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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天明出灿阳-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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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阳那张纸小心的放了回去,微微俯下身子用嘴唇轻轻触碰了徐既明的侧脸。他的眼神极亮,完成月牙的形状,如果此时徐既明睁开眼睛的话,一定会在他的眼睛里看见“星光。”
  夏阳偷偷的做完了坏事,拿起床上的薄毯盖在徐既明的肩上,才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
  第二天徐既明醒来的时候,觉得脖子不是自己的了。他痛苦的仰起头,用手按摩自己的脖颈。红色印花的薄毯落到了地上,徐既明弯腰捡起来丢在床上,这才推开房门去找人。
  夏阳与阿爷都不在家,倒是贝利趴在凉阴里,懒洋洋的,极安逸的模样。
  贝利已经是一条老狗了,又加上天气热,根本不想多动一下。大部分时间都趴在凉阴里睡大觉。
  徐既明找了一圈确定夏阳与阿爷不在家,摇摇惶惶进了卫生间,边挤着牙膏边小声道:“一大早的,到哪里去了?”
  洗漱完毕,徐既明叼起馍筐里的馒头,出门寻人。
  邻居赵奶奶戴着老花镜,正在门前穿针引线,看样子是准备缝补衣服,她见到从屋里出来的徐既明,说道:“嗨,既明啊,早啊。”
  “赵奶奶早。”徐既明叼着馒头,问道,“赵奶奶,见到夏阳跟阿爷了吗?”
  老妇人把老花镜扒到鼻梁上,举着针线的手凑到了眼前:“哦,那爷孙俩,跟着老头儿去附近的养鸡场买鸡蛋去了。”老妇人笑道,“说是你学习太累,给你买些鸡蛋补补。”
  徐既明拍了拍身上的馒头碎屑,上前一步接过老人手里的针,将线穿了过去,笑道:“家里的还没吃完呢。”
  老人接过针,推上老花眼镜,摇头道:“不一样的,草鸡蛋有营养。哎,去屋里搬个板凳坐着,估计快回来了。”
  。
  徐既明坐着听老人说着邻里的趣事,突然站了起来说道:“回来了。”
  老人推了推眼镜眯着眼睛看过去,果然在路的尽头看见自己家的小三轮驶了过来,老人一手拿着衣物,一只手托着眼镜,忽然倒抽了一口冷气,站起身来,撞翻了身后的木板凳。
  原来那辆电动三轮车下坡道的时候,恰巧岔路上驶过来一辆自行车,三轮车躲避不及时,与摩托车撞在一起。摩托车上的小青年反应极快的跳了下来,摩托车摔在路边的沟沟里。
  那小青年从地上翻起身来,扑将上去一把扯住了从车上下来的赵爷爷。
  “哦,我的天。”老妇人踱着小碎步,向事发现场跑去。
  徐既明早已经冲了过去。那是明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留着板寸,一只耳朵上带着三四个耳环,抓着赵爷爷的已经怒道:“死老头,你会不会开车!”
  夏阳从车上跳了下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皱眉道:“明明是你冲过来的。”
  “呦。”那青年松开了抓住赵爷爷的手,活动了一下手腕,狠狠推了夏阳一下,他用手指戳着夏阳的心口,嘴角挂着痞笑:“我说了,是他撞得我。小子,你要跟我讲道理是吗?”
  夏爷爷也已经从车上下来了,去拉那青年的胳膊:“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
  “滚!”那青年脾气异常暴躁,往地上啐了一口,狠狠挥开了夏爷爷,夏爷爷一个趔趄,要不是被后面的赵爷爷扶着就要摔在地上了。
  “阿爷!”夏阳终于怒了,一掌挥开青年戳着心口的手,一拳砸在了那青年的下巴上。
  “谁让你动阿爷的!”
