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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乃上将军-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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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谢安隐约有些担心,毕竟这一去洛阳至少几个月,这长孙家万一得知长孙湘雨不在冀京,那可不太妙。

胤公那边倒是好解释,可谢安听说,长孙湘雨的父亲,当朝兵部侍郎长孙敬,他对自己的女儿,可是约束地非常严厉,甚至好几次因此差点断绝了父女关系,要不是胤公从中周旋的话。

谢安相信,要是那位兵部侍郎得知自己拐带了他的女儿一同前往洛阳,孤男寡女、同处一帐,多半会将他给生撕了,谁叫长孙湘雨一直以来就将自己的父亲描述成十恶不赦的凶徒……

言归正传,鉴于从冀京到洛阳,有长达一个多月、慢一些甚至是两个月的路程,谢安在途中向长孙湘雨问起了洛阳叛军的事。

根据长孙湘雨的解释,谢安这才惊愕地发现,洛阳的叛军,原来竟是南阳一带的百姓、军户,更叫他震惊的是,原来这股叛军,早在三年前便举起了反旗……

那是在四皇子李茂以及梁丘舞北伐的次一年夏秋季节,大周许多地区连日天降暴雨,致使河内、官渡、东平、济南等地段发生重大河流决堤事件,使得大片农田被淹,大量待收割的作物被毁。

而同年的五月至八月,上庸、义阳、光州等地却又发生了大规模的蝗灾,波及各郡各县,这使得大周该年本来就不多的粮食产出变得更是捉襟见肘,不少县村的百姓皆是颗粒无收,白忙一年。

而令人发指的是,大周全国各地的商贾中,有不少恶商暗中积蓄粮谷、哄抬米价,昧着良心大发灾难财,宁可一把火将库中多余的粮谷烧掉,也不愿意赊给走投无路的百姓,使得当地百姓积怨成恨,频频发生暴动。

十一月,荆州南阳首先爆发十万百姓的暴动,南阳郡守张常纪在劝说乱民的过程中被激动的百姓错手杀死,郡丞孙阳在得知此事后,又惊又怒,当即从城内兵营调出五百刀盾兵,前往强行镇压民变,使得事情从一开始的抗议变成了血腥镇压。

在一场混乱之后,郡丞孙阳死于乱民之中,监御史韩瞻在被乱民冲入自家府院之前,于书房挥笔疾书,写下书信一封,命心腹左右连夜赶路、上呈冀京。

而听闻南阳百姓暴动,恰恰在四皇子李茂平定北境之后不久,本打算大摆筵席的大周天子在接到监御史韩瞻的奏章后又惊又怒。

惊的是,监御史韩瞻在奏章中写到【民无食,饿殍遍野、易子相食】;怒的是,南阳乱民竟然敢杀死朝廷命官。

好在天子李暨并非无道昏君,在思量一番后,他命自己最疼爱的八皇子李贤代替他前往南阳,安抚当地军民,并急令各地征调粮谷两千车,即刻运完该地。

当时南阳的绝大部分乱民也意识自己闯了弥天大祸,因此,一个半月后,当年仅十六、七岁的八皇子李贤从江南一带赶到南阳时,却惊愕地发现,南阳十万乱民中有绝大部分已逃往洛阳、长安一带。

追,已经来不及,再者,李贤也没有想要追究的意思,于是便作罢,将粮谷分发给尚留在南阳的难民,而与此同时,他亦开始追查囤积粮谷、哄抬米价的罪魁祸首,数以百计昧着良心的商贾被按律处斩。

此事传开之后,八皇子李贤在各地百姓心目中的地位更是大大提高,声望与四皇子李茂相提并论,不在话下。文人小说下载

但是这件事并没有完,当时南阳有将近七八万的乱民,经洛水逃往洛阳,沿途不知为何,传开了【朝廷即将派遣大军围剿南阳一带暴民】的消息,这使得附近的百姓,纷纷云从,以至于到这股难民来到洛阳时,竟然有不下于二十多万。

