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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 小楼传说 ⅰ (共4卷)-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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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汉卿欣然笑道:“我只是不笨,你们是全都很聪明啊。”狄一和狄九交换了一下眼神,这算是称赞吗?可惜听着不怎么让人高兴啊?看看狄九悻悻然的样子,狄一替他把话问完;“你还没回答问题。”傅汉卿打个呵欠,已经开始睡眼朦胧:“我以前就说过的啊。小楼是不允许我们自己随便串门的,偶尔碰上那是没办法,因此也就根本没有定过什么信号啊,方法啊,可以让他知道我来了,或是,让我可以一报名字就能直接见到他。”狄九冷哼:“即是不让随便串门,你又来找他?”傅汉卿声音已经显得有些含含糊糊地说:“我不是随便串门,我是来办正事的,我……”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慢慢变成了鼾声。到最后,还是没说清楚要来干什么。狄一叹口气,而狄九,简直连叹气都已经无力了。袖了手再不去看那只长着白痴脑袋的懒猪,自站在窗前,仿似漫不经心凭栏远眺,眼神却被相府长街尽头,一辆过份华丽的马车给吸引住了。那马车极之巨大,简直是一只能移动的小房子。四匹通体雪白不带一丝杂色的骏马一齐拉车,驾车的御者,衣着也是非丝即缎,护拥在车旁的男女从人竟有二三十个,服饰打扮俱显奢华。光这气派就已经很有点儿惊天动地的架式了。相府所在本来是燕京最广阔的一条街道,但随着马车行来。竟让人感觉整条街都变窄了。狄一适时也徐步过来,凝眸下望。却见马车在相府之前停了下来,已引来街上路旁,无数行人的目光。平日里相府之前,车水马龙,来往的高官从来就没少过,但这样的气派,这样华丽的马车,却也少见得很。然而,大家的好奇心都没能得到满足,竟是谁也没有看到马车里究竟是何方神圣。一个年长些的从人走上前,同相府的守卫交谈了几句,又出示了某样东西之后,两名守卫慌忙行入府内,未过多时,便有十余下仆小跑着聚过来,合力把相府的两扇巨大朱红大门推了开去。相府虽不奢华富丽,但府门大小因着要符合国家规制的缘故,却是极大的,关,都是极麻烦,极费力,且动静颇大的事。基本I出,甚至官员来往都只是从侧门进出罢了。照官场上的规矩,若非极尊极贵的客人,或是宫中有旨意下降,这正门是断断不会打开的。如今这两扇正门一开,竟也出奇地阔大,那小房子般的马车,居然也就顺顺利利,直接赶了进去。随后大门关闭,悄然隔绝了世人的视线。狄一悠然一笑:“看起来是大人物啊。”“那马车华丽地太过,别说百姓,就是官员们使用,也算是逾越,应该是宫中之物。”狄九淡淡接口。“这等气派,显然不是传旨了。”狄一笑道“如今的燕国皇宫,老皇帝死了,新皇帝还是个小小顽童,太后也已经病故,几个太妃位份不高,也没有显赫的娘家,断不敢随意出宫。整个燕国只容谦一人独大罢了,这位神秘客人是谁,倒要费一番猜疑。”狄九冷笑:“怕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纵有尊贵的身份,也没有什么城府心胸,这样堂皇正大地招摇来去,太过惹眼了。”“容谦如今位高权重,独霸朝纲,若是宫里有什么人与他构连,又哪里还在乎什么惹眼不……”狄一的话音忽得一顿,声音陡然压低“来了。”