  那青年没想到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夏阳敢真跟他动手,当即就努力,骂了一句脏话挥舞着拳头就冲了上去。
  那一刻,徐既明心脏都快从口中飞出来了,在距离几步远的时候,徐既明一跃而起,踢在那青年的背上,场面瞬间乱成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
  看在我字数加了的份上,再次求收藏O(∩_∩)O


第22章 泡沫(下)
  “年轻人怎么这么冲动呢?下次可别再这样了。”民警一板一眼的教训着,众人低着头老老实实挨训。
  等到民警叔叔转身离开的时候,那名青年乌青的黑眼圈,挑衅的看着徐既明与夏阳,冲他们做了一个等着的手势。
  徐既明嘴角破损,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伤,他不屑的冷哼一声,冲那青年人比了个中指。小青年骂骂咧咧的走了。
  “这个该死的混蛋,明明就是他的错,骑车不看路的。”坐在电车上徐既明任然愤愤不平,好像恨不得在与那人干/上三百回合。
  夏阳伸手碰了碰他破损的唇角,徐既明嘶了一声,用手捂着嘴道:“阳阳你轻点。”
  夏阳心疼的看着他:“疼?”
  徐既明心头一颤,抓了抓头发:“没事,不疼,嘶。”
  “还说不疼?”
  夏爷爷在一边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太冲动了,什么事都想用拳头来解决。”
  徐既明嗯了一声,低着头乖乖挨训:“阿爷教训的是,下次绝对不会了。”
  夏阳抿了抿唇,辩解道:“是他先动推得阿爷。”
  夏爷爷道:“我这不是没事吗?阳阳,你太冲动了。以和为贵吗。”
  夏阳别过头去,不肯言语,徐既明伸手在他手上捏了一把,夏阳沉默了一会儿,才闷声道:“阿爷,下次不会了。”
  “嘶。”徐既明身子微微后仰,夏阳握着水煮蛋的手不依不挠的追了上来。
  夏阳按住他的肩膀,道:“别动。”
  两人距离挨得极近,徐既明坐在板凳上仰着头,夏阳拿着水煮蛋替他揉着唇角,和半边脸。
  夏阳清浅的呼吸就打在他的脸上,徐既明甚至能够看清夏阳脸上细小的绒毛,还有那长的让人嫉妒的乌黑的睫毛。
  夏爷爷从厨房探出头来,见他这模样心疼的不知怎么好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吧?我这么俊的小孙子呦。”
  徐既明笑出声来,抓住夏阳的手腕冲夏爷爷笑道:“小伤,不碍事。”说话的时候扯动伤口,又皱起眉来。
  夏阳打开他的手,继续揉着,口中道:“其实你不过来也行的,我……”
  徐既明心中哼道:“我要是不过去,你这小身板那里是那个小流氓的对手,回头伤着了自己可不是要心疼死。自己皮糙肉厚的挨几下也没什么。”
  他哎了一声,伸手捏住夏阳的下巴,歪着嘴笑起来:“干嘛呀,看你要哭出来了。我皮糙肉厚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人不是比我还惨?”
  夏阳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徐既明捏着他的下巴晃了晃,口中道
  :“你……”
  夏阳直起身来,将鸡蛋放到他的手心里,说道:“你自己揉吧。”
  徐既明抓着鸡蛋呆坐了一会儿,冲夏爷爷笑了笑,才推开夏阳卧室的房门:“真生气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过几天就好了。”徐既明拉着板凳在夏阳面前坐下来,“你说我要是不冲上去,还能看着那人欺负你和阿爷吗?赵爷爷和阿爷年纪那么大了,你总不能指望他们上去和人打架吧?”
  他把方才说过的话又翻来覆去的说了几遍,夏阳才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徐既明举起手掌严肃道:“我下次一定注意,不会再被打伤了。”
  夏阳简直被他气得没脾气,接过鸡蛋替他揉着脸,徐既明眯着眼睛寻思着高考结束了去报个武术班吧。
  夏阳问:“在想什么?”