当时的洛阳府尹叫做褚斌,在见到如此大规模的难民潮后,哪敢开启城门,当即下令洛阳城门闭紧,将难民拒之城外。

至于食物,由于该年大旱,洛阳一地也是颗粒无收,靠着库藏内的存粮养活城内百姓,又哪里有余粮供给难民。

交涉失败后,城外的二十余万愤怒的难民,竟开始组织起来,准备攻城。

要知道,这些难民中,有好些曾是南阳当地军队的将领,亦或是府衙的官办、差事、官吏,只因自己的乡人、妻子、老小被米商逼得走投无路,这才奋起造反,因而犯下了弥天大罪,这才不得已携家小逃亡洛阳。

原本是朝廷官员的他们,自然知道,朝廷决不会善罢甘休,为此,他们迫切需要混入洛阳的百姓中,毕竟在他们看来,就算朝廷事后要追究,也不能将洛阳数十万的军民都杀死。

但是洛阳府尹褚斌紧闭城门的做法,断送了他们唯一的希望,这使得他们不得不兵行险着。

终于,大周当年最大规模的暴动爆发了,在南阳原军官、官吏的指挥下,二十余万百姓砍伐林木制造攻城器械,大规模攻打洛阳。

按理来说,洛阳有四万守备军,附近又有函谷关、汜水关等共计六万军队,几乎不可能陷落。

但不知为何,洛阳还是陷落了,二十余万疯狂的南阳百姓冲入了城中,将洛阳府尹褚斌以及除此之外许许多多的官员杀死。

事后,抱着一不做二不休的心态,为了自保,叛军开始攻打汜水关与函谷关,就在朝廷组织征讨军队的同时,汜水关沦陷,随后不久,号称为天下第一雄关的函谷关,亦告失守。

以至于从最初的南阳暴动,演变成横跨凉州、司州的重大叛乱,使得朝廷再也无法坐视不理,从而在汜水关、宜阳两地,展开了长达两年的僵持。

倒不是说这股叛军究竟有多么地厉害,而是因为大周这些年来先是外戎入寇,随后噶各地天灾人祸不断,实在有些元气大伤,因此才没有征调军队,大规模地与叛军作战。

直到发生了一个契机……

叛军中镇守汜水关的将领,忽然向朝廷投诚。

要知道汜水关可是洛阳的门户,一旦拿下此关,就意味着能收复包括洛阳在内的大片司州之地,为此,天子李暨这才下圣旨,叫南国公吕崧之子,吕帆、吕可亭,率两万南军陷阵营以及数万随同军,攻伐叛军。

起初,由于汜水关叛将的投诚,吕帆率大军一路攻陷城池,非但攻下了洛阳,还一度打到了函谷关下,飘扬着大周军旗的吕帆军一路高歌,士气大盛,谁也不会想到,函谷关一场战役,便彻底葬送了先前的大好局面,吕帆战死,大军折损过半。

叛军开始了反攻,一路追击西征军,非但又夺回汜水关,更一路打到大梁。

终于,已是迟暮老人的天子李暨,再也无法容忍叛军的嚣张势头,再次组织军队,命大将军吴邦,再次西征。

说实话,这次西征,才是真正的死战,与前一次吕帆兵不血刃拿下汜水关不同,大将军吴邦猛攻关隘十余日,牺牲了无数将士,这才强行拿下了这座关隘,继而趁胜追击,一路攻向函谷关。

成皋、巩城、偃师、洛阳、谷城,当朝大将军吴邦率大军前后攻克重城五座、小城十余座,这才打到函谷关下,但没有想到的是,在函谷关下,这位大周朝廷的大将军,竟也步上了吕帆的后尘,被同一名叛军将领在沙场上所斩杀。

而如今,以李寿为统帅的第三波西征军,正朝着大周军队死守的城池【偃师】靠近,在这里,有前两次西征军共计十余万兵马……

“真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在听到长孙湘雨的解释后,谢安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在谢安身旁,李寿亦叹息了一句。

“奸商误国啊!”