狄九亦随着他的目光向长街一端望去,却听着整齐的脚步声,清脆的马蹄声,响亮的喝道声,俱已遥遥传来。二人再不多言,都是眼也不眨一下的凝望长街的尽头。时光,仿佛在瞬息之间,慢得叫人觉得难以忍受。仿佛过了很久,很久,才看到那宰相回府的队伍出现在视线中。那个年纪青青,便手举国大权的传奇人物。那个在数年间,便把一片破败山河,满朝纷乱政局,俱都整肃安定,令天下震惊的一代能臣。那个,据某只懒猪说,是来自一个极遥远,极神秘,极不可测之处的神奇之人。容谦并没有摆出整套的宰相仪仗,护从在他身边的人,加起来,竟也不过十人罢了。但人人行动整齐划一,动作迅捷稳健,神情庄重从容,十个人,竟走出了百人千人的仪仗威风。然而,狄一和狄九的目光都不曾在这些年青却身手极出色,行动极快捷,目光极明亮的护从们身上停留哪怕一瞬。在那队人马出现在视线可及之处时,他们便只见到一个人,只看见一抹入目入心叫人一生都难忘的红。依燕国朝律,一品官的朝服应是红袍。然而,很少有男子,可以把绯色,穿得即不轻浮,亦不燥烈,可以把一身的红,穿出白衣青衫的从容超俗之余,却又叫每一个人一见难忘,一见入心,只觉那样的白马与红衣,那样的丰彩与神容,纵一生只见一瞬,便也一世难以忘怀。隔得尚远,仍不见眉目,只遥遥看着那人在马上的身姿,出奇得悦目,只隐隐感觉,那人的容颜,似乎比真实的年纪,年轻许多。初时,狄一与狄九是因为好奇而眼也不眨一下地期待着,而当看到那人之时,却已经忘了眼睛原来会眨,目光原来是可以移开的。就这样,定定地一直望着,一直到宰相回府的快马来到楼下,一直到那手操举国大权的男子,忽然从从容容抬眼,悠悠然望了过来。
第四十七章 君臣之间
隔着一整条街道,越过颇为遥远的空间,那淡然的目光,与他们在虚空中的对视只有一瞬,仿佛那只是极无意之间的一回首,一扬眸,随后便又悠然望向前方。然而,就在那最短的一个刹那,狄一和狄九都生出一种极奇特的感觉。仿佛那目光,穿越了一切有形或无形的红尘迷障,遥遥望来,便似能将人看通看透。以他们二十多年铁血苦训培育出来的性情,若是有人让他们生出这种感觉,第一个念头,就是此人必须除掉,若实在无法杀死,则要远远避开,绝对不要再接近。然而,容谦的目光仿佛可以在瞬间洞悉人心最深处的一切隐秘,却又出奇的平和从容,让人无法生出一丝反感。最具侵略性的探知力,和让人极难生出防范心的亲和力,同时出现在一种目光里,且能达到如此完美的和谐,这人果然不愧是小楼里出来的怪物。狄一轻轻叹息一声:“我们隔了一整条街,而且又有意收敛气机锋芒,可是,他这种习惯了受万众瞩目的人,依然可以把我们的目光与其他人分别开来,这份感知力,简直匪夷所思。”狄九沉默不语,象他与狄一这样,在时时刻刻的危险中挣扎长大,睡觉都始终保持着警觉,也依然无法拥有容谦这么强大却又平和自然的感知力。心头莫名地一叹,先是风劲节,后是容谦,最早还有一个极白痴,却又极强大的傅汉卿,这种从小小井里跳出来,睁开眼,看到世界如此广大,天外一重重还有天的感觉,实在是谈不上有多好。低头看看自己空无一物仿佛什么也抓不住的双手,井里的青蛙如果永远不跳出来,那是否可以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渺小和可怜。可笑的是,他却连自欺欺人也不屑。狄一的心境,不似他这般沉重,也并没有他那样强烈的负担,语气虽惊愕,却也始终从容:“先是风劲节,后是容谦,小楼里出来的人,一个比一个的精彩,只除了某只懒猪比较丢脸。”说话间他带笑看了看正呼呼大睡,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傅汉卿。就这么短短的走神之后,再把目光移向窗外,容谦已经入府而去了。