  “哦,没事。”徐既明笑眯眯的道:“是不是到午饭的时间,我觉得有点饿。”
  ·
  冲了个澡,徐既明裹着一身云南白药的味道溜达进了后院。
  微风和煦,不似前几日那么燥热,后院就成了好去处。
  现在长大了,不像小时候想看清院子里的东西要绕着跑一圈,徐既明身高腿长,刚一迈进院子就看见夏阳躺在院子里紫藤花架下的躺椅上。
  夏爷爷是爱花的,儿子儿媳去世之后,他用了几年时间将后花园翻新了一遍,用竹篱简易的搭出了一个小花厅,紫藤花爬满了架子,长长的垂下来。
  徐既明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对着趴在夏阳脚边冲他摇尾巴的贝利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还不等他把手放下来,夏阳就抬起了眼皮。徐既明道:“你没睡啊?”
  夏阳打了个呵欠,又闭上了眼睛:“已经睡了的,你身上的药味太浓了。”
  “有吗?”徐既明抬起胳膊嗅了嗅,又走过去戳了夏阳一下,“别睡了,游泳去呀。”
  夏阳往边上挪了挪,徐既明也不跟他客气,坐在了藤椅的扶手上,一只手撑在地上。
  夏阳道:“还伤着呢,河里不干净。”说完又不出声了。
  徐既明好笑的看着他,四周弥漫着紫藤花清香的味道,微风和煦,心爱的人就在身旁,徐既明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口也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裹夹着紫藤花香的凉风吹拂而过,徐既明幽幽的长出了一口浊气,快高三了,这么悠闲地日子没几天了。
  不过他心中却不觉得烦闷,看着夏阳安然的睡颜,他心中只觉一片宁静,对未来充满向往。
  徐既明拨开垂在夏阳头侧的紫藤花,心里漫上一片温柔。
  他想,等夏阳高考结束了,他就和他表白。被拒绝也没关系,他有足够的信心与耐心,等候夏阳的转身。
  “想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
  夏阳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浅色的眼珠里倒影着徐既明满含笑意的脸。
  徐既明道:“我在想,现在这种生活真好。”
  夏阳露出不解的神色,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徐既明笑着揉乱了他的一头碎发,也不解释,而是说道:“我现在觉得很幸福。”
  “莫名其妙。”夏阳拨开徐既明的手,在藤椅上翻了个身,脸上却浮现起笑容来。
  徐既明今天心情十分的好,拉着夏阳把从小到大两人经历的事情全拉出来说一遍,絮絮叨叨的,声音却很轻很柔,还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宠溺味道。
  “你说你小时候多坏啊,心情好了给我几颗糖,心情不好,不仅没糖吃,还要像我妈告状,为这个我可没少挨教训。”
  “第一次学做饭的时候,让你给我打下手,你倒好,把洋葱全剥了,只剩下那么一点点……”
  “……”
  “哎,细数起来,我从小到大竟挨了你这么多欺负。”徐既明掰着自己的手指头,有些不可思议。他伸出手去戳夏阳,却发现夏阳呼吸绵长,已经睡着了。
  “我又不是唱的催眠曲。”徐既明摸了摸破损的嘴角,小声抱怨着,却还是起身拿过一旁的小毯子盖在了夏阳的肚子上。
  贝利趴在徐既明脚边,吊着两只大眼睛盯着他,徐既明丢了拖鞋,用脚丫点了点贝利的狗头,笑道:“等以后啊,给你改个大大的狗窝,让你享享福。到时候可千万要站在我这一边啊。”
  贝利好像听得懂他的话似的,晃晃大脑袋,站起来摇着尾巴蹭了蹭他的腿。
  “真乖。”徐既明笑起来。
  徐既明坐在藤椅的扶手上,垂着眼睛盯着夏阳的侧脸。
  知了不知因何原因全部停止了梵唱,时间缓缓流逝,徐既明就坐在那里看着太阳渐渐西沉,晚霞染红了半边天际,东边可以隐约看见月亮露出的朦胧的影子。
  徐既明心中奇异的竟起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他想如果时间停留在这一刻有多好。
  可能是在藤躺上睡得不舒服,夏阳动了动,盖在身上的薄毯从一侧扶手的缝隙滑落下来。