“是么?”长孙湘雨淡淡笑了笑。

谢安与李寿对视一眼,诧异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只见身穿侍卫甲胄的长孙湘雨啪地一声合拢了手中的折扇,轻声笑道,“你们不觉得,整件事太凑巧了么?”

“凑巧?”

“啊,”长孙湘雨点了点头,一手握着马缰,一手握着折扇,沉声说道,“南阳郡守张常纪的死亡文书,我之前在吏部瞧过,他是在前去安抚安阳暴动百姓的途中,便当地百姓错手杀死……这个人,是这整件事的开端!——此人若是还活着,便不会有眼下的洛阳叛军!”

谢安闻言脸上浮现出一个古怪的神色,诧异说道,“你不会认为,有人在背后挑唆?”

长孙湘雨微微一笑,对谢安的话不置褒贬,淡淡说道,“小女子只是觉得,这件事恐怕没有我们所想的那样简单,从南阳郡守张常纪的死,到二十余万南阳百姓攻下洛阳为止,整件事太巧了,太过于顺理成章了……为什么那帮难民不逃到荆州去?而是要逃到洛阳?要知道,司州一带当年也是天灾不断,哪里有什么余粮供给这帮难民……”

“你的意思是……”

长孙湘雨长长吐出一口气,嘴角扬起几分笑意,喃喃说道,“倘若我猜得不错的话,整件事的背后,必定是有人从中挑唆……”说着,她抬头望向谢安与李寿,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们知道,我为何要来洛阳么?”

谢安与李寿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本小姐从这整件事上,察觉到了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知道么,倘若不是我很清楚自己从未插手过这件事,我真有些怀疑,这是不是我长孙湘雨的手笔……”

“……”谢安与李寿面面相觑。

“太巧了,太巧了!”啪地一声打开了折扇,长孙湘雨眼中闪起几分精光,仿佛是遇到了劲敌般,带着几分欣喜喃喃说道,“先是叫人扮作暴民杀了南阳郡守张常纪,引起南阳府衙出兵镇压,随后唆使暴民涌向粮食不足的洛阳,使得洛阳府尹褚斌不得不紧闭城门,从而逼得那二十万难民为了活命,不得不猛攻洛阳,彻底叫他们断了投诚之心……整件事环环相扣,仿佛是早已安排好了一切,这等阳谋……有意思,有意思!”舔了舔嘴唇,她咯咯轻笑道,“真是想不到,世间除我长孙湘雨外,竟然还有这般深具谋略的女子!”

“女子?就算这件事背后真的有人挑唆,但你怎么肯定就是女人?”谢安一脸古怪表情,他可不认为世上还有像长孙湘雨这般堪称妖孽的女人。

“因为太完美了,整个布局……完美地叫我不禁猜测,那是否是我长孙湘雨的手笔……”

“喂喂喂,没有这么夸自己的吧?”谢安没好气地奚落道。

毫不理会谢安的奚落,长孙湘雨抬起握着折扇的右手,将扇子挡在额头,望了一眼天空,嘴角旁浮现出几分冷笑。

“等着吧,不知名的女人,我会把你揪出来的!——身具美貌与智慧的女人,这世上有我长孙湘雨一人,就足够了!”

“……”与面色古怪的李寿对视一眼,谢安微微摇了摇头。

疯病,是没有药医的!

第二章 鸩羽之厉,胜似猛毒(一)

鸩,古之奇鸟也,色彩斑斓,艳若凰、雀,其羽之厉,胜似猛毒。——胤公

时至大周弘武二十三年八月二十一日,赶了足足一个月零五日的李寿与谢安,终于率领第三波西征军,抵达了洛阳东侧四十里地外的城池,偃师。

而在前几日的途中,继大军之后日夜兼程赶来的东军神武营四将,也已与谢安、李寿二人汇合。

不得不说,有了严开、陈纲、项青、罗超这四位在冀北战场上赫赫扬名东军神武营副将加入,谢安心中着实安定了许多。

当大军离偃师只有半日路程的时候,长孙湘雨忽然叫住了谢安与李寿二人。

“趁着尚未到偃师,本小姐有件事要提醒你二人!——你二人还没有忘却吧?在离开冀京之前的约法三章!”