容谦身为燕国宰相,手控举国大权,自然也要处置全国的公务。因着皇帝太小,容谦身上的责任更加繁重。每日上朝之后,便是办理公务,待到回府之时,便已是将近黄昏。他素来自峙武艺,初掌大权时,虽屡遭刺杀,却还是懒得把相府防务认真抓一抓,不但府内的防卫比较简单,就是府外也从不管治清肃,并不象别的大官那样,往往将整条街都封做自家的地盘,不许百姓开门立户或做生意。平日出入,也少摆仪仗,少携护从,能有十人左右在旁边,已算是极多了。为了他这性子,不知多少朝臣将军们劝过他,又有不知多少政敌自以为可以钻空子刺杀他。可是,几年下来,刺杀事件从层出不穷,到再也见不着刺客的人影儿,而所有刺杀背后的主谋,或是销声匿迹,或是蜇伏顺从,或是家败势落,随着燕国局势的稳定,而渐渐不再为人所注意了。宰相大人还是继续这么随意,这么粗心,这么不注意自己的安全,而朝中最多事思虑最重的大臣们,也都不再多嘴劝导了。因着容谦平时极随性,极没架子,便是府中的下人,在他面前,也并不见得多恭敬。他才一从侧门进府,一个管事就快步来到马前,声音极低地在他马前说了一句话。容谦眉头一皱,沉声问:“人“在园子里头,原是要让进内厅的,可是经过园子时,瞧那园子里的花开得漂亮,便说要画下来,给容相亲眼瞧瞧他画画的功力又有长进了。府里的几位管家,都在那服侍着呢。”容谦叹口气,摇摇头,翻身下马,信手把缰绳往下人那边一抛,便大步向前行去。因容谦并不好那吟风弄月,赏花玩景的风雅,相府的花园虽大,却也谈不上精巧奇致。花花草草,自由地生长,少有人工穿凿,倒别有一种天然生气。花园正中,摆了一副小小桌椅,一个极小极小的人儿,正正经经坐在那儿挥笔画画。这样的专注与认真,在孩子之中,竟是极之少见。四周护从之人,竟是数之不尽。近处有人捧茶,有人掌扇,有人撑伞,有人持拂尘,有人捧唾壶。桌旁,有人研墨,有人铺纸,远处,更有无数护卫,环伺而立,神色极之警醒。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只集中在那小小的,只专心画画的孩子身上。直到有脚步声纷迭而来。许多人都抬眸望去,却见花园大门尽头,有人快步行来,将身后一群护从下人甩得老远。时正黄昏,天边夕阳如火,天地之间,都似有一种淡淡的红色光晕,正衬着那人,红袍绯衣,一路行到这无限鲜花绿草之间,一时竟叫人神为之夺。一众下人无不警醒,正欲施礼,却被容谦微笑着做个手式,悄然止住。容谦一边前行,一边目光淡淡一扫,心下好笑。真个好大的排场。不但带出了宫中最伶俐懂事,且身手不错的太监和侍卫,捎带着把我这相府最得力的手下和护卫们全吓得聚在一块了。仔细回想一下,好象就算是相府搞什么大宴会,大庆典时,也少有这么大阵仗来着。他心中暗笑,脚下却已行近那孩童身旁,悄悄挥挥手,几个贴身服侍的内监便无声无息地退了开去。那孩子专心画画,一时之间,竟是并未查觉。容谦探头看他画作,笔法虽然稚嫩,挥毫之间章法技巧却也是有模有样的。容谦欣然一笑,太傅教得虽然好,但咱家小皇上聪明能干学得快,这才是重点啊。这般欣欣然地想着,手就不知不觉伸过去,轻轻握住那执笔的小手,弯腰低头,附在那小小的脑袋旁,轻轻道:“皇上,这几笔,该这样画才是。”他的手,轻轻带着孩子的手,徐徐在画纸上涂抹。小小的孩儿,小得出奇的手。极柔嫩的皮肤,抓在手心里,有着淡淡的暖意和极佳的手感。那么小,那么粉嫩的手,仿佛稍稍用力,便会碎了,破了,化了开去。让他必须小心地,轻轻柔柔地握着,所有的人都看见燕国的宰相,微笑着弯下腰,眼神出奇地温暖,右手轻轻地把住小小皇帝的手,左手自自然然张开去,以一个全然呵护的姿式,轻轻围住了小小孩儿的身子。他低下头时,脸贴在皇帝的脸旁,他轻轻开口,说了一句什么话,夕阳下的风,仿佛都是暖的。