  徐既明眼疾手快的一侧身子抓住了被子一角。他整个人斜覆在夏阳的身上,仅凭着那只抓住藤椅扶手的手支撑着身体不至于整个人趴到夏阳身上去。
  徐既明微仰起头来,就看见夏阳睡得红扑扑的脸颊,他细碎的短发与夏阳的贴在一起,夏阳睫毛微微颤动着,徐既明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被小猫抓过似的,又酥又麻。
  终于,像下定决心一般,徐既明缓缓弯下身来,在夏阳形状美好的双唇上落下轻轻一吻,双唇一触即离。
  徐既明笑得像一只偷腥的猫,他缓缓坐直了身体,双手展开薄毯重新盖在夏阳的身上,又笑着拨了拨夏阳额前的头发。晚风吹过,徐既明一抬眼,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徐既明站了起来,与站在前方不远处颤抖着双唇的老人沉默对视。
  那一刻,老人震惊、痛苦的目光压得他简直抬不起头来。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了


第23章 爷爷
  卧室内。
  老人颤抖着双手点燃了一根烟,抽下去半根之后才看向跪在地上的徐既明。
  心中震惊、愤怒,但更多的是痛心。
  老人终于开了口,声音异常嘶哑,他说:“你跟阳阳从小一起长大,从小关系就亲密,我也一直把你当成亲孙子对待,你怎么……”老人抹了一把眼睛,终是没有接着说下去,他看着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孙子,问了另一个问题:“什么时候开始的?”
  徐既明低着头,缓缓摇头:“阳阳还不知道。”
  老人面色乍青乍白,他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才道:“这样不行,这是条不归路,既明,早点清醒过来吧。”
  老人好像打定了主意 ,转身为往外走:“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你爸妈,你现在收拾东西,我去给你叫车,现在就回家去,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阿爷!”徐既明在老人身后喊了一声,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镇定,细听却能捕捉到里面一触即碎的脆弱,带着细微的哽咽与颤抖。
  这一天的到来他在心中预演过无数次,只是没想到回来的这么快。在一切都没有准备得时候,这一天,提前到来了。
  徐既明转过身来,对着老人父下身去,竟是磕了一个头,他轻声却坚定道:“阿爷,我对阳阳是认真的,请您给我一个机会。”
  “认真的?”老人手里的烟不会何时已经烧到了指尖,他好像被烫了一下似的往前走了几步,拿起桌上的东西劈头盖脸的丢到徐既明的身上,其中老人看的一本书的边角砸在了徐既明的额头上,当即就红了一片。
  老人怒道:“你是认真的?有多认真?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在做什么?你知道你选择的是怎样一条路吗?那是地狱啊。”说到最后老人落下泪来。
  “我不会给你机会,你现在就回家去。”夏爷爷将烟蒂丢在地上,用脚捻了捻,声音却无比坚决,他大力的挥舞着手臂,好像眼前有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一般,“现在就回去,不能再来了。”
  徐既明跪在原地,再次伏下身子:“请爷爷给我一次机会,我是真心爱阳阳的。”
  老人怒道:“你若真的爱他,就不要把他拖到地狱之中去。”
  徐既明用手抹了一把眼睛,他觉得此时的自己很卑鄙,明知道爷爷这么痛苦,这么爱他,却一再的折磨着老人的内心。
  可是他知道,如果爷爷这一关他都过不了,那他和夏阳就不可能在一起。所以他就像一个被不粘胶粘在原地的机械木偶一般,一遍遍伏下身子,一遍遍重复着那句话。
  ——“我是真心的。”
  见他如此,老人老泪纵横,他何尝想让他如此痛苦,但是现在痛苦也好过将来他最疼爱的两个孙子一起坠入地狱的好。
  老人一瞬间好像苍老了十多岁,他摇了摇手,用极轻极轻的声音呢喃道:“回去吧,回家去吧。”
  他好像极为难受,身体晃了一下,才慢慢转身伸手扶着门框往外走去。前脚刚踏出房门,老人就在徐既明震惊的瞪大的双眼中摔倒在了地上。