谢安闻言皱了皱眉,与李寿对视一眼,缓缓点了点头。

“那好,说来听听!”

没好气地望了一眼长孙湘雨,谢安有些不情愿地说道,“首先,我二人不得对你所提出的计策以及指令有任何的异议!”

“不错!”

“其次,就算是难以理解的指示,也必须照办!并且,不能敷衍行事!”

“唔!”

“再次,不得对你的行事抱有任何的意见,不得干涉你的判断!”

“很好!”长孙湘雨微微点了点头,摇着手中的扇子,满意说道,“既然我长孙湘雨说过要帮你们,就会相助你等扫平洛阳、长安一带的叛军,好叫九殿下跻身于皇嗣候选之中,也会叫你谢安战功卓著,飞黄腾达!”

“你真的有把握?”谢安诧异问道。

长孙湘雨轻笑一声,淡淡说道,“只要你等照我说的办,不许有任何阴奉阳违,区区洛阳、长安一带叛军,何足挂齿?”

“什么都要照办?”

“啊,但凡是我所下达的指示,必须照办!必须支持我!”

“嚯……”谢安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耸耸肩说道,“正确的指令,我们自然照办,难不成错误的计策我们也要听从?”

他本来是想与长孙湘雨开个玩笑,但出乎他的意料,长孙湘雨的表情很是严肃,闻言皱了皱眉,不悦说道,“我的算计,绝不会出错!——谢安,本小姐承认你与众不同,知晓许多本小姐所不知道的事,但是提到用兵,我长孙湘雨要比你精通地多!——要么你们答应这三条,本小姐助你们扫平叛军;要么,本小姐就此回冀京,你二人自求多福!”

“喂喂喂,你这算是威胁?”谢安一脸没好气地说道。

长孙湘雨闻言深深望着谢安与李寿,沉声说道,“啊,是威胁!——我不希望别人来插手我的谋划!”

“……”谢安与李寿面面相觑,搞不懂长孙湘雨突然间这是怎么了。

这个疯女人,突然间这是怎么了?

干嘛变得这么严肃?

谢安有些想不通。

隐约间,谢安感觉这与平日里的她有些不同,有点像是他最初认识的她,不过,稍微比那时有点人情味,至少,她没有再露出当初那样虚伪的笑容……

想到这里,谢安点了点头,说道,“没有什么重大问题,我与李寿不会插手!全部听你所说的行事!”

长孙湘雨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并不是很满意谢安的答复,不过在深深瞧了一眼他后,她倒是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叫谢安唤来了罗超。

不多时,罗超便从大军后头赶了上来,对李寿、谢安、长孙湘雨三人抱了抱拳。

“末将罗超,参见安平大将军,谢参将,以及……长孙军师!”想了半天,罗超还是打算用军师在称呼长孙湘雨,毕竟【长孙小姐】,实在是不合适出现在这个地方。

见罗超这般拘于礼数,谢安与李寿有些哭笑不得,纷纷说道,“罗四哥,都是自己人,何必这般矫情?”

罗超闻言摇了摇头,正色说道,“并非矫情,此乃为将本分,军中需执法严明,【无严规,不成军!】——更何况征战在即!”

听着罗超义正言辞的话,李寿与谢安面面相觑,不禁有些脸红。

望着略微有些尴尬的二人暗暗摇了摇头,长孙湘雨望向罗超,沉声说道,“罗将军,既然你称本小姐为军师,那好,本军师正有一事要交付于你!”

“请军师直言!”

长孙湘雨勒住了马缰,招呼罗超靠近她,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看得出来,长孙湘雨这短短几句话,颇有震慑力,要知道,就连罗超这样不为事物所动的男人,闻言也不禁露出了几分惊容。

“军师确定要这样做?”

“啊!”点了点头,长孙湘雨啪地一声打开了折扇,说道,“罗将军做得到么?”