那个可爱的,常会让人忘记他是皇帝的小小孩子忽得睁大眼,欢欢喜喜叫了一声:“容相。”而他,在夕阳下微笑。有些恍惚地想。小孩子的皮肤真是好,握着都让人不想放。小孩子的头发真是亮,好想用力摸一摸,揉一揉,手感肯定一流。小孩子的身上又干净又清爽,还带着香,应该不是奶香吧,这小子断奶很久了。宫里到处都点着香,衣服,全要用贵得要死的香来熏,这毛病还是要改改,第一太奢侈,第二,把个男子汉熏得象个漂亮小姑娘香喷喷的可不太好。不过……不过,这还真好闻,要不等他大一些再改吧。现在还小着呢。
第四十八章 幸福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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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完最后一笔,燕凛回过身来,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长时间的专注努力,小小的脸上,带点儿红晕,极是可爱:“容相,容相,今天太傅夸朕了。”容谦的双手忽然开始作痒了。这世上,所有的孩子都似是可爱的天使。天生便有让人喜爱的力量。何况这个小皇帝,长得又很漂亮,大大的眼睛看过来,就叫大人很想把他抱过来疼爱一番。因着宫中照料得好,好吃好住好喝好保养,难免就有点儿营养过剩,小皇帝小小的个子,胖胖的身子,肥嘟嘟的小脸,皮肤又嫩得要命。每次看到。容谦都非常想伸手掐住小皇帝地两边腮帮子,往左右扯一扯拉一拉。享受一下柔嫩皮肤的手感,并看看可爱宝宝的鬼脸。民间大人对自己的孩子,常会有这种举动。可惜对着尊贵的皇帝,这是绝对不允许的。容谦要保持自己道貌岸然的权臣风范,每次都只得用理智强行按捺这种冲动罢了。他这里一走神,那边小皇上不干了,死命地扯他的衣裳:“容相。太傅夸朕学得好,学得快,你要看朕地窗课吗??因着年纪太小,声音都是软软的,虽然照着大人的教导,说话必先称朕。但实在无法让人感受到任何皇帝的威严。他就是个可爱的,聪明伶俐的,让人见了就想抱到怀里去亲热一番,逗弄一下地普通孩子。大大圆圆的眼睛望着容谦,一副得不到夸奖便不甘休的样子。容谦瞧着好笑,略略思想斗争了一下,还是把小小人儿抱到了怀里,那么小,那么轻的身体,那样真实。那样鲜活的生命,总会让人感到极之神奇。罢罢罢。大不了明天再去听那些老顽固们唠叨一番君臣纲纪就是了。他这样漫不经心地想着,口里也漫不经心地问:“真的吗。皇上真是越来越了不起了。”眼睛却还是盯着小皇帝那胖乎乎极可爱的脸蛋。心里还是非常非常想要伸手扯这么两下。燕凛得到了夸奖,心满意足了:“容相为什么这样望着我?”“因为皇上长得越来越好看了啊?”容谦脸也不红一下地撒谎。心里盘算着,明天开始得给皇帝安排学武的课程了。每天叫他扎一个时辰马步,练两个时辰拳,就不信多余的热量消耗不掉,不信这肥减不下来。要再让小皇帝这么胖乎乎肉团团的下去,自己哪一天失控,闹出个什么大不敬地扯皇帝面孔的事件。还不得吓死一堆人。所以啊,小孩子还是平常人家地好。脸蛋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头发想怎么揉,就怎么揉,爱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还能时不时在白白嫩嫩的脸上香几口,简直是天下最好地玩具啊。他满脑子都是邪恶的想法,嘴里只淡淡问燕凛的贴身大太监:“王公公,皇上万乘之尊,你就敢这般随随便便带出宫来,惹是稍有闪失,你的脑袋够砍吗?”