  “阿爷——”
  夏阳坐在医院外的长椅上,双手扣在一起放在唇边,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那扇门。
  ——阿爷就在里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候在外面的徐既明觉得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凌迟。
  “不会有事的。”徐既明坐在一旁低声说,像是在安慰夏阳,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夏阳反手抓住了徐既明放在身侧的手,明明是盛夏,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却有如冰块一般,毫无温度。
  门打开了,徐既明甚至感觉到夏阳在颤抖。
  终于医生跟护士出来了,徐父不停地跟医生道谢。
  韩玲抹着眼睛,走过来嗔怪的看了徐既明一眼,徐既明心中一紧,就听韩玲道:“你看看都这么大了,怎么不知道帮爷爷收拾东西呢?让他一个老人家自己收拾屋子,还好发现的早,你们呀,真是……”
  徐既明浑身一颤,愧疚无休止的冒了出来。
  韩玲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爷爷已经醒了,你们去跟他说说话。阿姨去买些东西。”
  ·
  枯瘦的老人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徐既明这才发现,原来阿爷年纪真的已经很大了。
  平日里爷爷身体健康,脸上总是带着三分笑意,乐呵呵的拉着人坐在树下下象棋,好像没有一点忧愁的事。徐既明又经常往他哪里跑,自然不觉得他在老去。
  “来。”老人见他们推门进来,放在身侧的手伸了过去。夏阳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哽咽道:“阿爷,你吓死我了。”
  老人咧了咧嘴,伸手抹去夏阳脸上的眼泪,道:“爷爷老了。”
  徐既明慢慢的关上房门,站在原地踟蹰着不敢前进一步。
  老人和夏阳说了几句话,又看了一眼站在门边低头沉默的徐既明,笑道:“这医院的被子消毒水味太重了,我不习惯。阳阳,回家给我拿一床被子去,顺便收拾几件衣服。”
  “既明你就留在这里吧,我一个老人家怪闷的,留下来跟我说说话。”
  若是平时,徐既明一定第一个冲出去,帮夏阳做着跑腿的活,但是他知道老人这是故意支开夏阳,他有话要对自己说。
  夏阳出去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徐既明看着他红的像兔子一般的眼睛,拍了拍他的肩膀:“路上注意安全。”
  夏阳出去了。房间里一时无人说话,老人拍了拍床沿 ,道:“过来。”
  徐既明走过去握住老人干瘦的手,跪在了地上。
  他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气您的。”
  老人咧了咧嘴,用大拇指抹去他脸上的泪水,道:“爷爷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老人调整了一下姿势,将被子往下一拉,好像真的不能够忍受被子上消毒水的味道一般。
  静默了一会儿,老人突然开口道:“既明,下象棋还是我教你的吧。”
  徐既明虽然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老人好像回想起了往事,脸上漫上笑容来:“那时候你多大来着?八岁吧,那时你第一次见我和老赵下棋,搬着小板凳在旁边一站就是半天,也不嫌累。”
  徐既明点了点头,道:“是,后来我求您教我。”老人双眼注视着天花板,缓缓道:“看你小子挺机灵,但是学的真慢,总是赢不了阳阳。”
  徐既明脸上泪痕未干,他抹了一把才说道:“是,我总也下不赢他。”
  夏爷爷笑了笑,道:“不是你下不赢他,是你总让着他,想让他开心。是我忽略了,你从小就对他特别好,长大了也总是腻在一起……”
  “记得我和你说过,初学下棋的人总是无所畏惧,干劲满满,他们不在乎得失,也不知道要顾及大局,只知道一味的进攻,但是眼睛终究是只盯着局部的,总是想着把自己的棋子送到对面去,吃掉对方的老将,不会想到防守。后来啊,慢慢的学会了,也知道纵观全局了,可那时候人胆子就小了,舍不得牺牲自己手里的任何一个棋子,眼光终究是没有放开的。”