在谢安与李寿莫名其妙的目光下,罗超重重一抱拳,说道,“遵命!”说着,拨转马头,朝大军后方去了。

“喂,你叫罗四哥去办什么事啊?”谢安好奇地向长孙湘雨靠了过去。

长孙湘雨闻言微微一笑,淡淡说道,“到时候……就知道了!”

半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未时前后,李寿与谢安麾下的那两万两千兵马,便抵达了偃师。

偃师,这是一座洛阳东南侧的小城,距洛阳大概四十里左右,由于此地这一年来战乱不断,因此,当地的居民大多已经搬离,对朝廷不满的向长安一带迁移,而依然觉得自己是大周国民的,则朝着荆州等地离去,致使整个司州,除洛阳、宜阳等少数几个重城外,几乎已看不到什么百姓的踪影。

但即便如此,偃师这座城内,亦是人满为患。

也难怪,毕竟这里在驻扎着前后两次西征军共计十余万兵马,就算撇开伤残士卒不说,这里至少也有七八万的精锐,再加上如今李寿与谢安二人所带来的两万两万兵马,这西征军队的数量,着实不少。

谢安本以为在偃师能够碰到南国公吕崧,毕竟后者为了替战死沙场的儿子吕帆报仇,不惜违背圣命,私自赶来重整兵马,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此刻的南国公吕崧,早已在距离偃师七百里之外的函谷关。

后来谢安才知道,由于南国公吕崧手中并没有朝廷的赦命文书,因此,除了那八千余南军陷阵营的将士外,其余的西征军士卒,并不听从吕崧的调遣,这才出现了如今的局势:八千南军独自赶赴函谷关应战、而其余十万西征军兵马,则依旧停留在偃师,与洛阳一带六万左右的叛军对峙、僵持。

说实话,在抵达偃师之后,李寿着实吓了一跳,他原以为西征军按兵不动,原因在于损伤惨重,但是当他随着大军进入偃师城内之后,他这才发现,前两番西征军的伤亡,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严重,至少,这里还有着十万兵力。

但是为什么,明明还有十万兵力,却止步于偃师,不肯再踏前一步呢?

经过了谢安与长孙湘雨的提醒,李寿这才意识到,这十万西征军中的将领,被函谷关的那位不知名的叛军将领打怕了。

根据战死将领的名单显示,至今为止,死在那那名不知名叛军将领手中的将军,自朝廷五品官阶的校尉往上,已有多达四十八人。

换而言之,比谢安参将的官职只高不低的将军们,已被那个叛军将领在战场上斩杀了四十八人,包括大将军吴邦,南公府世子吕帆。

在了解到那个叛将专门挑着西征军中高层将领杀的前提下,西征军的将军们,哪里还敢再踏足雷池半步?

无论是太子李炜一派的将军,亦或是三皇子李慎一派的将军,在付出了鲜血淋漓的沉重代价后,哪里还敢再靠近函谷关,只是死守着偃师,等待朝廷的援军到来罢了。

但是让这些位将军游戏惊愕的是,天子竟然派来了两个尚未弱冠的毛头小子。

当李寿偃师城中的高台,高声朗读圣旨的同时,底下的西征军将士们,面面相觑。

对于李寿作为统帅,他们倒是还可以理解,毕竟李寿是皇子,是当今天子的儿子,年纪也临近弱冠,可是那叫做谢安的家伙是怎么回事?

一个十七八岁的、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是参将统领?而且还兼有监军的职务?

开什么玩笑?!

抱着那份愤愤不平的心态,至今幸存的二十余位五品以上的校尉、督军、将军,分列两排,坐在偃师西征军帅帐内,闷不吭声。

说是帅帐,其实就是城内一座大户人家宅子内的大厅,与谢安的宅邸厅堂差不多大,当城中的百姓纷纷逃往长安、荆州一带后,西征军便入驻了这里,将这里暂时定为商议军事的所在。

