问,只怕牵连太大,奴才只得让他们去了,不过,全都登记造册,还不许这些人任意出京,以后,若有什么事要查问,自然随追随到。”  燕凛漠然道:“所有的人都走了,就没有一个留在他身边照料他,和他共患难的?”  “倒有个负责给他端茶倒水,侍候起居的丫头不肯走,跪着求他,让自己留下来服侍照顾。”  燕凛挑挑眉:“他怎么样?”  “他慢吞吞站起来,说一声,哭得真吵。然后一伸手,把那丫环整个人拎起来,信手一挥,直接从高高的院墙飞跌出去,那丫环的惨叫声,把在场的士兵们都吓白了脸。”  燕凛微微一笑:“他的武功高强,分寸掌握应该还好,他大概是不想连累那丫环才扔她出去,丫环一个女流之辈,哪里明白,其实那一扔看来吓人,但丫环应该可以安全着地,毫发无伤。”  王总管打个寒战:“那丫环跌在地上,连肋骨都断了两根,人也吐血晕过去了。”  燕凛再次深深皱眉:“他就真有这么狠的心吗?”  “那丫环的伤奴才让人验过,绝对没有虚假,还是她的同伴姐妹,哭哭啼啼找人把她抬走的。”  “皇上,此事是否有古怪?”说话的人,只比燕凛年长两岁,同样的年少,眉眼间,也有着同样的沧桑和成熟。  做为燕凛的伴读,陪他一起长大,和他一起计议大事,最信任的伙伴,北靖王世子史靖园,深深皱起了眉头:“堂堂一个宰相,身负大罪,关起来的,居然只有他一个。容谦本来父母早亡,也没有半个亲戚,现在,连个下人都没了。不管事后定他什么罪,朝廷也只能对付他一人,任何人都株连不到,看起来,就象他很久以前,就为今天做好准备似的。”  燕凛略略迟疑:“他若真有准备,又岂容我们握住京城兵权,又岂会有今日之变?”  史靖园苦笑一声:“这也正是微臣百思不解之事。”  燕凛想了想,便道:“严密监视容谦的一举一动,一饮一食,他掌政多年,他的亲信,经他手提拔的人,都要在我们的控制之中,虽然京城的兵权已在我们掌握中,虽然,他手上已有不少人向朕效忠,但我们都不能有丝毫放松。国内其他各路大军的主帅,虽大多都暗中表过态了,但相关动静,朕一定要在第一时间知道,负责调派粮草的人,把每月划拔的粮草改为每日押运,确保不会有任何军队有机会做乱。这些从相府出来的下人,虽不便全关起来拷打,但也要被全程监视起来。”  “遵旨。”史靖园应了一声,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燕凛淡淡道:“有什么事,直说无妨。”  “皇上,容谦有盖世之勇,惊世之武,虽派大军将他围住,终还是心腹之患,此人掌政多年,暗中未必没有什么暗棋安排,这些被放出相府的下人虽在监视控制中,也未必完全没法子传递什么消息出去,虽然大部份将领都表示了对皇上的效忠,但还是有些人顾念容谦提拔之情的。即然此刻容谦已在掌握之中,为防将来不测之乱,最好……”史靖园微微提起手掌,向下虚虚一劈。  燕凛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先把他押入天牢,巨枷重锁,调高手看护,等大理寺议定罪名再说。”
    第二章 凌迟
    暂押天牢待罪?”跪在地上的容谦有些不耐烦地挑挑眉,站起来,双手接过圣旨,面对传旨的刑部侍朗宋承风:“宋大人,我能不能麻烦你向皇上转达一句话?”  宋承风满头冷汗,半晌不能答话。  宋承风是容谦一手提拔的官员,若无容谦,他到现在,可能还是刑部一个小小的堂官而已,是容谦偶然发现此人审案断狱颇有才华,才将他破格提拔。  平日里宋承风说起容谦来,无比感激,无上崇敬,动则做出愿为恩相大人肝脑涂地之态,却在大变之后,第一时间上表斥责容谦之罪,向皇上表示忠诚,  这次燕凛故意让宋承风来宣旨,就是想看容谦面对这个自己一手提拔的官员时,会有什么心情。  奈何容谦还是这样轻描淡写,从容如旧。  淡淡一句话,令得宋承风头疼无比,只得苦笑着道:“下官虽任职刑部,但大人的案子已交由大理寺,下官实在是说不上话啊。”  容谦失笑:“宋大人误会了,我不是想让宋大人为我求情,或是帮我向皇上喊冤求饶,我只是希望宋大人能告诉皇上……”  他淡淡一笑:“我有受死的勇气,实无坐牢的耐性,要杀要剐都无妨,只想麻烦皇上快一点就是了。”  **************************************************************************  “我有受死的勇气,实无坐牢的耐性,要杀要剐都无妨,只想麻烦皇上快一点就是了。”燕凛铁青着脸,慢慢地,一字字重复这句话。  宋承风还没有胆大到,敢一字不改把话传给燕凛,是燕凛派的密探把这句话报上来的。  