  说到这里,老人慢慢扭过头来,拍了拍徐既明的手,直视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到了最后,我们彻底学会了,那时候我们知道什么是该舍弃的,即便它很重要,但是与最终的结果相比,它就没有这么重要了。”
  “人生这条路也是一样的,我们从出生开始身上就背负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我们必须要学会舍弃一些并不重要的东西,那样我们才能成功抵达终点。爷爷知道你是好孩子,但是阳阳不会是你的终点。你现在还年轻,没有见识过外面的世界,那里有更广阔的天空,很美好但也有超乎你想象的残忍。”
  “你的人生不是仅需要爱情就能填满的,你还有父母、朋友、同事,你选的这条路何其艰难。你和阳阳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最爱的两个孩子一起走向毁灭。”
  夏爷爷摸着泣不成声的徐既明的头发,哑声道:“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拒绝过你的要求,请你原谅阿爷的自私,既明,这一次,我不会点头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各位下象棋是不是这样,反正我是这样~不是什么大家之言,完全是自己的理解,看看就好,看看就好


第24章 七年
  龙城市下了一场大雪,鹅毛般的雪花在呼啸的朔风中腾卷翻飞,像一只只舞动的精灵。
  一个身穿黑色长大衣的高大男子从机场大厅走了出来,男人手上拉着一个深蓝色的行李箱,踏出机场大门的时候好像被漫天的雪花晃了眼睛,男子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男子面容俊美,留着一头细碎的黑色短发,身材高大,挺拔,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男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伸手整理了一下脖子上的米色围巾,拉着行李箱重新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就在这时,他衣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男子接起电话,脸上才带了点笑意。
  “喂,妈,我到了,不用来接,我打车回去就行。”电话那边不知说了些什么,男子偏过头去,突然笑了起来,他快步走过去,与迎上来的韩玲拥抱了一下。
  “终于回来了。”韩玲拍拍儿子的肩膀,露出满脸的笑容来,“距离上次回来,又过了一年多了吧,这次不会再走了吧。”
  徐既明搂着韩玲往车边走去:“嗯,准备在国内发展,那边我已经辞职了。好了,妈,快进车里去,这么大的雪,别冻着了。”
  韩玲鼻子冻的红通通的,精神却极好,她坐在驾驶座上,拿起一旁的干毛巾擦拭着徐既明头上的雪花,口中道:“这天冷的,你爸原本也要来的,但是发着烧呢,就让他在家里等着了。”
  徐既明正将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闻言手一顿,皱眉追问道:“怎么发烧了?严重吗?”
  韩玲含笑看了儿子一眼:“没事,一把骨头了,非要跟人家小年轻比,这不穿的太少冻着了。”她边发动车子边说,“挂了水,再受点暖,估计今晚就能退烧了。”
  “你想吃什么?一会儿去买。”
  徐既明道:“随便吃点就好了,不用那么麻烦。”
  韩玲侧头看了他一眼,道:“这么久了,就没有什么想吃的?看看你,又瘦了。”
  徐既明摸了摸脸,冲韩玲笑道:“倒是一直想吃妈妈做的饭,你做什么我都爱吃的。回家煮碗面我也开心的。”
  韩玲失笑:“就你会说话。”
  “回来了。”一年没见,徐父清瘦了不少,但是精神倒是极好,脸上是病态的红晕,一身简单的居家服,腰板却挺得笔直。
  徐父年纪大了,课程安排也渐渐少了,空闲下很多时间来陪伴家人,平时和妻子在小区的花园里散散步,晒晒太阳。
  “爸,好些了吗?”