屋内,以此军新任统帅李寿坐在当中的主位,左侧的首席,毋庸置疑是他的心腹至交,被任为参将统领、并能行使监军职权的谢安,而长孙湘雨,则与谢安同席,坐在他的下首。

其余,便是那二十余位五品官以上的军中将领,至于严开、陈纲、项青三人,则分别站立在李寿以及谢安身旁左右,不时用充满着气势的目光扫视着底下席中那些位将军。

唯独罗超不知去向。

在那二十余位将军、校尉中,以一个叫做朱沧的武将官职最高,是正三品的骁骑营参将,曾是大将军吴邦的左右手,在大将军吴邦被那名叛军所斩杀后,这个朱沧便作为副帅,暂时掌管着偃师内十余万兵马。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叫做杨进的武将,是正四品的前锋营参将,鉴于这前锋营与骁骑营一样,是大将军吴邦麾下的数个曲部之一,毋庸置疑,这位将军,也是大将军吴邦的心腹左右。

除他二人以外,还有一个叫做费国的从四品游击营参将,虽说游击营也是隶属于大将军吴邦的曲部,但是据传闻,这位费参将,与太子李炜走得相当近。

而其余的将领,便都是正五品到从五品的各营统将,至于派系,更是掺杂不清,有太子李炜的人,有三皇子李慎的人,也有推崇四皇子李茂的、兵部司署下的人,总之,乱糟糟的,分不清楚。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位将领之所以闷不吭声,想想都知道是他们不愿意交出手中的兵权,说句难听的话,要不是李寿乃当今天子李暨的儿子,恐怕这些人甚至不会用正眼瞧一眼李寿与谢安二人。

尤其是朱沧以及杨进二人,作为大将军吴邦的老部下,自坐下后便一直摆着一张冷脸,闷不做声,令初次掌兵的李寿着实有些为难,求助般望向谢安。

见此,谢安不得已站了出来。

“寿殿下……啊不,安平大将军的话,诸位将军想必已经听到了,鉴于前两次西征军的不顺,大将军觉得,有必要进行一次整顿……”

“哼!大将军?”朱沧冷笑着撇了撇嘴。

谢安微微皱了皱眉,说道,“朱将军有何指教么?”

“指教不敢!”朱沧冷冷一笑,淡淡说道,“您谢大人,可是行监军职权的参将呢!末将岂敢有异议?只不过是觉得,一个尚未弱冠的毛头小子,竟能担任一军统帅,还是什么安平大将军……哼哼哼!可笑!”

“朱将军的意思是,陛下的任命,不妥咯?”

望着谢安嘴角旁那几分淡淡的笑意,朱沧面色微变,意识到自己失言的他,连忙说道,“陛下的任命,朱某自然是不得不从……”说着,他转头望向李寿,抱拳沉声问道,“朱某斗胆问九殿下一句,九殿下此前可曾掌过兵?”

李寿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如实说道,“并无掌兵经验……”

朱沧闻言面色冷笑更浓,抬手直指李寿,沉声质问道,“既然如此,九殿下何以能作为一军统帅?”

话音刚落,屋内其余将领亦是转头望向李寿。

不得不说,这些人终归是经历过沙场的宿将,身上的气势不比寻常人,李寿隐隐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

而就在这时,谢安站了起来,缓缓步到朱沧面前,窃笑着说道,“那也容谢某斗胆问一句,朱将军当初断奶之前,可曾吃过米啊?——照朱将军的话来讲,朱将军眼下也应当还在吃奶啊!”

“你!”朱沧闻言大怒,拍案而起,用充满杀意的目光死死盯着谢安,咬牙切齿地说道,“乳臭未干的小儿,你竟敢辱我?”

说话间,一股强烈的杀气隐隐罩住了谢安。

说实话,如果是谢安初到大周的时候,他多半会吓得心惊胆战,但在见识过了梁丘舞盛怒状态的杀气后,这种程度的杀意,已不足以吓倒他。

在屋内二十余名将军诧异的目光下,谢安直视着朱沧充满杀意的目光,淡淡说道,“朱将军,这般杀气腾腾,莫非欲对本官不利?别怪本官没提醒朱将军,本官在冀京,任大狱寺少卿一职,精于刑法,朱沧知不知晓,以下犯上,是何等的重罪啊!——庆幸吧,此地非大狱寺司署二堂,否则,本官定要将你以以下犯上之罪,杖打十棍!”