王公公赶紧着跪下去:“相爷恕罪,小人哪有天大的胆子,敢随意安排圣驾出宫。实是相爷忙于政务,有些日子没到宫里来了。皇上实在想得紧。今儿太傅又赞皇上学得好,皇上一高兴,就想着把这事告诉相爷。奴才们也拦过劝过,可皇上说了,今儿要是不能到相府里头来,他就不进膳。皇上那是万金之体,要饿出个什么不妥当,奴才们性命是小,皇上的身子是大啊。”他执礼虽恭敬,解释虽迅疾,但因着心中早知道不会有什么大罪名,神色语气,倒也并不十分紧张。容谦心中好笑,想是自己平日太好性儿了,真以为他不会杀人似的,一个比一个胆子大:“我哪里就有好些日子没进宫了?”这次不等王公公答,燕凛已经很不满地喊:“已经有三天了。”小小的脸上满是服闷地控诉着“容相有三天没有来看朕了。”才三天而已啊,对于日理万机地我来说,这不算什么大罪吧?容谦朝天翻个白眼,小孩子都是这样从不体谅大人的难处,而且特别得寸进尺,早知道如此,以前别太顺着他就好了。说起来,燕凛对容谦地过份依恋本来就是有原因的。当年先王于国家危难之际病逝。容谦榻前受命之时,燕凛还在襁褓之中。小小的婴儿,生来失母,未几亡父。天下局势纷乱激荡,敌国屡屡兴兵犯境,朝中重臣骄横跋扈,各地藩镇多怀异心。皇室宗亲,旁枝血脉更有无数双眼睛都盯着龙位宝座。先帝仅有如此一人幼子,又没有母亲保护,只要燕凛一死,皇位就会旁落。而那么小,那么小的婴儿,那么那么脆弱的身体,哪里经得起任何风雨磨折。要一个婴儿夭折地不明不白,太容易太方便太好下手了。有时甚至不需要下手,只要照顾得不甚周到,就已足够。那时,容谦力排众议,毫不理会天下人的非宿在宫中,把那小小婴儿,护在怀中身旁片刻不离。▋日间他抱着他处理国家大事,夜晚,他让那小小婴儿睡在身旁,一夜数惊地照料他。燕凛最初的记忆,全都只有容谦。记忆回溯到生命最早之时,眼中见的,仿佛都是容谦。隐约记得是容谦一句句教他说话,是容谦牵了他的手,一步步教他走路。生命中的所有个第一次,仿佛都和从容谦连在一起。第一次学写字,是容谦握着他的手,教他如何提笔,如何用力。第一次骑马,是容谦亲自抱上马,然后一直一直坐在他的身前,被他的双手紧紧护住。第一次得到夸奖,是因为自己聪明伶俐,学得即好且快。所以容谦欣然欢悦。第一次被责备,是因为自己做了错事,所以容谦一直用不悦的目光望着他。第一次……小小的燕凛,一直以为容谦是无所不能的,一直错觉,容谦是会一直守护在身旁的。然而容谦只用了短短的几年时间就把国内局势完全掌控,确定现在宫中已没有人敢于谋害燕凛,于是放心离宫而居。小小的孩儿,还不懂什么叫做离别,什么叫做失去,那个仿佛永远都会在眼前,任何时候,只要高叫一声。或是就会立刻出现地依靠,就这样远隔了重重宫宇。燕凛从小就聪明好学,随着渐渐长大,也了解大臣不可能长留在宫里,皇帝不能同大臣住在一块儿的道理。但是,皇宫那么大,宫殿那么冷,龙床再柔软舒适。总及不上很久以前,某人胸膛的踏实温暖和安全。宫中只有奴才,只有下人,即使是小小的孩儿,也知道寂寞的滋味。也就难怪容谦三天没有进宫,这个小小皇帝。便寂寞地要出宫寻他了。容谦不忍心怪责燕凛,自是要拿太监们作法的:“皇上出宫,若要明着动身,便该知会内府和礼部以及京兆尹会同协办出行仪仗,即是要暗中离宫,便该尽量不引人注目,以确保安全才是,你们弄那么大一辆马车,生怕人家不知道我这相府来了大人物吗?”王公公呼天抢地地叫冤:“相爷,奴才们哪里敢生张排场。实是皇上要把自进学以来,所有的窗课还有太傅们的评语。教案一股脑儿全带来给相爷看,这已是不少地东西了。再加上今年各地的贡品就都进齐了。皇上一心念着相爷呢。统共着才十筐的南陵桔,皇上就让搬六筐到相府来,万水千山快马加鞭运到京城的火焰果,皇上又说让奴才们挑出一半好的到相府,云山的贡茶选了七盒,宫里头皇上只让留三盒。