  徐父看了一眼妻子,往沙发上坐了下来:“没事,没事,已经退烧了。你妈就爱小题大做,要不然我也去接你了。”
  “别在这说话了,去,换身衣服,一会儿出来吃饭。”
  ·
  徐既明伸手准备接过徐父递过来的酒瓶,就韩玲半道劫了去:“还发着烧呢,等好了再喝。”
  徐既明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你们娘儿俩真是。”徐父摸了摸鼻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徐既明夹了一块排骨放进韩玲的碗里,道:“我看市里变化挺大的,那边又新开了几家商铺。”
  徐父道:“是啊,发展的飞快,简直是一年一个样了。我有时候出去,都会迷路呢。”
  徐既明笑道:“哪那么夸张。”
  一家人久别重逢,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吃完饭徐既明要刷碗,被韩玲按在了沙发上,“我来就好,你这一路挺累的吧。”
  “妈,我没事,你看我精神多好。”
  徐父笑道:“别争了,来,小子,跟为父杀一盘。”
  见儿子立在原地不动,徐父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招手道:“来呀。”
  徐既明跟上去,就见徐父从书房里抱出了一个精致的金丝楠木盒子。
  徐既明走过去,伸手摸了摸那造型古朴精致的木质象棋,轻轻地问:“什么时候买了新的?”
  徐父将象棋摆好,头也不抬的笑道:“小夏那孩子送来的。说是无意中看到的,见着漂亮,就买了两套,我和你夏爷一人一套。”
  徐既明手指一颤,呼吸断了片刻,才状若不经意的问:“他们,现在还好吗?”
  徐父在椅子上坐下来,笑道:“挺好的,小夏大学毕业留在了实习的公司,待遇挺好的,不过最近分公司好像缺人手,就把小夏调过去了,在B市,夏爷爷也搬过去了。”
  徐既明勉强一笑:“是吗。”
  “嗯,你看你以前总是那么忙,和小夏都好多年没见了吧?等天气好了,找个时间去看看他。我把地址给你。”
  “……好。”
  ·
  天气放晴了。
  徐既明在韩玲的催促声中出了家门。
  徐既明捏了捏鼻梁,无奈道:“妈,你让我多睡一会儿啊。”
  韩玲嫌弃的看了儿子一眼,将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尽数交到徐既明手里,指着他的一头乱发说:“记得去理发店整理一下。”
  徐既明道:“非得今天去吗?我明天……”他还没有做好与夏阳见面的准备,见到了该说些什么?这些年你怎么样?你过得好吗?我,很想你?
  徐既明狠狠的闭上眼睛按住了自己的脑袋,只听韩玲道:“你这孩子,从小恨不得和夏阳黏在一块,穿一条裤子,这才出国几年,就把人忘了?还有你夏爷爷,他年纪大了,前几天还在电话里念叨你呢,你就不想他?”
  “好了,我知道了。”徐既明叹了口气败下阵来。
  “等会儿。”见儿子点头,韩玲脸上突然带起笑来,她从衣兜里摸出一张纸条,塞到徐既明手里,“呶,回来的时候去这里帮我带点东西回来。”
  “茂和小区五单元101…”徐既明道,“什么东西呀?你怎么放别人家里去了?”
  韩玲神秘兮兮的笑起来,大力的一拍儿子的肩膀:“这你就别管了,把东西给妈妈带回来就行。”
  徐既明虽然心里很纠结,但是依然去理发店剪了头发,又置办了一身全新的行头,从头到脚焕然一新。
  因为道路结冰,徐既明选择了坐动车,到了B市已经是晌午。
  B市与龙城市的景色迥然不同,龙城市大雪覆盖,银装素裹,而B市地面上没有一丝积水,干干净净,反射着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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