“大……大狱寺少卿?”朱沧面色一僵,难以置信地望着谢安,以他的官职,哪里会不知大狱寺少卿,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官职。

“朱将军且坐!”谢安抬手指了指坐席。

犹豫了一下,朱沧愤愤地坐了下来,但是面上的冷色,却始终未有退去,反而更添了几分,这一切,都被长孙湘雨看在眼里。

“本官脾气不好,请诸位将军别在本官未说完之前,打断本官!”环视了一眼在座的诸位将军,谢安沉声说道,“此次西征,前后折损我大周良将无数,连南公府世子吕帆,大将军吴邦,也先后遭叛军毒手,使得两番西征皆成画饼……陛下震怒,龙体难康,特命九殿下李寿为安平大将军,赴此平息战乱……这么说吧,这次出征,我与殿下可以说是向陛下立下了军令状,除非顺利平息叛乱,否则,就算回到冀京,也难以脱罪,所以啊,本官巴不得诸位给本官以及殿下找麻烦,这样的话,本官就有了借口推脱,比如朱将军,本官可以说,正是因为朱将军的为难,使得本官无法顺利整顿兵马,从而无法平息叛乱……”

“你……你这是污蔑!”朱沧愤然骂道。

“啊,就是污蔑!”环视了一眼众将,谢安深深望着朱沧,似笑非笑说道,“可话说回来,只要朱将军一切照着本官所说的做,那本官就算想污蔑朱将军,也找不到借口啊!——诸位将军,对不对呀?”

“……”屋内众将面面相觑,他们明白谢安暗藏的意思,一句话,要是他们敢阴奉阳违,那么他谢安就有办法将脏水泼在他们身上。

但遗憾的是,谢安如今并没有足够的威望。

“既然如此,朱某倒是要看看,您谢大人,如何将脏水泼在朱某头上!”说着,朱沧站了起来,向李寿抱了抱拳,转而朝门外走去。

“说得好!”同为大将军吴邦左右手的杨进亦站了起身,轻蔑地瞥了一眼谢安,冷笑说道,“本将军上战场杀敌的时候,你小子还在你娘怀里吃奶呢!——还轮不到你这等乳臭未干的小子来教训我等!”说着,他亦离开席位,朝着屋外走去。

望着他人离去的背影,谢安微微皱了皱眉。

即便是他早知会出现这种局面,但也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这般固执、强硬,这让他着实有些束手无策。

这两个家伙,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啊,又臭又硬!

而就在谢安苦思对策之际,忽然,坐在席中的长孙湘雨啪地一声打开了折扇,淡淡说道,“两位将军,要去哪呀?”

已走到屋门口的朱沧以及杨进二人闻言转头过来,皱眉望向长孙湘雨,要知道从先前的介绍中,他们已经得知,这个女人,便是当朝丞相胤公的孙女,长孙湘雨。

“长孙小姐有何指教?”

只见长孙湘雨有手中的纸扇指了指二人的坐席,淡淡说道,“回来,坐下!——酉时之前,谁也不得离开!”

朱沧与杨进对视一眼,碍于当朝丞相胤公的威望,皱眉问道,“不知长孙小姐究竟有何指教?”

瞥了一眼二人,长孙湘雨淡淡说道,“指教嘛……没有,小女子只是叫你二人回来,坐下!”

“你!”朱沧勃然大怒,正要开口,杨进一把拦住了他,在深深望了一眼长孙湘雨后,抱拳说道,“既然长孙小姐无事,便恕我等先且告辞了!”

说完,他二人一转身,离开了。

“……”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长孙湘雨轻哼一声,瞥了一眼在座的诸将,淡淡说道,“还有谁想走的?一并走了吧!”

众将面面相觑,在犹豫了一番后,又有四五个人起身告辞。

谢安本想张口说些什么,可望着长孙湘雨的脸上微微浮现出几分令他感觉异常熟悉的笑容,他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寒。

难道这个女人……

与此同时,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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