燕凛反反复复念着这句话,少年英俊的脸上,一片冷然。  王总管伏在地上,头一低下去,就再也不敢抬起来了。  史靖园也只觉一股莫名寒气,令人全身战悚。  好一会儿,燕凛才慢慢地一字一断地说:“即然他这么想死,朕就成全他,不过,这个死法,却是要朕来决定……”  他冷冷一笑,少年的眼,出奇地冷酷残厉。  **************************************************************************  “凌迟处死?”容谦终于露出愕然之色“不会吧。”  这个天塌不惊,万事也不放在心中的人物,终于有了惊奇失算的表情,但是,负责来传旨的史靖园,却并不感到高兴。  这次的圣意,他并不赞成,和皇上争执了许久,最终仍是不得不听命行事。皇上命他亲自来传旨,命他注意容谦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回去之后,完整复述。  史靖园深深感到,面对这种天地间最可怕的死亡方式,容谦的表现,只是吃惊,只是觉得不合理,甚至象一个大人,面对不听话小孩胡闹时的无可奈何,却依然没有丝毫震怖,惊恐,惧怕,愤怒的表示。  容谦皱起眉,慢慢把身半直起来,带起一身锁链声响。  任何人,戴着二百斤的大枷,手脚都被用怪异的姿式铐锁在柱子上,站不能坐不得躺不了,只能跪下,或半蹲着,整整三天三夜,都会奄奄一息,惨不忍睹。可是他却神完气足,连脸色都还是和平时那么红润。该接旨时,无论是跪是起,都一样干净利索。  这样的人物,若不是几千军队将他牢牢围住,连珠弓箭死死对准他,又有什么办法,可以把他锁进大牢呢?  这一次容谦的手被锁在大枷上,没办法接旨,所以他只是有些疑惑地问:“史世子,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做错了,自己却不知道,我是不是在不自知地情况下,把皇上狠狠得罪过?”  史靖园苦笑一声,不说话,你容大相国和皇上之间,到底有什么问题,应该问你们自己吧?  容谦脸上有了不解之色:“我知道皇上想杀我,我也知道,我专权擅政,的确有冒犯皇上的地方,皇上要亲政,皇上要扫除障碍,要我死,这一点也不出奇,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只是,为什么是凌迟?我虽有不敬皇上之处,但也不至于严重到要凌迟吧。世子你一向和皇上朝夕相伴,皇上的事,你知道得最清楚,你可知,皇上这样决定,有什么深意吗?”  这样的追问是意料中事,只是这语气,仍然没有愤怒,惊慌,不平,畏惧,他的神色语调,就象一个充满疑问的人,很好奇地追求答案一样。  史靖园几乎有一种错觉,以为自己看到学塾里的孩子,在很好学地向先生请教问题。  史靖园叹了口气:“天机圣意,岂是我们臣子可以测度的。”  容谦挑挑眉,笑一笑,然后说:“史世子,你是皇上的臣子,也是皇上的朋友,你的话,皇上应该听得进去,我还是希望,你能向皇上建议,对处死我的方式再考虑一下吧。我毕竟执政多年,又是先帝托孤之臣,皇上要将我凌迟,难免苛酷之名,也损先帝之德,再说,我近年虽有些骄横,但掌政之时,还是有些微功于国的,就算有罪,也罪不致此。皇上这般待我,也会寒了很多臣子之心,甚至一些受过我恩义的人,也可能会对皇上有怨恨之意。为了皇上好,还是收回此命为妙。史世子,我这样的人,就算是公开处死,或是由皇上下旨处死,都有损皇上的清名,和先皇的识人之明。最好的方法,是将我在牢中毒死或闷死,留下全尸,只说是急病而死。若是担心我借机弄鬼脱身,不妨在一切相关仪式完成之后,派人把我的尸体或斩首,或切片,或鞭尸,这样即安天下之心,不损皇上仁名,就算皇上对我有什么怨恨,也可以出气了,对不对?”  他说来随意清淡,史靖园却听得摇摇欲倒,几乎要晕倒在地了。  其实容谦对利害的分析非常透彻,非常明了,他正是知道,容谦此人留不得,但也公开杀不得,而凌迟处死更加不妥,所以才再三力谏的,但是,同样的话,同样的道理,从容谦这个眼看要被凌迟的人嘴里说出来,他怎么听,怎么觉得头晕目眩,不明就理。  看到史靖园那张口结舌的表情,容谦本来涛涛不绝的话语忽得一顿,终于笑了笑,第一次,笑容中有了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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