从齐国购来地绛轩纱,皇上又让挑了八匹……”王公公这么扳着手指,算了一堆帐。方道:“这么多的东西,奴才们不弄辆大马车。又如何装得下。”想是料着容谦听了这话,断然不会再狠心责怪,这冤虽喊得大声,几名太监脸上却无不是笑嘻嘻的。便是容谦听了这话,到底还是有些感动,叹了口气,也就不再追究,只笑对燕凛道:“皇上出来的时候,可用过膳了?”燕凛眼睛亮晶晶地答:“没有。”容谦微笑:“那微臣有没有这个荣幸,请皇上在臣府上用膳。”燕凛极是欢喜地叫好。挣得两挣,从容谦怀里跳回地上,一手拖一容谦的手,一边高高兴兴地往前走。容谦由着他牵着自己向前,冲着内厅行去,心里悠悠然然地想:“这个小家伙,怎么对我这相府,倒似比他那皇宫还熟得多。”这一夜,燕国幼主燕凛在相府待得很晚,这一场晚膳亦用了很久。相府内灯明烛亮,一派辉煌。而相府之外,深夜的长街,已是清清寂寂,少有行人。远远近近,无数户人家的窗子都是一片黯然,未见烛光。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们,已进入了香甜的美梦之中。唯有会宾楼最高处的某一扇窗无声无息地打开,狄九揪着傅汉卿地衣领子,把他从被子里拎了出来。狄一弯下腰,对着刚刚被粗暴地叫醒,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地教主大人微笑:“教主,是否可以开始办我们的正事了?”
第四十九章 小容救命
燕凛在相府饱饱地用过了晚膳,也不急着回宫,却是一本一本,将自己的窗课拿出来,献宝也似交予容谦看。容谦便也将诸多待理的国事暂且放下,拿了个小孩子的功课,细细地看,不止是燕凛的课业,便是几名太傅的评语,留下的功课题目,平日的教案记录,也无不细查。因着天色越来越晚,渐渐有了寒意,容谦恐冷着了小孩子。便携了燕凛,离开内厅,进了书房,又命下人在桌边另设了个高高的椅子,让小小个头的皇帝可以和容谦坐得一样高,并铺上厚厚的雕皮,又让点起十余根巨烛,把书房照得亮若白昼。燕凛却还嫌那高高椅子坐得不甚舒服,颇为闹腾了一番。容谦也恐他万一跌下去受伤,只得让他坐到自己怀里,双臂自他左右合拢,一边护着他,一边看课业,时不时也赞他一句聪明可爱学得好。小皇帝重新回到久违的容相怀中,感受到消失好久的温暖。心满意足地半坐半躺在容谦怀里,听着他用那极好听的声音夸赞自己,高高兴兴地看着烛光下,容谦细心地在自己的课业旁,写下新的批注,认认真真,听着容谦的提点,下决心一个字也不忘,以后可以换得容相更高兴地夸奖自己。如此这般,待得厚若小山一般的课业看完大半时,夜色便已深了。容谦估摸着时间也晚了,也该吃点夜宵慰劳一下肚子,款待一下小客人了。他轻轻把燕凛放下地,自己也站起来,略略伸展一下被小孩子压得发麻的身子。“很晚了,皇上饿了吗?”燕凛笑说:“朕不饿,但如果容相饿了,朕就陪容相吃点什么吧?”容谦失笑:“微臣多谢圣上给面子。”适时,远处遥遥传来更鼓之声,燕凛侧耳听了听,这才恍觉:“啊,真的很晚了,朕都不觉得,还以为时间尚早呢。”容谦看他这恍然不觉时光过的傻傻样子甚是可爱,也学他做侧头倾听状:“是啊,皇上听听,现在都几更了?”四周烛光辉煌明亮,映得容谦眉眼之间,一片暖意,带着笑说这一番话时,眉锋忽得微微一扬,静夜中,仿若有利剑悄然出鞘。在下一刻,他却又笑得云淡风轻:“皇上想吃什么?”燕凛很是小大人地说:“随便,朕不挑嘴,容相吃什么,朕就吃什么?”“好,臣去吩付下人备些夜宵点心来。”容谦不好排场,在书房里也向来只好清静,不喜欢旁人侍候,但燕凛的身份毕竟摆在这里,即携了小皇帝在书房里看功课,旁边当然就免不了要有贴身服侍的太监下人们。这传宵夜的小事,自然随便抬抬眼,吩咐一声便可以了,又何须劳动他自己动身。然而,这一次,他却是一反常态,略做示意,将燕凛交托予王公公照管,径自走出书房去了。有皇帝在家里头做客,书房外头守着的下人还能少了不成。容谦才一出书房,便有四五个管事迎了过来。容谦淡淡地吩咐:“准备几样可口的点心和小菜。”说话间漫不经心地一拂袍袖,前方院子外面的某处楼顶上,传来一声清晰的瓦片破裂之声。园中大部份仆役,并未注意,一干护卫们却无不变色。虽说相府安生了许久,早不闻刺客踪迹,大家伙当着摆设,拿着工钱,渐渐歇得骨头都快生锈了,但半夜三更,瓦片忽然碎裂,还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夜行人失脚,踩得重了。那一声碎裂之声未落,四面八方,已有无数个身影飞掠而去。换了在平时,这些松散惯了的护卫们,可没有这么高的警觉性,这么快的行动力,实是今天晚上,小皇上在相府做客呢,就算相爷没吩咐,全府上下,也没有一个人敢睡觉,人人都整装保持警戒,以备应变,事到临头,果然就能在第一时间应变了。一众下人这才惊悟出了什么事,不觉神色略见仓惶。独容谦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信口交待完,便漫然转身回了书房,复又抱了小皇帝接着看剩下的一点点功课。因着门窗全关上了,外面那处楼宇又隔着远,书房里的人也没查觉有什么大变故,只隐约觉得外头似乎从远处传来一些杂乱的声息。容谦拍拍燕凛的头,笑道:“下头人真没用,不过是让他们准备点夜宵就乱成这样了。”小皇上信以为真,赶紧说:“宫里的厨子很好,做的东西又快又好吃,朕把他们全送给容相。”容谦哈哈大笑:“那皇上饿了可怎么办啊?”燕凛认真地想了想:“朕到容相这边来吃。”看他这一本正经地容谦真想把他抱起来用力亲一下,天真可爱孩子真是心果了。他这边笑容才展,却听得遥遥夜色中,传来一个很熟悉,却也很让人震惊的声音:“小容,小容,快来啊,救命啊。”容谦一惊,倏然站起。燕凛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容谦微笑道:“皇上,微臣有个朋友来了,臣出去看看。”燕凛还不及说任何一个字,就觉得眼前一花,耳边听到书房门一开一合的声音,明亮的书房里,已经不见了容谦的身影。小皇帝又是郁闷又是羡慕地瞪大眼,什么时候,他才能象容相这么厉害啊。容谦出了书房,脚下不停,急掠向前,未几,已赶到了院外那处高楼的楼顶。楼顶上已经有一堆人战作一团,两个人被大群侍卫团团围住厮杀,还有一个人抱着头到处乱跑,身后追着一群亮着刀刀剑剑,喊打喊杀的护卫们。那人一边跑,一边用力大喊,声音传得老远老远,没准生生把半个京城的人都能从梦里惊醒过来。“小容,小容,快来啊,救命啊。”容谦深深叹息,所谓小容救命的意思是,小容啊,你快来救救你手下人的命啊?真是丢脸啊,相府的武功出色经验丰富的护卫加起来有五十多人,大部份还得到过他的点拔,现在居然连两个人都打不过啊。容谦是有点不高兴,而狄一和狄九的心情,就简直是郁闷了。傅汉卿一直坚持要来燕国,口口声声认识燕国的宰相,有事和他商量,可到底商量什么,却总是支吾着说不明白。说是和燕国宰相是老熟人,却没办法登堂入室,非得半夜里偷偷摸摸,爬高跃低。而且,这家伙明明有着最可怕的武功,最偏要振振有词说,他的轻功虽好,只适用于逃命,潜踪匿迹这种技术要求极高的活儿,他从来不会。狄一做为护卫,职责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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